冷亦修滿腔的緊張,突然就消散在了風裡,他勾了勾嘴唇,繼而輕笑了一聲,再然後,便是爽朗的笑了起來。
「完了,完了,」冷十五在胡同中的暗處說道:「這下完了,全完了。」
「嗯,爺真的瘋了。」冷十六再一次做出了總結。
只見冷亦修的身子向下探去,那一張俊臉頓時放大了數倍,眸子光亮,彷彿攏了一這天的星光,「嗯?不歡迎爺嗎?」
他這一聲先低後揚,似乎帶著一個小小的勾兒,輕輕的就把對面那些人的心勾了起來。
這一勾,把那些人的神智和心肝都勾了回來,呼啦一聲,原先站在門口的那些小倌兒都一窩蜂的爭相恐怕後的奔向了容溪和冷亦修。
「好人,我來伺候您下馬吧。」
「一邊去,這是我的……」
「你們都別跟我搶啊,你們的人在那邊呢,這兩個是我的。」
「呸,你真不要臉,這兒有兩個呢,怎麼都成你的了?再說……憑什麼就成你的了?你不是天天等那張公子嗎?」
「誰是張公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哼,你們也不看看你們那歪瓜裂棗的樣兒,怎麼配得上這兩位?你們好意思嘛……」
「……」
「瘋了,我都要瘋了。」冷十五吞了一口唾沫,瞪大著眼睛,眼神裡滿是驚恐。
冷十六狠狠的抱著刀,刀鞘上留下了微微的抓痕,抓狂是很明顯的了。
容溪和冷亦修坐在馬上,聞著撲面而來的大片大片的脂粉香,呼吸都變得緩慢了,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再打出鼻涕來。
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又飛快的調開了目光,是不是……過頭了?
兩個人在簇擁中下了馬,容溪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你等退後,爺要自己進去。」
那些人哪聽得見,眼睛裡只看得見少年身姿挺拔,溫潤優雅,說話的時候那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至於那嘴裡說的什麼,沒有人注意去聽,反正一會兒人搶到了手,輕柔細語的時候多呢……
「住手!」冷亦修也在崩潰的邊緣,剛剛要喊出來,只聽門那邊有人喊了一聲。
這一張雖然帶著怒意,但也十分尖細,這邊的人聽到聲音都扭頭看去。
只見不遠處停著一頂轎子,兩個人站在門口前的空地上,當前的一個人身材微胖,身上穿著寶藍色的衣袍,質地高貴,身上的繡花工藝十分繁瑣,一看就不是尋常之人能夠穿的。
他頭戴著玉冠,頭髮束進冠裡,兩邊的頭髮都有些灰白,額頭挺寬,一雙細眉,看上去有些軟趴趴的。一雙眼睛不大,骨碌碌的滾動中,有幾分陰毒之氣,鼻頭兒有點大,嘴唇有些發白,下巴光潔沒有鬍子。
另外一個人穿著明顯不如這位,但也是綢質的料子,看上去年紀大概在二十歲出頭,頭髮用絲帶繫著,帶上的玉也是一般的質地,他的眉眼清秀,肩膀微微低探著,帶著幾分奴象。
看到這兩個人光潔的下巴,容溪的眸子立刻一縮,冷亦修也微微瞇了瞇眼睛,目光在那位年紀大的人身上轉了幾圈。
那些像姑館的人倒是看了看那個年紀人,神色微微一僵,接著人群中走出去一個道:「喲,喜哥哥來啦?今天好早啊。」
「啊,是喜哥哥呀,還帶了貴客啊……」
一時間,那些小倌兒又三三兩兩的不露聲色的向那兩人的方向靠攏了去。
容溪微微垂下眼瞼,果然還是要親臨現場,才能夠感受到那獨特的「風景」,就和現代社會看演唱會一樣,那些粉絲寧可在現場擠得跟包子似的,也不願意在網上看視頻,這些都是一個道理。
「這是怎麼回事?」那位年長者的目光躍過眾人,在容溪和冷亦修的身上打量著,那眼神在燈光下變幻不定,審視、讚賞、繼而癡迷……
「這兩位也是……來咱們這兒的,」其中一人掩了口鼻哧哧的笑,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做出嬌羞之態來竟然輕車熟路,「咱們這不是看著新鮮嘛,就湊上去橋橋唄,哪裡想到,貴人竟來了。」
「你跟誰咱咱的?」那個年輕人怒目而視。
之前回話的清倌兒不由得神色一慌,那位年老者撇了幾眼,揮了揮手說道:「罷了。」他揮舞的手沒有放下,在空中一劃,順勢點到了冷亦修的身上,「你,跟爺走吧。」
「……」
冷十五伸手扶住了牆,恨不能抽自己幾個耳光。
而冷十六則是直接抽了,冷十五抽了一口氣,訕訕的問道:「疼不疼?」
「還行。」
冷亦修的眸光閃了閃,他睫毛濃密,卻擋不住眼睛裡琉琉般的華光,他勾了勾嘴唇,唇邊如一朵嬌艷的花兒開放,「好。」
這一笑,讓那些清倌兒齊齊的抽了一口氣。
那年長者的心也跳了跳。
「我呢?」空溪上前一步,腰細腿長,有一種與其它男人與眾不同的的韌性美。
冷十五拿頭撞了撞牆,「瘋了……都瘋了……真的都瘋了啊……」
冷十六把刀向前遞了遞,「要不要幫幫你?」
「滾!」
容溪出眾而特別的身姿讓那年輕的人瞇了瞇眼,他不禁搓了搓手,在那年老者耳邊耳語了幾句。
隨即,那年老者發出尖細刺耳的笑聲,「行……都依你,猴崽子。」
「你也跟爺走吧。」年老者伸出蘭花指,輕輕點了點容溪。
一群清倌兒帶著艷羨的目光目送四個人走了進去,四個人的人影都不見了,門口才又重新的熱鬧了起來。
「你說,主子會不會把咱們倆滅口?」冷十五淚水連連。
「主子不會。」冷十六硬邦邦的回答道。
冷十五剛剛鬆了一口氣,只聽冷十六又說道:「王妃也會。」
「你一次說完會死啊……」
「會。」
「……」
兩個悲催的暗衛翻身去了象姑館的後門,尋找著兩位奇葩主子的蹤跡,而前面的四個人已經由主事者領著去了固定的房間。
「四位,請吧……」
「出去吧,沒喚你們,別進來。」年輕者吩咐道。
「當然,當然。」
年長者邁著步子,打量了一下房間的擺設,輕輕的點頭道:「還湊合,小喜子,沒有想到你小子還挺會找地方的,跟著咱家,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為公公效勞,自然要用心,自然要找最好的。」小喜子急忙過來攙扶,掐媚的眼神彷彿眼前的公公就是自己的親爹一般無二。
「嗯,算你小子會辦事。」公公笑著說道。
冷亦修的眼睛笑意濃濃,只是那眼底卻是冰封的水面,眼前這位公公,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齊王府的二等主事公公,魏公公。
按說,這王府的奴才不是非要公公的,但這位齊王,卻是為了表忠心,自己向皇帝討了這麼一位主事公公,魏公公以前在宮中也就是一個副總管級別的,不高也不低,少了他皇帝的身邊也不會產生什麼影響,多了他,也沒有什麼作用,而賜給了齊王,也不會丟面子。
而魏公公到了齊王府也是謹慎的很,雖然是從皇宮從皇帝的身邊來的,但是從來不仗勢欺人,至少表面上是,而且他力辭了總管之職,只做了一個二等的主事。
「你們兩個傻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過來伺候?」小喜子瞪了一眼冷亦修和容溪,不悅的喝道。
「哎,」魏公公一擺手,重新打量了兩個人,越打量越喜歡。看這兩個人的穿戴應該不是普通老百姓家的人,氣質也都可以算作是上佳,不過,也不是那麼出挑兒,雖然不普通但也沒有寶貴到哪裡去,至少,不會超過齊王府去,那就好辦……
他清了清嗓子,公鴨嗓裡夾了幾分笑意,在這夜晚有些突兀的嚇人,「你們兩個,打算怎麼伺候咱家啊?啊?」
容溪沒有動,這種事兒這種話,還用得著自己回?冷亦修的笑容放大了幾分,嘴角的弧度越發的迷人,「公公說呢?」冷亦修彷彿一個未經世事的年輕人一般,有些「稚嫩」的詢問道。
魏公公在他的微笑裡沉醉,小喜子則吞了一口唾沫,果然是……春色動人啊。
「嗯,先脫了衣服吧。」魏公公眼睛裡含著猥瑣的笑,眼睛裡像是帶著鉤子,看冷亦修的眼神似乎能夠扒去他身上的衣服。
「啊?」容溪飛快的看了冷亦修一眼,眼神中似乎表達了一些別樣的意思。
窗外冷十五眼神呆滯,他慢慢的轉過頭,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頭在轉動時「卡卡」的發出聲響。
「你說,咱們還能活過今晚嗎?」
冷十六沉著臉,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慢慢的晃了晃頭,今晚這事確實挺大的,而且還那麼的富有戲劇性。
冷亦修依舊順從,他的指尖輕佻,靈活的挑開了外袍上的結,細長的帶子飛舞,跳出華麗的曲線,但也不比過他的手指光澤瑩潤,根根如玉。
外袍在空中一飄,輕輕的落於地上,淡紫色的衣袍載著清朗的月光,如一捧水灑落地在,魏公公吞了一口口水,「咕咚」一聲。
冷亦修的動作並沒有停,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腰間的帶子,白色的腰帶輕輕鬆開,束著的衣服失去了腰帶的束扎,輕輕的向外一散,魏公公彷彿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冷亦修手腕一翻,那條腰帶也飛了出來,落到了那件外袍上,接著,他的手再輕輕一擲,一件淡綠色的東西也被拋了出來,那東西瑩潤如滴水,穩穩的落在腰帶之上,在月光下泛著低調而奢華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