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焦了兩鍋東西,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炒出一盤勉強可以看出顏色的青菜出來,好在粥是用電飯煲熬的,雖然稀了些,好歹能喝。
他盛好飯菜端出去,放在許念瓷眼前,「你先吃著吧,我再去做點兒。」
許念瓷看著眼前的東西,皺眉,「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江玉玨抿了抿唇角,「抱歉,我第一次下廚,你將就一些。」
「我將就一些?我憑什麼將就一些?」許念瓷猛的拔高聲音,「照顧我伺候我不是你分內的事嗎?難道你就是這麼伺候我的?」
江玉玨平靜的直視她,「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你豬啊!做飯這點事都做不好,你故意的吧?」許念瓷酒意上頭,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難以排解的怒氣。
剛剛面對紀如海時,她渾身的力氣都灌注於她的手掌之上,只因為那個人是她父親,她才沒能狠狠揮出那個耳光。
如今面對江玉玨,她再沒有了那顧慮,狠狠一巴掌甩在江玉玨的臉上。
她所有的怒氣都傾注在這一巴掌上,打的江玉玨趔趄了幾步,幾個鮮紅的指印泛起,唇角很快冒出血絲來。
江玉玨不受控制的彎了下腰,目光注視著地面的那一刻,閃過一絲黯淡的失望。
許念瓷像被炸彈炸到了,完全失控,整個人跳起來,衝到江玉玨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我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卑鄙骯髒齷齪虛偽的東西,我恨你!我討厭你,我要殺了你!」
她醉了,把江玉玨當成了紀如海,不敢在紀如海身上發洩的憤怒怨恨,加倍的發洩在江玉玨身上。
好在除了開始那兩記耳光,她的拳腳都招呼在江玉玨的身上,雖然很痛,至少看不到傷。
江玉玨慶幸著,忍著,一直沒有還手。
現在的許念瓷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始終沒有還手。
他沒忘了,她救過他和江玉琛的性命,沒忘記他曾發過的毒誓,是他欠她的,她想發洩就發洩好了。
她多打在他身上一拳,多踢在他身上一腳,他欠她的就少一些。
許念瓷從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瘋了一樣在江玉玨身上又踢又打,她什麼也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奶奶含恨去世的臉,只有犬犬被剝皮吃掉的痛。
她恨啊!
好恨好恨!
為什麼命運要對她這麼不公平,給了別人那麼多,卻什麼都沒留給她。
她連幾件破舊的圍巾和布偶都留不住,她還能留住什麼?
她越是撕打,越是瘋狂,江玉玨嘴角的鮮血流的更快,臉色一片慘白,額頭滲出冷汗,修長如竹的身姿不再如往日般筆挺,微微佝僂著。
許念瓷打到聲嘶力竭,正欲放手的時候,門被踹開,江玉琛子彈一般射了進來,看到臉色慘白渾身冷汗的江玉玨,眼睛猛的睜圓,臉色怒的青紫,額上青筋暴突,發一聲喊,發狂的野獸一般衝過來,縱身將許念瓷撲倒在地,騎在她身上,狠狠一拳朝她臉上砸下去。
許念瓷躺在地上,平靜的閉上眼。
她不在乎。
什麼都不在乎。
死都不怕,還怕這三拳兩腳的打嗎?
江玉琛的拳頭堪堪落在她臉上時,他的手腕被握住,他回頭看,江玉玨抓住了他的手腕,臉色青白的搖了搖頭,失色的唇邊那抹血跡,尤為刺眼。
「放開我!我要打死她!」江玉琛失控的狂吼。
「起來!」江玉玨音量不大,聲音裡卻有種讓人無法違逆的力量。
兄弟倆正在僵持著,門口響起腳步聲,一個俊美無匹的年輕人姿態閒散的款步走進來,優美的唇邊一抹雍容閒適的淺笑,意態悠閒的彷彿踏雲而來。
他一言未發,連聲輕笑都沒有,週身散發的氣場卻讓三個人不約而同朝門口看過去。
江玉玨看到來人,原本失色的俊顏更加慘無人色。
江玉琛看到來人,先是一喜又是一驚,幾乎緊貼在許念瓷臉上的拳頭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軟軟放了下去。
許念瓷看到來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是快死了嗎?居然看到了神仙!一定是神仙吧?凡人怎麼可以美成這樣,超凡脫俗成這樣!
可是……
即便是死了,她也應該是下地獄的吧?
她知道,她一點也不美好,一點也不!
年輕男子靜靜站在門口,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看著他們。
他的目光那般光彩博大,彷彿落在了每個人臉上,又彷彿誰都沒看。
江玉玨鬆開了江玉琛的手腕,筆直的站好,叫了一聲:「大哥!」
江玉琛從許念瓷身上起來,並肩站在江玉玨身側,蔫頭耷腦的也叫了聲:「大哥!」
完了!
居然被大哥撞見了!
大哥一定氣死了吧?
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連爹媽都不怕,卻偏偏怕這個和他們平輩的大哥!
老話說,長兄如父,可在他們眼中,他們這大哥比他們父親可怕太多。
他們父親最是護短,哪怕他們像哪吒似的大鬧龍宮,抽龍太子的龍筋,怕是他們的爹知道之後,只會說句:看我兒子多出息,多能幹,連龍宮都敢闖,龍太子的筋都敢拔。
他們大哥就不一樣了,被他們大哥知道他們窩囊成這個樣子,居然被一個女生整成這樣,不扒了他們的皮才怪!
「你們先出去,我和許小姐有話說。」江雲暖徐徐開口,清越醇雅的聲音落在每個人的耳邊,如天際傳來的仙樂般動聽。
江玉琛和江玉玨片刻也沒耽誤,立刻拔腿出去。
許念瓷爬起來,雙腿抱膝坐在地上,好奇的看著江玉暖。
原以為江玉玨和江玉琛就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這男人,也許是比江玉玨和江玉琛長上幾歲的關係,比江玉玨和江玉琛更加尊貴迷人,如帝王一般,身上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就想向他俯首稱臣的魔力。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玉暖,雙胞胎兄弟的大哥。」江玉暖唇角微勾,語氣閒話家常一般溫雅,許念瓷卻只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