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清歌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上下都是酸疼不已,虛弱的更是一點都不想動彈,只是,隱隱的,覺得口中極為的苦澀,似乎有什麼苦苦的液體正一點點送進自己的嘴中。
掙扎著,儘管身體的疲倦讓清歌有種繼續睡下去的衝動,但心中卻有個聲音一直告誡著清歌,要有必須的警惕,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就連是敵是友現在都不能說的明明白白,強撐著,清歌心中勉力鬥爭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入目,是一張極為精緻無暇的臉,邪魅而妖冶,就這麼與自己近距離的面對面,那雙深邃的如同深海漩渦般的眸子,看不清也看不透,迷迷糊糊間,清歌只覺得極為的熟悉,待著仔細打量,卻是阿若正瞪著純真的大眼睛一臉好奇寶寶模樣的看著自己。
「阿若?」
清歌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確定了,剛才那幕可是自己看錯了?亦或是那才是真正的阿若?
「娘——」阿若拉長了聲音,喊著喊著就扁起了嘴巴,滿臉委屈,幾滴晶瑩的淚珠就這麼一滴滴的落下來,「是阿若的錯,阿若不該聽信錦天臨的話,如果不是阿若,又怎麼會這樣呢,阿若——」
「錦天臨他說什麼了?」
清歌頗有興趣的問道,回想起那日錦天臨的先後舉動,清歌總覺得錦天臨是在故意掩飾著什麼,至於為誰掩飾,想來能夠讓錦天臨在意,並且心甘情願的,也就只有阿若了。
只是阿若,會是麼?
看著眼前這個哭鬧著如同個孩子一般的阿若,再想想先前自己所看到的那個邪魅的面容,清歌實在是有些難以判定。
「錦天臨說,只要阿若那樣做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娘在一起了,而且娘再也不會拋棄阿若了。」說著,阿若更是哭的傷心了,「阿若不想被拋棄了,阿若總是被人拋來扔去的,阿若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撲通——
話音尚未落下,門外便莫名的傳來了清脆的落地聲。
門順勢開了,卻見一身華服的少年此刻正摔倒在地,一副嘴啃泥的模樣。
錦天臨?
「你一直都在外頭?」清歌打量著滿身是泥的錦天臨。
錦天臨一個翻身,迅速的站了起來,慌忙連連擺手,一臉無辜:「沒,沒,沒,小嫂嫂你這是在說什麼呢,只是路過,路過。」
「騙人——該打——」
阿若卻是再次搶先動了起來,一把搬過一張木凳,高高的舉了起來,就這麼大步流星的衝著錦天臨走去,似乎很有一凳子直接摔過去的可能性。
看著此刻正懸在頭頂的凳子,錦天臨瞬間就焉了,舉起雙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模樣,「我錯了還不行,我是來送藥的,」說著,為了能夠早點解除隨時都可能被砸的威脅,錦天臨連忙將一做工極為粗糙的玉瓶掏了出來,「小嫂嫂,這就是我要送的,是牽絲蠱的解藥,夜天那傢伙連夜弄出來,不過那傢伙臉皮也忒薄了點,竟然不敢見小嫂嫂了,所以,也就只能我這個苦命的來跑跑腿了。」
說罷,卻見阿若抬著凳子的手似乎並沒有一點要放下來的舉動,錦天臨只覺得腦袋發涼,為了自家的安全起見,連忙將玉瓶一拋,拔腿就往外溜去。
「若哥,小嫂嫂,你們繼續,繼續——」只是,錦天臨還是不老實,一邊跑著一邊不斷的大喊大叫。
阿若這回卻沒有立刻追上去,在看到玉瓶拋出的那瞬間,就扔掉了手中的方凳,伸手,一個優的旋身,玉瓶便到了阿若的手中,然而,就在玉瓶到手的那一剎那,原本凌厲的鋒芒瞬間收斂,再度變得如同往日一般,呆呆的模樣。
「娘,這瓶子一點都不好看,真小氣!」阿若嘟著嘴,一臉的失落,邊抱怨著邊將手中的玉瓶遞到了清歌的手中。
這是,寒玉?
玉瓶才到手中,清歌便能感受到絲絲寒意從其中緩緩滲出,算是上好的材質了,牽絲蠱的解藥,為了不使得藥力散失,須用寒玉製成的容易保存,想必這應該是昨日才打磨成的玉瓶吧,看來夜天也算是費心了。這些日子夜天對於自己的態度極為不好,清歌還以為不會這麼快得到解藥,起碼按清歌的想法,夜天其實是可以用牽絲蠱的解藥來換自己離開阿若的,畢竟這是夜天最有利的砝碼了。
此刻,看著這靜靜躺在自己手心的藥丸,清歌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夜天實在不像是多麼大方的人,莫非,在自己昏睡的這些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麼?
清歌狐疑的望向阿若。
阿若似乎也感受到了清歌看向自身的目光中的審視意味,竟然就這麼乖乖巧巧的站在清歌的身旁,一聲不吭,只是站著,彷彿就是要讓清歌審視個夠。
「娘——」良久,阿若方才試探著開口喊道。
「嗯?」看著如今的阿若,清歌還是隱隱的能看出一些微妙的差別,只是,清歌不能確定的是,阿若究竟恢復了多少?
看了看清歌,阿若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嘴唇一張一合的,仿若不知如何說是好,只怕說錯了什麼,只是,話說到這般地步,不說也是不行的了,阿若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努力的咬咬牙,「娘,藥。」
「只是這些麼?」聽了阿若的話,清歌也不猶豫,張口便將手中的藥丸吞了下去,畢竟這藥丸即便放在寒玉製成的容器中,藥力也會緩慢流失的,此刻才是效果最好的時刻。
阿若的雙手不停的搓著,就如同一名犯了錯的孩子般:「娘,你能不能答應阿若,不能不要阿若。」
「為什麼?」
「阿若害怕,夜天一直和阿若說,如果阿若記起了一切,娘就不會要阿若了。」阿若說的極為的小心,就怕一句沒說好,清歌就會真的不要自己。
只是有一點阿若並沒有說明白,自己的擔憂並非是因為夜天,夜天也根本不曾同自己說過什麼,這只是源自與自身的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直以來,阿若並非是不能記起,阿若總有個感覺,只要自己想,自己其實是可以記起一切的,但自己卻不願記起,總覺得只要自己記起了,如今的平靜就會失去,只希望就這麼過下去,自己永遠都只是阿若,和清歌一起就這麼過下去。
「你想起什麼了?」
清歌一直不明白,堂堂的大將軍府,阿若是怎樣避開府中的護衛出現在自己的床上的,而且看那一身染血的模樣,似乎當時就應該受了很重的傷勢,原本還以為是陌天成故意設計起來陷害自己,要毀自己的名聲,可是這些日子仔細想來,似乎也不對,先說陌清歌的名聲,原本就因為同陌天成不清不楚的關係不怎麼好,還有必要再弄這麼一出,但卻又偏偏是陌天成讓清歌去偷陌欣顏的衣服,以致於後面才會出現那浩浩蕩蕩的捉姦隊伍。
原本以為那一齣戲只是普通的爭寵戲碼,可隨著自己身世的一波三折,清歌怎麼都覺得那事不簡單,更何況還有個來歷不明的阿若,若真的是要捉姦,似乎安排的姦夫也不該是阿若這樣渾身是血神志不清的吧,起碼要是個能演好姦夫這齣戲碼的人吧,這樣才能讓自己毫無辯駁的餘地。
「沒,沒有。」
阿若拚命的搖頭,緊緊的握著清歌的手,「娘,能不能帶阿若離開這裡,阿若不想在這裡了,阿若怕,真的怕,怕自己會想起什麼,阿若不要,阿若只要娘!」
「娘,等你身子大好了,就帶著阿若走吧,阿若什麼都可以做,只要不留著這裡便成了,娘,好不好!」阿若的雙手握的愈發用力,極為期待的看著清歌,生怕清歌不願意。
看著阿若這副模樣,清歌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好。」
話一出口,清歌只覺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只是這決定究竟是對是錯,清歌也不知道也不願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