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滿清時代開始,一直到民國,陸陸續續簽訂的不平等條約,加起來至少有三千個以上,每一個條約,就彷彿是一道枷鎖,將中國死死的捆住。通過這些不平等條約,列強每年從中國攫取數以億計的財富,造成了中國積貧積弱。
清末的時候,中國的人口大約是4.5億,而到了49年,人口是35.4億,增長數字不過是九千萬而已,三十八年增加九千萬,以當時的生育率來計算,每年至少有兩三千萬人非正常死亡,或是死於飢餓,或是死於戰亂,或是死於疾病。
而建國之後,七年時間,人口增長了一個億,同時人均壽命還提升了十幾歲。這種天差地別的變化,也能看出一個**有序的國家,一個強大的政府,對於中國這樣的大國來說,究竟有多重要的作用。
廢除不平等條約,絕對是大多數中國人的夢想,而此時終於有人正式喊了出來,中國不會在繼續跪拜搞外交,一個大國要站立起來。
聽到張廷蘭這番話之後,場下的議員全都忍不住站了起來,用力的拍著巴掌,掌聲如同潮水一般,久久不願意停止,很多人都把手拍紅了,拍腫了。
他們毫不懷疑張廷蘭的承諾,現在的中國已經和以往不一樣了,連續挫敗列強,給予大家空前的信心。
張廷蘭的這番表態,也為中英之間定下了基調,英國的殖民勢力必須退出中國,所有不平等條約必須廢除。
這兩點已經完全超出了英國人的底線,英國人聲稱根本不接受談判,而且還要派遣更多的兵力,來教訓中國。為此英國內閣還派遣了鐵公爵號和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組成編隊,趕赴遠東。
戰列艦可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武器,英國人一下子擺出了兩艘,的確有些人也感到了恐懼,榮臻就忍不住找到了張廷蘭。
「副總統,您看該如何應對才好啊?」
張廷蘭微微一笑:「英國人要是真想打,應該派遣陸軍過來,難道他們還以為咱們是滿清,只要開幾炮就會投降不成?說到底不過是給國內做做樣子而已,這兩艘軍艦的作用。多半是想保護香港,而非真正大殺一場。」
榮臻也恍然大悟,笑道:「您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只是如果英國真的是來保護香港。我們要不要把香港也拿下來呢?」
「不比。」張廷蘭果斷的說道:「香港不過是疥癬之疾,拿下來除了面子好看之外。實際作用並不大。反倒這是英國在遠東的支撐點之一,留著香港給英國,可以讓他們更痛快的做出讓步,真正應該注意的是這裡!」
張廷蘭的右手在中國的東南部劃了一圈,正好把琉球和台灣都劃了進去,榮臻頓時眼前一亮。
「台灣曾經是我們的領土。而琉球也是我們的屬國之一,這兩地正好堵在了中國東南通向太平洋的道路上面,要想讓我們的海軍走得更遠,必須要把這兩處拿過來。」
「沒錯。只要解決了台灣和琉球,南洋都暴露在我們的面前,小小的香港根本無足輕重。以後參謀部要多多用心思,等到國內都安定下來,我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日本。正所謂遠交近攻,我們在解決了日本威脅之前,還是要先拉攏西方,不能徹底撕破臉!」
江浙解決了之後,國內的大局基本上就定了下來,雖然兩國和西南還有不少土皇帝,但是基本上用政治和經濟的手段,就能把他們玩死。一個統一的中國已經露出了端倪,而且廢約行動開始之後,中國徹底擺脫枷鎖,就是眼前的事情。
到了這一步,張廷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下一步的發展方略,說到底在二十年之內,中國的主要敵人還是東邊的日本和北邊的俄國,搶回台灣,捎帶著把琉球也解決了,把日本趕回四島,中國的東邊的威脅就解除了。
另外最好要保持對俄國的壓力,不能讓北極熊輕輕鬆鬆完成工業化,只要做到了這兩點,中國就能在未來的額大戰之中,立於不敗之地,這也是未來十多年張廷蘭的戰略規劃,可以說從現在開始,就要下功夫了。
「副總統明鑒,我們一定制定好計劃。」
正在張廷蘭和榮臻商討事情的時候,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之色。
一見張廷蘭,就大聲的喊道:「副總統,大事不好了,閻錫山發來了急電!」
「閻錫山?」張廷蘭一聽,急忙把電報搶了過來,才看了兩眼,頓時也是目瞪口呆,一股怒火,直接竄到了腦門。
「閻錫山這個飯桶,怎麼能吃這種虧啊!」張廷蘭狠狠的將電報摔在了書桌上面,氣憤到了極點,剛剛自己還以為天下太平了呢,哪知道竟然出了這麼大的漏洞,簡直是在打臉啊。
榮臻也立刻將電報拿了起來,看了幾眼,他的腦門上面已經冒汗了,原來閻錫山受命南下,阻擋吳佩孚的大軍,因此閻錫山就把主力駐防在了安陽,這裡正好扼守盧漢鐵路,只要看住了這條大動脈,直軍就別想北上。
對於閻錫山的佈置,參謀部還是相當滿意的,這個閻老西還是有點本事的。可是自從開戰以來,吳佩孚都不聲不響,沒有什麼動作,閻錫山也就放鬆了不少。
結果就在昨天,直軍突然大舉集結,而後分成兩路,猛攻晉軍的防線,猝不及防之下,安陽的防線全線崩潰,直軍把晉軍殺得大敗,隨後直軍主力搶佔了京漢鐵路,大軍正在沿著鐵路,快速北上。
「副總統,大事不妙,閻錫山崩潰之後,從安陽向北,一直到北京,我們都沒有多少駐軍。叛軍完全可以長驅直入,無所顧忌,京城危險了!」榮臻變顏變色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從後脊背湧出一股冷汗。當初他就覺得留在北京的兵力有些不足,只不過張廷蘭過於相信晉軍的能力,哪知道偏偏就是他們出了問題。
張廷蘭此時也是追悔莫及,雖然閻錫山是民國歷史上的一個名人,但是這傢伙並不是以軍事才能而著稱的,閻錫山長於內政。而拙於軍事,指著閻老西,去對付吳佩孚,看來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張廷蘭想到這裡,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不過他也知道後悔沒用,必須想辦法才行。如今奉軍的主力已經盡數南下。在京城只有一個師的兵力。而且還要分散佈防,這點兵力實在是太單薄了,根本擋不住叛軍。
「榮臻,你看看還能從哪裡調兵過來麼?」
榮臻想了想,然後痛苦搖了搖頭:「副總統,從安陽到北京。最多兩天時間而已,南下軍團已經過了長江,想要再往北調,至少要四到五天時間。至於東北倒還有大量的兵力。但是全都駐防在邊境地區,面對著俄國和日本的壓力,想要調進來,至少需要三天時間,全都是遠水不解近渴。」榮臻的腦子快速的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一支合適的人馬,他的心也頓時懸了起來。
「吳佩孚這個時機抓的不錯啊!」張廷蘭也不清楚吳佩孚的情況,還當是出自他的手筆。張廷蘭在地上轉了兩圈,他很清楚越是危急的時刻,就越要保持冷靜的頭腦。
「榮臻,你還有什麼想法沒有?」
榮臻想了想,然後說道:「副總統,根據情報,這次北上的叛軍至少有五萬人,而且還有大量的後續部隊,而京城只有一個第六師,還要分出大量的兵力盯著東交民巷以及天津等地,能調動的不過是一個旅而已,想要擋住叛軍,實在是有些困難。」
說到這裡,榮臻偷眼看了一下張廷蘭,一見他面無表情,才咬了咬牙說道:「副總統,我的意思是暫時避其鋒芒,我們退回東三省,然後調集軍隊,再讓楊部長率軍北上,這樣兩路夾擊,肯定能輕易消滅叛軍!」
「不行!」張廷蘭果斷的拒絕了這個提議:「雖然現在沒了皇帝,不能講什麼君王死社稷,但是北京城也事關我們的生死,絕對不不能放棄,否則後果太嚴重了。」
張廷蘭冷靜的說道:「提議暫時撤出,你只算了軍事帳,沒有算政治賬。現在我們正準備和英國談判,這是廢除不平等條約的關鍵時刻,如果我們退回了關外,那算什麼,前面的努力豈不是全都白費了?而且叛軍一旦竊據北京之後,對我們的軍心會有何影響,英日兩國要是趁機支持叛軍,我們又該如何?」
張廷蘭連續幾個問題,把榮臻也問得啞口無言,死活也不能讓出北京城,這是張廷蘭早就想清楚的一件事情。自從入關那一刻開始,就只許進,不許退,讓出北京,就意味著失敗,就意味著崩盤!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常蔭槐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見到張廷蘭,就急忙說道:「副總統,事情不妙了,叛軍剛剛發表了一份通電,聲稱我們破壞民權,否認自治,萬惡不赦,他們的軍隊在一天之內,就會殺到北京,推翻我們。」
張廷蘭不動神色,冷靜的問道:「還有什麼消息麼?」
「有,列強和我們的接觸都中斷了,英日都表示不能同一個隨時會被推翻的政府談判。另外東交民巷,以及天津租界等地的外國駐軍已經動員起來,尤其是英國和日本最為積極。」
「這是一同發難啊,說不定這次叛亂又是列強在背後搞鬼。」
聽到了常蔭槐的消息,張廷蘭的臉色更加凝重了,如果京城出現一點閃失,對自己的威望絕對是致命的打擊,幾乎是沒法承受的。
無論如何,這一關都要闖過去,張廷蘭想了半晌,終於拿定了主意:「榮臻,我給你一個旅的人馬,立刻南下保定,阻擊叛軍北上,多了不用,堅持半天就行。」
「副總統,我保證能完成任務,只是調走了一個旅之後,京城就沒有了機動兵力,一旦出現一點騷亂,您的處境就太危險了。卑職願意只帶一個團南下,哪怕是全軍戰死,也絕對不會讓叛軍北上一步。」
「不用多說了,叛軍有幾萬人之多,一個團根本不行。你安心去打仗,京城這邊,我自有辦法。」
一見張廷蘭如此堅持,榮臻也就不敢多說,他雖然心裡頭惴惴不安,但是也只能祈禱張廷蘭真有什麼後招,能夠扭轉乾坤。
榮臻急忙下去安排,張廷蘭又看了看常蔭槐,然後說道:「京城馬上加強戒備,給我動用一切人手,把各方都監控起來,尤其是列強,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告訴我。」
常蔭槐立刻點頭同意,不過他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副總統,您到底有沒有後招啊,要是沒有,我這心裡頭總覺得底氣不足啊!」
張廷蘭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苦笑道:「說實話,我是真沒有辦法了……」
「叛軍殺來了,聽說已經打到保定了。」
「不對,我聽說已經到了盧溝橋了!」
「哪能啊,盧溝橋多近啊,這北京就在眼皮子下面了。」
「敢情,我可聽說來副總統早就跑了,內閣衙門也都空了,那些官老爺全都逃跑了,就剩下咱們老百姓苦等著。」
「那咱們也要趕快跑啊。」
京城中到處都在議論紛紛,各種謠言漫天飛,前一刻民眾還沉浸在要廢除條約的喜悅之中,可是下一秒就有人說張廷蘭的政權搖搖。不少老人都在感歎,副總統也算是不錯的人了,減了那麼多的稅,怎麼好不容易攤上了一個好官,這就要被趕走了呢!
就在紛亂的時候,城中突然多了無數的傳單,全都是用叛軍口吻印刷的,上面痛罵張廷蘭,並且告訴京城的民眾,大軍立刻進城,張廷蘭的政權已經完蛋了。要是還跟著張廷蘭一夥,就只有死路一條,大軍殺來,絕不姑息養奸。
「快點放我們出去吧,快開城門,我們要出城啊!」
一大群老百姓圍在了城門口,他們推著小車,帶著一家老小,金銀細軟,大聲的哭喊,拚命的叫喊。
京城之中,好像瞬間失去了秩序,到處都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