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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逼糧事件(1) 文 / 小喜

    以珍隨懷祿出了院子,就看到一個體態稍胖的中年男身玄se團福花紋的錦羅棉袍,正抄著手站在台階下,原地跺著腳,一臉焦急的神色。聽到腳步聲,他急忙正身抬頭,yu待施禮,卻見走出來的是一位年輕女子,他便愣住了。

    懷祿在樂以珍身側一伸手,向孫掌事介紹道:「這位是咱們家的二太太,老爺現在心情不好,你有什麼事先跟二太太說。」

    孫掌事看著樂以珍那張年輕的娃娃臉,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樂以珍步下台階,在孫掌事面前站定,沉一口氣說道:「孫掌事是嗎?找到這裡來,必定是有緊急的事情,你先說來聽聽,有必要的話,我自會進去問過老爺。」

    孫掌事咬了一下唇,對樂以珍拱手為禮,然後說道:「事關重大,還請二太太回過老爺。

    昨兒晚上奉西左參政姚大人送一封官書到咱們萬成米行,信中言明朝廷去年出師北抗蒙古人,戰事纏綿,至今仍處於膠著狀態,消耗了大量的銀糧,國庫ri見空虧,不得不到地方上徵調糧草,奉西省要在一個月內,征齊二十萬擔糧食運往前線…」

    孫掌事說到這,害怕樂以珍聽不明白,停下來看著她。樂以珍一抬手:「你繼續說,徵糧征到咱們家來了嗎?」

    「是呀!」孫掌事一拍手,「姚大在信中說,去看旱災之後鬧蟲災,奉西全省欠收,官庫只有五萬擔存糧,民間能征上來五萬擔下的十萬擔…要咱們萬成米行來出…」

    「十萬擔?」樂珍對這個計量單位還不是很熟悉,在心裡暗暗地換算了一下,便皺起了眉頭,「這麼多?會不會是故意難為咱們家?」

    孫掌事咧了一下嘴:「這其中的事情,只老爺一說,他一聽就能明白…」

    「怎麼?不能跟我說?」樂以珍知道就算:己一會兒進去告知懷遠駒,他此時也未見得願意再理會懷家生意上的事還是自己先弄明白得好。

    孫掌見樂以珍沉了臉。為難地看懷祿。懷祿對他一點頭:「有什麼話只管跟二太太說。不礙事地。」

    「是。」孫掌事無奈只繼續說下去。「咱們萬成米行在奉西各府地分號s倉。加起來儲備地糧食剛剛夠十萬擔。而姚大人跟咱們要地數量恰巧就是十萬擔。姚大人督糧道。與都指揮使趙大人同出一門。兩人同在沈大人轄下為官。相交甚厚…」

    「趙大人…咱們家大小姐地婆家…」樂以珍雖沒經歷過這種事在她還算聰慧。孫掌事這樣一說。她腦子裡就有了一個大概地譜兒。「剛好十萬擔。真是巧呀。咱們家米行地庫存。姚大人知曉得一清二楚…要是都上繳了朝廷。那咱們家地米行要關門歇市了吧?」

    「就是這個理兒!」孫掌事見樂以珍還點得通也多了起來。「以前朝廷要糧。或者賑濟災民。咱們米行也出糧地。姚大人和之前那位督糧參政於沈大人地面子。要糧也會私下找咱們老爺說。今次直接下了官書…如果不繳扣上一個延誤戰事地罪名。可不是鬧著玩地…」

    樂以珍搓了一下凍得冰涼地雙手唇默想:這一出逼繳軍糧。肯定不是趕巧兒攤上地剛剛被扶持為平妻。老太太剛剛過世。最重要地是。宗符剛剛傳到她手裡。就有沈同達地屬下逼上門來要糧。很難說那位姚參政不是得了誰地授意。來試試懷遠駒地態度。

    以前她聽人說起政治聯姻或者商業聯姻。她總是想不明白其中地道理。一男一女結了婚。就能把兩個家族捆綁到一起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把女兒嫁過去。讓兒子娶進來。是在展現兩家地一種態度。意味著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可以親密合作。

    而眼下的狀況,顯然不是家裡多了一位平妻,或者老太太將一塊兒玉給了樂以珍這種表面上的問題。沈懷兩家多年唇齒相依,唇亡齒寒。懷家在奉西從事大量的壟斷生意,並且將實力擴展到大月朝全境,不得不說與沈同達多年的扶持有關。而沈同達封疆大吏的位子坐得如此安穩,又何償不是懷家的銀子供出來的?因著這一層關係,沈麗娟在懷府的地位,除了一生強勢的老太太之外,就沒有人能出其右了。也正因為如此,她前一半生才可以那樣淡定地吃齋念佛,當一個宅心仁厚的女主子。

    可如今形勢卻大為不同了,從老太太和懷遠駒對她的疏冷態度中,她大概也揣摩出一些滋味來。樂以珍再受寵,如果一輩子只是一位姨娘,她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可樂以珍被扶上了正室的位子,

    起平坐,她的感受就大為不同了---身為沈家的女兒,懷遠駒的愛情,卻不能不要她在懷府的地位。

    更何況,她滿心以為老太太手中的那塊宗符,最後必然會落到她的手裡。那天傳來老太太的死訊,她還當是老太太猝然而亡,沒時間交待後事。她知道那塊宗符不止是她一個人在惦記,因此她才第一時間封住消息,在德光院裡一通翻找。如果讓她找到了,那東西落到她手裡,相信也不會有人敢質。

    可是那東西偏偏落到了樂以珍手裡。她在軒正堂裡看到樂以珍亮出那塊宗符的時候,她一定是涼透了心。想她這一生,愛情沒有守住,貞潔沒有守住,兒子也沒有守住。如果她連最後的一絲尊嚴都喪失的話,那麼她可真成了喪家之犬了。

    她一定趁著娘家人來吊老太太的時候,將自己的處境向她的爹娘抱怨過了,看如今逼糧上門這一出,保不齊她在講述的時候,還掩了自己的污處,渲染過自己在懷家受到的不公待遇呢。

    這話聽在她父兄的耳中,相信他們一定會起疑——-這是不是代表懷遠駒的一種姿態?表明他對沈家不再依賴?或者說他有了新的後台?如果那樣的話,沈同達這麼多年結交王公顯貴、欺上瞞下的一些事情,全都掌握在懷遠駒的手中,豈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些事說起來長,其實在樂以珍的腦海裡,也就是一閃念的功夫。她猜出這一層之後,就明白其實沈同達想要的,無非就是懷遠駒登門服個軟求個情,向他這位泰山老大人鞠個躬:「此事關乎懷家糧食生意的存亡,還望岳父大人給予疏通…」這事大概也過去了。

    孫掌事來這裡找懷遠駒,然他不知道懷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肯定是看出懷沈兩家的聯盟出現了裂隙,想來探一探懷遠駒的口風。

    可是照懷駒目前的心境,讓他登門向沈同達陪小話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強攆了他去,他到了沈家,十有**也會把話說散了。

    樂以珍站在台階下面,腦子飛快地轉,沒有說話。

    「二太太?」孫掌事見樂以珍皺著眉頭話,抻著脖子喊了她一聲。

    樂以回過神來,轉頭問道:「此事各位掌事商量過嗎?除了交糧,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的建議?」

    「二太太,這徵糧之,私下協商,怎麼都好說,蓋上了官印的東西,就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了。二老爺今早去米行,直說要我們去總督衙門陳情,解釋萬成米行沒有那麼多的存糧,暗地裡再迅速將糧食轉移。可是我以為,既然姚大人能說出十萬石這個數兒來,必然是有所準備的,偷轉糧食肯定不是個好主意…」

    「二老爺?這事二老爺怎麼知道?」樂以珍現在一聽到這個人,腦子裡就「嗡嗡」作響。

    「我也不知道呀,二老爺今早突然到米行去,說老爺親娘過世,悲怮難當,服喪期間怕是理不了生意上的事了,他身為長房二老爺,不能放任家裡的生意在這段時間裡疏懈,因此他會經常去轉轉…」孫掌事顯然並不服懷遠清,才會將他的話原樣不動地轉述給樂以珍聽。

    「我們幾個商量的結果,還是由老爺親自去見一下沈大人最為妥當。他們翁婿之間商議,這事就好辦得多了。」孫掌事將來意擺了出來。

    「好…你稍等我片刻。」樂以珍轉身回了屋裡,將整件事講給了懷遠駒聽,然後她說:「老爺,掌事們商量的計議自有道理…」

    「有什麼道理?」懷遠駒不耐地一揮手,語氣煩躁透頂,「我早說了!那個家現在與我沒有關係!別說要糧了,要金要銀只管搶去!搶空了算他們本事!真要把我逼急了,魚死網破!大家都別想好過!」

    這番話完全在樂以珍的預料之中,她剛剛回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跟懷遠駒說,分明是多此一舉。可是這麼大的事,不說給他知道,似乎也不妥。

    她也不駁他,只是歎了一口氣,便出屋了。她回到院門口,對一臉期待的孫掌事說道:「你先回去,先將事按下不動,等我的消息。」

    孫掌事失望地答應一聲,往院子裡瞧了瞧,帶著滿腹的狐離開了。

    樂以珍隨即對懷祿說道:「祿叔,給我備車,我今天不回來了,你照顧好老爺。」

    「是。」懷祿答應一聲,沮喪地搖了搖頭,給樂以珍備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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