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夜天的恭恭敬敬的話語,阿若的眉頭一挑,略微有些驚訝,什麼時候,一向自視甚高的夜天夜大神醫也知道什麼叫做禮數了。
「不用多禮,快起來吧。」阿若連走幾步,來到夜天面前,伸手虛扶一把,口中淡淡說道。
只是,阿若不曾想到,夜天竟然這般的不給自己面子,依舊那麼直挺著腰板,跪在地上,口中更是有板有眼的說道:「屬下該死,不能事先查明情況,陷主上於險境,還望主上懲處!」說罷,更是低頭,狠狠的磕了一個頭。
平靜的看著夜天接下去的一舉一動,阿若不再言語,而是回到床邊,絞了絞毛巾,擱在清歌的額頭上,隨即,從一旁的小茶几上端過一碗參湯,小心的一勺一勺喂清歌喝下。
此刻的清歌依舊處在昏睡之中,即便阿若喂的再小心翼翼,依然有些許湯藥流了出來,阿若輕輕拭去清歌嘴角的藥汁,如此循環往復了幾回,一小碗的參湯總算是有一大半落進了清歌的腹中,眼見如此,阿若才算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總是要喝點東西的,不然餓也給餓壞了。
只是,這小半柱香的時間裡,阿若看也未看夜天一眼,夜天依舊默默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良久,阿若突然莫名了笑出聲來,嘴角劃出一個邪邪的弧度:「夜天,你這是在怪本座麼?也是,這次身陷險境,是本座太過輕敵,只是,你這是打算跪到何時,還是說你打算就在這麼跪著,不起來了!」
說罷,阿若起身,替清歌掖好被子,便朝著屋門走去,不再理會夜天。
阿若一步一步的走向門邊,腳步聲更是清晰可聞,每一次落地的聲音,幾乎都可以刻進夜天的心頭,夜天有些焦急了,本是有些懊惱自己的無能,想著如何請罪,奈何,偏偏這般的弄巧成拙,或許,自己心中真的還存在一番子怨氣吧,畢竟若不是因為那個陌清歌,料事如神如主上,又怎會偏偏在這裡失算!
若說不恨,絕不可能,更何況,先前自己進屋之時,也看到了自家主上手中把玩著的那粒藥丸,夢何歡麼!
就為了這麼個將來還不知是敵是友的女人值得麼!
如果可以,自己絕不想留下這個女子的性命,否則,自家主上的計劃遲早要毀在這個女人的手中。
可惜。
夜天明白,自己剛才看到夢何歡的那刻,一時間傾瀉而出的殺機,儘管很快就被自己收斂,也許依舊被自家主上覺察了吧。
「碰——」的一聲,隨著阿若的離開,屋門再次被猛烈的關上。
此刻的屋內,只有夜天與仍在昏睡之中的陌清歌。
這是最好動手的機會,也是絕不會失手的機會,但夜天卻明白,這更是最不能下手的時候,主上明明已經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殺機,先前的舉動已然算是警告了,如今更是將自己同這個女人留在一間房中,言下之意,實在太過明顯,若自己仍然不管不顧的對著這個女子出手,怕是,自己真的辜負了主上的一番栽培。
此刻,自己不僅不能殺,還要救,要盡全力救下這個女子。
許久,夜天方才轉身,對著自家主上離開的方向,再度跪下,深深的行了一禮,口中緩緩吐出四個字:「如您所願!」
夜天,雖神醫之名,名滿天下,但即便功成名就,心中卻極為明白,若無自家主上,自己根本不會有今日,怕是早在極北苦寒之地受盡屈辱,昔日遭受讒言誣陷,闔家流放,若非主上憐惜自己一身才華,幾度周旋,方才救下自己性命,為自己一家洗清冤屈,更是給了自己報仇雪恨的機會,將昔日誣陷之人一個個繩之於法,以慰夜天眾人在天之靈。
儘管心中再不願,夜天仍舊耐心的替清歌搭起脈來,而後更是取下隨身攜帶著的藥箱,小心打開,取出幾根銀針仔細辨別穴位之後,細心的針灸起來。
銀針一根根插入清歌的要穴,只見得清歌的眉頭莫名的皺了起來,似乎感到了什麼不適,更讓人吃驚的是,銀針的一頭竟緩緩的變成了灰色。
竟是如此?
儘管早已聽說了陌家血脈的傳言,夜天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些準備,但真正看到所謂血脈之力的時候,夜天依舊感到吃驚,緊緊是無意識之下的血脈之力,竟能將銀針變成黯淡的灰色,這,好生古怪好生強悍的血脈之力,難怪歷代陌家之人都會強行壓制,畢竟人體乃是血肉之軀,而這樣的力量,若不壓制,怕是著實會毀了自己。
而自己如今要做的便是,強行以針灸之力,暫時的壓制住這一絲血脈之力,如此,清歌才不至於因為壓制這絲血脈之力的毒素被清除,導致血脈之力強烈爆發而傷及本就虛弱至極的身體。
思慮一番,夜天不得不小心謹慎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