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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監正青睞 文 / 桑小小

    那位青衣袍者哧笑了一聲,臉上滿是鄙視,「哼,我還以為是什麼高論呢,原來不過如此!我看還不如直接殺了那犬來得痛快!」

    嘩……一時間,這殺氣騰騰的話,再次引起議論。

    「噢,你且說說看。」美人狐狸終於開口,笑吟吟的望著容溪。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分明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精光,只是容溪很快再次垂下眼瞼,「在下以為,二皇子送犬賀壽,本身就不是正確的做法,更不會贏得聖帝的歡心,所以,在下以為,不如靜觀其變,不要引火上身的好。」

    美人狐狸在上面笑得意味深長,手指輕輕的劃過鬍鬚。

    「如果都像兄台如此做幕僚,那倒是簡單了,引火上身?哼……」青衣袍者再次出言尖刻。

    容溪微微挑眉,這個傢伙還真是討厭,把眾人引到自己身上來不說,還再三這麼諷刺,他這樣蠢的幕僚到底是怎麼做事的?哪家這麼倒霉居然請了這麼個二貨,早晚要死光算完!

    「方纔論題中提到了,獒犬,乃是領國的特產,稀有珍貴,恐怕在辛地國本地也是千金難求的,」容溪一邊說著,一邊抬頭望了望美人狐狸,狐狸點了點頭道:「不錯,獒犬是非常稀有的,非皇家富貴不能得。」

    「如此,」容溪嘴角扯出一絲弧度,三分自信七分譏誚,「論題中提到的二皇子,手握重兵?能征善戰?」

    她此話一出,眾人皆靜了下來,一絲心思靈活的已經略有所悟,再看向容溪的眼神就帶著幾分審視的敬佩。

    那青表袍者臉色通紅,眼神迷茫,「說了半天,那又怎麼樣?」

    容溪無奈的一聲歎,接著說道:「二皇子手握重兵,本就另皇帝心生警惕,容易被其它皇子用此來作文章,而他遠征在邊疆,此時,兩國交戰,商市早已停罷,便有千金也無法求得,而且……」

    她拉長了聲調,語氣深深,目光低垂,「獒犬,非皇族不能有,而這時,是如此穿過兵亂,被二皇子所擁有的?」

    眾人皆是一驚,感覺後背突然冒出冷而粘濕的汗,冷風嗖嗖,而那位青衣袍者也終於明白了其中深意,他撐住桌子的手瞬間變得綿軟無力,臉色蒼白如紙。

    這能說明什麼?除了讓皇帝以為手握重兵的二皇子生了異心,和敵國的皇族私通,還會有什麼其它的結果嗎?

    面對此事,的確是不亦插手,靜觀其變就是最好的對策啊……

    「是啊,我等一定要為國盡忠,不為通敵賣國之事!」沉默中一人高呼。

    「當然,文人也該有文人的氣節!」頓時有人附和,說得氣壯山河。

    「不錯,我等手無寸鐵尚知此理,哪裡能像那手握兵權的將領般做如此無恥之事!」

    「就是,如容家……」

    容溪的眉頭一跳,她低垂的眸間閃過一絲冷光,嘴角的弧度扯成如刀的曲線,垂下的黑髮擋住了她臉上乍現的殺機。

    「哼……」青衣袍者聽到容家兩個字,似乎又來了精神,冷冷的哼了一聲。

    容溪心頭一動,直覺感到這位的哼聲似乎有些其它的味道,而且……有些得意。

    「曾兄,聽說你是東宮唯一一位能夠通曉衛國文字的幕僚?」旁邊一人含笑問道。

    「不錯,」青衣袍者語氣傲然,眉宇間又多了幾分得意之色。

    「真是令人敬佩啊。」

    「不錯,不錯。」

    容溪趁著這些人的奉承聊天,早已經退到了角落裡,她目光緊緊盯著那個青衣袍人,東宮,他是太子的人!而且通曉衛國的文字,而父親被判通敵賣國,通的就是衛國!容溪看著那人的得意神色,無聲的握了握拳。

    美人狐狸看向悄然退下的容溪,此人且不說那一等一的相貌,單是那份氣度,還是面對事情時清晰的頭腦和靈敏的思考,以及對朝堂風雲敏銳觀察度,足以成就大事了,只是……他是誰?

    再接下來就是一番無關痛癢的話,容溪感覺自己不虛此行,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而且,那位美人狐狸總給人幾分危險的感覺,好像總是在用探究的目光掃來掃去,他究竟想知道什麼?

    容溪一退再退,退到門口處,人影一閃,邁步出了正堂,兩名侍衛也無聲跟上,三個人匆匆出了書院。

    只是,她不知道,在月亮角門的樹下,站立一人,他沉吟不語,負手立於樹下,細碎如金的陽光灑於他的英俊眉間,投下淡淡的光影,而那一雙眸子黑沉如玉,望著她的背影,籠著煙色的曼妙身姿如身邊的柳枝,柔而韌。

    良久,美人狐狸從屋中出來,望了望樹下人的方向,他緩步向這邊走來,恭敬施禮道:「寧王安好。」

    冷亦修淡淡一笑,「先生不怪我了?」

    美人狐狸臉上閃過一絲悵然,隨即一笑說道:「遠莫既然投於王爺門下,自當為王爺籌謀,如若王爺定了主意,遠莫自當退隨。」

    冷亦修沒有說話,美人狐狸抬頭看了看他說道:「剛才屋內的論題,王爺中可聽到了?」

    「本王聽到了,」冷亦修點頭道,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個女人……越來越讓自己驚喜了。

    「不知道是哪府的幕僚,不過,看那氣度,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遠莫認為,此人有學識,天縱英才,應當為王爺所用,」美人狐狸愛才心切,有些激動接著道:「遠莫願為王爺詳察,盡力讓他歸於王爺門下!」

    冷亦修臉上的笑意更濃,白遠莫,天陽書院的監正,學識卻遠在院首之上,只因為人不受拘束,所以不肯就任院首,只做了監正,在書院十幾年來,能夠得他青眼的人早已經名聲赫赫,前途一片廣闊。

    如今,容溪,居然得白遠莫如此高看,他心中有些得意,這是他的女人呢,果然不同尋常。

    見他笑意微微,眼中波光閃動,白遠莫心中一動,王爺今日……似乎有些不太尋常啊,他還正疑惑著,只聽冷亦修說道:「先生不必費心了,本王知道她是何許人。」

    「噢?」白遠莫眼光一亮,哪裡想到冷亦修擺手說道:「時機到了,先生自然會知道。」

    容溪回到了王府,換了一身便衣,孝兒笑著說道:「小姐扮起少年郎來居然如此出眾,讓那些京城名媛們看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姐的心呢。」

    容溪笑了笑,「男裝的確要方便一些,給我留好了,等以後還會有用。」

    「是。」孝兒眉開眼笑的接過衣服,梅香遞上一盞茶,「小姐好像很高興?不知道有什麼喜事?」

    容溪的神色一冷,想起那個愚蠢的東宮幕僚,她這一沉下臉色,眼中閃過的煞氣,讓孝兒和梅香都抽了口氣,兩個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小姐……越來越像老爺了,而這通身的氣度,越來越像王爺了……

    「我這幾天可能還會出去,你們好好的在家,」容溪不想告訴她們自己的處境,她們不能幫上忙,還會平白跟著擔心,何苦來?

    「是。」兩個人急忙點頭。

    「你家王爺呢?」容溪喝罷了茶,來到門口問道。

    「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冷十五回答道,說完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王妃說的這叫什麼話?你家王爺……難道不是你家的?怎麼聽上去這麼生份?

    冷十六也沉著臉,這個女人得好好調教啊,只是……看王爺那樣子,誰調教誰……不好說啊。

    容溪也不再多問,她轉身進了屋內,對孝兒說道:「我累了,要躺一會兒。」

    「好,」孝兒說罷,給容溪鋪好了床,容溪經過一路的奔波,的確有些累了,她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冷亦修回到府中,一路走著,一路吩咐道:「讓冷十三前來見我!」

    他剛剛走到書房,冷十三就跟了進來,「三天之內,查出東宮那個通曉衛國文字的幕僚,本王要他的一切資料。」

    「是。」冷十三沒有多餘的話,轉身出了書房。

    冷亦修站在窗前,回味著容溪在天陽書院的那番話,原來以為她是柔弱的,沒有想到她居然有那樣倔強的眼神,原來以為她只知女工女紅,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有那樣的好身手,原來以為她是只會讀詩詞歌賦的,沒有想到她對朝堂之事也有一針見血的眼力!

    究竟什麼樣的才是真實的她?為什麼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一次次的推翻自己原來對她的印象,一次次的給自己驚喜!

    他呼一口氣,提著衣袍出了書房,一路快速走到了紅袖苑的門前,庭院幽香,靜而美,仿若美人靜靜等待……

    冷亦修在門前站立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了紅袖苑的門,他突然發現,自己總是一次次不受控制的來到這裡,心境也一次次的發生著變化。

    一地的落花香,隨風撲來,柔而微暖,讓冷亦修的心也跟著軟了軟,他抬眼望去,窗戶半開著,卻不見容溪的身影,心底突然又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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