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突然撲到樂以珍身上,著實嚇了她一跳。她感覺
「款兒…」樂以珍手上吃痛,不由地輕呲起牙來,「你放鬆,我沒有騙你,二少爺確實托浩親王捎來一封信,特~囑咐我關照你呢。」
款兒不好意思地縮回手來,想了想,又美得忍不住,趕緊摀住嘴,還是從指縫裡溢出「嘿嘿」的兩聲笑。樂以珍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覺得自己只提了一下有那麼一封信,她就高興成這樣,實在是太容易滿足了。
款兒美了一回,才想起來一個關鍵的問題,側過臉來問樂以珍:「那封信呢?能給我看看嗎?」
「哦…」樂以珍遲疑了一下,回答她道:「在我屋裡呢,你要是不信,這會兒就隨我回去,我拿那封信給你看。」
「好啊!」款兒當即了起來,可是想了想,她又皺起了眉頭,坐了回去,「我還不去了吧,要不我就在這兒等著,你拿了信再回來…或者…讓丫頭給我送過來也行。」
樂以珍覺得款兒這個要真是太奇怪了,她身子金貴,難道自己就不是幾個月的身孕了嗎?還要己跑一趟腿兒將信送來?
「為什麼?我裡有吃人的狼蟲嗎?自從我回來,你還沒去過我屋裡呢,現在天色尚早,你在這裡閒坐無事,還不如去我屋裡喝杯茶呢。」
「我…」款咬了一下嘴唇,「我不好到處走動,那個…我不想…哦…給別人添麻煩。」
樂珍聽她話說得支支吾吾,莫名其妙地咂了一下嘴巴,說道:「喝杯茶而已,不會有多麻煩的,你別多想,難道是…」
「不是二少奶奶。你別瞎猜…好吧。我跟你!」款兒一臉凜然地表情。讓以珍覺得她不是去自己屋裡喝杯茶。倒像是上戰場殺敵一般。
樂以珍心裡疑惑著。攜款一起回了群芳院。等她進了屋。讓著款兒坐下。便吩咐定兒奉茶。
定兒答應一聲。剛剛邁出了門檻。款兒就急不可耐從桌子那邊傾過身子來:「姨娘。信呢?」
樂以珍訝然。款兒以前可不是這樣一個不沉穩地人。可見她這段時間。確實在精神上經歷了很大地磨難。整個人都變了。
樂以珍同情她。剛剛在椅子邊上靠了靠。還沒等坐下呢。聽了款兒地催促。又直起腰身來。進入內室。取出朱廣捎來地那封信。出來坐到款兒地對面。
「就是這封信…」樂以珍話未說完。款兒動作飛快。劈手將那封信抽走了。急忙掀開封口。將內裡地信箋掏了出來。往自己地眼前一展。目光中透著一種焦急地渴望。上上下下將那信箋上地字打量了一遍。然後她紅了臉。偷眼看向樂以珍:「姨娘…你能念給我聽聽嗎?我…不識得字…」
樂以珍然,差點兒噴笑出聲,強忍了著咬住嘴唇,接過款兒遞回的信箋,羞她一句:「有一個詞叫『見字如面』,我看你剛剛那一通打量,應該在這信箋上看到二少爺的面孔了吧?這信上寫的話,他沒有親口告訴你嗎?還要我來念一遍?」
款兒的臉上登時燃起一片火燒雲,地拍著桌子:「姨娘欺負我這不識字的人,哪有什麼見字如面?你快念呀…你再不念…你再不念我可要惱了哦。」
樂以珍見她真急了,便不再逗她,將那封信中關於拜託自己照顧款兒的部分,緩慢而清晰地讀給款兒聽。款兒將視線定在一處,將耳朵傾向樂以珍這邊,屏著呼吸聽樂以珍念完了,還意猶未盡地問了一句:「就這些了?沒有了嗎?」
樂以珍將信箋折起來:「你這可是糊塗了,那些體己話,二少爺會在這封信裡說嗎?總要等他回來了,你們私下悄悄說吧…」
款兒紅著臉垂下頭,胸脯起伏著,顯然還是處在驚喜之中,沒有緩過勁兒來。定兒端了茶進來,分別給她們兩位斟好茶,看了看樂以珍的臉色,又退了出去。款兒端起茶來喝了兩口,樂以珍看到她地手都在微微地發抖,便笑著安慰她道:「現在你該相信了吧?二少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怎麼會棄你於不顧呢?你只管好好地養身體,生下個健康的寶寶來,等二少爺回來了,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真的嗎?」樂以珍一提好日子,款兒的臉上就現出一種迷茫的神情來,「可是…二少爺什麼時候才肯回來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等到那一天…」
「款兒!有,我剛剛在溪邊的時候就想說給你聽…你知道嗎?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你這個樣子…應該叫做產前憂鬱吧,就是有了身孕地女子,在寶寶沒有出生之前,總是擔心自己出問題,將周圍一切的
都視為一種威脅,其實是一種…極度保護**的誇張得放輕鬆,不能一個人悶在屋子裡胡思亂想,身體允許的情況下,你可以來找我聊聊天喝喝茶,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儘管說給我聽,二少爺既拜託了我,我總得盡些力不是嗎?」
款兒聽了她的話,垂首半晌,才抬頭看她:「你說的那個…產前憂鬱,我可能有一些吧,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晚上的時候,我總覺得窗子外面站著一個人,用那種yin嗖嗖的眼神兒盯著我,彷彿隨時都會衝進來,要了我地命一樣,所以…其實每天晚上我都睡得很,白天又昏昏地睡不醒,人就越來越沒有精神,唉…」
「你到底在怕誰?這屋裡沒有別人,你不妨直說,你是怕二少奶奶嗎?」樂以珍直接問道。
「不是!」款兒當即否決了樂以珍的猜測,「不是二少奶奶,她…也是個可憐人,雖然對我冷了點兒,可是吃穿上從不曾苛薄我,不是她…」
「那…」
「姨娘不要猜了,些事就像那話本子上地故事一樣,看起來離奇,其實真要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熟悉的人身上,你就沒什麼了…」款兒幽幽地感慨著。
「什麼離奇的故事?款兒你裡有事吧?」樂以珍覺得她話裡有話,便認真地問道。
「姨娘不要我了,我已經說太多了,有些事只能爛在肚子裡,說出來是要出人命的,呵呵…姨娘,你這封信能給我嗎?」款兒避開她的問話,盯著她手中地信箋問道。
「這個…」以珍看了看手中的信,為難地蹙了眉頭。她倒不是捨不得這封信,她只是不放心款兒。想想吧!一個離家半年音訊無全地二少爺,不給養育自己的奶奶和娘親寫信,也不給自己地妻子寫信,卻獨獨托人給她這個姨捎來一封信,如果這封信款兒保存不好,讓別人發現了,會傳出多少不好聽的話來。
「款,你住在沁綠院,眼目眾多,被人看到這封信,對你我二人都不好,不如這封存在我這裡吧,你想看地話,就只管過來,我隨時歡迎,好嗎?」樂以珍推辭道。
「這樣啊…也好…我慮事終歸還是差一層,像你們念過書有見識的人。就比如二少爺,不說他這是出於一種什麼心思吧,他能捎信給你,讓你來關照我,可見他思慮得很周全…還有姨娘,心眼兒好,人也漂亮,做事又周全,我要是男人,我也會喜歡你的。」款兒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角掛著溫暖的笑意,神情很放鬆,與剛剛在溪邊那木冷冷的樣子迥然不同。
樂以珍心中納了一下悶,一直都覺得懷明弘拜託浩王爺,捎信給自己說款兒的事,是一個很的舉動,沒想到款兒卻認為這是一個周詳的考慮,果然他們主僕二人共處多年,是有一些她這個外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從那天以後,款兒只要一出沁綠院,再也不似以往在府裡失了魂似地東遊西逛,她會把自己打扮得鮮鮮亮亮,來群芳院找樂以珍喝茶,當然,十次有九次,她會跟樂以珍要那封信看,每次都是洋益著滿臉幸福的笑意,一字一句認真地看半天。到最後,樂以珍念過的內容她都能背下來了,對應著信上的字,她竟能認出大半來,搞得樂以珍連連稱奇,直說念情書是打盲最快最好的方法。
這樣過了些日子,款兒的肚子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好,一直慘兮兮發白的一張面孔也紅潤了起來,像一個快要生產的幸福准媽媽了。
有一天樂以珍去給老太太的時候,正說著話,老太太突然問了一句:「聽人說…款兒最近經常去你那裡走動,有這事嗎?」
「是呀。」樂以珍很自然地答道,「她以前太拘束自己了,整日悶在屋裡,氣色都不好看了,人瘦得只剩一個大肚皮了,這樣對生產可不好。老太太沒發現嗎?她最近氣色好多了,人也胖了,眼看著快生了…」
「她…」老太太似乎沒有耐心聽樂以珍說這個,打斷了她的話,「她都跟你說些什麼呀?」
「說些…我們以前當丫頭的時候,有好多的趣事呢,聊起來瞞開心的…反正就是些閒事,兩個女人湊到一起,能從頭上的簪釵聊到腳底的鞋墊,總有的說。」樂以珍沒有提懷明弘那一茬兒。
「哦…」老太太瞇著眼睛虛應一聲,然後就笑了,「你光擔心別人,你自己呢?多吃些好的,注意身體,要不然等遠駒回來了,只會說我這個當娘的沒給他照顧好媳婦。」
「老太…」樂以珍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