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點兒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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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遠駒一聽沈夫人這樣處置樂以珍,馬上急了,對兩個奉沈夫人之命來拿樂以珍的婆子一擺手:「住手!珍兒從來不曾在我面前鬧過攆人,昨晚也是我喝多了酒,出門的時候不記得穿靴子了,並不是珍兒有意刻薄…」
懷遠駒這話一說,實在是有損他平時威嚴尊肅的形象,在場的下人們已經有人繃不住,使勁地咬著嘴唇,怕自己笑出聲音來。
沈夫人見此情景,更加氣惱,將脊背一挺,扶住溪兒的手臂,仰起下巴看著懷遠駒:「老爺竟不顧家規門風,如此偏寵一個妾室,這個家我也管不了了!老爺不如直接把樂姨娘扶了正吧,我自請下堂!走!溪兒回去打點一下,我要回娘家!」
一聽沈夫人要回娘家,老太太先著急了。雖然說懷沈兩家官商相依,但說到底懷家還是要依靠沈達同這個後台,官家手裡有著無上的權力,他不扶持懷家,還可以扶持起來一個李家孫家。所以這麼來,雖然懷遠駒並不喜歡沈夫人,可是自他和老太太而下,對沈夫人都是禮遇有加的。
老太太一著急,微微地站起身來,拉住沈夫人的胳膊:「麗娟冷靜,這都是自家小事,何必如此動氣?」
沈人被老太太拽住,不**掙,一僵在那裡。樂以珍跪在地上這一會兒,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眼前的形勢她看在眼裡,覺得自己再無可辯的了。於是她恭敬地伏身一磕,對沈夫人說道:「太太教訓的是,是珍兒言行失了檢點,太太不必生氣,我甘願領罰,這就去後院柴房思過去。」
完,她扶著兒的手站起身來,低頭轉身,自去上柴房領罰去了。
懷遠駒看著她扶著腰履緩慢地往後院去,想起自己剛剛還答應她,什麼情況下都保得住她,心裡不忍,喊了一聲:「珍兒!」
他本是要追過去留住她。卻被老太太一伸手拽住了:「你惹出這一場亂子來。你留下收場吧!我和麗娟先回去了!」
完。老太半靠在沈夫人地臂上。拖著沈夫人離開。
樂以來到了後院地柴房。喊人開了門。她自己走進屋去。在靠窗口地草堆上坐下來。因為窩著了肚子。她乾脆雙腿一伸。仰躺了下去。
後院管事地周婆子思量著這位姨雖然被太太罰了。可是她正得老爺地寵呢。也不敢真讓她睡在柴草上。就安排人抬進來一張小木床。又搬來一把椅子。還給她沏來一壺茶。
樂以珍對她說了聲謝謝。卻兀自躺在暖暖地柴草堆上。眼睛望著木柵窗外那一方藍天。不肯起身。
定兒聞訊趕了來。在門外塞給周婆子兩個銀錠子。周婆子給她開了門。她進了屋後。就看到樂以珍靜靜地躺在柴草之中。兩手撫在自己地肚子上。口中銜著一根+草。陽光從那小小地一方窗口照進來。給她地面龐鍍上一層金輝。模糊了她地五官和表情。
定兒以為她正在難過呢,心裡一酸,上前要扶她:「姨娘,這不是有床嗎?幹嘛要躺在草上呢?快起來吧。」
樂以珍一撥她地手,拍拍身邊的草堆:「這草堆蓬蓬軟,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躺在上面可舒服了,不信你試試。」
定兒見她睜開眼後,目光恬淡安寧,心裡鬆了一口氣,笑道:「住柴房原來這麼好呢,不如我們一起搬來住吧,要那些檀床錦被做什麼?晚上蓋著這枯草就好了。」
完,她將手中的包袱往床上一丟,坐在了樂以珍的身邊。
「恩…你也不用急,你們早晚被我連累,也要睡柴房的。」定兒往下那麼一坐,樂以珍地身子就陷一些,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輕聲對定兒說道。
「姨娘…」定兒聽她這樣說,不由地歎息一聲。
「定兒…你說…我是不是被老爺給慣壞了?」樂以珍轉過臉來看定兒,陽光照在她半邊臉上,另半邊臉就罩上了一層陰影。
「可不是嗎?」定兒將鼻子一皺,輕哼一句,「在鳳州的時候,老爺身邊姨娘一個人,你們倆兒鬧一鬧,也算是夫妻之間地小情趣,老爺肯寵你讓你,我們當下人的樂得見你們高興。可是回了安平,情勢可不一樣了呢。就像昨晚那樣,要是你們還在鳳州,本來不算什麼,今晚就能好了的,可是在這裡,姨娘就把自己鬧進柴房裡來了。這話我早就想跟姨娘說了,可是因為上山,就耽擱了。也怪我,提醒得晚了,姨是個聰明人,這其中的道理只需一
能明白的。」
樂以珍認真地聽定兒說完,看著定兒一臉愧悔的樣子,笑著拍一下好地肩:「你自己都說怪你了,我也不用客氣了。你是我的狗頭軍師呢,你不及時提醒我,害我被關進柴房,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吧?」
定兒聽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心裡也放鬆下來,笑著回她一句:「大不了也睡柴房嘛,反正我也是來陪姨娘地,一起受罰就是嘍。」
樂以珍伸手一推她:「你願意睡柴房的話,等我出去了,你再進來吧。現在你還是快走吧,我是來領罰地,不是來度假的,還要跟個人伺候不成?你趕快回去吧,我不放心夢兒,你照顧好她,就算是幫了我了。」
「五小姐有奶娘和鍾兒呢,姨娘有什麼不放心地?倒是你自己,挺著大肚子住在柴房,要是有個好歹,怎麼得了?」定兒不肯走,賴在草堆上不起來。
樂珍坐起來,著定兒一瞪~:「怎麼?看我淪落到柴房,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身邊這些人,我只放心你一個,你快回去給我照看好夢兒。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晚上也不冷,不會遭什麼罪,晚上還有床睡,能出什麼事?快走快走…」
定兒沒法兒,只得起身出房,在門口拜託了周婆子幾句,回去了。
樂以珍重又回草堆上,抽一根+草放在口中咬著,一動不動地看著日光的影子從西牆挪到東牆,最後消失,屋子裡暗了下來。
門開了,周婆子端著一托盤進來,擺在了硬板床上,將燭台點亮,上前對樂以珍歉意地說道:「姨娘,該用晚飯了…那個…畢竟太太有話兒,奴才也不好過分違拗她的意思,這晚飯…清粥小菜兒,簡陋了些,姨娘將就一下吧。」
樂以爬起身來,往床上一瞧,一碗細粥,一個饅頭,兩碟素炒青菜,比她平時的伙食,是簡素了一些。她對周婆子笑道:「這樣好,我最近很怕油膩,聞著葷腥味道就反胃,這樣清素的晚飯最好,謝媽媽。」
她搬了椅坐到床邊,端起碗來正要吃飯,門又被推開。她一轉頭,看到懷遠駒走了進來,便將碗一放:「老爺來做什麼?快回去吧,讓人看見了不好。」
懷遠不理她的話,湊到床邊坐下,低頭一看晚飯,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指著周婆子罵道:「爬高踩低的奴才!姨娘是有身子地人,你就給她備這樣的晚飯嗎?你這樣怕著你們太太,難道就不怕我嗎?樂姨娘要是在這裡出了事,我揭了你的皮!」
周婆子嚇得「撲通」跪在了地上,口中求饒。樂以珍見狀,上前扶起她來,瞪一眼懷遠駒:「這晚飯是周媽媽問過我才備下的,我胃口不好,想吃點兒清淡的,你何苦跟她耍威風?」
懷遠駒聽了她的話,沮喪地歎了一口氣,對周婆子吩咐道:「再去弄些粥和饃饃來,我就在這裡吃晚飯。」周婆子抖抖地應了,出了柴房備飯去了。
屋子裡,懷遠駒將樂以珍拉到身邊坐下,將她攬在懷裡:「我下午的時候找老太太,商議著要把你弄出去。可是老太太說,如果這次不讓你住幾天柴房,怕你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所以…少不得委屈你幾日,不會讓你住一個月地,老太太說她會想辦法,免得我和麗娟鬧不愉快。」
樂以珍這次沒像以前那樣彆扭,很溫順地伏在他的懷裡,歉疚地說道:「是我不懂事,讓老太太和老爺操心了…」
懷遠駒輕輕地揉著她地頭髮,也有些愧意:「不怪你,是我沒繃住火氣,要不是我今早出那麼一個ど蛾子,什麼事都不會有。」
「老爺不必自責,自打鳳州回來後,我從沒有像今天下午這樣,安靜專注地想一想我的生活。可能是我從鳳州回來,終究是不甘心的吧,所以一直在心裡藏怒宿怨,又只衝著老爺發脾氣,攪得老爺不得安寧…老爺不覺得…我現在像一個怨婦嗎?」樂以珍仰起臉來看懷遠駒。
「怨婦?嗯…住柴房果然是奏效的,你已經反醒到自己是怨婦了…以後你再不聽話,我就讓你住,這招很好用呢。」懷遠駒輕刮著她的鼻子羞她。
樂以珍沒好氣地打飛他地手:「人家跟你說正經的!老爺守護我這份心思,我記在心裡了,以後我再也鬧你了,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吧…有朝一ri,我們如果還有那個機緣回鳳州,我再拿老爺出氣吧。」
「哎!這語氣…還是甘心嘛!」懷遠駒假裝不悅,皺了一下眉頭。
樂以珍不答話,將臉深埋在他地懷裡。甘心嗎?肯定不甘心的吧…可是…老天爺讓她穿來了,卻遲遲不肯把她弄回去,她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