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剛剛離開半年,奉天好像更繁榮了怎麼街道上到處都是人啊?」
劉桂五也笑著說道:「小順,我記得給咱們上課的先生不是說過不打不強麼,商人從來都是最精明的,咱們能打贏俄國人,就能給他們提供保護,安全有了保證,自然都願意到奉天來了。」
安順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照這麼說,這奉天的繁榮,還有咱們的一份功勞了!」
「那是自然。」劉桂五毫不猶豫的說道,周圍的幾個弟兄也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擊敗俄國之後,奉軍並沒有馬上進行休整,而是針對戰爭之中,暴露出來的問題,進行了有針對性的訓練,查漏補缺。在真正經歷了殘酷的戰鬥之後,這些士兵對於訓練也沒有什麼牴觸。
平時多流汗,戰時就少流血,他們全都接受了空前嚴格的整訓,把戰場上發現的問題彌補起來,最近這段時候,才開始陸續休假,劉桂五他們也都是年輕人,在軍營裡頭憋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有了機會出來緩口氣,看到了什麼都新鮮。
奉天的街頭比起以往又繁華了許多,街區不斷的擴建,各種商舖鱗次櫛比,大量的外地商人充斥其中,在街道上,南腔北調,能聽到各方的口音。
有的東三省工業水平越來越高,能生產的東西越來越多,再加上和直系簽訂了協議,東三省的商品可以享受優惠待遇。各地的商人越來越多的湧入奉天,進行採購,同樣也把各地的特產原來運到了東三省,一來一往之間,不只能賺到大量的利潤。而且也把整個東北的經濟給推了上去。
劉桂五他們十分享受這份繁華,東三省能有今天,軍人的功勞首當其衝,沒有這些人浴血拚殺,只怕連基本的安全都保不住,又有什麼人願意來呢!
在東三省,軍人的地位也不斷的提高,劉桂五等人雖然穿的都是便衣,但是一身軍人的氣息還是改變不了的,很多老百姓見到他們都會自覺露出尊敬的目光。不時點頭致意。
很多地方,諸如公園,銀行,超市等等,全都設置了軍人專區。參觀遊覽,購買東西。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樣派隊。可以直接走便捷通道,甚至能夠享受折扣。
這也是奉軍優待軍人的內容之一,每當他們走過的專區的時候,其他的人都會不經意露出一種羨慕的神色。安順生性開朗,甚至有點人來瘋,看到老百姓這麼尊重他。簡直就樂開了花。
「五哥,俺爹當初還說當兵就成了丘八大爺,會讓人看不起,我就該把他接到奉天。讓他親眼看看。」
「順子,你這有點太張狂了吧!」賀遠方笑著說道:「咱當兵可是想著保家衛國,可不是為了這點優待來的。」
「老賀,你這就不明白了,我就是要把當兵的好處都顯示出來,到時候說不定會吸引更多人呢。讓別人羨慕,總比讓人家鄙視好,至少這說明咱們受到了重視。」
劉桂五一聽安順的這套理論,也笑罵道:「收起你那套歪理吧,也到了中午,趕快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才是王道。」
他們一共五個人,進入了街邊的一家酒樓,酒樓裡頭熙熙攘攘,人還不少,他們在窗戶邊找到了一張桌子。由於有紀律要求,他們滴酒不能沾,因此幾個人就挑了幾道最好的摘牌菜。
小夥計樂呵呵的去交代廚房做菜了,在別的地方,丘八大爺跑到了飯館,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稍微有點不順心,就藉著酒勁到處鬧事,沒有人敢管他們。不過奉軍可不相同,這些士兵軍餉豐厚,從不拖欠,而且軍紀森嚴,他們也不敢鬧事,算得起是最好的客源。
就在劉桂五他們一面看著街景,一面等著上菜的時候,突然在街道上出現了一群身穿和服的日本浪人,足有二三十號,手裡頭都拿著軍刀,大搖大擺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安順眼睛尖,一下子看到了這些浪人,頓時臉上湧起了一股怒色:「這幫小鬼子還敢出來耀武揚威,還當這是幾年前麼?」
劉桂五冷冷的一笑:「他們也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早晚會有一天,咱們親手把他們趕出東三省。」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然這伙日本浪人湧進了酒樓之中,此時所有的座位全都坐滿了。在以往或許出於害怕,早早就有人給他們讓座了,可是現在,所有客人只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轉過頭照常吃飯,根本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
這二十幾個浪人左右看了看,逕直衝到了劉桂五他們的桌子前面。為首的傢伙神態十分囂張,大聲地說道:「你們,支那人地,通通地,閃開,這裡,是我們的位置。」
一聽到支那兩個字,劉桂五他們的怒火就湧了起來,安順斜著眼睛看了一下這個傢伙,輕蔑的說道:「中國人講究先來後到,我們坐在了這裡,憑什麼讓給你們?」
賀遠方也笑著說道:「順子,其實讓座也不是不行,咱們不是好講究尊老愛幼麼,只要他們能變成三歲的頑童,或是八十的老叟,咱們立刻讓座,當然要是能變成娘們,那就更好了!」
「變老恐怕不行,變成女的太醜了,當成孩子說不定還有戲!」劉桂五一面說著,一面用手比量了自己的腰,顯然是在嘲笑這些日本人矮小,頓時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八嘎,為首的日本人頓時破口大罵,他猛地抽出了軍刀,一刀劈在了桌面上面,頓時桌面就被劈碎了,變成了一堆爛木頭。
就在他舉刀的那一剎那,劉桂五他們已經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由於手上沒有武器,他們齊刷刷的將松木的凳子抓在了手裡,雖然對方有著四五倍的人數優勢,劉桂五並沒有什麼害怕。他們都是從戰場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就算再多的浪人也嚇不住他們。
這邊發生了衝突,其他的客人也全都停下了筷子,注目觀看,那個為首的日本浪人突然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冷笑,他猛地向離著最近的安順劈了一刀,其他的浪人也全都行動起來,一同發難。
一旁的劉桂五也捕捉到了對方的冷笑,他感到了一絲不妙,似乎這不是一起偶遇。而是早有策劃的。不過此時戰況緊急,他也顧不得多想,手中的椅子照著最近的日本人就砸了過去。
其他的士兵也緊隨其後,五個人很快結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陣勢,後背對著牆壁。每個人負責一面,互相之間顯示了極強的默契。
那些日本人也不甘示弱。他們也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素養。很快也結成了戰陣,並且仗著人數和武器的優勢,向幾個奉軍戰士,連劈帶砍。
兩伙人打了起來,頓時酒樓就亂了套,吃飯的客人膽小的早都離開了。不過他們並不是逃跑了,很多人都四散去尋找軍警。另外有些膽子大的,也拿起了桌子板凳,想要去幫助奉軍的士兵。
一把雪亮的軍刀向劉桂五的脖子砍來。他猛地一低頭,刀砍過去了,但是卻把凳子腿給削掉了。另外兩把刀又向著劉桂五砍了過來,這時候劉桂五用單手猛地一甩凳子,將砍來的兩把刀蹦飛,同時另一隻手握著斷裂的椅子腿,正好點在了一個狼人的胸口。
堅硬的木頭,加上劉桂五十足的勁頭,這個日本浪人一下子就摔了出去,臉色憋得青紫,幾乎說不出話來。
趁你病要你命!劉桂五正要往前衝,突然一聲慘叫傳來,劉桂五急忙回頭,就見到一道鮮紅的血水迸濺出來。
這聲慘叫正是安順發出來的,他夾住了迎面砍來的軍刀,但是那個浪人首領更加凶殘狡詐,他繞到了一旁,用武士刀從下往上撩,刀鋒正好砍在了安順的左臂肘關節上面,頓時半條胳膊就被砍掉了。
看到了這一幕,劉桂五頓時眼珠子就紅了,弟兄們出生入死,早就結下了生死之情,安順生性活潑,早就還學過小曲,是大家公認的開心果。多年下來,他們比起親兄弟還要親,一看到他受了傷,劉桂五像是發瘋一樣,猛地掀起了一張桌子,砸在了幾個日本人的身上。
賀遠方的速度比他還快,他猛地暴起,用凳子腿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浪人首領的肩頭上,頓時傳來了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賀遠方一擊得手,就要揮動凳子,去砸對付的太陽穴,突然之間,兩個浪人湧了過來,一同向他劈出了一刀。雪亮的軍刀,耀人眼目,賀遠方已經失去了躲避的可能,只能等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人影撞了過來,正好擋在了賀遠方的前面,兩把軍刀正好砍在了他的身上,鮮血迸濺,身體撲通摔在了地上。
「順子!」賀遠方頓時失聲痛叫,他的眼珠子已經被熱血灌滿了,眼看著最好的兄弟死在了眼前,幾乎痛得讓人發瘋。其他三個人也是如此,他們全都拼了性命,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客人也被刺痛了,他們紛紛掄著桌椅板凳,殺了過來。
就在此時外面不少的軍警因為向這邊衝來,跑在最前頭的正是任安民,他也是剛剛休假,和劉桂五他們一樣,正在逛街,突然有人跑了出來,告訴他們日本浪人正在攻擊奉軍戰士,他們頓時大怒不已,頓時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不只是他們,一些巡警也都吹起了尖銳的哨子,越來越多的警察聞訊而來,整個街道都亂了起來。
任安民他們跑得最快,衝進了酒樓之後,只見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跡,有四個士兵身上都帶著傷,鮮血還在不斷的流淌,還有一個士兵躺在了其他人的懷中,一動不動。
任安民急忙到了近前:「幾位弟兄,到底怎麼回事,趕快叫醫生吧!」
「閉嘴!」賀遠方紅著眼睛喊道:「快,從後門追出去,那些日本浪人就從這裡跑的!」
都是從屍山血海爬出來的,非常理解賀遠方的心情,也急忙點頭,他一招手,後面的軍警全都跟著衝了出去。到了街道之上,聞訊而來的軍警越來越多,他們匯成了一個上百人的隊伍,沿途還不斷有人加入進來。
他們不顧一切的追趕,終於遠遠地看到了一群日本浪人的身影,任安民急忙喊道:「都加把勁,別放了那些兇手!」
眼看著就要追上了這些人,突然前面出現了一道警戒線,在警戒線後面,站著一群荷槍實彈的日本兵,這裡正是滿鐵附屬地。
任安民一看這個情況,也急忙伸手攔住了追來的軍警,他陰沉著臉,對手下人說道:「快去報告上級,請求他們的命令。
就在這時候,問詢趕來的士兵越來越多,他們知道了情況之後,全都義憤填膺,紛紛端著槍,對準了那些日本人,要求他們將鬧事的日本浪人交出來,可是這些日本兵根本毫不在乎,兩軍陷入了對峙之中,場面一觸即發。
……
張廷蘭剛剛從後宅出來,女兒已經半歲了,小丫頭粉琢玉雕一般,十分惹人喜愛,看到了孩子,張廷蘭也暫時將一切瑣事都拋在了一旁。
就在他滿懷著好心情,準備處理公務的時候,楊宇霆突然急沖沖的跑了過來:「拙言,咱們的士兵和日本人發生了衝突,一名叫做安順的戰士,因為流血過多,已經犧牲了,另外還有四名戰士受了輕傷!」
張廷蘭一聽,眉頭頓時立了起來:「這段時間日本不是收斂了麼,怎麼還敢鬧事?」
「拙言,我估計和南方的事情有關,日本人不願意看到中國統一,因此想要拖住咱們的手腳。
「哼,不管如何,小鬼子想要玩,咱們就陪著,讓外交部先去交涉,同時奉天的部隊都動員起來。」
「大帥,日本總領事吉田茂派人過來了!」顧維鈞也趕到了帥府,向著張廷蘭報告情況。「他們說衝突是一場誤會,並且還送來了一張兩千元的支票,作為死者的賠償。」
一聽顧維鈞的話楊宇霆頓時大怒不已:「混賬,區區兩千元就想買一條命,他們是在癡心妄想!拙言,咱們必須採取行動,讓日本人得到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