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到南洋的輪船上面,李珣的心也隨著海浪一般,不斷的起起伏伏。就在大半年之前,他還是南洋的普通華人青年,做著卑微的工作,忍受著各種各樣的威脅。如今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優秀的新兵,熟悉了大量的殺人技巧,前後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想什麼呢?」張洪剛笑著出現在了李珣的身旁。
李珣下意識的想要立正敬禮,被張洪剛一把按住了肩頭,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剛剛把被子弄散了,以後不要再疊豆腐塊,免得讓別人發現馬腳。」
李珣紅著臉點點頭:「都習慣了,一時改不了。」
「改不了,也要改,上頭已經反覆交代了,我們這次比起龍潭虎穴還要可怕,處處都要加著小心,保存自己,比起消滅敵人更重要。」
張洪剛突然笑道:「害怕麼?」
李珣猛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比死還可怕,我記得那年才五歲,一群土著拿著砍刀衝到了我們的家中,見到東西就搶,見到人就殺。外婆被他們砍死了,然後爺爺抱著我沒命的逃跑,我只記得從他的脖子上面流出了好多的血,流到了我的臉上,身上,眼前全都是紅色的,當時嚇得我哇哇大哭!」
說到了這裡,李珣的臉上也露出了無比痛苦之色,張洪剛也是十分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這年頭,哪個中國人沒有辛酸淚呢,我幾年前我家裡頭闖關頭,在路上我娘染了病,又餓得吃觀音土,肚子漲得老大。還沒出關,就死在了路上。要不是當時奉軍安排了專人,招收難民,發給我們糧食,只怕我們全家早就餓死了。自從參軍之後,我才想明白,為什麼我們活得那麼卑怯,就是因為軍力不強,軍人不爭氣,所以列強才可以在中國肆意的搶奪。他們把好東西都拿走了,老百姓哪能不挨餓啊。」
「嗯,說到底那些西方的列強,才是我們的仇敵,南洋的歷次排華。也都是他們在背後慫恿的,這次到南洋。就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哈哈。有這個決心就好,不過你們的訓練還不充分,殺人的本事還要多學習一下。但是有一點可要全靠著你們,聽說南洋是熱帶雨林,裡頭植被茂盛,動植物眾多。而且還到處都是毒物,加上煙瘴遍地,這可是一個大麻煩啊!」
李珣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放心吧,從我記事開始。家裡頭幾次躲避屠殺,全都跑到了山裡頭,躲十天半個月,甚至要躲一兩個月,基本上什麼能吃,什麼有毒,我都清清楚楚。」
輪船乘風破浪,將這一群訓練有素的青年送到了南洋,而他們也將開啟南洋的一個新時代。
就在張廷蘭向南洋投下了一顆棋子之後,在國內也沒有閒著。他一面著力整頓京津的秩序,把各種力量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然後向著英國人全力施壓。
對英國商品進行抵制,禁止英國資本投資,封鎖英國的租界和殖民地,同時發動聲勢浩大的遊行,中英之間的氣氛變得空前緊張。
「拙言,英國人的長江艦隊在兩天前北上,另外從香港方面得到了消息,英國人從遠東艦隊當中,抽調了兩艘鐵甲艦,十幾艘輔助艦艇,也在北上,我猜他們的目的恐怕是要封鎖天津外海。」楊宇霆沉著臉,向張廷蘭介紹情況。
「哼,不自量力!馬上告訴海空軍,給我動員一切力量,將渤海封鎖住,絕對不能讓一艘英軍艦船駛入,必要時候,可以開火!」
命令下達之後,張廷蘭也稍微有點落寞,海軍除了海上作戰之外,還有強大的威懾作用,將一支強大的艦隊,擺在那裡,就是十足的威懾。雖然張廷蘭手上有飛機,也有潛艇,近岸還有大量的魚雷艇,炮艦,憑著這些力量,固然不用怕英國人的艦隊,但是威懾作用到底不足。
要是此時能有一支航母編隊,那就不是英國人把艦隊開到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了,而是奉軍的艦隊浩浩蕩蕩的南下,去封鎖香港,讓英國人頭疼了。
想一想那會何等威風,比起現在和英國人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一個航母戰鬥群出去,效果可以達到什麼程度,想必英國人早就屈服了。
「鄰葛,眼前這關闖過之後,立刻給我加大投入,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海軍建立起來,下次再有戰爭的時候,我要求中國海軍,要禦敵於國門之外!」
楊宇霆也是哈哈大笑:「強大的海軍,就是國力的象徵,雖然北洋水師是個紙糊的老虎,但是有北洋艦隊坐鎮,的確各國還不敢小覷滿清。當然我們不是要弄一個紙老虎,但是一支強大的海軍,就是威懾力量。以往守著關外之地還好,一旦掌控了全國,東南沿海,有這麼漫長的海岸線,而且還是國家精華所在,沒有海軍保護,就說不過去了。」
就在張廷蘭和楊宇霆商量的時候,英國的艦隊已經繞過了山東半島,向著渤海駛入。中英關係持續緊張,外交人員,英國僑民的安全都受到了影響,因此英國必須展開撤僑行動。另外英國人也準備動用海上力量,封鎖天津外海,向中國施壓。
要知道此時天津可是中國第二大城市,商貿繁榮,又是北京的門戶,重要性不言。就在英軍剛剛繞過了山東半島的時候,突然在空中出現了幾架偵查飛機,在艦隊上空掠過。
這支北上艦隊的指揮官是詹姆士少將,他看到了這些頭上盤旋的飛機,頓時大罵該死:「這些無能的官僚,他們應該為自己的愚蠢負責!」
雖說英國海軍還是堅定的大炮巨艦主義者,但是對於空中力量的威脅,已經有了相當的注意,就像這次華盛頓會議,幾個列強對於航母噸位就有了限制。
只不過英國戰後經濟疲弱,財力窘迫,遠東艦隊更是後娘養的,根本沒有來得及強化防空力量,因此遇到了中國的飛機之後,詹姆士自然感到了不妙。
果然在偵察機離開半個小時左右,一支由二十幾架飛機組成的編隊,飛到了英國人的頭上。這些飛機全都掛著炸彈,在英國艦隊上面掠過。
「司令官,我們該怎麼辦?」
英軍士兵也感到了害怕,慌慌張張的問道。
詹姆士臉色也極為陰沉:「不要害怕,那些黃皮猴子不敢投彈,他們有勇氣和大英帝國的作戰麼,為了皇家海軍的榮耀,不要管他們,往前衝!」
這些英軍稍微鼓起了勇氣,正在這時候,從西北方向又出現了一支更加龐大的飛機編隊,朝著他們快速的飛了過來。這批飛機全都是駐守在旅順和大連的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這個對奉軍來說,寶貴無比的港口。
這些飛行員多數都參加過和日本的戰鬥,十分清楚如何利用飛機攻擊那些笨拙的軍艦。他們來到之後,使得兵力對比,開始向著奉軍傾斜。
「司令官,中國人發來了最後通牒,要求我們在十分鐘之內,必須掉頭退出渤海海域,不然他們就會發動攻擊!」
飛機相比軍艦,有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留空時間不足,為了尋找英國艦隊,奉軍已經消耗了不少的燃料,時間再多肯定就撐不下去了。
詹姆士此時也面對著人生當中,最難做的抉擇,是不顧一起的衝過去,還是按照中國的要求,老老實實的退出渤海,這實在是太折磨人的神經了。
這時候,突然有士兵喊道:「潛艇,潛艇!」
就在不遠處的海面上,露出了一截黑色的潛望鏡,毫無疑問奉軍的潛艇也出現。大西洋的戰場上,德國潛艇給英國人製造了最可怕的噩夢,此時中國潛艇突然出現,讓英國人也是大驚失色。
詹姆士真有心直接下令,不顧一切的將這艘潛艇擊沉,但是他清楚,這只是中國人的故意顯露出來,威懾自己而已,在水下說不定還有多少蓄勢待發的潛艇,一旦挑起戰火,他們的這支艦隊處境就危險了。
此時遠處又出現了幾道黑煙,奉軍的水面艦艇終於駛來了,由兩艘最新下水的護衛艦帶隊,足足十幾艘魚雷艇從旅順口駛了過來,將英國艦隊的去路給擋住了。雖然這支艦隊比起英國人也小得多,但是這也是中國意志的體現,沒有人可以在中國的家門口為所欲為。
面對著海陸空的全方位威脅,詹姆士終於動搖了,他只能痛苦的下令艦隊停航,立即向上頭匯報情況。
陳季良就站在虎山號護衛艦的甲板上,看著英國艦隊停了下來,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中國再也不是有海無防的東亞病夫了,想要在港口上立幾門炮,就讓一個國家屈服的時代過去了。
「等著吧,中國的艦隊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海上,到那時候,就是我們主動去威脅封鎖你們了!」
武力威脅嚇唬不住奉軍,普通的經濟制裁沒用,要是動用最嚴厲的措施,張廷蘭就難保不會魚死網破。
擺在英國人面前的就是一個死局,外面的遊行抗議的聲音越來越清楚,中國人的怒吼就在耳邊,艾斯頓再也坐不住了,對著印度僕人說道:「給我聯繫中國外交部,我們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