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那個叫暖玉的,毒還發作嗎?」心媚斂去笑意,整理了妖嬈垂下的髮絲,瞧著初曉媚眼如絲。
初曉冷不丁地顫了一下,卻不動聲色,只冷眼瞧著她。
心媚突然媚笑一句,「你可真有趣!故意裝得冷淡,想告訴我你不在乎免得被我抓到軟肋嗎?」
她輕蔑一哼,「可惜,你太嫩了,你的所有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我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啊!暖玉,你的貼身婢女,生活久了難免有感情,就連我也對跟我相處久了的人格外憐惜,更何況你呢?」
初曉冷笑一聲,瞥向她,「別拐彎抹角了,我沒時間跟你耗!」
心媚一聲笑,身子自樹梢上飛下,風情萬種地落於初曉身前,低歎道:「我倒覺得你沒什麼價值,可偏偏有人覺得你價值萬千啊,所以我們想請你,立刻回京!」
她話音未落,初曉猛然後退,心媚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恨聲道:「應變倒挺快!」雙手成爪,再次襲來。
初曉一個閃身,躲在樹後,同時厲聲尖叫,驚得林中安靜的小鳥到處亂飛。
心媚低估了初曉的能力和反應,這樣的連擊不成,便失了機會,她急急地飛上牆頭,卻還是中了一銀針,強撐著身子飛奔而去。
初曉嚇得倚在樹上動彈不得,汗一滴滴流下,她心裡清楚,她若是被心媚抓了去,明則睿的處境便危險了,他現在的處境應該難了,到時候投鼠忌器,難上加難。
「王妃,沒事吧?」黑暗裡,有人問。
初曉搖搖頭,「我沒事!」
那黑影,便全部消失不見,急促的步伐由遠及近,桑平帶著人急急趕來,初曉突然笑了,明則睿的地盤豈是那麼容易進來的,他們這麼遲才趕到,真的很不符合他們以往的辦事效率,除非是有人故意試探於她,看她會不會……
如此一想,心便涼了,看也不看趕來的人,只顧著自己往住處去,身子軟綿綿的,像是病了。
她和明則睿這一來二去,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更看不真切明則睿的心思,又有心媚一激,她才想起暖玉的毒不可再拖了,如今百里淵已經回百里國,若不快些找到正解藥,只怕越來越麻煩。
頭暈得厲害,她一回去,沾著枕頭就睡了,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汗涔涔的,極不舒服。
聽見她起床的響聲,外間的丫鬟連忙問她,她見人也沒睡,便讓人打了熱水來,泡入熱水中,她遣退所有的人,愜意地泡在水中。
突然,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往自己屏風靠近,初曉呼吸一制,以為又是皇帝派人來抓她,卻突然聽見一聲笑。
「大半夜,洗澡!」
聲音熟悉,好久不見,初曉一下子熱淚盈眶,差點從澡盆中站起身來,她連忙摀住胸口,大吼一句,「聞人胤,你太大膽了!」
轉頭,聞人胤好整以暇地坐在屏風處用來放臉盆的高架上,目光卻沒有落到這邊,見她發現於是起身,退到屏風外,「我一直大膽!」
聽見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問她,「還要洗多久啊?」
「馬上!」初曉沒好氣地吼,卻止不住的心裡歡喜,真的許久不見了。
她匆匆穿好衣服,心裡也不慌張,聞人胤喜歡鬧卻懂得分寸,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他學得很好!
轉出屏風,聞人胤正吃著丫鬟們給沒有吃晚餐的她準備的糕點,嘴裡還不住嘀咕,「好吃!你來嘗嘗!」儼然他是個主人。
初曉沒好氣地奪過他手裡最後一塊紅豆米糕,塞入自己嘴裡,「我可沒吃飯,你多少給我留點!」
「怎麼沒吃晚飯?」聞人胤皺眉,這位可是寧可不穿衣服也要吃飯的傢伙,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也得吃了飯先。
初曉嚥下糕點,「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來看看!」說著,又拿起一塊糕點。
初曉一把奪過,「你別胡說,我怕被彩虹妹妹追殺!我可沒有以一敵七的本領。」
「沁兒,也來了!」聞人胤突然道,他桃花眼微瞇,緊緊盯著初曉。
初曉嘴一厥,「嗯!那文豪呢?」
「你……」聞人胤多少聽說了荷包中毒的事,見初曉聽見所謂仇人來了,竟然是這樣淡定的表情,有些奇怪,卻又不好戳穿,只說:「他去王爺那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對聞人沁恨之入骨啊?」初曉回頭笑,很坦然,「如果,我認為聞人沁是兇手,或許我會,可我覺得她不是!」
「憑什麼?」聞人胤問。
「憑這!」初曉指指自己的心口處。
聞人胤哭笑不得,「我問過了,不是她!我信她的,所以這次我來了,接你們回去,看看究竟是誰,這一次不管王爺怎麼樣,我都得把兇手揪出來,狠狠懲罰!」
「好!」初曉笑,「拭目以待!」
見她神色奇怪,聞人胤心裡一軟,道:「你別擔心你的毒,文豪來了,自然有辦法了!」雖然,他知道毒已不再她身上,可她不知,王爺不讓說,他只能這樣寬慰一下她。
初曉卻搖搖頭,「我覺得奇怪。」
聞人胤挑眉看她,她道:「我覺得我的身體沒有大礙了,而明則睿似乎日漸虛弱了,怎麼回事?」
她目光灼灼,聞人胤連忙避開,正色道:「王爺以前受過重傷,一到雨天便會疼痛,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他身子骨不硬朗了。」
初曉突然安靜下來,很嚴肅地盯著他,許久後才道:「老實回答我,皇城怎麼樣了?」
「皇城安好啊!我的七朵鮮花也很好!」聞人胤笑得不惹風塵。
初曉卻冷了眼,「對我隱瞞,有好處?」
聞人胤不笑了,「皇上確實對王爺起了疑心,但同胞手足之情不會變,王爺會處理好的,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初曉笑,「你以為我不知,皇帝確實起了疑心,這句話代表什麼?自古帝王榻側不容他人酣睡,疑心自始自終都有,只是從未表現。你說他確實起了疑心了的意思便是他已經有了動作了,而且動作幅度很大,是吧?」
「帝王家,又有什麼手足情可言,自古弒父殺兄的事便多如牛毛,何況明則睿不過是弟弟是臣子,欲殺之,易如反掌。」初曉聲音越來越顫抖起來。
聞人胤卻冷笑道:「我看不容易,王爺雖擁天下權利,可他時刻注意,功高過主也從未表露,一直恭恭敬敬的……」
「他越是這樣,皇上越是不安,」初曉打斷他,「不叫的狗更可怕,所有人都知道!而且皇帝皇位的來由,你比我更清楚吧!」
「反正,王爺沒有謀反之心!」聞人胤被說得有些氣躁,並不是局勢無法控制,而是這麼些年王爺犧牲自己,為的就是維護皇上的地位尊嚴,他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這麼多年,如今天下尚未太平,便要殺狡兔,未免令人太傷心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初曉愣愣道,心下一片蒼涼。
原來,這樣的局勢,自己心裡一直清楚,明則睿一再隱瞞,不願她擔心,她便勸自己一再忽略。
以前,她打定主意要走,忽略便忽略了,如今她打算留下,而且她身上的毒,暖玉的毒,已經將她牽入其中,她與明則睿上了同一條船,下不來了。
「暖玉的毒?」聞人胤試探地問。
「他要明則睿的兵符!」初曉對他直言不諱。
「王爺知道?」
「不知!」初曉盯著他,「你別說出去!」
聞人胤點點頭,「我不會說,但不代表王爺會一直不知道!」
初曉一陣沉默,那邊聽見有細碎的聲音來,聞人胤為了避嫌,一溜煙跑了。留初曉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親,天色已晚,還沒睡?」文豪,一步跳入,劍眉輕揚,意氣風發。
初曉好笑,這些沒譜的人,怎麼都喜歡夜探她的閨房啊?
「傻了?」文豪伸出手去,見她睫毛動了一下,一把抱住她,「好久沒見,擁抱一個!」
初曉沒反抗,卻聽他在耳邊歎道:「以後,可以剩下減肥的力氣了。你都瘦得只剩下皮了,虧得明則睿抱得安心。」
初曉一錘過去,「你小心佳人吃醋!」
「佳人正在照顧她的夫君,哪裡有時間管我?」文豪笑道,在桌旁坐下,燭火下不難看出他的一絲惆悵。
「一路趕來,沒有奇遇?」初曉擠眉弄眼,想剔除他的那絲惆悵。
文豪一陣壞笑,道:「良家婦女,不可臆想!」
「你才婦女!」初曉一拳過去,惆悵的心情好了許多,望向文豪因為趕路而疲憊的臉,「去睡睡吧!」
文豪點頭,「好!」於是,乾脆起身,對她笑道:「明天,吃了早飯後,好好研究下這孔雀膽,別怕,有我在!」
「我不怕!」初曉笑,關上房門,爬到床上去,卻睡不著。
幾乎睜著眼,到天亮,她推開門起來,見丫鬟們已經起身,眾人見她微微詫異,王妃一向晚起,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洗簌好,直接去了文豪的屋子,剛要靠近,竟看見聞人沁帶著一丫鬟捧著一個食盤在敲文豪的門,她連忙停駐腳步,她還是那麼美,一塵不染的脫俗。
聲音永遠那麼甜美,「早!」
文豪笑容比陽光燦爛千倍,「這麼早?」果然,在喜歡的人面前,無法妙語連珠,他連好像有微微的紅。
聞人沁靦腆一笑,「我熬了雞湯,正好有剩,給你送些來,這些天趕路,辛苦了!」平淡無奇的對話,甚至有些枯燥。
初曉卻硬是在裡面嗅出了一絲曖昧的味道,說得那麼隱晦,正好有剩、還趕路辛苦,摸不準就是特地給他熬製的吧!
文豪極力自持,卻掩不住一陣歡喜,那小人得志的模樣,話出口差點讓初曉雞皮疙瘩一地,「這麼早,真是辛苦你了!」
連忙接過,急不可耐地喝了一小口,他動作停頓了下,臉色不太好,隨即回復正常,說話時聲音有點顫,舌頭有點不靈光,「好喝!」
「我剛熬的,很燙吧?」聞人沁於心不忍,小心翼翼的問。
文豪傻乎乎一笑,道:「不燙,很溫暖!」低頭,又喝了一口。
聞人沁柔柔地笑,甜蜜在嘴角暈開,羞澀地低下頭,轉身正好瞧見初曉一臉燦爛往這邊來,她點點頭,「初曉妹妹……」
「別叫我妹妹!」初曉笑臉一收,開口便道,聞人沁笑臉僵住,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眼眶一濕差點委屈得落下淚來。
結果看初曉笑臉綻開,「叫我初曉就好!叫妹妹,怪彆扭的!若有機會,我還得叫你嫂子呢!」最後一句,初曉說得極小聲,文豪卻聽清楚了,賊賊地笑。
「王爺……」正說話,聞人沁突然彎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