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你昏了頭了是吧?嬋姐兒可是你自個兒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咋能說這樣的話?扔掉?你要是把嬋姐兒扔掉,我就立馬把你休了!別以為我不敢!」沈安郎見嬋姐兒哭的那般大聲,心疼死了。
周氏見沈安郎放狠話,心中很不是滋味。眼淚更是嘩嘩嘩的往下落。
「又不是讓你干重活,就是帶帶蟬姐兒,你還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你要是不想和我過了,你乘早說!」沈安郎怒道。
「沈安郎——你——」周氏氣得胸口起伏一抖一抖,顯然是氣的狠了。
白娉婷走到門口,卻看見沈平郎抱著一筐子野菜回來。
兄妹倆正說著話呢,卻聽見沈安郎和周氏正在火冒三丈的開罵,於是他們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去勸。
沈土根在自己屋子裡就聽到沈安郎和周氏的爭吵聲了,他想馬上過去勸說,可一想自己進去勸說的話,沒準兒這一對小夫妻之間的矛盾會加劇也說不定。
「嗚嗚嗚……我現在就回娘家,這沈家我是沒法呆了,沈安郎,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我——我現在就回去。」周氏作勢要去收拾衣服回娘家去。
「你要回去娘家可以,等坐滿了月子再回去。」沈安郎心想這月子沒坐好,可是會落下月子病的,這也是他聽別人說的。
「哼……」周氏憤怒,可是一想起她娘跟她說的要好好坐月子,月子裡不能哭,不能吃硬的東西,不能吹風……一想起這些她也只能熬到坐滿了月子再回去了。
七月天,身上一出汗,就有難聞的味兒,周氏想洗澡,沈安郎還不讓,說是丈母娘囑咐他的。
兩人吵了一會,接著就不吵了。
沈安郎幫蟬姐兒洗了屁股之後,又重新換上了乾淨的尿布,隨後把蟬姐兒往周氏手裡一塞。
「你幫嬋姐兒穿衣服,我出去把髒水倒掉。」沈安郎囑咐著。
周氏皺了皺眉,可還是慢條斯理的接了過來,她問道,「娉婷妹妹呢,那事兒你和她說了嗎?」周氏此時困的要命,上眼皮和下眼皮快要打架了,誰叫晚上嬋姐兒鬧騰,她怎麼哄都沒有用,只好自己起來抱著嬋姐兒走來走去的哄著,這會子她真的很想睡個囫圇覺的。
「娉婷妹妹說想回家吃飯,我後來沒好意思提。」沈安郎端著水盆正要離開呢,他見周氏問起,他才回答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一提,她肯定不會拒絕的,誰讓你不提的!」周氏忍不住埋怨道。
「好了,你給我好好看顧嬋姐兒,別的事兒甭管。」沈安郎說道,他一臉的疲憊,眼窩深陷,顯然夜晚也沒有睡好。
等沈安郎端著水盆出去的時候,周氏抱著嬋姐兒坐在床沿,見嬋姐兒不哭了,她才把嬋姐兒放在床上,她自己則躺在嬋姐兒邊上。
可是嬋姐兒一放在床上的時間長,她又哇哇哇的哭了,這孩子就是喜歡睡在人的懷裡。
沈安郎出去倒掉髒水,見白娉婷正在和他三弟沈平郎說話,此刻還沒有走。
於是他走上前去和白娉婷搭話,「娉婷妹妹,你既然還沒回去,就留下來吃一頓吧。」
白娉婷見他笑盈盈的再三邀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正想再次婉拒,但是沈安郎卻說,「嬋姐兒能順利出生,娉婷妹妹你也是有功勞的,做哥哥的請妹妹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沈平郎不明就裡,也幫著沈安郎說話,柔聲對白娉婷說道,「二哥現在燒的菜應該很好吃的,你就留下吃了再走吧。」
「對啊,娉婷妹妹,我又不是經常請你吃飯的,都是家常菜,你甭和二哥客氣了,晌午就留下來用飯吧。」沈安郎笑著附和。
白娉婷只好莞爾一笑答應了。
她轉念一想二哥這個奶爸當的真心不如意,還親自下廚,罷了,自己就吃一頓,且看他有什麼事兒求自己,若是簡單的就答應,若是太複雜,就拒絕好了。
「三弟,你也一塊兒過來吃吧,也叫上爹娘。」沈安郎笑著說道。
「娘已經燒好了飯菜,我就不過去了,讓娉婷妹妹和你們一道吃吧。」分家後,沈家三個兄弟之間都是各自開伙做飯的。
沈土根和藍氏老兩口還有戴氏都是跟著沈平郎一道過的,自然還有小石頭。
正說著,藍氏已經在催促沈平郎吃午飯了,還讓沈平郎去喊沈土根,小石頭他們一道吃。
白娉婷則跟著沈安郎進了廚房。
「二哥,發現你的廚藝見長了,這紅燒肉香嫩可口,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很懶的。」白娉婷拿著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後,讚美道。
「我用了竹葉青燒製的,比起黃酒燒紅燒肉好吃多了。」沈安郎說起這個有點兒小得瑟。
「還有青菜炒青絲葫蘆,蒜泥空心菜,鯽魚湯,皮蛋拌豆腐,熗土豆絲,你都吃吃看,這是在二哥這兒,你別拘謹。」沈安郎熱情的招呼白娉婷多吃點,還特意用了大碗盛著白米飯。
「我不會拘謹的。」白娉婷笑著說道。
沈安郎心中琢磨著怎麼和白娉婷提起那事兒,怎麼樣才能讓白娉婷答應自己幫自己帶半天蟬姐兒。
白娉婷看他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猜測他心中八成有事兒,但是他不說,她是不會去主動問起的。
「娉婷妹
妹,你下午能不能幫我帶一下蟬姐兒,也就這半日的功夫。因為我要去下地幹農活,你二嫂接連好幾晚都沒有好好睡覺了,嬋姐兒她……」沈安郎說到這兒呢,白娉婷心中思量著,這讓她帶孩子半天的時間莫非是周氏想出來的,要知道沈安郎不會有這麼好的心計的,果然被她猜測到了。
「就帶一下午嗎?我看我未必有時間啊,我看還是改天吧。」白娉婷可不敢答應照顧孩子。
白娉婷心想照顧孩子的大人可是得負責的,萬一孩子出了什麼事情,豈不是你看護人的指責?
「今天下午你有事嗎?」沈安郎見白娉婷陡然拒絕,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嗯,算是有一點事情的。」白娉婷馬上點點頭,她是不會犯傻的,所以她是不會去帶嬋姐兒的。萬一出點什麼小事,那她可就得擔責任了。
「哦,那算了吧。」沈安郎不由得有點兒失望。
白娉婷吃完午飯,幫沈安郎刷鍋洗碗後就回去了。
沈安郎盛了飯菜端去給周氏吃,周氏問他,有沒有喊白娉婷幫忙帶半天嬋姐兒,沈安郎無奈的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是個不頂事的,你纏也要纏上去啊,你現在看著辦吧,我是困的了,吃了這頓,就想躺著睡個囫圇覺,否則晚上醒了,還得起來給嬋姐兒餵奶呢。」周氏說的理由充分。讓沈安郎只能答應。
「行,你下午睡個囫圇覺,我來帶嬋姐兒,實在不成,我去央我娘帶一會兒。」沈安郎點點頭,他心想雖然他娘藍氏重男輕女,但是這嬋姐兒好得是她的親孫女,她總不至於不管吧。
只是沈安郎想錯了,藍氏下午出門去了,據說是去買錫箔,準備下午折好錫箔,因為過不了幾日就要是七月半的鬼節了。
「安郎,咋的是你抱著嬋姐兒,你媳婦兒呢?」戴氏把小石頭哄睡之後,出來把一筐子紅棗倒在地上曬曬。
此時她瞧見沈安郎抱著嬋姐兒正在輕聲哄著讓她睡覺,於是她問道。
「你不下地幹農活嗎?」
「地裡是有活兒要幹,可是沒人幫我帶嬋姐兒,娘晌午吃了飯就出去買錫箔了,爹下地幹活了,大哥去夏家地裡幫忙幹農活了,三弟外出訪友了。」沈安郎心道只有自己還得帶著閨女忙的團團轉。
「你如果信的過祖母,就讓祖母看一會兒,你去地裡把麥子割掉,如果來不及,那只能花銀錢請人幫忙了。」戴氏看著嬋姐兒不哭不鬧的樣子,心中也起了一絲歡喜之意。
「祖母,那怎麼好意思?你還要幫忙帶小石頭呢。精力上搭不夠吧。」沈安郎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
「不會,我最近的精神氣兒還不錯,今天娉婷丫頭還給我把脈呢,她說我最近挺好的。」戴氏笑道。
沈安郎也是擔心地裡的農活,於是把嬋姐兒托給了祖母戴氏照料,他自己忙拿著鐮刀出門了,他想先去割一個時辰回來再說,地裡的活兒可是挺多的。
他曾經想著花銀錢雇別人幫自己家割麥子,但是他才提出這意思就被周氏給否定了。
戴氏見沈安郎急匆匆的拿著鐮刀出門去割麥子了,她瞧著日頭太毒,就直接抱著嬋姐兒進屋歇著。
戴氏見小石頭睡的沉,於是她坐在床沿,一邊輕輕地拍著嬋姐兒,一邊嘴裡哼著古老的曲調,小孩子嘛吃了睡,睡了吃,一下子就睡著了。
戴氏抱了一炷香的功夫,這胳膊有點兒吃不消了,她就想把嬋姐兒放在床榻上了,這樣蟬姐兒就和小石頭並排睡在一起。
兩個都是小孩子,且年紀那麼小,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了。
起初嬋姐兒被放在床榻上後,嚶嚶了兩聲,後來在戴氏又連著拍了好幾下後,嬋姐兒終於睡的沉了。
但是小石頭的睡相不好,四仰八叉的睡著,一隻手已經放在嬋姐兒的身上了,戴氏瞧見了馬上把小石頭的手挪開,如此一動,倒是把小石頭給驚醒了。
「曾祖母,這個小丫頭片子咋睡在我的邊上?」小石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瞅了瞅嬋姐兒,不悅道。
「你二叔去地裡搶割麥子了,這不,找我幫著看顧一二嗎,這時辰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吧,你可得注意點兒,別拿你的手放在腰上了,她人還那麼小呢,可承受不了你那小手的份量。」戴氏正拿著大蒲扇給小石頭和嬋姐兒驅蚊呢,她慈祥的笑道。
主要是炎熱的夏天,鄉下的蚊子很多,時不時的就能咬你好幾個包。
「曾祖母,這小丫頭片子睡我邊上,我可不習慣。」小石頭搖搖頭表示不睡覺了。
「好好好,不睡就不睡,但是你說話小點聲,別把嬋姐兒給吵醒了。」戴氏叮囑道。
「嗯,對了,曾祖母,你上次給我吃的桃酥還有嗎?我嘴巴饞,現在想吃了。」小石頭垂眸瞅了瞅嬋姐兒,心想都是這個小丫頭片子,害的自己睡了一會兒就醒了。
「你這個小猴兒精,曉得曾祖母偷偷藏了兩塊桃酥想自己吃,你惦記了是不是?」戴氏寵溺的笑道。
「曾祖母,你真是聰明。」小石頭嘿嘿笑道。
「你等會兒,我去拿,對了,你給我好好看住嬋姐兒,可別讓嬋姐兒滾到地上來。」戴氏臨走前特地在床榻邊上放了一隻椅子擋著。
「曾祖母,嬋姐兒那麼小,會滾才怪。」小石頭嗤笑道。
「你說的是,倒是曾祖母擔心了。」但是戴氏說是這麼說,卻沒有拿走那
張椅子。
等戴氏去拿桃酥後,小石頭盯著還是睡的香甜的嬋姐兒看,他發現嬋姐兒雖然是他討厭的女人生的,可是嬋姐兒現在粉嫩嫩的一團,小手的手指一根根的像好吃的櫻桃。
小石頭抓起嬋姐兒的小手吮吸了一下,嗯,有奶香味好香,繼續吧唧吧唧的吮吸著嬋姐兒的小手指。
忽然嬋姐兒彭的放了個臭屁,可把他熏的陰沉著一張小臉。
小石頭再繞到嬋姐兒的臉上,他伸手去捏了捏嬋姐兒的小臉,滑滑的,香香的,他再低頭親了親,很好聞。
誰料小石頭動靜太大,哇哇的大哭起來,小石頭怕戴氏聽到,感覺把他自己的手指給放入嬋姐兒的小嘴裡吮吸,嬋姐兒以為是奶頭塞了進來,頓時有了安全感,小嘴像吸盤一樣的吮吸,惹的小石頭的手指麻麻酥酥的,小石頭覺得挺新奇好玩的,居然就把自己手指放嬋姐兒嘴裡老長時間,等嬋姐兒睡著了也沒有把他自己的手指給拿出來。
他在聽到戴氏的腳步聲後,才把自己的手指從嬋姐兒的嘴巴裡拿出來,低頭看著嬋姐兒甜美的睡容,他忽然覺得嬋姐兒這個小丫頭片子也沒有那麼可惡了。
「剛才我咋聽到嬋姐兒的哭聲?是不是她醒了又睡了?」戴氏問小石頭。
「是啊,後來我學著你的樣子輕輕地拍了拍她,她就睡著了。」小石頭笑著說道。
「小石頭最乖了,兩塊桃酥全給你吃了。」戴氏見沈石頭把嬋姐兒照顧的很好,心中很是高興,就把她先前藏起來準備自己吃的桃酥遞給了小石頭。
「曾祖母,我只是嘴巴饞,又不是很餓,咱們兩個每人一塊。」小石頭特會哄戴氏,瞧瞧這話說的,可把戴氏高興壞了。
她有那麼多孫子,當然也有曾孫子曾孫女(她大兒子沈金根家的),可是一個個的都沒有小石頭來的孝順她。
戴氏覺得自己多疼小石頭一點也是應該的。
過了一個多時辰,戴氏去門口張望,也沒有見沈安郎回來,倒是嬋姐兒醒來了餓的哭了。
戴氏就抱著嬋姐兒去敲周氏的房門,周氏接連幾日沒睡,困的不得了,好容易被戴氏喊起來後,敷衍著餵了一炷香的奶水後,她重新把孩子給了戴氏,讓她再幫忙帶一會兒,理由是祖母啊,我太睏了,拜託你了。
戴氏見她一雙黑眼圈,也沒好意思罵她,於是再次把嬋姐兒給抱去了她住的屋子。
嬋姐兒躺在床上,戴氏拿著撥浪鼓逗她笑,但是她現在還不會笑,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圍著撥浪鼓轉。
只是一個時辰過後,嬋姐兒又哭鬧了,顯然是剛才沒有吃飽。
戴氏再次抱著嬋姐兒去敲周氏的房門,見周氏這次睡的很沉,怎麼也叫不醒,她想要不給嬋姐兒喂一點米湯吧,她記得她有一次給小時候的土根餵過米湯的,土根還不是照樣長的很好。
戴氏說她去廚房熬點米粥出來,現在呢讓小石頭坐在床沿
幫忙看顧著嬋姐兒,一邊還給嬋姐兒趕蚊子,此時見嬋姐兒哭的凶,又覺得很吵,於是他想起了剛才他把自己的手指塞進她嘴裡的事兒。
只是他剛才吃了桃酥也沒有去洗手的講究,這會子他的手有點油膩的帶著一絲兒桃酥的香味,讓嬋姐兒吮吸的更帶勁了,小嬰兒的最大愛好可不就是吮吸手指嗎?
小石頭見嬋姐兒吃著自己的手指那麼好玩,於是他就這麼看著她,越看她吮吸手指的表情可愛極了,不自覺的,小石頭的唇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聽到戴氏的腳步聲了,小石頭才馬上把自己的手指移開,可是吮吸不到美味了,這不,嬋姐兒急的哇哇大哭。
「嬋姐兒,不哭,不哭,曾祖母給你吃好東西。」戴氏伸出一隻手把嬋姐兒抱好了,另外一隻手拿著木勺子準備喂嬋姐兒吃米湯,她臉上笑著哄道。
嬋姐兒也是第一回吃米湯,米湯香香的,還帶著山芋的香味,所以嬋姐兒小嘴張的歡呢,巴拉巴拉的吃著。
小石頭見戴氏抱著又要餵食,看她吃力,於是小石頭笑著說道,「曾祖母,你抱嬋姐兒,我來餵她吧。」
「你能行嗎?」戴氏雖然不稀罕嬋姐兒,可嬋姐兒總歸是沈家的血脈,她也不敢糟踐的。
「曾祖母,我能自己吃,何以不好喂嬋姐兒,她也是我的妹妹啊,你別急,我會認真餵她的。」小石頭心想嬋姐兒的娘睡的像頭死豬似的,曾祖母那麼大聲的喊,她居然也沒有開門,這會子睡的太沉,連嬋姐兒也不管了。
「好的,先讓你試試看,回頭你喂的不對,我再來自己喂。」戴氏也確實覺得累了,畢竟抱小孩用的是臂力,她許久不幹農活了,抱個孩子都覺得累呢。
於是她換了一隻手抱嬋姐兒,看小石頭喂米湯給嬋姐兒吃。
見曾祖母答應了,小石頭頓時高興起來。
嬋姐兒可能是真的餓瘋了,小石頭一勺一勺的餵著,嬋姐兒都給吃進去了。
戴氏本來有些擔心害怕嬋姐兒吃多了米湯不消化,但看小石頭喂的挺認真的,還一臉笑意的望著嬋姐兒,戴氏只好將話嚥了回去,想著一點米湯也沒事。
又想著窮人家如果孩子的娘難產死掉的話,留下孩子多半是用米湯或者什麼羊奶餵養長大的,這麼一想,戴氏的最後一點不放心也就煙消雲散了。
嬋姐兒月份小,很快就不吃了,小石頭覺得餵她好玩,此時他還不肯放棄還在喂,戴氏便笑道:「小石頭,嬋姐
兒吃飽了,不吃了,別餵了。」
小石頭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沒吃幾口呢,我在喂一點。」依舊拿著勺子去餵,可嬋姐兒卻不肯吃了。
「好了,她不肯吃,就不吃吧,我去把碗和勺子洗了。你可要把嬋姐兒看好了。」戴氏笑道,其實她也希望自己老了之後,小石頭能多個人幫襯,所以她讓小石頭一起看顧嬋姐兒,也是希望幫小石頭賣個好給沈安郎。
「曾祖母,我……我喜歡嬋姐兒這個妹妹,我能不能抱抱她?」才一下午的功夫,小石頭就喜歡嬋姐兒這個小嬰兒了,覺得自己多個妹妹也挺好的,起碼妹妹不會奪他的寵,他人小鬼大,有些事情他已經看出來了,比如祖母藍氏就是重男輕女的,對他還挺好的,但是對妹妹嬋姐兒,就不怎麼稀罕的,抱也不怎麼抱的。
「這個?你會抱嗎?你才六歲啊!」戴氏擔心道。
但是小石頭的力氣倒是真的很大,還真的能把嬋姐兒給抱起來。
戴氏看他只是在床榻上抱著嬋姐兒,心想不會有事的,然後人就走去廚房忙乎了。
只是時候一長,嬋姐兒要找沈安郎這個親爹了,在小石頭的懷裡來回扭動著,不安分,可小石頭這個當哥哥的很稀罕她不想撒手,偏抱的時間長了,有點兒支撐不住了,眼看嬋姐兒就要滑手了,讓剛走進屋的戴氏瞧的心驚肉跳的。
「祖母,沒事兒的,我這不是在床榻上抱著嗎?嬋姐兒不會有事情的。」小石頭笑瞇瞇的說道。
這會子,沈安郎也從地裡搶割了麥子回來了,一到家就拿草木灰洗了手,再拿井水沖了沖,方才跑去戴氏的屋子裡。當看見自己一丁點小的嬋姐兒在小石頭的懷裡抱著頓時氣惱了,可一想是在床榻上,而且祖母也是好心幫忙看顧,再說小石頭也努力在抱嬋姐兒,是以,他忍了下來。忙走過去把嬋姐兒給抱在懷裡,心中可心疼死了。
「祖母,多有勞煩,累著你了,真是孫兒的不是。」沈安郎笑著打招呼道。
「嬋姐兒倒是不麻煩,只你那個媳婦兒困的很,後來我去喊她給嬋姐兒餵奶,她啊睡的很沉,我沒有法子就餵了嬋姐兒一點兒米湯,你媳婦兒估計此刻還沒有起床呢。」戴氏搖搖頭,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鄉下給小孩子吃米湯的事兒也有的,此時沈安郎也沒有當一回事。
「那今個下午嬋姐兒一共吃了幾次奶?」沈安郎問戴氏。
「就一次吧,這一次還是我大嗓門喊醒你媳婦兒的,第二次可就再也喊不醒她了,這會子周氏應該睡的很沉吧,你回去了也甭吵她,她大晚上一個帶嬋姐兒不容易。要說起來,也是她急躁了點,我也是被她逼的只能答應分家了,哎,不提了,嬋姐兒又該餓了,你趕快抱她去她娘那邊吃點奶去。」戴氏今個一下午也是累著了,這會子她是巴不得沈安郎快點把嬋姐兒給帶走。
沈安郎點點頭馬上抱著嬋姐兒走了,只是小石頭的臉上有幾分失望罷了。
周氏確實睡的很沉,沈安郎叫門去叫了好半響,她才迷迷糊糊的起來開門。
「相公?你?你去割麥子回來了啊?」周氏見沈安郎抱著嬋姐兒進屋來,她笑著問道。
「祖母說你下午只給嬋姐兒餵了一次奶,是真的嗎?」沈安郎問她。
「是啊,給她餵了一次,咋的了?」周氏看著沈安郎那吃人的眼神,心中有點怕怕的,頓時困意也去了一半。
「後來祖母敲門大聲喊你,你都沒有聽見吧?」沈安郎惱聲說道。
「你也知道,我晚上帶嬋姐兒太辛苦了,沒好好睡覺,今個下午好不容易睡個囫圇覺,後來實在太睏了,所以你祖母來喊我,我就沒有聽到。」這算是周氏的解釋。
「罷了,你別說這些了,看看要不要給嬋姐兒喂點奶。」沈安郎擺擺手說道,見她一臉訴苦的樣子,他只能把胸口剛才竄起來的怒氣,只得硬生生的掐滅掉。
只是周氏撩起衣角,把**塞入嬋姐兒嘴裡時,嬋姐兒怎麼也不肯吃了。
然後嬋姐兒的小嘴兒張了張,一雙小手伸了伸,好像困了,沒一會兒這次沒有哄,嬋姐兒就睡著了,很顯然小嬰兒的精力有限,所以睡著了。
幾日下來,因為要割麥子,晌午一過,沈安郎就把嬋姐兒放在戴氏那邊了,倒也不去求藍氏了,因為藍氏不僅僅要下地幹活,還要準備七月半的祭祀的物品。
周氏的娘武氏在上次挑著米酒和雞蛋來看女兒和外孫女後,隔著幾日快到嬋姐兒的滿月酒了,她又來看周氏了。
「娘,我後悔死了,早知道不先分家的,這會子全是我和相公在操持。可累死我們倆了。」周氏等她娘武氏坐在她的床沿幫著抱嬋姐兒後,她對武氏說道。
「有什麼可累的,要我說,還是你自己當家後,今個想吃什麼,明個想吃什麼,只要嘴巴一張,女婿不是幫著去買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武氏忍不住斥道。
「娘,你說的理兒好像也對,只是,只是你突然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兒?」周氏好奇道。
「還不是你那侄子,快十四了,就想說門親事,可是你也知道你那侄子眼光挑的很,你嫂子就想到你家的兩個小姑子了,不是挺漂亮的嗎,我這不,特地跑來問問親家的意思,看看能不能親上加親?」武氏開心的笑道,主要是想著白娉婷是個郎中,將來能給人治療疾病賺賺銀錢,自己家也能進項不少,這會子心中想的開心的很。
「這……這不成啊!娘啊娘,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兩小姑子早已經分家出去另外單過了,據說啊還
請咱們村裡的沈裡正立了女戶的,所以……所以我不太贊成,你莫要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兒!」周氏不太贊成,她搖搖頭說道。
「傻丫頭,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那小姑子長的多好看啊,膚白貌美,而且啊她還會一手好醫術,將來她如果入門
還能養活你侄子,喂!你是不是秤兒的親姑姑啊?咋不為他打算呢?」武氏見周氏對這門親事不起勁,頓時惱了,斥道。
「娘,你莫要這麼想了,我那小姑子可是心大的主兒,再說了,她如果嫁給了秤兒,她還不得隨著秤兒喊你一聲三姑姑嗎?」周氏覺得這輩分有點亂了。
但是,武氏則覺得這門親事簡直好極了,主要是她知道白娉婷不僅僅會醫術,她住的可是全村少有的青瓦房。
武氏嫁入周家,一共生下一兒三女,她口中所說的秤兒是周家的第二個孫子周秤。
「但是她不會同意的。」周氏覺得她娘說的這話,白娉婷肯定不會贊成的。
「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不答應?」武氏聞言冷笑道,她想自己的孫子長的又不是不好看,只是想早點把親事給定下來比較好。再說了,好的女孩子要搶,不好的女孩子,他們周家是不要的。
「可是沈家已經分家了!你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了!」周氏不好意思說她侄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有什麼,咱們家秤兒長的好看,十里八鄉已經有不少有女孩子家的人來說親了,可你嫂子一個也瞧不上,說對方家底不豐厚什麼的,對了,如果四丫頭不成,不是還有個五丫頭嗎,我上次洗三那會兒也聽你們鄰居說了,說五丫頭長的挺好看的,皮膚水嫩的,屁股也翹,應該是好生養的……」武氏一邊拿著大蒲扇給外孫女蟬姐兒驅蚊子,一邊和周氏絮絮叨叨的說著。
周氏被她娘說的煩了,就想趕武氏回去了。
「娘,你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嫂子他們會擔心的。」這是她隱晦的在下逐客令了。
「怎麼?我想留在這兒照顧你,你還不樂意了?是不是?嫌棄你娘家窮?是不是?」武氏又不是笨蛋,自然仔細一聽就聽出這話的含義來了,她忍不住罵道。
「娘,瞧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我哪裡有那心思兒!我只是希望你別打我兩個小姑子的主意啊!」周氏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白娉婷白婉婷雖然不如以往來往的熱絡,但是她是猜的出來的,她們肯再來,也不過是靠點面子情了,真要親熱也親熱不到哪裡去。
「你這傻妮子,我剛跟你說了一大堆話,你是不是一句也沒有往心裡去?」武氏氣得差不多要去揍她這個笨蛋女兒了。
「你侄子好了,不也等於你好嗎?你侄子發財,也能帶動你家發財的!你是不是親姑姑啊?你是不是覺得秤兒比不上你那小姑子啊?」武氏氣呼呼的斥她,讓周氏聽著心中直接冒起一團怒火來。
「我……我哪裡有那意思!」周氏搖搖頭。
「哎呀,親家來了啊,我們這會子正在塗抹燒熟的紅雞蛋呢,你來了,咋不打聲招呼。還以為媳婦一個人在裡頭呢。」藍氏自然是清楚周氏的親娘武氏來了,所以她給熱情的端來了一碗鯽魚湯,這是給周氏催奶吃的。
武氏瞧著女兒在沈家過的還行啊?也沒有她跟自己抱怨的那樣啊?
武氏一想起自己的心事,所以等周氏喝了鯽魚湯,去給嬋姐兒餵奶後,武氏跟著藍氏走了出去。
一來二去,兩個婦人說起了自己的兒女,孫子,而武氏是個有心計的,不時的把話題往她孫子秤兒的身上引去。
「聽說你閨女長的漂亮,如今十一歲已經能獨當一面了,真是了不起,可許配人家了?」武氏尋了個機會問藍氏。
藍氏心想白娉婷的婚事,自己可做不得主啊!這都分家了啊!
不過,這個武氏的野心也太大了,如果她家娉婷丫頭真的嫁去了周家,這輩分可不得亂了,叫外人曉得了,肯定得笑破肚皮的。
藍氏雖然愛慕虛榮,但是這一點可不糊塗,太丟臉的事兒,她現在可不願意做。
「那孩子才十一歲,尚未許配人家。」藍氏實事求是的說道,說完,目光凌厲的看向武氏。
「哎呦呦,那真是巧了。我家秤兒可是個好的,如今年方十四,尚未許配人家……」接著武氏吧嗒吧嗒的說了一堆她孫子周秤怎麼好怎麼好之類歌功頌德的話。
如果是一年前,藍氏也許頭腦一熱答應了,但是自從被沈土根訓斥過後,藍氏也學機靈了。
「我沒法兒答應,第一亂了輩分就不好了。第二,我沈家已經把娉婷姐妹倆給分家分出去了,她們姐妹倆的婚姻,我管不了了。」藍氏搖搖頭說道。
怎麼會是這樣?
武氏聞言傻眼了,別人不都是說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的?怎麼到了沈家這兒,卻行不通了?
「親家,我這手頭可是有一堆的事兒,你瞧瞧這麼一大桶煮熟的雞蛋,可都是要塗抹上紅色的……」藍氏的意思是想告訴武氏,你說的這事兒,我可管不了。
藍氏可沒有忘記白娉婷那丫頭的手段,狠心起來,她還真不是白娉婷的對手。
「你再想想吧,我們家周秤可是個好孩子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武氏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
「是是是,你家周秤這麼好,那你還著急啥?反正才十四歲,還有兩年才能娶親……」藍氏冷嘲熱諷道,她
本來就對周氏生了個女孩兒千種萬種不滿意,她都懶得去帶嬋姐兒了,現在又被武氏纏著問娉婷丫頭的事兒,她就是覺得煩了。
「哼……算了,我來了這裡好長時間了,家裡還有事情的,我先回去了。哦,給我們家的紅雞蛋呢?省的你們送過來了,我這次自己先帶回去吧。」武氏說著已經拿了竹籃子,自己去挑了三十六個紅雞蛋帶回去了。
「親家,你是不是拿的數目不對啊?」藍氏一瞧武氏的手腳極快,一下子拿了三十多個,馬上不悅道,但是到底是親家,藍氏也不好出聲去責備吧。
「是不對呢,我再拿幾個。」武氏立即又從桶裡拿了四個紅雞蛋,這才笑盈盈的起身。
藍氏氣得直哆嗦,周圍幫忙的左鄰右舍都暗暗看笑話。
藍氏真想罵武氏一頓,可一想這買雞蛋的銀錢都是沈安郎出的,她如果和武氏吵架,也沒那必要。
罷了,都已經分家了,她還管個屁。
武氏拎著紅雞蛋也沒有走遠,而是問了村民有關白娉婷住哪兒。
等看見傅琰雪從白娉婷家裡走出來之後,白娉婷還走出來送送傅琰雪,她頓時不悅了。
在她想法裡,女孩子家就應該在家規規矩矩的,不可以和外男來往。
此刻武氏覺得女孩子和男孩子走的這般近不太好。
白娉婷也瞧見她了,曾經見過幾回,於是白娉婷朝著武氏輕輕地頷首微笑了下,算是打了個招呼。
「琰雪哥哥,你說的事情,我一準兒辦好,你先回去吧。」白娉婷笑著說道。
傅琰雪雖然還想多和白娉婷相處一會兒,但是因為瞧見有別人在,這個別人自然指的是武氏。
「你是我女兒的小姑子娉婷丫頭吧?」武氏記得自己有見過幾次白娉婷的,這會子白娉婷長的更好看了,皮膚那麼白,但是她還是認出來了。
「是啊,你是武嬸?」白娉婷禮貌性的點點頭笑道。
「娉婷丫頭,你還要不要閨譽了,咋讓一個外男大搖大擺的從你家大門裡走了出來呢?」武氏仗著自己是長輩,擺著一副說教的嘴臉出來,讓白娉婷聽了唇角抽了抽,她的事兒連她爹娘都不管的,她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來瞎指責她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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