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聽懷遠駒將那位齊太醫誇得那樣神奇,一顆心總算從絕望的泥沼中浮了上來,彷彿已經看到在淡金色的晨光中,她的兒子容光煥發、面頰豐潤,正笑**地朝她走來。^^^^
因此懷遠駒離開後,她未作片刻停留,向老太太告了退,直奔群芳院去了。
樂以珍看到沈夫人走進自己屋裡來,著實吃了一驚——今兒可真是奇了,小姐來過之後,老爺來了,老爺這才剛走,夫人又來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披衣下地,被沈夫人摁回去。沈夫人側身坐在床沿上,笑著對樂以珍說道:「這一陣子讓弘兒的病鬧的,也沒抽出空閒來看你,你身子怎麼樣了?小傢伙鬧得還厲害嗎?」
「我這都是小毛病,太太不必掛懷。臥床靜養了一陣子,已經安穩多了…太太最近可瘦多了。」樂以珍輕聲細語地說道。
沈夫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歎口氣:「唉…自從弘兒生著病回來了,我這一顆心沒有一刻是安生的。雖然弘兒在我面前強撐著,可我看得出來,他越來越辛苦了。大夫請了不少,可是一群的庸碌之輩,沒有一個能瞧出個所以然來,越治越糟…老太太剛剛直嚷著要人給她備棺槨,我看再這樣下去,我也得備一個了…」
沈夫人說著,拿帕子往眼角拭去。樂以珍聽了這些,剛剛才舒緩些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如果她的認知等同於這個時代的人,也許她還能接受肺癆無藥可醫的現實。可是她心裡比這些人清明,她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治好這種肺病,這種藥叫作抗生素!這種藥隔著層層疊疊的時空,存在於幾百年後的那個時代。
正因為有了這個認知,她心中那種回天無力的感覺更甚於旁人。她多麼希望自己能乘著時光機回到現代,去隨便哪個醫院開足夠量的抗生素,再乘著時光機回來這裡。可惜她回不去!
因此當她聽沈夫人說到有一位神醫可以治好懷明弘的病時,她表現出了不可抑制熱情來:「誰?怎麼還不請來?」
沈夫人為難地說道:「按老爺的說法,這位齊老太醫自從致仕之後,就不再給人看病了,隱居在延慶王別府之內,只專心著書,從不出診…」
樂以珍聽到「延慶王」三個字,心裡忽悠地一下子,瞬間就明白沈夫人此來的目的了。她想老太太和沈夫人是不可能將這事轉到她身上的,一定是懷遠駒!他知道的事情,顯然比她這個假樂以珍知道的事情要多。
她等著。果然!沈夫人繼續說道:「老爺說。只有延慶王妃說話。才請得動這位老太醫。可是…我們府上與延慶王妃交情並不深。倒是珍兒你…你對王妃有贈藥之誼。樂家與延慶王府又相交多年。我看上次老王妃來府上。對你甚是顧惜…本來你身子這樣重。不該勞動你跑這一趟。可是弘兒地病等不得了。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你看…」
沈夫人眼巴巴地望著樂以珍。樂以珍心裡卻翻開了波浪。上一次應付那位延慶王妃。她就出了一身地冷汗。如今登門造訪。還不定被問到什麼問題呢。尤其是延慶王妃與浩王朱璉廣那種近乎**地關係。讓她更加地忌憚。
可是聽沈夫人地口氣。此行關乎到懷明弘地生死。她就不能不慎重考慮了。自己不能回現代給他取抗生素。還不能為了他探一次延慶王府嗎?車到山前必有路。即便會有什麼不可預料地尷尬局面發生。到時候隨機應變好了。總不至於要了她地命吧?
於是她對沈夫人說道:「太太有吩咐。我絕無回拒地道理。只是我與延慶王妃並不熟。我去這一趟。到底能不能請來那位神醫。我心裡也沒有底。」
「你肯去就好!我就知道珍兒是個善良地好女子!你這麼機靈。一定說得動延慶王妃。弘兒這病就指望你了!」沈夫人抓住樂以珍地手。熱切地望著她。將所有地期許都壓到了樂以珍地肩上。
第二天早晨。剛剛過了辰時。懷遠駒帶著一頂軟轎。親自來群芳院接樂以珍。院子裡地女人們聽到了懷遠駒地聲音。紛紛開門。探頭往這邊瞧。正看到樂以珍從自己地院子裡走出來。
因為今兒要去的不是普通人家,又是要開口求人的事,樂以珍出於禮儀,鄭重打扮了一番。她將頭髮梳成一個回心髻,髻上插一枝銀鑲玉的五朵梨花釵,鬢髮處壓一枝銀葉點翠蝴蝶簪,耳上戴著銀嵌珠石花耳璫,因為有身孕後臉色不好看,她還在臉上敷了一層薄粉。
衣著上,她選擇了稍微鮮亮一些的湘妃se,上身是湘妃se縐緞高腰襦襖,下身是同se的百褶裙,外披一件櫻草se折枝蓮花的大氅,只為遮掩一下她的大肚皮。
樂以珍在懷府之中一向低調,還從未有人見過她作如此精心的打扮。雖然她此時談不上身段有多美,可是懷遠駒還是感覺到有一隻雛蓮在眼前輕緩地綻放,蓮瓣上沾潤著晶瑩的水氣,嬌美豐盈。
群芳院的女人們,眼神中閃著各種複雜的意味,站在各自的門口朝這邊張望,惟有羅金英大剌剌地直接走了過來:「珍妹妹快要生的人了!老爺這是要帶她去哪兒呀?」
「多事!」懷遠駒沒好氣地斥了她一句,冷著臉也不理她。
樂以珍見羅金英一臉地尷尬,於心不忍,輕聲答她道:「我隨老爺去一趟延慶王府,看看能不能請來那位隱退的齊太醫。」
「這樣啊…」羅金英見樂以珍替她解了尷尬,沒心沒肺地笑道:「妹妹你平時太素淨了,冷不丁這麼一打扮,簡直象仙子下凡一樣。」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扶樂以珍上轎。樂以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上轎坐定後,放下轎簾,還聽到羅金英特特地囑咐了轎夫兩句:「轎子裡的人可有身子呢,你們當心著點兒,要是顛了碰了,回頭老太太可饒不了你們。」
兩個轎夫應了一聲,抬起轎子往外走去。
幾位姨娘只看著懷遠駒當先,隨後跟著樂以珍的轎子,出了群芳院。何姨娘酸酸地歎了一口氣:「哎…到是官家的小姐,這一拾掇出來,府裡竟沒人比得過她了,難怪咱們老爺三天兩頭地往她屋裡去,有她這朵蕙蘭在,我們可都成了不起眼的草花了。」
「哼!落地的鳳凰而已!」鄧姨娘白了何姨娘一眼,冷哼一句。
幾位姨娘拈酸吃醋的功夫,樂以珍已經隨著懷遠駒出了懷府。她覺得自己蠻幸運的,據她所知,懷府的女人們通常幾年也沒機會邁出府門,而她進府短短不到一年時間,竟然已經三次出府了。
不過這次她可沒有心情看光景了,她在心裡做著準備工作,事先預想王妃可能提到的問題,默默地打著腹稿。
就像她當年高考一樣,越是臨近考場,越能想起來好多不會的問題,緊張到翻書都來不及。當她進了延慶王府,隨懷遠駒坐在有著三組六扇欞格門的王府廳堂之中時,她的腦子一片混亂,連剛剛在路上想到的問題都給忘記了。
懷遠駒看出她有些拘緊,回頭衝她笑笑,安撫道:「別緊張,即便王妃不答應,也不關你的事。」
樂以珍點點頭,心裡卻在想:你哪裡知道我在緊張什麼?
兩個人在這間名叫「綏福堂」的廳裡坐了好久,樂以珍估摸著這麼長的時間,走回懷府都夠了,卻仍然不見延慶王妃的身影。按說即便不見,也應該有人出來給個話吧?可是那個去通報的人一去不回,只有兩個侍女給二人添茶倒水,問她們倆兒王妃可在府中,均說不知道。
兩個人耐著性子等了半個多時辰,即將要絕望告辭的時候,廳堂北面正中央的那座紫檀鎏金雕花的大座屏後有了響動。
兩個齊齊望去,只見一個侍女推著一架輪椅當先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的紫衣老婦正是延慶王妃竇氏。兩人趕緊起身,等幾位侍女伺候王妃在主位上坐定,上前向王妃施禮。
竇王妃笑著沖兩個擺手:「不要拜了。我因為內院有客,讓你們等了這麼久,是我待客失儀。」
「是我們貿然到府上叨擾,實在過意不去。」懷遠駒客氣道。
「懷老爺太客氣了。」竇王妃笑著虛應一句,轉而看向樂以珍,「珍丫頭這身子…可是快生了嗎?轎子一路顛過來,能受得了嗎?」
樂以珍輕笑一下,恭順地答道:「自從上次與王妃在家裡相見,我心裡一直記掛著王妃呢,也不知王妃的腿怎麼樣了。因此我們老爺今兒早上一說要來延慶王府,我就一個勁兒地央著要跟來。眼下看王妃的氣色紅潤,精神爍朗,真是讓我欣慰。」
竇王妃聽了這番話,爽笑出聲:「難得丫頭有這份心思,惦念著我這個老婆子,好!好!來,到我身邊來坐。」
樂以珍看向懷遠駒,後者衝她略一點頭,她便應了一聲「是」,提步往竇王妃身邊走去。
還沒等她走到王妃跟前兒,突然座屏後面發出「彭」的一聲撞擊門的聲音,嚇得樂以珍一個哆嗦,站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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