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休書,兩種完全不同的寫法。
休夫,亦或是休妻!
清歌只是隨意瞧了一瞧,心中卻是暗驚不已,實在是沒料到對方竟然準備的如此妥當,似乎無論自己怎麼選擇,對方都早有準備,想來夜天第一次見到阿若之時便已經有了這般主意,直到如今,萬事俱全之時,方才發難。
至於當初,將軍府門前,眾醫館主事逼迫之時,許是顧忌了阿若的顏面以及阿若的感受,方才一意的維護自己吧。
好一個見機行事,好一個萬全之人!
看著夜天,同當初相見時還略帶幾分傲氣幾分無所顧忌不同,或許此刻一臉莊重嚴肅的夜天,才是真正的夜天吧,就如同傲然灑脫的神醫夜天,也不過是外人所能看到的那一面罷了,又有人會想到,無意功名富貴,傲視權貴的夜天,也會是他人屬下一般。
「如果我不選……」好一會兒,清歌方才緩緩開口。
奈何,夜天一把打斷了清歌的話茬:「陌清歌,你就真的想要害死主上才甘心麼?」
只要一想起自家主上的那滿身的傷痕,夜天便難以平靜下來,心頭更是怒火升騰:「如今的主上是什麼樣的情況,莫非你還不清楚麼,還是你自認為你能夠解決乾淨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煩,並且護住主上的安危,而不是處處要讓失去記憶的主上來維護你!更何況,陌清歌,我希望你能明白,主上絕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染指?」清歌默念著這個詞,實在有些詫異,夜天似乎也並未真的氣憤到口不擇言的程度,如何會用這個詞,先不說自己對於阿若,更多的是患難與共之後相依為命的親情,就算真相互看對了眼,也不該用這個詞吧,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女子?
「沒錯,就是染指,你們陌家的女子不都這樣!喜歡到處沾花惹草,欠下纍纍感情債?」
夜天的話音並不響亮,聽在清歌的耳中卻頗有幾分如雷貫耳的感覺,即便清歌過去也曾是一脈之主,執掌異能者組織,卻也正因如此,過早的見慣了各種悲歡,看透了生死,差點以為自己不會再被什麼感動了,又怎麼可能有過什麼那方面的經歷,這乍一聽聞,驚的瞬間愣了片刻。
「夜天,你這就錯了,怎麼能說沾花惹草呢,那明明就是人不風流枉年少!年少輕狂,正是風流的好時候麼!」就在這時候,一道身影就那麼搖搖晃晃,不對,應該是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正是一名相貌精緻的少年,一身貌似華貴的黑色錦衣卻早已是破破爛爛,沾滿了淤泥,此刻,正一臉期待的望著清歌,「是吧,我的親親小嫂嫂。」
眼看著這少年一步步的走出來,夜天的臉色早已黑的如同鍋底一般,此刻聽著少年的話語,夜天實在有些忍無可忍:「錦,天,臨!」
「夜天,你這是幹什麼,本王的耳朵要是被你喊聾了,你醫的好麼,你賠的起麼!」一邊說著,少年的腳下可一點也不慢,很快便走到了清歌的面前,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小嫂嫂,我們又見面了,我給你的那個鐲子可還留著沒?若哥如今啥也不記得了,這定情信物什麼的還是要我這個做小弟的親自出馬了,那鐲子可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只給兒媳婦的哦,還不錯吧!」
清歌愈發的有些迷糊了,這倒並非是清歌的判斷思考能力出了什麼問題,而實在是原本的清歌一直生活在將軍府那個狹小的環境中,更是個不得寵的庶女,除了知道將軍府外,對外面的世界所知道的也不過來源於府中丫頭僕從的談話罷了,幾乎可以說寥寥無幾。
如今,這讓清歌很難理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為何總是自稱本王,卻又似乎和當朝皇族並沒有什麼聯繫。
「本王?你是王爺?」清歌疑惑的看向這名叫做錦天臨的少年。
少年卻是一瞪眼,隨即立馬呵呵笑了起來,變作一臉自傲的模樣:「聰明,我的小嫂嫂就是聰明,本公子還有一名,姓王名爺,自稱本王!」
「是麼?」
「如假包換!」少年極為認真的說道,那模樣實在是毫無半分開玩笑的模樣。
清歌暗道,還真是,不是一樣的人不進一個門,這副真假莫辨的模樣,確實同夜天那蒙人的狂傲不羈外表一模一樣,都是唬人的利器。
「咦,夜天,桌上的是啥玩意?讓我看看!」錦天臨似乎這才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兩份休書,如同一個好奇寶寶一般,錦天臨迅速的在夜天未反應過來時搶到了手中,一目十行的看起來。
「休書而已!」清歌很是好奇錦天臨接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少年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紅潤,不過似乎應該被氣憋的,漲紅的。
「夜天,你是什麼意思,眼看著若哥越來越大,卻是個沒人要的,我好不容易找到個願意娶若哥的嫂嫂,若哥也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願意要的好人家,這眼看,眼看就要嫁過去了,你好端端的弄個休書出來,你這是要若哥休了小嫂嫂,還是要小嫂嫂把若哥給休了,你就不想想,這傳出去,多丟人,若哥就這麼被人給休了。」說話間,也不知錦天臨是怎麼做的,竟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錦天臨,你夠了,你是嫌現在還不夠亂麼!」夜天一把拉起錦天臨,恨不得將其扔出去好好反省一番。
「夜天,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苦我的痛,我當夠了最小,夢裡都想身邊有個小寶寶屁顛屁顛的跟著自己,要是若哥和嫂嫂能有個一兒半女多好,那感覺多好,你這種人又怎麼會理解!」
敢情這傢伙將阿若當成種豬了,還一兒半女呢,清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眼前這個錦天臨了,也不知道阿若如何會教出這樣的弟弟。
「錦天臨,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一天到晚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家兄長身邊麼?跟個粘皮糖似的。」夜天幾乎要暴走了,毫不留情的揭開少年的真面目,原本好端端的談個事情,眼看就快要成功了,就這麼被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傢伙給弄成了一團糟。
「粘皮糖?明明大哥比較像好不,你看看大哥那拽著清歌不放的模樣,不是粘皮糖是什麼,本王當年的經歷麼,充其量不過是個尾巴罷了!」錦天臨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回答道,卻怎麼掩不了嘴角那明顯的笑意。
「你——」
也就在這時,錦天臨突然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小道,「你看,這不粘皮糖來了麼,若哥可是一刻都不願同小嫂嫂分開呢!」
小道上,一個身影越來越近,儘管腿腳似乎有些不靈便,卻是越走越快,而後更是跌跌撞撞的朝著清歌奮力撲來,一把撲進了清歌的懷中。
「不要,娘,為什麼聽姓夜的亂說,阿若是娘的,娘是阿若的。阿若說過,要不離不棄的,娘不能反悔!若是娘不要阿若了,那阿若也不用活了!」說著,阿若放開了清歌,抬手對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就要一掌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阿若——」
「主上——」
「若哥——」
說時遲那時快,即便是夜天也慢上了一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阿若並沒有倒下,反倒是夜天給點了穴道,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旁,一動不動。
而桌上的那兩張休書,則是被阿若撕了個稀巴爛,同時阿若更是一張嘴,將其狠狠的咬碎吃了,同時再度撲進清歌懷中,「娘,現在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