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珍在屋裡聽到羅金英的喊話,心裡也是一陣興奮,出去。外間地中央,此時正跪著一位年輕的小廝,看服se就知道不是懷府的人。這年輕人被羅金英反剪雙手捆綁住,脖子上掛著一個沉沉的包袱,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這人是誰?」樂以珍指著那年輕的僕人問道。
羅金英抬腳往跪著那人身上一踢:「我們二太太問你話呢,快告訴她,你是誰?」
那小廝梗了梗脖子,卻枉費了力氣,還是抬不起頭來,只得就那樣垂頭說話:「小的可不是你們府上的人,你們要是敢對小的怎麼的,我們家大少奶奶可不會輕易罷休的。」
「少廢話!」羅金英一腳將那小廝踹倒在地,那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可惜手被反綁著,脖子上又掛有重物,歪在那裡便起不來了。
羅金英不依不,緊跟著一腳踩住那小廝的胸膛上:「我們二太太問你話,你扯東扯西做什麼?你是誰?你這包袱裡的財寶是從哪裡來的?快說!」
一旁的谷柔琴實在不能受羅金英這副作派,不由地皺了眉頭。可是當她看向樂以珍時,卻發現後者只是輕抿著嘴唇,不發一言,由著羅金英折騰。
羅金英受鼓舞,腳下一使力:「姑奶奶多少年不整人了,眼下正手癢地緊,你要不要試姑奶奶的手段?不如先把你吊到房樑上,把你珍愛的這些寶貝系到你的腳脖子上,來個金銀墜如何?」
那小廝被羅金英一腳踏在胸上,登青筋暴跳,臉紅脖脹,更是說不出話來了。羅金英興頭上來了,也不管他說不說話了,只管嚷嚷著:「去我的房裡,把我那條牛皮繩子拿來,那繩子結實著呢吊個千八百斤的物件兒也不會斷。」
旁的丫頭一愣,也分不清她的話是真是假,便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樂以珍。樂以珍抿唇一樂,沖丫頭揮一揮手,那丫頭趕緊轉身往出走。
被踩扁在地上地小廝瞧這情形。趕緊伸出手來一通亂舞。樂以珍慢條斯理地出聲喚住正要邁出門檻兒去地丫頭:「你先回來。」
然後她走過去。拍拍羅金英腿。羅金英趕緊將踩人地那隻腳挪了下去。那小廝胸腔內突然灌進空氣。嗆得咳嗽了幾聲。
樂以珍蹲下去手解繫在他脖子上地包袱。一邊解一邊問:「你剛剛說你們家大少奶奶不會饒了我。莫非你們家大少奶奶就是我們府上地大小姐嗎?」
那小廝一聽這話。咳得更厲害了。在地上一翻身。拱著想要站起身來。羅金英這次也不說話。只一抬腳人就又跌回去了。脖子上地包袱撞到地面。發出「叮鈴噹啷」地金玉相擊之聲。
「我是好心。看你掛著這個。抬不起頭來。你倒是一副捨命不捨財地架勢。這是你家地東西嗎?」樂以珍又蹲下去。耐心地解著那包袱地系扣。
好不容易將包袱解下來。樂以珍將那包袱放到地上。打開一樣一樣細數著。
「這個是老太太的碧玉鐲子是老太太的羊脂玉靈芝如意,這個是金呢?還是痛快地招了免掉皮肉之苦?」
她話音剛落,那小廝將脖子一梗:「我還不信了,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奴才,你竟敢打死我嗎?」
「打死你就便宜了你,不死不活豈不是更好?」樂以珍也被他激出火來,起身回椅子上坐好,「羅姐姐,你那個金銀墜,名字起得真是亮堂,就用這招吧,用你的牛皮繩子把他吊到外面那棵樹上,揣摩著快嚥氣了,就將他放下來,他若還不肯招,那就再吊,一直到他肯畫供為止。」
羅金英最喜歡幹這種事,很乾脆地答應一聲,拎著那小廝拖出去逼供去了。屋子裡
琴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樂以珍,欲言又止的樣子。
「姐姐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動用私刑,太狠毒了?」樂以珍看明白她的眼神,轉頭問她。
谷柔琴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茶杯,想了好一會兒才答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今兒看你就知道了,咱們以往那樣怨恨老太太,倒有些過了。這麼大的一家子雜事,大概不嚴厲一些,也難以做到令行禁止吧。」
「一個出了門子的閨女,竟可以回到娘家來如此囂張,我若不拿住她,以後她得了意嘗了甜頭,三天兩頭回來招搖,倒像我們府裡沒有人了。那小廝不得允許是進不了內院的,他就是能溜進德光院,偷拿個把物件倒是有可能,這麼成包成裹地往外運,借他幾個膽子他都不敢。我若就這樣拉了他去問,到時候大小姐不承認,我們豈不是為難?」
「那倒是。」谷柔琴點頭。
「你把供詞寫好,他受不住了,就拿給他畫了。」樂以珍說完,示意丫頭去備筆墨。
「我寫什麼?他不是還沒招?」谷柔琴一頭霧水。
「你按我說寫,差不了太多去,即便不是她,也得是她身邊得力的人,才接觸得到老太太的庫房。機會難得,我就要抓住這件事來打消她的氣焰。」
谷柔琴嚥了嚥口水,拿起筆來,按樂珍的口述寫了,無非是以那小廝的口吻,說是懷天蘭授意他將這包寶器運回趙府云云。
~剛剛寫完,羅金英就拎著那小廝回來了,只見那人耷拉著腦袋,臉色漲紫,已經被吊得只會進氣不會出氣了。
「二太太,他說他認。」羅金得意地將人往地上一丟,上前拿過谷柔琴手中的供詞,抓住那小廝的右手食指蘸了墨,往那張紙上一摁:「得了!早這麼著不就結了?費我半天勁,你還受這麼多罪?何苦來?」
樂以珍上前將那供紙收入中,人贓俱帶著,往德光院去了。
榮壽堂內,懷天蘭正在興致高昂地驅遣著懷府的人做事,突然聽到堂下一陣騷動,張目往下一瞧,就見樂以珍當先,身後羅金英拎著一個人,尹蘭婷則抱著一個包袱,在眾人惑的目光中走進堂來。
羅金英進得堂內,像丟一隻小雞一般,將那小廝甩手丟到地上去。那小廝一滾身跪起來,雙膝爬向懷天蘭,哭叫道:「大少奶奶救命!」
懷天蘭認真地看過那小廝的臉,眉頭一凜,拍案而起:「這不是我趙府的人嗎?二太太這是何意?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我的人犯了錯,自有我來管教,還輪得到你把他打成這個樣子嗎?」
樂以珍沒急著反駁,她仔細地打量著懷天蘭的神情,沒發現什麼破綻,倒是站在懷天蘭身後的那個丫頭白了一張臉,面露驚懼之色。
樂以珍心中有數,暗道:你既有這等品xing不端的丫頭,就怪不得我善加利用了。
於是她暗中一捏拳頭,抬頭看向懷天蘭:「我原以為大小姐是看在太太抱病的份兒上,不惜勞動自己的千金之軀為娘家出一份兒力呢,卻原來大小姐是另有所圖。你現在指著鼻子質問我,我倒要問問你,如果在趙府之內發現外賊偷竊,大小姐要如何處置呀?」
「偷竊?」懷天蘭也是個聰明人,一聽樂以珍這話,當即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她快步走下堂來,看著她自己家裡的下人問道:「小福,你可有手腳不乾淨嗎?」
那個叫小福的小廝先是偷瞄一眼懷天蘭的大丫頭,被那丫頭狠狠地)了一眼後,登時為了難,只顧磕頭如搗蒜:「大少奶奶饒命!」
懷天蘭一瞧這情形,就知道樂以珍的話有**分是真了,自己帶來的人在娘家出這麼大的醜,真是令她羞憤難當。可是她到底是有歷練的人,瞬間便冷靜下來,傲然地仰頭看樂以珍:「你說我的人偷竊,證據何在?」
尹蘭婷不等樂以珍發話,趨步上前,將懷裡的包袱放在一張桌子上,解開後往懷天蘭面前一攤:「大小姐可不要裝糊塗,這些可都是老太太庫裡的寶貝,隨便拿一件出來,也夠一個普通人家過一輩子的,眼下運出去這麼一大包,就憑他這副窩囊樣子,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懷天蘭一眼就看到了那包袱裡的東西,當即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