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疼?」藍氏震驚的眼神裡閃過一抹擔憂,她想顧氏肚子裡的孩子可是虎郎的種,忙問道,「怎麼肚子疼了?啊,孩子,孩子有事啊!相公,你快點兒去請郎中來給顧氏瞧瞧!」
沈土根被顧氏那麼緊張兮兮的一喊,立即停住了腳步,再一看自己娘子藍氏那驚恐的眼神慌忙答應道,「好好好,我馬上去!你快些兒攙扶著大兒媳去她房裡躺著!」
戴氏更是心急如焚,這是自己的第二個曾孫子啊。如果曾孫子沒了,自己這把老骨頭活著有啥意思啊?
在沈土根那句話的囑咐下,藍氏方才攙扶著顧氏往屋子裡走去,戴氏也蹣跚著腳步跟在後頭。
「情況緊急,土根啊,你要不去喊娉婷丫頭過來給顧氏瞧瞧吧!」戴氏想起白娉婷的醫術很好,於是提醒道。
「還不知道她肯不肯來呢!」沈土根擔心白娉婷不肯來給顧氏看診。
「去村尾喊娉婷丫頭可是最近了,若是去綠草村請籐郎中來。這路上耗費的時間可不少呢,籐郎中等得,這顧氏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得!」藍氏也只能暫時放下對顧氏的怨恨,看在未出世的孫子份上,她馬上說道。
「也好,那我去娉婷丫頭那邊喊喊試試看!」沈土根站在門口扭頭看了她們一眼,點點頭說道。
「一定要把她請來,記得快去快回!」藍氏衝著沈土根發話道。
沈土根點點頭,然後急匆匆的往村尾白家的方向跑去了。
顧氏這會子哼哼唧唧的疼著,也顧不上阻止她們別喊白娉婷來了,心道救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藍氏把顧氏攙扶進了屋子裡,囑咐顧氏乖乖的躺在床上,她焦急的問道,「肚子怎麼個疼法,你倒是說說啊?也怪你爹怎麼那麼下死力的打呢,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聽到藍氏的抱怨,顧氏眼淚汪汪的哽咽道,「我爹他冤枉我,還這麼打我,嗚嗚……孩子……我的孩子……這疼啊一陣一陣的……我……娘……娘……我是不是要把孩子提早生出來了……嗚嗚……」
戴氏聽到顧氏鼻涕眼淚全給落下來的樣子那哭泣的聲音,頓時緊張的一張老臉都嚇白了。
「你胡說八道做啥!等四丫頭來幫你診治了就曉得了!」戴氏訓斥道。
「就是啊,這孩子不還在你肚子裡嗎?咋咋呼呼的做什麼?少費點兒精力吧!」藍氏去端了一杯茶水過來讓顧氏喝。
顧氏搖搖頭不要喝,藍氏也不勉強,轉身去把茶杯放置在桌子上,眼神焦急的望向窗外,期待沈土根快點兒把白娉婷給帶來。
且說沈土根急匆匆的跑去村尾白家,卻看見白娉婷正在趕雞群進棚,白娉婷看到沈土根出現,她著實愣了一下。
「爹,你咋來了?可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白娉婷擔心的問道。
「是啊,家裡出事情了,顧氏他爹為了小孫女的事情來打顧氏,眼看……眼看顧氏肚子裡的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所以……所以我想請你去看看那孩子還有沒有救!」沈土根哀求的眼神看向白娉婷。
白娉婷皺了皺眉,心道,怎麼是那個毒婦呢!
心中實在不願意去,於是她說道,「爹,你還是去綠草村喊籐郎中看看吧,你知道的,顧氏和娘都不待見我的!我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沈土根料到白娉婷會拒絕,所以他一路上也想好了說辭。
「娉婷丫頭,顧氏肚子裡的孩子不姓顧,還有,那孩子是你大哥的骨血,出生後還會喊你姑姑的!你忍心不救他嗎?」沈土根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爹!我和你說過的,顧氏這次是她咎由自取,你知道嗎?小茭白的事兒,顧氏她爹有沒有和你說過?這麼蛇蠍心腸的婦人,我真不明白爹做什麼那麼護著?」白娉婷實在不想去沈家診治,於是怒道。
「顧氏是不好,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你一定要去給她瞧瞧!娉婷丫頭,爹不是為了顧氏在求你,而是為了沈家的子嗣在求你!娉婷丫頭,雖然你自己和婉婷另外立戶,但是你的身體裡流的還是沈家的血,怎麼說這血緣是割捨不斷的吧?」沈土根對白娉婷說道,他言辭懇切,真是讓白娉婷說不出刻薄的話語來。
「爹,倘若她的孩子保不住,你們沈家可不能怪我!」白娉婷聽到顧氏的親爹打顧氏,然後顧氏肚子疼,莫不是顧氏腹內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
「我不會怪你的,你趕緊去看看吧!」沈土根現在就差跪下來求白娉婷了。
「爹,看到顧氏,我真是會倒胃口,我還是不想去!」白娉婷突然反悔了。
剛才白婉婷一直沒有出聲,此刻卻勸白娉婷,柔聲說道,「姐姐,顧氏雖然可惡,但是爹有句話說對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無辜的!」
「罷了,我去看看吧!」白娉婷見妹妹都這麼勸自己了,心道,確實,顧氏可惡,但是顧氏那未出世的孩子是無辜的,自己不能以偏概全。
白婉婷馬上去把藥箱遞給白娉婷,讓白娉婷帶上藥箱趕快跟著沈土根去顧家。
當白娉婷到達顧家的時候,沈虎郎拉著沈石頭的手恰好從秋生爹那兒回來。
顯然是剛幫著顧氏的父母雇好了牛車。
「爹,娉婷妹妹,你們倆走的咋那麼快?到底咋回事?」沈虎郎瞅著白娉婷挎著藥箱,於是問道。
「還能是咋回事兒!虎郎,我告訴你,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你媳婦兒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沈土根蹙眉警告道。
「爹——你說什麼?」沈虎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於是他那俊臉上劃過一抹狐疑之色。
「我把娉婷丫頭都喊來了,我能瞎說嗎,你給我快點進屋去安撫你媳婦兒,莫要太費精氣神兒了!」沈土根緊張兮兮的催促道。
「小石頭,快點到祖父這兒來。」沈土根向沈石頭招手,讓沈石頭過來。
沈石頭不肯過去,沈土根只好哄著說帶他去夏麥家買繞繞糖吃,沈石頭才答應了。
白娉婷跟著沈虎郎進去了顧氏呆的屋子,這才走到門口呢,白娉婷就聽到顧氏哼哼唧唧的呻一吟聲傳了出來。
「娉婷妹妹你快給顧氏把脈瞧瞧。」沈虎郎見顧氏疼的手抓床單了,知道她肯定很痛苦,此刻顧氏臉色蒼白如紙,腹痛一次比一次難受,下身還有大便的感覺,想拉卻拉不出來,身下濕漉漉的。
顧氏咬了咬牙,心中大抵知道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眼眶裡的淚水都沒有停過。
「怎麼是你?籐郎中呢?」顧氏因為自己對白娉婷姐妹倆做過的壞事,她自然是害怕白娉婷等下暗害自己,是以,她哆哆嗦嗦的不給白娉婷靠近。
「你這個情況緊急,是爹拜託我過來的!」白娉婷口中的話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沈土根喊我來這兒,我肯定不會來的!
「顧氏,你就讓娉婷妹妹幫你瞧瞧吧,這孩子的事情可是重中之重,聽到沒有?」沈虎郎擔心顧氏這等咄咄逼人的態度會把白娉婷給氣走的,於是她勸說道。
顧氏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沈虎郎的話了,她現在只能乖乖地伸出右手給白娉婷把脈。
白娉婷在幫顧氏把脈過後,頓時一驚,顧氏的體內有一種不知名的毒素在侵蝕胎兒的胎盤!
「祖母,剛才她爹打了她哪裡?」白娉婷問戴氏。
「打了背部和臀部!用竹條抽打的!」戴氏馬上說道,「娉婷丫頭,是不是顧氏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我肚子好痛,好痛……」顧氏覺得下身在流血似的發疼。
「胎盤怕是要流出來了!大哥,這個孩子即使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快去燒熱水,讓孩子像正常生產一樣流出來吧,否則一屍兩命,大人之身也怕有危險啊!」白娉婷扶額歎息道。
「什麼?胎盤流出來?你瞎說!我的孩子好好的!」即使顧氏心中知道這一胎保不住了,可是她還是幻想著保住這一胎。
「我沒有必要騙你,你此刻自己一定能感覺到!」白娉婷怒道,她一點也不想來,如果不是沈土根求她,她才懶得來沈家幫她瞧病呢。
「祖母,我還是黃花閨女,這種事兒我不好做,你還是親自上陣幫她引產吧!大哥你去燒熱水!」白娉婷表情嚴肅的吩咐道。
戴氏聞言傻掉了,她的第二個金孫子就這麼沒了嗎?
藍氏見白娉婷不安排自己做什麼,樂的輕鬆。
卻不料戴氏回神了,衝著藍氏說道,「我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好,還是藍氏你上陣吧,顧氏好得是你媳婦,等下你手勁兒輕點!」
戴氏這麼一說,藍氏氣的直皺眉,但是也不能拒絕,這自己大兒子在一邊聽著呢。
「哎,罷了,我們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沈虎郎心中傷心,可也不能和女子一樣哭出來吧,於是他安撫了顧氏幾句後,馬上去廚房燒熱水。
「死丫頭,賤丫頭,一定是你使壞了,是你讓我沒了孩子,一定是你害的!」顧氏現在就是想找一個發洩口,於是就開始罵白娉婷。
白娉婷聞言冷笑,接著優雅的伸出手指兒掏掏耳朵,對著戴氏說道,「祖母,我就不該來,等下你幫她處理善後吧。」
「那可不行,你得留下來!雖然你是黃花閨女,但是你是郎中啊!她罵你,我來罵她!」戴氏覺得自己萬一生了病,這娉婷丫頭還能幫自己看病,這人老了,可不就最怕病魔纏身了嗎,於是她馬上指著顧氏的鼻子罵道。
「你這個黑心肝的賤人,害了你侄女兒不說,現在還要誣賴我的好孫女,回頭等你把孩子流產了,你就回去樹山村顧家,好好的讓你爹娘養你到老吧!」
戴氏這話無疑是有打算讓大孫子沈虎郎休了顧氏的意思。
「你……你……祖母……你不是最疼我嗎?」顧氏氣的不得了,現在肚子疼加腦門發疼,對於戴氏的咒罵,她不明白戴氏怎麼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疼你也要看你那心腸啊,怎的如此歹毒啊!你也不想想那小茭白是你嫡親的侄女兒,你居然下的了手,你爹也不是個好的,明明曉得你懷了咱們沈家的骨血,竟然就那麼打了上去,怎麼也得等你生下孩子再打吧!這樣卑鄙無恥的親家,咱們沈家可要不起,你等孩子流掉,就給我滾回顧家去!當初老婆子我真是瞎了眼了,咋就給虎郎定了你這麼個黑心肝的媳婦呢!哎!」
戴氏一通亂罵讓一旁聽著的藍氏心中很暢快,她想這一老一少總算翻臉了!
之前還老是合起來攻擊她,看來往後顧氏一滾蛋,沈家便是她藍氏的天下了。
「老虔婆,你怎麼不去死!」顧氏一氣之下竟然說出了詛咒的話語。
這話正好被剛端著熱水進門的沈虎郎聽到。
沈虎郎一看自己祖母戴氏氣的咬牙切齒的樣兒,想要上前去揍顧氏,但是被小石頭給攔住了。
「小石頭,你走開!」沈虎郎衝著小石頭髮火道。
「我不走!你又要打我娘了!我不讓!」沈石頭就是不肯走。
「爹,你把小石頭看牢了!」沈虎郎沒有料到小石頭會吃完了繞繞糖,跟著他端熱水走了進來,如今還不肯離開。
沈石頭不肯走,沈虎郎沒有辦法,直接把熱水端給了白娉婷,讓她給幫忙端進去,自己則把沈石頭打了好幾下屁股,適才拉著小石頭的手,將哭吼聲震天的小石頭扔給了沈土根。
沈土根抱著小石頭進去了柴房,直接把柴房給鎖住了,自己等在門口抽旱煙,他也不去管小石頭的哭聲了。
沈虎郎和白娉婷讓戴氏給趕了出來,屋子裡是顧氏的哭泣聲,還有戴氏的咒罵聲。
只覺一股股熱流從兩腿之間不斷湧出,憑著女人的直覺,顧氏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撕心裂肺的喊著孩子不要離開我。
終究孩子還是沒有保住!流產了!顧氏痛苦的閉上眼,她心中痛恨!
顧家和白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慌亂了半個時辰,顧氏的胎兒終於沒有保住,藍氏將白布覆蓋的小小屍身給沈虎郎瞅了一眼,沈虎郎伸手微微顫抖的揭開白布,上面躺著一個已經成形的男孩,但已渾身青紫,早就沒有了生息。
「虎郎,你好生陪著你媳婦!娘去把這孩子葬在大梧桐樹下吧!」藍氏歎了口氣,心道,好好的一個男孫竟然就這麼沒了!
在沈虎郎點頭後,藍氏把那死了的孩子拿出去葬掉了。
「大哥,我想現在這兒不適合我,她等下醒來看見我肯定恨不得生吞活剝我,雖然這流產事兒和我沒有啥關係,可她卻認為是我的錯。」白娉婷淡淡解釋道,冷冷的瞥了一眼顧氏的方向,輕聲和沈虎郎說道。
「罷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沈虎郎點點頭。「娉婷妹妹,你再給開一點止血的藥吧,還有調理身子的藥方,回頭我一併把她送去顧家!」
白娉婷很詫異沈虎郎的決定!
「大哥,你把流產的她送去樹山村顧家,你這麼做等於是想休了她吧!」
「是想休她了,但是我和她之間還有一個小石頭,如何去休她呢!」沈虎郎說道。
「那你這麼做是想讓她娘家人厭惡她?」白娉婷覺得自家大哥也是個聰明的,還繼續把顧氏放在沈家的話,真是一個大禍害。
「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沈虎郎是為沈石頭著想,本來顧氏犯了這種天理難容的錯,肯定他該休了她的,但是為了孩子,他只能先這麼著。
「大哥,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多多擔待吧,我回去了,你等下和爹幫我說一聲,接下來的事兒,我可收拾不了。」白娉婷是壓根不想留下來看沈家那點兒破事。
「娉婷妹妹,你別急著走,早上我在地裡摘了幾根黃瓜,你帶兩條回去醃一下吃吃吧。」沈虎郎見白娉婷寫好了藥方之後,連診金都沒有拿,他有點兒過意不去,之前他是聽說了顧氏辱罵白娉婷的話的。
他一邊說一邊去牆角里的籃子裡拿出了兩條綠色的黃瓜遞給了白娉婷。
白娉婷也不和沈虎郎客氣,說了聲謝謝就收下了兩條黃瓜,起碼晚上可以做醃黃瓜片吃了。
白娉婷走後,沈虎郎適才走進了屋子,卻聽到戴氏在和顧氏說話。
但是不管戴氏說什麼話,顧氏總是不出聲,只是默默地流眼淚。
「虎郎,你出來一下。」戴氏把沈虎郎叫了出去。
「祖母?啥事兒?」沈虎郎好奇道。
「虎郎,你也知道你弟妹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倘若再有發生小茭白的事兒,你和安郎怕是連兄弟都當不成了。你也知道顧氏現在這是完全陷入失去親子的悲痛之中,誰曉得她會做出什麼事兒來,不如你現在就把顧氏送去樹山村你岳家吧!」戴氏也是為了另外一個曾孫著想,適才把老臉都豁出去了,所以她這麼對沈虎郎說道。
「祖母的猜測是對的,我剛才已經做下了決定!我明天一早就把顧氏送去顧家。」沈虎郎點點頭說道。
「你這麼個決定是對的,乘著她不在家的當口,好好相看下別的姑娘,等有了合適的,你就把顧氏給休掉,倘若新婦進門不喜歡小石頭,那麼小石頭就跟著我過,你和新婦重新生養幾個孩子吧!咱們沈家可不能子嗣單薄啊!」戴氏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她希望自己說的這些話能讓沈虎郎聽進去。
沈虎郎挑了挑眉,歎了口氣,說道,「謝謝祖母關心,這事兒急不來,再說我還沒有休了顧氏呢。先緩緩吧,這事兒可別在顧氏面前漏口風,好得她還是小石頭的親娘呢!」
「你啊就是心軟,不過,也怪我當初糊塗了,哎!倘若早知道她是這麼個品性,我打死也不會讓你娶她的。」戴氏現在恨的牙癢癢的。
「祖母,我先進去看看她吧!」沈虎郎陰沉著一張俊臉轉身進去了顧氏呆的屋子裡。
戴氏站在原地,愣怔的發呆,回憶往事。
這顧家人說起來還是自己的親戚呢!
罷了,罷了,真要大孫子和顧氏過不下去,她來開口把顧氏攆出去算了。
想想當初四丫頭,五丫頭的那場火燒,想想真是觸目驚心,還有痢疾,她想莫不是顧氏暗中給四丫頭,五丫頭下了什麼腹瀉的藥,不然為什麼後來兩丫頭活的好好的,啥事也沒有呢?
這麼一想後,戴氏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那天的記憶似潮水一般湧來。
「爹,你一定要讓我和五妹出去住,如果我們還呆在家裡,肯定會被大嫂弄死的,現在是燒死,明日說不定就是毒死了!我們不要爹娘養活,我可以帶著五妹一起撿柴,再不擠,我還能抓龍蝦去賣……爹……我一定能養活自己和五妹的……」
「爹,往後你就當沒有生過我和五妹兩個女兒,我決定帶著五妹出去自立門戶,從此我們生死都和沈家沒有一分半點的關係!」
「你……四丫頭……你脾氣太倔了,這事兒容我和你祖母再商量一下。」
「爹……求你了……」
「四妹——你別磕頭了——你快起來。」
「土根,就按娘說的辦,明兒你去請裡正來一趟,分家算了,你看虎郎安郎都已經成親了,可以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土根,不要質疑我的話,你看五丫頭高燒不退,身上還有紅疙瘩,剛才夜色之中,別人肯定沒有注意到,可我們自家人是清楚的,我們萬不可因為兩丫頭得了痢疾,從此無法在沈家村立足啊!我不管,這事兒就得聽我老婆子的!」
戴氏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自己這麼幾年來疼寵的如孫女一般的顧氏,她的心腸竟然如此歹毒!
火燒小姑子!
把嫡親的侄女兒推入枯井裡!
這兩樁如果成功,可都是殺人的大罪過啊!
戴氏氣的摀住了胸口,一邊還喘著粗氣,心中氣的要死!
如今為了小石頭,還不能馬上把她給休了!
可憐虎郎了,還要與她共枕。
周氏在顧氏哼哼唧唧疼的要死的時候,已經猜測到顧氏會流產了,她本來想去看看熱鬧的,但是被沈安郎給阻止了。
沈安郎不讓周氏去,強烈要求她呆在屋子裡,哪裡也不許去湊熱鬧。
為了保胎,周氏乖乖的呆在屋子裡編草鞋。
沈安郎在晚飯的時候去把飯菜端了進來。
「今兒咋這麼豐盛?」周氏愣了一下,居然有紅燒肉。
「是祖母出的銅板,讓爹去割了一斤豬肉買回來燒給你補身體的!」沈安郎笑道。
周氏心道,難道是風水輪流轉了?
之前她還記得戴氏特地拿銀錢出來讓她去割豬肉回來燒給顧氏吃什麼炒肉絲,什麼糖醋排骨呢。
「娘子,你愣著做什麼?快點兒吃啊!」沈安郎勸說道。
「哦,哦!」周氏這才接過筷子,扒拉了幾口飯菜。
周氏一邊吃一邊想明白了,現在她是母憑子貴啊!有的吃紅燒肉了!
也不知顧氏今天晚上是什麼伙食?
顧氏今兒晚上吃的是一碗青菜粥。
顧氏的額頭上圍著一塊帕子,這流產呢好比生孩子,所以也是要坐小月子的。
等顧氏沒精打采的吃了一碗青菜粥後,顧氏就聽到了沈虎郎衝著自己說的話。
「明天我們把你的物品收拾一下,你去你娘家住幾天吧,回頭我去接你。」沈虎郎表情陰沉的說道,連那聲音都是冷冰冰的。
「憑什麼讓我去我娘家住?我還在坐小月子呢!沈虎郎,你咋那麼沒有良心?」顧氏把手裡捧著的空碗往地上一砸,砸的粉碎,此刻她憤怒的衝著沈虎郎吼道。
「我怎麼沒有良心了?要說良心這東西,我看所有人都有良心,就你顧芙蓉這兒沒有良心!」沈虎郎實在氣急,於是他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衝著顧氏罵道。
「你——你——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我不就是掉了一個孩子嗎?你就對我這麼凶狠,連我的小月子,你還讓我去住我娘家!你也不想想,咱倆的孩子怎麼會沒有的?」顧氏被沈虎郎瞪了一眼,當即胸臆之間的一把火燒的更旺了。
「你爹為什麼打你?小茭白那事兒倘若和你沒有關係,你爹會那麼下死力的去打你?我如果不是看在咱們小石頭的份上,我真想休了你!」沈虎郎走到顧氏的床前,伸出一隻手去捏住顧氏的下巴,憤怒的雙眸漆黑之中燃燒著紅色的火焰,他恨,他恨這個該死的女人帶給自己的恥辱!
如果小茭白被推進枯井的事兒傳出去的話,他和沈家都會成為沈家村的笑話!
「你休啊!你有種你休了我啊!」顧氏也是氣急,居然還敢歇斯底里的衝著沈虎郎吼叫著。
「你以為我不敢嗎?」沈虎郎鬆開了手,面色陰鬱,他冷笑道,說完這話,他低頭去拿簸箕收拾地上的碎碗片兒,他可不希望兒子等下進屋來摔的頭破血流。
「沈虎郎——你這個殺千刀的臭男人!」顧氏看見桌子上放針線的籮筐裡有剪刀,氣的抄起剪刀就往沈虎郎的身上招呼去。
沈虎郎畢竟是個男人,而且顧氏今兒流產了,這體力上自然比不得沈虎郎。
顧氏一摔給摔在簸箕上的碎碗片上,頓時一張漂亮的臉兒滲出了血,那臉上是猙獰的血痕,溝壑很長,血流不止。
沈虎郎也倒霉著,右手手腕被她的剪刀扎到了,那手腕被傷到了。
沈虎郎此刻焉能放過她,直接伸手打了她三個嘴巴子,一聲比一聲響。
「沈虎郎,你竟然敢打我!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賤男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顧氏沒有力氣站起來,她也沒有瞧見沈虎郎去攙扶她起身,她自然更生氣了,於是她憤怒之下,就對著沈虎郎一通亂罵了。
沈石頭被沈土根催促著吃了一碗飯後,走到院子裡打算捉什麼蟲子玩耍,這會子聽到自己父母房裡傳出的吵架聲,他馬上跑了進去。
在看見顧氏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時候,沈石頭想去拉顧氏,顧氏心疼的落淚,關鍵時刻,還是自己兒子管用,可是他弱小的身軀怎麼攙扶的住自己呢。
「娘,我來扶你。」五歲的沈石頭自認為自己能提一籃子山芋,那麼把他娘拉起來應該也不難吧。
看著沈石頭艱難的想要把自己攙扶起來,顧氏更是哭的厲害了。
「小石頭,你不要去管你娘!她留在咱們沈家,就是一個大禍害!以後你離你娘遠一點兒!」沈虎郎已經大跨步走了過來,伸手抓過小石頭的手就往自己面前拉,對於顧氏,他連一個憐憫的眼神也沒有。
「我不走,我不走!」沈石頭不肯走。
「你不肯走也得走,爹,爹!娘!娘!」沈虎郎衝著屋外喊道。
恰好沈土根在尋沈石頭呢,一聽見沈虎郎的聲音,於是他問道。
「怎麼回事兒?」
「你……你們?」沈土根一看顧氏流著眼淚趴在地上,他馬上去攙扶顧氏起來,然後對沈虎郎說道,「她已經這樣了,你再怎麼吵她又能怎樣呢!看在小石頭的份上,先消停一會兒吧!實在不能過日子,就斷了吧!哎!這叫什麼事兒,別的人家娶媳婦都是親親熱熱,就算不是親親熱熱,那也是相敬如賓的,哪裡像咱們家,不是吵架就是打鬥……」沈土根越想越氣。
顧氏聞言一把甩開了沈土根的手,扭頭盯著沈土根,冷冰冰的說道,「爹,我變成這樣,全是你們家逼的!」
「你還有臉說!你這種態度衝著我爹發火是啥意思?」沈虎郎氣的真想拿繡花針穿了繡線去縫了她的嘴巴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告訴你,沈虎郎,我是不會回去顧家的!我是小石頭的娘,小石頭住哪兒,我就住哪兒!」笑話,她如果回去顧家,自己肯定沒有好日子過的!
「不回去是嗎?」沈虎郎笑了笑,那笑容分外的詭異。
「對,我就是不回去!」顧氏振振有詞的說道,她心中氣著呢,自己的第二胎可是個男孩,都已經成型了!都是沈家人不懂得護著自己,竟然讓自己爹這麼狠狠的打自己!
這口氣,她無論如何都是嚥不下去的!
「那你住咱家的豬圈吧!」沈虎郎說道。
沈土根對於沈虎郎說這話先是一愣,接著便點點頭贊成了,「你是虎郎的媳婦,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且按照虎郎說的辦吧!」
「娘——我要娘——」沈石頭不願意跟著沈土根走,但是沈土根把沈石頭抱的很緊。
沈土根當即抱著沈石頭走出了屋子。
沈虎郎也不收拾碎碗片了,自己拿著布條往受傷的手腕上包紮了下,再轉身去院子裡拿了草繩過來。
顧氏正在處理臉上的血呢,這會子瞧見沈虎郎氣勢洶洶的進門,且手裡呢還拿著草繩,她心中不由地害怕了。
沈虎郎二話沒說就用蠻力把顧氏的手腳都用草繩給捆住了,讓她動彈不得。
顧氏嘴裡還在喋喋不休的罵他,但是沈虎郎全當自己沒有聽到。
「你罵吧,相信你去了豬圈會讓你罵的更痛快的!」沈虎郎直接把用草繩困住手腳的顧氏給打橫扛在肩膀上往豬圈的方向跑去了。
顧氏這一晚是臭烘烘的過的,周圍都是嘎哩嘎哩的豬叫聲,或者豬麼拉臭臭的糞便落在她的頭髮或者身上,總之顧氏覺得自己此刻生不如死!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虎郎,我後悔了!我再也不那樣了!你快把草繩給我解開!」
「……」
沈虎郎站在豬圈不遠處,皺了皺眉,暗道太吵了!
乾脆把自己的鞋墊給弄出來,折了兩折走到豬圈旁邊,往顧氏張口大喊的嘴巴裡塞了進去。
顧氏被腳臭熏的直冒眼淚。
沈虎郎逼著自己硬心腸的轉過身子不去看顧氏。
當周氏把顧氏睡豬圈的事兒說給白娉婷知道的時候,白娉婷只說了四個字,「她咎由自取!」
「太好了,我一直以為自己總是壓在大房之下,現在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周氏對白娉婷說道。
白娉婷捂嘴笑道,「你這一胎如果是個男孩,更是能揚眉吐氣了!」
「娉婷妹妹,那你快幫我把脈吧,瞧瞧我這一胎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兒?」周氏興沖沖的問道。
「我才不幫你把脈呢,倘若我告訴你這一胎是女孩兒,你失落了不開心了咋辦?罷了,你還是留到生產的那一刻知曉吧!」白娉婷笑著說道。
「是啊,二嫂,我覺得姐姐說的對,不管生男生女都是你的孩子,你和二哥還很年輕,想生多少個都不是問題!」白婉婷笑著打趣道。
「你這兩丫頭倒是埋汰起我來了,罷了,你們還是黃花閨女呢,我咋能和你們說這些,嘿嘿,不過,我可不想生太多。行了,我串了下門子該回去了!」周氏笑道。
「二嫂,這是我醃的鹹菜,你帶回去品嚐吧。」白娉婷把甕裡的鹹菜給拿出來給周氏帶回去。
「喵嗚——」忽然白小花童鞋邁著裊娜的貓步爬了過來。
嚇的周氏連鹹菜都不要了,她忙走向門口,扭頭對白娉婷說道,「娉婷妹妹,那鹹菜你們自己吃吧,我……我……我不要了!你家咋養貓了!」
「我家養貓好些日子了。」白婉婷說道。
「我怕貓的,那……我先回去了!」周氏連步子都有點兒微亂了。
「姐姐,還是你的妙招管用,看她還經常來串門子不?」白婉婷彎腰去把白小花童鞋抱起來,然後抬手摸了摸它的貓頭笑道。
「呵呵,是啊,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來了!婉婷,收拾一下,換身衣服,咱們馬上去鎮上,把咱們準備的藥枕給賣掉。」白娉婷微笑著催促道。
白婉婷笑著答應了。
白娉婷姐妹倆一人一擔子挑著去了鎮上,一路上自然有人打聽這枕頭是幹嘛的?
白娉婷只答說是去賣枕頭。
相熟的村民覺得白娉婷這次肯定賣不出去,這枕頭家裡誰不會做啊,什麼蕎麥皮啊都可以做的。
到了雲潭藥鋪,白娉婷和蘭掌櫃說了自己帶來的藥枕的功效。
蘭掌櫃已經試用了一個藥枕,晚上睡眠確實很好,於是他把白娉婷帶來的藥枕全買了下來。
一共賣了十八兩銀子,白娉婷覺得自己離幸福又近了一步。
「蘭掌櫃,求求你們這兒的坐堂郎中,快救救我家的老爺,他……他肚子好大,還疼的不得了,求求你了!」一個中年男人焦急的朝著蘭掌櫃喊道。
「病人在哪兒?」蘭掌櫃見來人臉色蒼白,急的滿頭大汗的樣子,他趕緊問道。
「我讓人用擔架給抬了過來,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此刻人在外面候著!」那中年人對蘭掌櫃說道。
白娉婷和白婉婷也跟著蘭掌櫃跑了出去。
卻見擔架上躺著一個花白鬍鬚的老頭子,他臉色蠟黃,肚子大的像懷孕婦女七八個月份大的肚子,而且還在擔架上翻來覆去的喊肚子疼來著。
白娉婷想起了現代那些肝硬化患者的疼痛樣子。
肝硬化是一種以肝組織瀰漫性纖維化,假小葉和再生結節形成為特徵的慢性肝病。
臨床上有多系統受累,以肝功能損害和門靜脈高壓為主要表現,晚期常出現消化道出血,肝性腦病,繼發感染等嚴重併發症。
如果是病毒性肝炎引起的肝硬化,有可能傳染病毒性肝炎,具體還要看被感者體質及傳播途徑等。
蘭掌櫃問了中年人的姓氏。
那人姓夏,據說他是那老人的管家。
夏管家自稱他家夏老爺是個舉人,很有才華的樣子,可平日裡身體不太好,還不喜歡吃雞蛋啊不喜歡吃水果什麼的。
蘭掌櫃讓坐堂郎中許郎中瞧了瞧那夏舉人的舌苔,還把脈了的。
「怎麼樣?我家老爺的病情如何了?嚴重不嚴重?」夏管家緊張兮兮的挨近許郎中,急切詢問著。
------題外話------
謝謝讀者寶貝們送的禮物和票票o(n_n)o~麼麼麼,繼續求票票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