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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奉軍新局 文 / 青史盡成灰

    「輔忱,自從拙言出兵俄國之後,就陸續有日本人找我,也不光是我,張海鵬、汲金純、湯玉麟等等,總之這些老人他們都有聯繫。最初日本人和我們說什麼中日親善,他們要緩和同奉軍的關係,我以為這是好事情,也就沒有拒絕。」

    「這次大帥入關,也是日本人授意你們幹的?」

    「入關最初是吳俊升提議的,我們幾個人裡頭,只有他當了黑龍江督軍,但是他還不滿意,因為中東路的問題,黑龍江的軍權多半都在邊防軍的手裡,他就是一個擺設。因此吳俊升就提議要向關內發展,打下更多的地盤,擴張勢力,我們就能都當上一省的封疆大吏了。」

    豆腐張沒有什麼別的優點,但是足夠老實,一聽張作霖死了,他就覺得天都塌了,因此張作相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努力保住自己的腦袋吧。

    「我想起來了,張海鵬似乎和日本人聯繫過,他說日本人對北洋有所不滿,尤其是山東問題,因此只要奉軍願意落實二十一條,把東北的權利交給日本人,他們就願意支持奉軍入關。我琢磨著失去點利益,能換回整個國家,也是好事情,說到底還是我們私心作祟,一想到雨亭因此喪命,我這心裡頭就像刀割的一樣。」說著豆腐張又嚎啕大哭。

    張廷蘭也在一旁聽著,很心裡頭頓時清楚了不少東西,「爹,入關絕對是日本人有意釋放出來的信號,而張海鵬和日本人關係最密切,這次大帥遇刺,又是他手下的人幹得。我看應該把突破點放在他的身上。」

    「嗯。」張作相點點頭:「景惠,委屈你一下,先到府裡面老實呆著,等我們把事情都弄清楚,你確實沒問題,就放你出來。」

    「輔忱,你可要相信我啊!」張景惠撲通跪倒在張作相的面前,摟住了他的雙腿,放聲大哭:「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絕對沒有什麼壞心思啊。你可千萬要明察啊。」

    「起來吧,都是老兄弟,如果沒問題,我自然不會追究,不過雨亭也不能白死。你好自為之!」

    張作相擺了擺手,把張景惠趕了出去。隨後又提審了張海鵬。他的肩膀上被黃顯聲打了一槍,此時也是神情沮喪,甚至有點萬念俱灰的意思。

    「張海鵬,你和日本人怎麼勾結到一起的,都實說了吧,咱們都是鬍子出身。講究一個義氣,我保證不殃及你的家人。」

    張海鵬歎了一口氣,冷笑著說道:「張輔忱,我當初還以為入關之後能榮華富貴。真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是拿著自己的腦袋,替你剷除絆腳石。現在張雨亭完了,你們父子名正言順的接管奉軍,難道還不應該答謝我這個功臣麼?」

    「放屁!」張作相猛地抬起腳,踹在了張海鵬的肩頭的傷口上,頓時張海鵬就疼得齜牙咧嘴。

    「你自己無恥,勾結日本人,出賣大帥,還配當一個人麼?」

    「我沒有想出賣雨亭!」張海鵬大聲爭辯道:「我雖然和日本人有過聯繫,但是並不知道怎麼有人混入了我的部下。而且埋放炸藥是需要詳細的列車時間,甚至是某一節車廂的位置,我又不在大帥的身邊,怎麼會知道這些。」

    張海鵬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他是先期入關的,張作霖的詳細行程他是不清楚的,那就只有把調查重點放在張作霖身邊的人上面,才能把事情捋順清楚。

    「爹,和大帥一同進關的有三個人,吳俊升已經死了,還剩下湯玉麟和熙洽,這兩個傢伙都恰巧沒有死,另外還有一個負責聯絡的於沖漢,他也一定知道情況,這下一步的突破重點就在他們身上了!」

    「拙言,熙洽和於沖漢都是日本人培養出來的,雨亭實在是不該把行動的機密透漏給他們。你現在就去逮捕他們,然後給我用大刑拷問,必須撬開他們的嘴。」

    張廷蘭點頭同意,他當即給山海關的汲金純發電報,此時汲金純也率兵退回了山海關,接到了電報之後,就知道事情重大,因此他當即行動,率領著親信手下當即衝向了熙洽的臨時住處。

    此時熙洽的住處裡面於沖漢也在場,兩個人全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不住的走動。

    「老於,現在張作霖生死未卜,我們必須馬上逃走,讓日本人庇護咱們,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於沖漢也是焦躁不已,大聲說道:「你不是和張作霖一起乘坐在火車上麼,你怎麼不知道他的生死啊?」

    熙洽臉上也露出了難色,小聲嘀咕道:「我不是坐在了最後一節車廂麼,車輛被炸之後,我就跑了。本以為那些日本人出動了好幾百士兵,能把張作霖輕易解決了。咱們就能托庇日本人,哪知道這幫飯桶反倒被奉軍給解決了,這下子情況簡直糟透了,咱們都沒有地方去了。」

    於沖漢走了幾圈,然後說道:「不能再等了,咱們必須走,這次張作霖不管生死,張廷蘭那個小子必定會得勢,他早就看不慣咱們,肯定會落井下石,往死裡整咱們。」

    熙洽也點點頭:「沒錯,我們現在就走!」

    這兩個傢伙說話之間都換上了一身商人的衣服,然後抓起公文包,就要一同出逃,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砸門聲。

    「壞了!」熙洽臉色一變:「走,快從後門逃走!」

    熙洽和於沖漢急急忙忙跑到了後面,爬上了圍牆,就往下面跳,不過等到他們落地的時候,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妙,腳下踩的並不是土地,他們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一張大魚網,這兩個人腦袋頓時嗡了一聲。

    「大家收網,咱們撈到了兩條大魚啊!」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了出來,說話的正是汲勇華,他對張廷蘭十分親近,後來聽說張廷蘭擊敗俄國人之後,簡直就成了他的偶像,老早就嚷嚷著要到講武堂學習。

    不過他的年紀還太小,就被汲金純攔了下來,現在又過來兩三年,小傢伙個頭也竄了起來,加上常年習武,身體格外的強壯,看起來和十六七歲的也沒有什麼區別,一直跟在汲金純的身邊。

    用漁網兜住了熙洽和於沖漢之後,他笑著說道:「你們兩個笨蛋,連虛虛實實的道理都不知道,還想學人家當漢奸,真丟人!」

    讓一個半大孩子給羞辱了,於沖漢和熙洽是又羞又愧,這時候汲金純也趕了過來,一看這兩個傢伙被抓了,他的心終於放下了。有了這兩個傢伙,他就能將功贖罪了,汲金純也知道張作霖遇刺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他也會牽涉其中。

    他當即帶著兒子,押著兩個傢伙,連夜趕回奉天,就在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郭松齡也向關內撤退了。本來郭松齡是想著殺進北京,立下這入關的第一功,可是功敗垂成,他也是一肚子火氣。

    正在經過天津的時候,突然一個日本人找到了他。

    「郭桑,鄙人是華北駐屯軍情報科的科長小野多聞,我想告訴將軍一個秘密。」

    「什麼事情?」

    「張作霖死了!」

    「什麼?」郭松齡把眼珠子頓時就瞪圓了:「你胡說什麼?我剛剛接到大帥的命令,讓我帥軍撤回關內,怎麼可能死了呢!」

    「郭桑,我們有七成的把握知道張作霖已經死了。」

    「誰殺死的大帥,郭某人絕對不答應!」

    「郭桑,這不是重點,張巡閱使死了之後,奉軍就出現了繼承人的問題,你認為該是誰繼承巡閱使的位置呢?」

    「當然是……」郭松齡想要說張學良,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是搖頭歎息,張學良太年輕,資歷太淺薄,手上的實力太小了。無論從哪個方面衡量,都比不過張廷蘭,雙方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何況還有一個張作相,現在東三省就已經是這父子倆手中之物了。

    郭松齡和張學良關係最為密切,可是也無力回天,況且他對張作霖的死訊還將信將疑,因此冷笑著說道:「小野先生,你管的太多了吧,奉軍該如何辦,我們自有主張,不勞你費心。」

    小野的臉上也露出了陰森的笑容:「郭桑,你不用對我們充滿敵意,帝國政府很願意和你做朋友,我們可以花大力氣,支持你,也支持張少帥,讓你們掌控奉軍,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隨時聯繫我們,帝國政府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軍人!」

    小野多聞說完之後,就轉生離開,郭松齡帶著滿腹的狐疑,只能盡快帶著軍隊撤退。來的時候威風凜凜,現在兵敗如山倒,箇中滋味並不好受。況且徐樹錚又率領北洋軍在後面緊緊的追擊,一路上郭松齡十分狼狽,好不容易跑回了關外,手下的人馬已經消失了一半。

    這些他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趕回奉天,他到了奉天之後,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到了,張作相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帥府老虎廳。

    「告訴大家一個消息,雨亭歸天了,我召集大家來,就是要討論一下奉軍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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