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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金甲鐵衛 文 / 桑小小

    經過一晚上的「偷聽」,容溪在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判斷,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太子,那麼現在,經過那個文幕僚的得意炫耀,就已經可以斷定,容將軍的確是被陷害的,此事一定和太子脫不了干係。

    冷亦修說得對,扣下那個文幕僚,除了能夠引起太子的警覺以外,其它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姓文的那個蠢貨,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攪入了容家的案子中,否則一定會嚇得渾身發抖。

    現在,關鍵就在於那個小太監了,可是……要怎麼接近太子身邊,找到那個小太監呢?

    容溪站在樹下閉著眼睛思索,忽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慢慢走來,她並沒有睜開眼,只是感覺到兩道探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你是什麼人?」身後廊下響起梅香的聲音。

    「咦,你又是什麼人?」這聲音傳來,容溪豁然睜開了眼睛。

    站在她眼前的是,是蘇婷的貼身丫環桃紅,容溪的目光頓時一銳,桃紅忘記了對梅香的質問,被她的目光一掃,身子微微一抖,急忙施禮道:「王妃……奴婢見過王妃。」

    「有事?」容溪簡短的問道,對於這種人,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思去應付,低級的宅鬥,向來不適合自己--檔次太低。

    「王妃,王妃救命啊……」桃紅再抬起頭來時,一雙眼睛含著熱淚,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只可憐的小貓。

    但是,容溪也沒有忘了,貓是有利爪的,她神情不彎,依舊冷淡,再次問道:「有事?」

    桃紅的鼻子一抽,眼淚流得更凶,聲音也哽咽起來:「王妃,救救奴婢吧,奴婢實在快受不了……嗚……」

    容溪轉身坐到了鞦韆上,對著桃紅使了個眼色,看到梅香退回了屋內,才轉眼看著桃紅,目光淡而涼,「到底什麼事?不要再讓我再問第四次。」

    「是,」桃紅感覺容溪的目光像是一把剃骨刀,穿肉過骨的能夠把人看得一清二楚,她咬了咬了嘴唇,「蘇側妃整日不給奴婢好臉色,這也倒罷了,可……她還總是動不動就責罰奴婢,輕則辱罵,重則動手處罰,您看看奴婢的傷……」

    她說著,輕輕的扯起衣衫來,露出的胳膊上都是青紫的傷痕,好不可憐,剛從屋裡走出來的孝兒看著那兩條胳膊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容溪淡淡的掃了掃那兩條胳膊,臉上的神情如覆了層薄薄的霧,一雙眼睛透過薄霧照射而來,她輕輕開口,語氣悠悠如風,「所以呢?」

    桃紅呆了一下,沒有想到自己這般慘樣,王妃也不動容,這真是太奇怪了,按照王妃的性子,不應該拉著自己的傷,哭得比自己還慘嗎?

    不過,轉念一想,王妃自從醒來之後,彷彿所有原本應該在預料之中的事都變得出乎意料了。

    桃紅有些尷尬的放下了袖子,一雙手在下面緊緊的握了起來:「所以,請王妃救救奴婢,好讓奴婢脫離苦海。」

    容溪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風,也突然靜了下來,彷彿有人往空氣中潑了一大碗漿糊,粘而稠,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桃紅吞了口唾沫,往前走了幾趟,「求求王妃了……」

    「可是,你是蘇婷的貼身丫環,要本王妃怎麼救你?」容溪淡淡開口,夾雜著一絲涼意,眼神裡笑意微微。

    「正因為奴婢是蘇側妃的貼身丫環,所以奴婢自小就受到她的虐待,現在真是受夠了,而且……」桃紅頓了頓,眼圈再度紅了起來:「蘇側妃如果奴婢再犯錯,她就把奴婢許給前院劉嬤嬤的兒子。」

    「王妃……」孝兒抿了抿嘴唇,容溪側頭看了她一眼,這丫頭,想說什麼呢?無非就是想說劉嬤嬤的兒子是個傻子吧?

    孝兒和容溪的目光一撞,臉騰的一紅,慢慢的低下頭去,不再多話,桃紅的眼底微亮,急忙跪下說道:「王妃,還請您救奴婢,奴婢雖然為奴,但也不願意嫁給一個傻子啊。」

    她又抬頭看著孝兒,「孝兒姐姐,您幫我求求情吧。」

    孝兒眼睛巴巴的望著容溪,容溪並不看她,只是盯著桃紅道:「既然你如此堅決,那麼……你不妨說說,究竟要本王妃如何救你?幫你向蘇側妃求求情可好?」

    「那她會更加重罰奴婢的!」桃紅急急的說道,眼睛裡都露出急切的光,「奴婢想請王妃開口,讓奴婢來王妃身邊伺候!」

    「噢?」容溪微微挑眉,「這恐怕不太合適吧?畢竟你是蘇側妃貼身的人呢。」

    「王妃才是王府正經的女主子,只要您開口,一定行的。」桃紅神情堅定,語聲朗朗。

    「也好。」容溪輕笑,只是笑意只在眉宇間,並不曾到達眼底,而她的眼中,殺意微微。

    只是,桃紅一聽她答應了,只顧著叩頭高興,根本沒有看到。

    桃紅在紅袖苑留了下來,容溪並沒有刻意去觀察她考驗她,而桃紅則表現得非常積極,什麼事情都搶著做,嘴巴也甜,對孝兒、梅香都是姐姐長、姐姐短,對容溪就更不用說了,細心、體貼、周到,不該問的事情絕不多嘴。

    有兩次孝兒都有些吃味兒,嘟著嘴道:「王妃,看桃紅對您多體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您的陪嫁丫頭呢。」

    容溪只是淡淡一笑,坐在梳妝台前,輕輕的劃上眉毛,眉桃微微向上挑起,威嚴自生,氣勢逼人。

    這天吃過了早飯,冷亦修來到紅袖苑,他已經知道桃紅留在這裡的事,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次一來,見到容溪便是一笑說道:「容溪,今天本王有事求你來了。」

    「噢?」容溪道:「什麼事?」

    「本王要向你借一個人,」冷亦修臉上的笑意更濃,「聽說你的丫頭梅香十分通曉筆墨紙硯之事?」

    「不錯,」容溪點了點頭。

    「那好,本王聽聞城中的沐硯坊有一方好硯台,只是今日本王有事無暇分身,不如讓梅香去幫本王一看?」冷亦修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裡面鼓鼓的,看起來份量不少,「如果果真成色極佳,就直接買回來。」

    容溪扭頭看向梅香,「梅香,這差事你可敢接?」

    梅香臉色一紅,飛快的望了冷亦修一眼,他臉上的笑容明媚如春光,一雙眼睛粲然如星辰,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窒了窒,輕輕施禮道:「奴婢定當盡全力為王爺辦事。」

    容溪垂著眼瞼轉過頭來,與冷亦修的目光一碰,眼底閃過一絲冷然的光,半晌,微微一笑,輕聲道:「好。」

    「既然如此,本王就派兩名侍衛與你一同前往,」冷亦修一揮手,兩名侍衛身材魁梧的侍衛出現在門口。

    「是。」梅香心頭激動,王爺……真是細心的,居然也十分在意自己的安全!

    梅香走過不到兩個時辰,孝兒突然從外面跑進來,一臉的慌張,聲音都有些變調,「小姐,不好了!」

    「什麼事?」容溪看向她,目光沉靜。

    「有侍衛包圍了王府!」孝兒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說道:「那些侍衛說……說……」

    「說什麼?」

    「說王府包庇了通敵的要犯!要搜府!」孝兒的手指緊緊的攪在一起,胸脯一起一伏。

    「噢?」容溪不慌不忙的站起,「通敵的要犯?」

    「是啊,小姐,」孝兒抿了抿嘴唇,眼睛往梅香的方向瞄了瞄,聲音壓下去說道:「奴婢以為,他們說的一定是梅香。」

    容溪的神色一冷,嘴角吟著一絲冰冷的笑,「無妨,梅香現在不在府中。」

    「可是……看時辰也快回來了,」孝兒急道:「如果在門口與侍衛碰個正著,那就更不妙了!」

    「孝兒,你可看清了,是什麼樣的侍衛?穿著什麼樣的侍衛?拿什麼樣的兵器?」容溪突然話題一轉問道。

    「這……」孝兒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您這一說我才想起來是和平常那些侍衛不同的,今天的侍衛穿的黃衣黑褲,外面是金色的鎧甲!手裡拿是黑色的長槍,對了,身上還背著弓!」

    容溪的目光望了望天,一朵白雲飄過,突然一陣風吹來,她微微瞇了瞇眼,掩住眼底那一絲譏誚而清冷的光。

    黃衣黑褲,配上金色的鎧甲,黑色的長槍光芒冷然,以少有的黑巖礦石中提煉而出鐵石鍛造而成,身上的弓做工精良,弓身薄韌份量卻很輕,配的箭也是黑羽箭,比一般的箭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

    在京都之中,大昭國之中,能夠有此配備的軍隊,只有兩千人,但人人可以以一當十,被當今聖上親口命名為:「金甲鐵衛。」

    而擁有這支隊伍的人,正是當今東宮太子。

    容溪看著延伸到窗口的那枝花,花瓣已經開始凋零,在風中顯得孤單而弱小,她輕輕伸出手指,對著花朵輕輕一彈,枝葉微微一顫,花瓣如雪,在風中悠悠飄落。

    太子,你終於動起來了嗎?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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