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琉璃定神的瞧著那樹下面混亂的一切,心生一計,搬開拓跋寒的大手向那樹桿的頂頭走去,摘了幾顆靠近自己的果實,又向著綴著沉甸甸的枝頭走去。
那不算粗喘的枝幹,承受著她的重量已經變的有些彎曲了,而那樹幹下方真是惡狠狠的鱷魚,拓跋寒心都要跳了出來了,壓著聲音怒吼道,「該死的女人,你給我回來!回來!」
眼看著那樹幹已經要到了斷裂的極限了,拓跋寒不顧一切的走了過去,長臂一揮把慕琉璃安全的拉回了懷裡,才鬆了一口氣。
慕琉璃聽著男人那撲通撲通跳的異常快速的心跳,不覺嘴角一挑,搬開那雙摟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長臂,她可沒空與他在這摟摟抱抱的。
「放手!」她發現他現在是越來越自發自覺了,動不動就拉拉她的手,摟摟她的腰,現在倒好直接把她往懷裡攬了。
拓跋寒聞言鬆手,滿帶責備的口氣道,「你知不知道剛剛差那麼一點點你就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掉下去的後果?你這女人就不能省點心嗎?」
慕琉璃屏蔽耳朵邊的牢騷,遞個他一個請君閉嘴的眼神,「囉嗦。」
囉嗦?拓跋寒生平第一次被人嫌棄囉嗦!恨不得堵住眼前這小女人的嘴巴。
慕琉璃抱著手裡從樹枝上摘下的果實,大聲喊著風沄道,「聽好了,活命的機會只有一次,待會我會盡量把這東西拋到遠處,把它們引開,而你們必須趁著這空隙逃到對岸,越遠越好!聽到沒有?」此時的她一臉嚴肅,恍惚間又變回了那個無所不能的傭兵女王。
拓跋寒馬上反對出聲,「那你呢?」他們有機會跑了,那她呢?她怎麼辦?
「我自然會想辦法脫身!」她的身手想要快過這些東西想必不難,若不是顧忌著武力淺薄的他,她何苦縮著脖子蹲在這樹上。
「想辦法?那便是還沒想到辦法嘍?我不走!」拓跋寒臉一擺,耍起橫來。
慕琉璃心裡發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當我是傻子嗎?沒那十足的把握,我慕琉璃不會做出決定。」她可不是那種為了別人可以犧牲自己的高貴人種,這般偉大的事在她看來簡直蠢斃了。
「你不走便算了,風沄你走,若是見到風瀟和風飛記得告訴他們,你們爺還在這樹上待著呢。若是他們還有命記得來接你們爺。」她這也不算是激將法,卻對拓跋寒很管用。他最怕成為大家的累贅。
只見他寒著一張臉,卻還是硬生生的道,「我走,記住,我在對面等你。」
直直的盯著慕琉璃,就等她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在慕琉璃認真的點點頭後,才與風沄道,「待會你走你的,不准回頭看我等我幫我,聽見沒有!」他知道自己此時身手不行,經過剛剛一役,風沄極可能會顧忌著他而不用全力逃生。
「這…爺…」風沄吃驚他怎麼會看穿他的想法。
「這是命令!」又是一聲嚴厲的大吼。他已經害了兩個兄弟身犯險境了,怎麼還好再不顧他的安危!
「我數一,二,三,你們便離開飛身下去。」慕琉璃喝停兄弟情深的兩人。
兩人對看了一眼點著頭,都做好了準備。
「一,二,三,跑。」慕琉璃掄起手臂,把那手裡的果實往那遠處的地面上一扔,撲通的聲響果然吸引了不少鱷魚向那果實撲了過去。
而拓跋寒和風沄也在她的一聲大喊下,飛身下了樹,慕琉璃瞄準地點又扔了一個過去,吸引了更多的鱷魚的注意力,為拓跋寒他們創造了最佳的時機。
風沄與拓跋寒一前一後的向對岸跑出,飛身已經掠過了水面,腳尖點地不顧一切的逃著。
慕琉璃眼看著時機已經成熟了,拍了拍手也隨即跟了上去,有幾條反應快的鱷魚馬上發現了她,急著向她爬去,奈何這陸地上它們的速度有些慢,根本追不上使著輕功的慕琉璃。
拓跋寒與風行飛奔到了對岸,卻突然停了下來,急著一轉身看著身後被鱷魚快要追上的慕琉璃,心急速的跳動著,又傻子似的往回向著她跑去。
慕琉璃一抬眼便瞧見向自己跑來的拓跋寒,詫異的喊道,「傻子,為什麼又跑回來了?」
「我說過我會護著你,豈能只顧著自己逃命去了。」
「我自己的命自己握著呢,你著急個什麼勁,就憑它們還要不了我慕琉璃的這條小命。」別說那些個傢伙根本追不上她,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她手握匕首拚死砍去,還怕出了這鱷魚群嗎?「該死!」邊與他說話,邊扭頭看了眼身後,那些個傢伙還窮追不捨起來了。
而拓跋寒那傻子卻還往著危險的這邊衝著,氣的她牙根都發癢,「拓跋寒,你給我聽著,立刻扭頭往回跑,別拖累了我。」別到頭來,她本可以逃出去的,卻被他給拖絆住了。
拓跋寒確實因為她的話止住了步子,可依舊沒往會跑而是站在原地舉著劍等著她呢。
這傻愣子又幹嘛呢?沒聽到她的話嗎?眼前著已經躍到他面前了,才冷著臉道,「你給我聽著,往前跑,保住命!否則我出了這雲夢澤就帶著孩子去找別的男人,獨孤傲也罷,那火寒飛也好,你自己看著辦!」她不覺得自己的魅力能影響到他,可孩子認他人做爹,看他還能忍受得了嗎?
「你,放心,我會保住命,斷了你這該死的念想。」某男咬牙切齒的道,手裡的力道一猛舉著長劍惡狠狠的砍斷身後的伸出的樹幹。
樹幹應聲斷裂,正好倒在了兩人身後的道上,也擋住了鱷魚們的去路。
慕琉璃一看這法子不錯,也伸手對準那身邊的樹幹拍去,一個猛的用力樹幹直直的倒向那群鱷魚,反應快的溜掉了,反應慢的生生被那不算粗壯的樹幹壓倒了尾巴,掙扎的扭著身子。不知是兩人的法子起了作用還是那些鱷魚覺得再也追不到了,都突然停止了向前移動反而扭轉著頭又往那河裡爬了過去。
危險終於消除了,風沄才停下腳步盯著不遠處的拓跋寒和慕琉璃,昏昏暗暗的暮色下,兩人對看著,卻都是一臉的不悅。
「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男人開始算起後賬來,衝著前面扭頭就走的女人道。獨孤傲和火寒飛?這女人原來早就想好了後路了,就仗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才敢這般說的吧!只要他拓跋寒沒死,她休想去想別的男人,不,就算他死了,她也是他的人。
男人的醋勁一起來便一發不可收了,見前面的人沒理會自己,又加快步子上前道,「你給我說清楚,什麼獨孤傲?什麼火寒飛?還想帶著兒子一起跟人私奔,你想的美,當我拓跋寒是死的不成?」
「若是你死了,我這便不叫私奔,叫改嫁!」她糾正他的說法,看著暴跳如雷的他,卻覺得這人越發的有意思了。
「你…。」
「爺,夫人,別吵了。」風沄頂著頭皮大膽的插了句,又掃了眼四周,「這麼個陰森恐怖的環境實在不適宜吵架鬥嘴。」
慕琉璃眸子一抬瞪向拓跋寒,她才沒跟他吵這沒營養的架,是這男人沒事在她身後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拓跋寒都快被氣炸了,俊臉綠的難看,這女人居然還敢瞪他!衝著風沄道,「風沄聽令,若是我死了,你給我盯緊了這女人,不准她帶著兒子找別的男人。」
風沄本是想勸架的,這會可好,引火上身了。只得訕訕一笑,「爺,這夫人是說著玩呢,您別當真,我看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夫人已經在前面了。」指著前面已經走了一段路,根本沒把拓跋寒那怒氣當一回事的慕琉璃,風沄現在確定了,他們爺是一人唱雙簧,人家夫人壓根連聽都不願聽。
剛剛經過鱷魚那一役,使足了全力奔跑的三人都有些疲憊了。找了個算是安全的大石休息了一下,拓跋寒雖是一肚子的怒氣,可那手還是不自覺的把乾糧遞給了慕琉璃。
慕琉璃接過那有些發硬的饅頭直接塞到了嘴裡,沒半點矯情之意,讓拓跋寒突然想起她倚在王府院子裡的太妃椅上品著精緻糕點的畫面,他那時瞧著她那滿足的表情都有些癡迷了。現在看著拿著饅頭也能啃的津津有味的女人,心頭一動,也忘了剛剛這女人還想給他帶綠帽子的,只是充滿感激的看著她。
慕琉璃不覺得自己臉上突然長花了,能引得這男人這麼的猛瞧。很快塞完一個饅頭,拍拍手,招來風沄,「這天色有些暗了,今夜就在這過了吧,去找些乾燥的樹枝在這樹下圍城一圈點著,我們就在這樹上找個粗壯的枝椏依靠下。」
這一入夜,便是雨林裡各色野獸出沒的時間,晚上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片黑暗,可對那夜色裡的猛獸來說確實絕佳的捕食機會。
「為何要燃起火?這樣不是更容易引起野獸的注意嗎?」風沄便老實的點著火堆,邊不解的問。按理說,他們行軍打仗時,都是盡量避免燃火暴露行蹤的才對。
「有些野獸靠眼睛,可有些野獸也靠感覺,靠味覺,就算你藏得再深,也會被發現。所以別想在這林子裡逃過野獸那敏銳的追蹤。不管是什麼,在這夜裡多會對這火光有些懼怕。」一邊說著那手裡卻一直不停的在擺弄著什麼。
匕首迅速的劃過細長的樹枝,只是幾下便弄出個前端極鋒利的芒刺,又扯了幾根樹籐擺弄了幾下,一個簡易的陷阱就完成了,這樣弄了幾個出來分別擺在了樹的四周。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才一躍上了樹找了個極粗壯的枝椏閉著眼假寐起來。
她也不是累了,只是這荒無人煙只有恐怖的動植物的地方,她實在是提不起遊玩觀賞的興致。
月不知何時升到了半空,許是處在高處的緣故,今晚看來比平日裡要大的多也亮的多。拓跋寒倚在慕琉璃身邊的樹杈上一雙黑亮的眸子比那天上的繁星還有耀眼,直盯著慕琉璃瞧了很久,心底暗道,這女人可真是好樣的,這樣的環境也能睡的著。
不過她今日的那些話卻不得不讓他佩服的緊,她對這裡一切的瞭解與熟悉讓他感覺她曾經來過這裡或者是與這裡極相似的地方。
見她一直閉著眼,那心底便是有再多的疑問也不忍心打攪熟睡的她,只是一雙眸子盯著她不時的揮著衣袖替她趕走不識趣的飛蟲。這裡的夜有些涼意,溫度與白日裡簡直天差地別。
只是閉目養神的慕琉璃正環著手臂心底咒罵這鬼天氣時,突然感覺眼前有東西襲來,睜開眼才瞧見拓跋寒那遞上來的外衣。靈眸輕轉,幽幽的看向他,纖細的手腕擋住那要覆到她身上的衣物,「我不需要這東西。」她是覺得微微寒意,可這男人脫了外衣都明顯有些抖意了,這萬一來個傷風感冒的,她可不想分心照顧他。
她是拒絕了,可男人卻壓根拿她那話當做了耳邊風,不,耳邊風還能吹吹氣,她那話則是被狠狠的忽視掉了。依舊舉著衣服向她壓去,眼裡一片堅定。
「你…。」奈何她最受不了他這副表情了,每次他一認真起來,她就一個勁的心軟。翻身躍到他那邊的樹杈上倚在他的身側,「一人一半。」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拓跋寒感受到那湊過來的溫暖身子,喉頭一緊嚥著口水,大手把衣服扯了一大半蓋在了她的身上,自己身上只是耷拉著一個衣角,「好,一起蓋。」心裡卻喜孜孜的,對於她第一次主動的靠近。
慕琉璃可沒什麼特殊心思,只是單純的不想他著涼而已,奈何那身側的身軀不僅堅硬而且出奇的溫暖,並時刻向她發出誘惑。這睡著睡著便不自覺的往那邊靠了靠,那邊的男人顯然很樂意那向自己探過來的把自己熊抱的小手。
只是誰又知道這一切對於他這麼個正常不過的男人,是多麼辛苦的煎熬,一整夜身子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忍得他滿頭大汗,根本感覺不到夜的涼意了。
慕琉璃也詫異與自己對他的依賴,不僅不厭惡他那溫暖的身軀,反而覺得那身上的氣味可以幫著她更好的入睡,甩掉一身的疲憊。
風沄捂著嘴笑的渾身亂顫,這爺和夫人不用這麼大膽的秀恩愛吧,弄的他看著都不太好意思了。
一夜,慕琉璃就這樣抱著那舒服的人肉抱枕睡了一夜,等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了,這林子裡的鳥兒們開始嘰嘰喳喳的唱著歌,伸了個懶腰瞥了眼身側脖子胳膊都有些僵硬的男人,不覺嘴角勾起一抹笑,把那身上的衣物塞到他懷裡,自己則是拍拍手躍下了樹。
查看了下昨日設下的陷阱,都原封不動的豎在了那,許是現在這地不算雲夢澤的深處,不是那些個兇猛野獸的棲息地。昨晚才會一夜平安無事的吧。
三人迅速的吃了點東西便又繼續上了路。
這般有驚無險的又過了三天,白日裡按照慕琉璃的法子雖遇到些毒蟲毒草的都能輕巧的避過,晚上則是都尋一棵較為壯碩的大樹,在樹下點上火把美美的睡上一夜,只是第三夜,慕琉璃卻要求三人輪著值班。
風沄心底泛著嘀咕,嘴上卻沒說,等半夜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樹下走動,踩著枯葉的聲響讓他警覺的看了過去,叫醒拓跋寒道,「爺,那樹下好似有東西!」
拓跋寒被他這麼一喊也警覺的直起身子,他也聽見什麼東西在喘著粗氣,不時的發出陣陣哼氣聲,向著樹下看去,迎著月色可以瞧見他們前面的灌木叢裡,一頭野獸正轉著綠油油的眼睛打量著他們這邊的火堆。
「什麼鬼東西?」拓跋寒一手摟緊慕琉璃,一手緊握著劍。
慕琉璃從他的懷抱裡探出腦袋,向那野獸瞄了一眼,不確定的吐出個字,「豹?」她剛剛瞧見這附近有些獸類的膠印和糞便,便猜想這附近有野獸出沒,才安排這幾人輪著值班,沒想真是個大傢伙。
等那東西走近了,在火光照耀下,她才發現那東西比豹要大上許多,且兩顆最前的獠牙長長的掛著根本不是豹。想著以前見過的那些個動物哪個不是進化了多少次了的,這傢伙她根本不認識,說不定就是哪個動物的祖先,祖祖先什麼的。
「什麼東西?」
「沒見過!」她如實回道。
「你那本萬能的書上就沒記載?」這會某人皺眉了。
搖搖頭,緊盯著那樹下的大傢伙,早知道這裡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可前面見到的多少有些熟悉,這會突然來個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東西來,她顯得有些無力了。
「夫人你也不知道這東西?」風沄顯然對慕琉璃的回復存在疑問,按理說他家夫人那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