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的「屍體」被火化的那天,我的「屍體」先被漂漂亮亮地打扮一番,穿著華麗的准皇后袍,放在事先為我準備好的靈堂內供大臣們祭拜瞻仰儀容。
靈堂中央放了一張長方形的桌台,檯子高約一米二,台上覆蓋著華美的紅布,紅布蔓延至地平線,將整個檯子遮蓋得嚴嚴實實,使這張又大又長的方台看起來異常華貴漂亮。
在方台鋪著紅布的桌面上,無數鮮艷的各色花朵圍著我的「屍體」,我靜靜地躺在鮮花中央,美麗得就像天國的公主。
對我寸步不離的君御邪與君御清二人,按禮俗,他們要沐浴淨身,換一身乾淨的衣服為我送行。
在他們更衣沐浴期間,穆佐揚趁著這個空檔,支開了守靈的下人,他掀開我躺著的方桌下方的紅布,這張方桌雖然四支撐腳是圓木柱,可是緊貼我睡著的平面那一層卻內有千秋,台桌平面足足有三十公分的厚,這是一道特別製作的暗格。
穆佐揚打開暗格,將裡頭一具事先藏好的,身材與我雷同,衣著打扮與我一模一樣的女屍跟我對換調包。
女屍的臉上帶著一塊精緻的假面皮,她被易容成我的樣子,並且蒙著面,這個要求是我在遺書裡寫的,遺書上說是怕到了下面,因為長得美被鬼糾纏。
實際上是因為我怕君御邪認出這具屍體不是我,以防萬一,故意蒙上淺薄的面紗。這樣,易容成我的這具女屍容貌若隱若現,又長得跟我一樣,就不至於被認出來了。
就這樣,假死的我躺在隱蔽的暗格裡,那具真的女屍被搬在了桌面上。
穆佐揚再放下長及地平線的紅色台桌布,神不知,鬼不覺,萱萱我的「屍體」被調了包。
後來,當被穆佐揚支開的下人回來時,穆佐揚裝作若無其事的上香祭拜我。
當君御邪與君御清沐浴包衣完,前來為我送行時,他們因為太過悲痛,我的「屍體」還沒被搬出來時,在鳳儀宮又被他們摸了個夠,確定過是我本人,他們想不到我會被穆佐揚臨時地來個「李代桃僵」,是以「李代桃僵」的事,沒有穿幫。
餅了一會,當到了我被火化的吉時,那具檯面上的女屍就被放進質地最好的棺材,由幾名太監抬到空曠的地方,那地方備好了一大堆疊成方形的木柴,我的棺材放於木柴上,在萬眾矚目下,在君御邪與君御清和眾大臣的目光下,柴火被點燃,裝著那具女屍的棺材在熊熊烈火中燃燒成為灰燼。
就這樣,很順利的,那具穆佐揚事先找來的女屍就代替我被火化,骨灰揮灑在大地上。
那具女屍是一個犯了死刑的女囚犯,在我要被火化的清晨執行了死刑,屍體被穆佐揚弄來代替我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我」的葬禮結束時,君御邪下聖旨恢復了祁王君御祁的王爺頭銜,不予追究行雲的篡位之罪。
雖然君御邪的做法引起了眾多大臣的不滿,說皇帝不應該縱容逆賊,卻也有部分大臣認為皇帝寬宏大量,乃千古聖君。
而那張放著我「屍體」,不,應該說是放著呈假死狀態的我的方形台桌,被穆佐揚安排的人抬了下去。
夜深人靜時,穆佐揚就悄悄將我送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汴京城郊的山間的小木屋。後來,我就在這間依山傍水的小木屋內休養了兩個多月。
當穆佐揚淡淡地將這些事向我訴說完時,我聽得眼淚汪汪。
穆佐揚看著我梨花帶淚的小臉,他心疼地拭去我臉上的淚,「萱,這兩個月來,祁王爺君御祁已經回了祁王府。祁王、靖王、日日借酒澆愁。皇上他為了你廢了後宮,立下詔書,只要皇上他在位的一天,祥龍國的皇后就只有你一人。我記得,在你被火化的那天,大火熊熊燃燒,靖王君御清悲痛得幾次要衝入濤天火海,隨行的太監拉都拉不住。後來,若非皇上一掌將靖王爺打暈,靖王爺已然隨那具女屍被燒成灰燼。當時的皇上雖然拉住了靖王,可他自己卻連站都站不穩,顫微微地讓太監王公公扶著…」
「夠了!我不想再聽。」我哽咽著道,「或許,我的做法很自私,可是君御邪為什麼一定要在我死後,才能對我那麼好?至於祁王跟靖王,我在名義上只是他們的嫂子。」
若我沒假死,行雲的祁王頭銜恢復不了,皇帝只會加速滅了祁王跟靖王。
祁王跟靖王,是我對不起他們,可是我若頂著他們嫂子的皇后身份,我跟他們永遠也沒有未來。
況且,人心會變,有幾段經得起永恆的考驗?
我張穎萱在皇帝跟靖王眼裡是才貌兼備的美人。帥哥都喜歡美女,要是我不會背古人的那些詩,甚至沒有過人的美貌,他們還會愛我嗎?這就不一定了。
包括穆佐揚在內,如果我無才無貌,不見得有帥哥會愛上我。
而我所謂的那些才華,多數都是剽竊那些已經作古了的前輩的詩。
必於我偷「詩」的事,我想,只要我在古代一天,我就不會告訴任何人。
「萱萱,皇上,祁王,靖王,他們三人都深深地愛著你。」穆佐揚深情地看著我,「我,也是。我愛你,哪怕為你犧牲自己的命,我也甘願!」
「那,如果我說,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放我離開,讓我去遊歷四方,」泡盡帥哥,我淡淡看著他,「你願意嗎?」
穆佐揚修長的身體一僵,長歎一聲,「萱萱,你厭倦了皇宮,我便助你脫離皇宮那座牢籠。你若想遊歷四方,我亦不會阻攔你。我對你的愛,不是禁錮,我只要你幸福。我願意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你要記得,累了倦了,要回到我身邊。要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好嗎?」
穆佐揚這番深情的話幾乎打破我繼續泡仔的**,可是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一心軟,一大片帥帥的森林就飛了,張穎萱,你別心軟!
我深吸一口氣,感動地點點頭,「佐揚,謝謝你。」
穆佐揚幫助我假死脫身,雖然我們按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可是若是中間稍稍出點偏差,我跟他都要掉腦袋,能這麼無私的幫助我,我知道穆佐揚對我的愛,真的很深。
「萱萱,對我,你永遠不要說謝謝,我只要你開心就行了。」穆佐揚溫柔地將我擁入懷中。
我輕輕回抱著他,從他懷中抬起頭,「佐揚,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要留在皇帝君御邪身邊四年,才能還清他對你的救命之恩。如今,三年零二個月已過,十個月後,當你還清了恩情,我再回來找你,好不好?」
「嗯。」穆佐揚激動地頷首,「介時,我們一起逍遙江湖,做對神仙眷侶。」
呃…這個,貌似我回來找你的時候,我同樣會回來看御清,祁王,跟皇帝。前提是,他們還對我深情。如果我真的太想他們了,也許我會提前來看他們的。
如果他們不愛我了,或者說另外有了別的女人,我想,終此一生,我都不願意再見到他們。
我不想對穆佐揚許下承諾,君家三兄弟,講句良心話,我都愛,這麼多喜歡我跟我喜歡的帥哥,我真的不願意挑其中一個。
可他們對我的獨佔欲卻是如此的強,只能說,以後的事,走一步,是一步。也可能十個月之後,我又莫名其妙穿回了現代也難說。
我沒有出聲,鼻子癢了,我靠在穆佐揚懷裡輕輕摩擦了下鼻子,穆佐揚卻當我是點頭默認,他激動得將我抱得更緊,「萱萱,我等著你。」
我淡然一笑,「好。到時我會回來的。」
穆佐揚欣慰地笑笑,爾後又凝起眉,「萱,不知你想先去哪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想,「我還是喜歡人多地方繁華的地方,祥龍國除了首都汴京城,哪個城市最大最繁榮?」
本來,我想離開祥龍國的,可是,我的銀票全是祥龍國的,貌似祥龍國的銀票只限在祥龍國境內使用。
當然黃澄澄的金子跟白花花的銀子一類值錢的寶物到哪都可以用。可我將我所擁有的金銀財寶全都換成銀票了。到了別的國家,我還得當個窮光蛋,要是把銀票又換回黃金,用馬車拉也有幾大車,不被別人搶光才怪。還是乖乖呆在祥龍國。
「除了汴京城,最繁榮的莫過於麟洲城,麟洲離汴京,走陸路約莫十二天的路程。若走水路,十天就夠了。」穆佐揚一臉的不放心,「萱,你一個女孩子家,隻身在外,恐怕不是很方便,要不,我派兩個人隨侍保護你?」
「不用了。」我淡笑,「太后身邊的太監小三子是個高手,你知道?我跟小三子打了個平手。換言之,我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真讓穆佐揚派兩個人保護我,那可就麻煩了,處處有人跟著,我要泡仔就不方便了,又或者,我泡仔被穆佐揚派來護我的人發現了,跟穆佐揚打小報告,我豈不是吃力不討好?
一個人多自在,用不著幾隻跟屁蟲。
「這事我有所耳聞。想到到萱萱看起來弱不禁風,卻有如此好的身手。」穆佐揚眸中閃著讚賞光芒。
「很多事,不能光看外表,像你,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不但有一手精湛的醫術,你剛剛抱著我『飛』過來,似乎武功也不弱。」我一臉崇拜地看著穆佐揚,「我羨慕輕功,能飛簷走壁,多好。」
穆佐揚想也沒想,直接說道:「萱,我教你武功跟輕功。」
「真的?你有沒有時間?」我一臉的高興。曾經靖王君御清也說過要教我武功,可惜,當時我深居皇宮,我跟靖王連見個面都難,靖王根本就沒有機會教我習武。
穆佐揚寵溺地看著我,「當然真的,你高興就成了。至於時間上,我最多只能三天出現一次,而且是在夜間,出現的時間最多不能超過兩個時辰,不然,我離宮太久,會引起人懷疑。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好。」我點點頭。古人會武功的人不在少數,只是武功好差的區別很大。古代的這些老古董都能會武功,我一定也能行。
「萱,學武很苦的。你要想好,能撐住嗎?」穆佐揚的眼中閃著擔憂。
我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佐揚,你認為我能跟太后身邊的小三子打成平手,我這一身武藝又是怎麼來的?」
「我明白了。」穆佐揚輕頷首,繼續道,「那麼就從現在起,我先教你內功與凝氣吐納之法。」
我神色一斂,變得認真,「好的。」
至穆佐揚教我武功那天起,時間過去了半個月,我已經能躍起四尺的高,對於一個初學者來說,我是個可造之才。
穆佐揚每三天,一到夜裡,就會出現四個時辰,在這時間裡,他都會傾盡全力地認真教我。而我,很爭氣,在他不在的時候,我都會努力練習他教我的每一句口訣,每一個動作。
時間過去了兩個月,經過一番不懈努力,我已然能暢快地在枝頭飛了。換句話來說,我用了兩個月時間,習得了一身好輕功。
我白衣飄然,足尖輕快地點過一排排樹梢,翩翩降落,姿態美如誤落凡間的仙子,看得穆佐揚一陣目瞪口呆。
「萱萱,你天姿聰穎,天賦極高,真不敢想像才兩個月,你的輕功居然學得如此之好。」穆佐揚訝異地輕歎,「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輕功造詣,我當年用了兩年時間,你卻才用了兩個月。」
「呵呵,我本身就有武學底子,對打架比較在行。」我笑笑道,「或許我習武的天份高,可是,每人特長不同,你的醫術方面,天份不是照樣很高麼。」
「可是我的萱萱,就是個奇才。」穆佐揚定定地看著我,「萱萱,若你想學醫,我願教你。」
「不用了。」我逕自擺擺手,「習醫要看一大堆書,我現在不想學。」我滿腦子只想著怎麼泡帥哥。
「若哪天你想學,我隨時奉教。」穆佐揚憐憫地摸摸我的頭。「對於我心愛的女人,我會用我的一生呵護,給盡你一切,我所能給的。」
「佐揚…」我內心深深地被他觸動,「你是個傻男人。」
「我不擅長說甜言蜜語,但,還是那句話,對你,我心甘情願。」穆佐揚緊緊地抱著我,澀澀地道,「萱萱,你要走了對嗎?」
我身體一僵,「被你看出來了。」
「我的心緒無時無刻都放在你身上,豈能不發現。」
我沉默不語。
因為習武,我原本要泡帥哥的計劃被耽擱了兩個月,雖然這兩個月中,我跟穆佐揚時常有「愛愛」,可是,那種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卻深深牽動著我的心。
我來古代後沒幾天就進了皇宮,一直呆在宮內,好不容易詐死出宮了,又呆在這深山老林四個月,我都快悶得發霉了。
我必須到外面的世界瞧上一瞧,不然枉費了老天給我的機會。
雖然穆佐揚教我的武功,我學得不怎麼樣,但我學得了一身好輕功,再加上我本來就是現代跆拳道跟柔道的高手,自保根本沒什麼問題。
我不捨地望著穆佐揚,「佐揚,我已經讓劉嫂幫我準備好了包袱,準備前往麟洲城。」
「萱,能以習武之名讓你多留兩個月,我知足了。只要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就行。」穆佐揚裝著瀟灑的笑笑。
我知道他很捨不得我。我用力地回抱著他,「放心,我會記得的,現在還剩下個月,最晚,個月後我會來找你。」也會去找君氏兄弟。
穆佐揚點點頭,他的眼裡蓄著隱隱的濕意,泛著濃濃的不捨。
我的心忽地一疼,真的想就這麼留下來,可是,我不能。
雖說穆佐揚在我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卻填不滿我的心房,他這株帥樹吊不死我。我及目望去,青山環繞,鬱鬱蔥蔥,我張穎萱要的,是整個「森林!」
走的時候,我沒有讓穆佐揚送我,我怕離別時的傷感,更怕捨不得他而就此留下。
我女扮男裝,手執一把折扇,懷揣巨額銀票,帶著一個簡單的包袱,租了輛豪華的馬車,前往我此行的目的地…麟洲城。
我去那的理由不止因為麟洲城的繁榮僅亞於汴京,更主要的是,地方大了,帥哥也多。
我租的這輛馬車,車廂內很大,裡面有舒適的臥榻,亦有張小桌子,桌子放著可口的美食。
不論是從外觀還是內觀,這輛馬車都是有錢人才坐得起,容易引起賊人的覬覦,不過,我讓趕馬車的車伕走官道,道路寬敞平坦,不顛簸,也不容易遇著強盜一類的。
我舒服地斜躺在馬車內的睡榻上,掀開窗簾,看著窗外的風景,兩面山巒層疊,景色優美,大路兩旁時不時經過幾家客棧,由於是官道,不止道路兩旁的客棧多,連過往的馬車也挺多。
我讓馬車伕白天慢悠悠趕路,晚上就找客棧住宿,並且住的是客棧裡最豪華的廂房。這樣趕路的日子過得一點也不疲憊,就連馬車伕都說我簡直是在假。
呵呵,萱萱我就是喜歡過好日子,有條件的話,何必委屈自己呢。
以平常的速十二天就能到麟洲的路程,我時不時讓馬車伕停下,觀賞風景,走走停停,硬是龜速地花了十天。
還沒進城,就聽到城內鼎沸的人潮聲,我興奮地帶著包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看著城樓上方那三個氣勢豪邁的石雕大字「麟洲城。」
我付給了馬車伕雙倍的包車錢,馬車伕當即就走了,人家要養家餬口,去拉別的顧客,可不像萱萱我這麼悠閒。
我嘴角擒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跟著進城的人潮緩緩走進麟洲城大門。
守城門的衛兵卻突然攔住我,對我不停地上下打量,眼中閃著驚艷,「你是幹嘛的?」
我笑道,「來泡帥哥,哦不,是來泡妞的。」
我這麼一說,其他幾名守城衛兵連同邊上正要進城的老百姓都哄然大笑。
要知道,萱萱我現在可是一襲帥氣的男裝打扮,當然要說是泡妞了。呵呵。
「看你小子長得人模人樣,讀過書沒?」守衛又開始發問了。
看著其他進城的人潮,守衛都沒盤問,單單問我,成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他們無聊,朝我找樂子。
誰讓萱萱我穿著男裝就是一瀟灑的公子哥呢。
我微微壓低嗓音,聲音顯得略微低沉,卻又帶著好聽的磁性,「官爺說笑了,小弟何止讀過書,簡直是才高鬥。」
「你小子可真會自誇。」其中一名守城衛兵隨手指著城門上方那碩大的麟洲城三個大字笑道,「你能馬上作首詩,並且包含這麟洲城之名,我們哥幾個就服了你小子。」
「是啊是啊。」其他幾名衛兵隨口附和著,但他們認為這根本不可能的事。
一些好事的人看這些官兵故意為難我,都駐足看熱鬧。
我望了眼那巍峨的城牆,眼眸轉了轉,搖開折扇,瀟灑一笑,淡淡吟道:初望麟洲城,滿眼風光北固樓。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鎏,坐斷東南戰已休。
天下才子誰鈔風流?張某。一朝醉臥美人懷。
嘩!四周喧嘩一片,都在讚歎我的好才華,我不在意地笑笑,在那幾名官兵佩服的目光中大步走入麟洲城。
倏然,我感覺背後有道目光一直子著我,我嘴角含笑,驀然回首,笑容卻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