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左腳後撤,上身後仰,鎮定地看著書記官油膩的手掌從鼻尖前扇過,帶出的氣流,吹拂了他額前的黑髮。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要是打中了,唐頓的牙床都會被抽的鬆動。
郵差們儘管低著頭,可都用眼角瞥著事態發展,看到唐頓居然躲閃,驚的眼球幾乎跳出來,他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吧?
書記官的性格很暴虐,動不動就找借口打人,可是郵差們只能忍著,更不敢躲,不然他會三天兩頭找你麻煩施虐,直到你承受不住,自動離職,到時候連當月的薪水都拿不到。
當著部下的面,巴掌落空,讓鮑爾默覺得威望大跌,一張胖臉立刻漲的鐵青,踏前一步,抬腿就踹向了唐頓的肚子。
唐頓像靈貓一樣,身體一側,閃開了重踹。
鮑爾默不依不饒,大手連揮,抓向他的頭髮,劇烈的運動,讓他肥大的肚腩上下抖動。
啪,襯衣上的一個銅扣被崩掉了,露出了一圈肥肉。
僅僅十幾秒,鮑爾默就追不動了,雙手扶著大腿,呼哧呼哧的大喘氣,仿若一頭滑稽的肥豬,可是沒人敢笑。
「你無理頂撞上司,我要開除你!」鮑爾默盯著唐頓,咆哮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找回一絲威嚴。
「大人,都是我的錯,您消消氣,唐頓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看到唐頓為自己出言,威爾感動的要死,忍著疼痛,跑到了鮑爾默身前,要攙扶他。
「滾開!」鮑爾默終於找到了撒氣筒,一把抓住了威爾的頭髮,揮手就抽在了臉上。
啪,啪,清脆的耳光聲填滿了郵局大廳,郵差們看著威爾被打腫的臉龐,靜若寒蟬,深怕被波及。
唐頓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算逃過這次,還會有麻煩在前面等著,畢竟鮑爾默是頂頭上司,鐵了心整你,辦法海了去了。
「冷靜!」唐頓想要辭職了事,可是想到妹妹的學費,又忍了下來。「再說這麼走掉,不是更讓他得意了嗎?」
「夠了,放開他!」唐頓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心情後,吐氣揚聲,大吼了出來。
書記官頓時被嚇的打了一個激靈,他做夢都沒想到一個雜魚似的郵差,居然有膽子朝著自己吼叫。
「快冷靜下來,想解決辦法!」面對著鮑爾默暴怒的目光,唐頓腦力全開,他知道要找不出借口,絕對會面對對方暴風驟雨一般的打擊。
「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斷這個雜種的腿!」鮑爾默轉頭,朝著大廳中的郵差們怒吼,他總算沒有蠢到無可求藥,還知道利用職位壓人。
郵差們互相觀望,踟躕不前,唐頓人緣不錯,讓他們下不了手,可是也沒辦法違抗上司的命令。
「拼了,這可是站隊的好機會,攀上書記官的大腿,我說不定可以升職!」馬特眼神閃爍,計算著得失風險,可是剛剛踏前一步,就看到了唐頓的目光掃了過來,身體頓時一僵,畢竟人家的郵差資歷可是郵局中最老,還提攜過自己。
「沒得選了,我告密趕走了杜倫,已經沒退路了!」馬特額頭滲出了冷汗,不過看著書記官的身影,立刻下定了決心。
「唐頓,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頂撞大人?還不跪下道歉!」馬特狡詐,朝著同事們大喊,「動手,別讓他在郵局撒野。」
有人帶頭,十個和唐頓關係一般的郵差立刻站了出來,撲向了他,先不說這是向書記官效忠的機會,如果不做的話,以後肯定被穿小鞋。
沒有進入靈魂階、開啟天賦,唐頓根本不會是十個郵差的對手,書記官彷彿已經看到了他被打成死狗狀的慘樣,於是得意的笑了出來。
「可惜了,這麼好的人才,如果不是前任的親信,我一定賞識你!」鮑爾默也承認唐頓的能力,只是這傢伙太不識趣了,自己上任兩個月,都不說孝敬和逢迎,不整你整誰?
看到大勢已去,又有兩個郵差撲了出去。
「哈哈,雜種,看到了嗎?這就是權勢的魅力!」
書記官獰笑著,很享受這種命令他人的快感,只是隨後看到對方清秀的臉上依舊平靜,讓他的快感驟減,忍不住咒罵,「給我砸爛他那張臉!」
「住手,我是梅麗莎的人,想死的話就動我一下試試!」
儘管身陷危機,但是唐頓的自尊,讓他沒有逃出郵局,靈光一閃地吼了一句。
「等等!」書記官一驚,叫住了部下們,難以置信的詢問,「你說什麼?」
「我為梅麗莎服務!」
鮑爾默是個色中餓鬼,經常騷擾郵局內的女職員,可是唐頓從沒有看到他調戲梅麗莎。
現在的態度,更讓唐頓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不管梅麗莎是什麼身份,只要他忌憚就好。
「你在騙我?」鮑爾默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唐頓,他好歹算個官員,不會被平民的一句話哄住。
「你可以去求證!」唐頓擺出了雲淡風輕的姿態,心底卻是急躁,只要明天梅麗莎一來郵局,自己就露餡了。
書記官當然不會認為唐頓是梅麗莎的男人,最多也就是主僕關係,不過依舊很麻煩。
兩個月前初到晨霧鎮郵局上任,看到梅麗莎的那一刻,鮑爾默就恨不得將她弄上床。
這女人渾身都流淌著慵懶的風情,比那些遊走在帝都上流社會的交際花都要漂亮,讓人眼饞的要命。
鮑爾默聽過她是一位男爵情婦的流言,可是並不在意,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難免會耍些手段保證自身的安全。
一個雨天的午後,鮑爾默把梅麗莎叫進了辦公室,準備下手了,結果還沒摸到那兩瓣豐滿的臀部,就被一封信甩在了臉上。
看到內容後,鮑爾曼汗流浹背,岔開了話題,再不敢打她的注意。
「雜種,讓你再得意幾天。」鮑爾默抓起桌子上的郵件,擲向了唐頓,放著狠話,「你以為有梅麗莎撐腰,我就收拾不了你?」
郵差們不知道書記官為什麼改變主意,但是唐頓顯然留下來了,於是臉色全變了,畢竟這算是和他徹底翻臉,想到那個西境之狐的綽號,眾人打了個寒顫,都覺得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我拭目以待!」唐頓整理好信件,看了一眼這間待過三年的大廳,嘴上不服輸,心底卻是歎了口氣。
借口明天就會被揭穿,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賤民就是賤民,一點禮儀都不懂,聽說你妹妹是聖喬治魔法學院的學生?哼,一個平民雜種怎麼可能考入那類重點學院?」看著淡定的唐頓,鮑爾曼就氣的七竅生煙,忍不住毒舌譏諷,「肯定是做了雛妓,每天不接待百八十個男人,根本賺不夠學費!」
「要遭!」郵差們下意識的看向了唐頓,他們都知道伊蓮是他的珍寶,鮑爾默這話無疑是捅了馬蜂窩。
「你找死!」唐頓的表情一下子猙獰了,猶若平地捲起的颶風,衝向了鮑爾默。
「攔住他!」
看著唐頓隼鷹一樣的凌厲目光,鮑爾默汗毛直豎,下意識的後退,喊出的聲音都變調了。
太遲了,唐頓身體前傾,右腳用力一蹬地面,炮彈似的撲到鮑爾默身邊,跟著雙膝發力,脊背猶若一張大弓舒展,讓右拳像勁射的箭矢,重重地打在了書記官的下巴上。
砰,鮑爾曼被打的腦袋後仰,噗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幾顆染血的牙齒掉在了地板上。
唐頓右臂回撤,出拳,連續轟擊在書記官的臉上,卡嚓,打的他鼻樑都塌陷了,血水噴泉似的往外噴湧,浸透了胸前衣襟。
幾個關係不錯的郵差衝了上來,死死地攔住了唐頓。
「住手,你會打死他的,到時候你也得坐牢!」威爾抱著他的腰,慶幸無比,幸虧他沒進入靈魂階,不然鮑爾默一拳就會被打死。
噗通,像一座肉山似的,鮑爾默摔在了地板上。
「你死定了,我發誓,我還要把你的妹妹賣到最下等的妓院去,讓那些流著臭汗的奴工天天蹂躪她!」鮑爾默疼的四肢抽搐,滿臉恨意地瞪著唐頓,他要把這小子碎屍萬段。
「我等著!」唐頓舔了一拳頭上鮮血,呸的一口吐掉,頭也不回,離開了郵局。
郵差們看著狼藉一片的大廳,沉默不語,都被唐頓的爆發嚇住了,他們突然發現,和這小子翻臉,似乎是一個最糟糕的決定。
站在晨霧鎮的長街上,唐頓仰頭,任憑雨水沖刷著臉頰,逐漸冷靜了下來。
「不過是一個邊境小鎮的新任書記官,人脈還沒建立起來,能有多大勢力?無非是花金幣僱傭找那些刀頭嗜血的落魄傭兵找我麻煩!」唐頓拎著斗篷慢走,思考著鮑爾曼可能採取的行動。
紅杉郡邊境挨著盛產悍匪的巨龍丘陵和落日大荒原,再加上一個不作為的邊防長官,治安混亂的一塌糊塗。
窮山惡水出刁民,為了一個銀幣就敢當街殺人的食人魔和獸人比比皆是,帝國法律的約束?那玩意能填飽肚皮嗎?在餓死和犯罪後被吊死兩者之前,就連智力低下的食人魔的小崽子都知道怎麼選!
「還是缺錢呀,不然完全可以在一個月內進入靈魂階。」唐頓摸著錢袋,實在是不想動用攢下的學費,可是晉階需要的魔能太龐大了,只靠自然汲取,起碼要半年之久。
「一萬賞金?」路過金象牙酒館,唐頓看到了貼在公告牌上的懸賞令,那個鮮紅的金幣圖案,嚴重刺激著他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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