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新年就過去了,隨著開春京城各學府也開了學,當周英傑回到學校沒幾天就緊張而興奮地開始準備起來,1917年2月12日,一場聲勢浩大的行動即將開始,經過長達一個半月的準備,周英傑已聯絡了京中所有院校的進步學子,就連一些激進的講師、教授們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2月11日晚,行動指揮的幾個精英在周英傑家在聚會,昏暗的燈光下閃動著一個個年輕的面孔。隨著一條條命令的下達,作為總指揮的周英傑臉上發出來的幾顆痘痘興奮得通紅,桌上攤著是張京城地圖,手指在上面劃來劃去,他彷彿覺得自己是位帶兵百萬的統帥一般,即將以雷霆萬鈞之勢擊敗龐大的敵人。
「錢兄,你們學校從蓮花池出發,經玉淵潭往東。高兄,你們從永定門走,一路往北。張兄,你們從九龍往西進軍,李兄由朝陽向西南方向,還有陳兄,你們從……我帶人從昆明湖向東南,大家一起在北海匯合,然後直向總理府、國會……」
所有路線早在周英傑腦海中有了安排,根據他的計劃所有學府將按照九條路線同時進軍,然後在北海會師,再以浩浩蕩蕩之勢直逼總理府和國會等政府要地。現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行動定於明日上午八時整開始,交代完這些,周英傑一揮手,幾個年輕學子取來早就準備好的橫幅條,上面寫著各種標語。一一分發下去。
「同志們!同學們!國家興亡,在此一舉!」
「大道不歸,國魂不建!」
十幾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眾人低沉地吼道。
「砰砰砰!」
突然,外面傳來幾聲敲門聲,屋裡的所有人頓時一驚,周英傑抬手示意大家不要驚惶,側耳聆聽了一會兒,露出了笑容。
「別慌,應該是上級派人來了。」
「真的麼?真是上級?」
「太好了!終於能夠見到革命前輩了!」
「高兄。你掐我下,我是不是在做夢呀?」
這些年輕人聽周英傑如此說立即就興奮起來,你一言我一句地熱鬧非凡。
「等下,我先對下暗號。」周英傑雖然從敲門的節奏中知道來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同志,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走到院外衝著門口問了聲:「誰呀?外面是三叔麼?」
「查水表的!」
聽到這回答,周英傑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笑呵呵地連忙上前去開門。誰想到門剛一開眼前一片炫目的燈光差一點兒亮瞎了他的鈦合金狗眼,正當抬著手遮著前面,瞇起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什麼的時候。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不由自主地跌出了門外,還沒等他驚呼出聲。嘴裡被什麼臭烘烘的東西給摀住了,隨後眼前一黑,腦袋也不知道被什麼給罩住了,接下來整個人被捆得嚴嚴實實,想動都動不了。
在周英傑被制住的一瞬間,早就侯在門外的十幾個大漢猛然就衝進了院子,帶頭一人飛快奔到屋門口,抬起一腳就破門而入。不等屋裡那些正興奮得不能自己的年輕人從憧憬中醒悟過來,這些人如狼似虎地以兩人一組方式撲向他們。一轉眼的功夫個個落得和周英傑同一個下場,被人捆得結結實實抬了出去。
在巷子外,一個明顯是首腦的人物坐在一輛車裡,當見到行動順利,所有目標全部擒獲時,他掏出懷表看了看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走吧!」
「是!」
司機應了一聲,一直未熄火的車子像幽靈一般駛入黑暗。而在他們後面還有幾輛車跟隨著,很快一起消失在這夜色之中。至於周英傑他們剛才聚會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靜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1917年2月12日。京中各大學府參與行動的基層學子們焦急在聚合地點等待著,但讓他們失望的是原定於八點整開始的行動直到八點三十都沒瞧見組織者的出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學子們本興奮激昂的心情漸漸變成了焦慮和不安,正當有幾個稍有主見的學子商量著是不是自行發動的時候,人群中傳來幾個不諧的聲音。
「他們害怕了,不敢來了。」
「肯定是一群騙子,事到臨頭讓我們當炮灰,這些人早就躲一邊去了。」
「不可能!這可是革命黨和孫先生領導的。」
「這種鬼話你也信?你親眼瞧見過孫先生出現沒有?或者見過革命黨中哪位先生沒有?」
「這倒是……我們都沒瞧見過呀,就聽周英傑幾個說了,不過他們保證……」
「保證?保證值得幾個錢?我還保證自己是孫文先生的兒子孫科呢,你信不?」
「不好了不好了!聽說外面警察局全員出動,肯定是走漏消息了。」
「啊!這……這可怎麼辦呀?」
「同學們,不要再上當受騙了,周英傑他們這些人是故意設了這個圈套讓警察把我們一網打盡,我們全都上當了!」
「什麼!居然是這樣,什麼狗屁革命黨,老子不幹了。」
「小麗,怎麼辦?我們要不回家去吧?」
隨著亂七八糟的聲音越來越多,本整齊的人群開始雜亂起來,有些膽小的學子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先溜走了,接著又有些頭腦聰明的傢伙抱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主意也撤退了,這些人一走,剩餘的人更沒了主意,左右瞧瞧形勢,再琢磨一下剛才的那些話,遲疑一會也跑了。
才僅僅十來分鐘,剛前還有上百人的人群稀稀落落只有十來人了,剩餘的這些人個個面面相覷,瞪著眼睛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道又是誰喊了聲:「走啦!傻瓜一樣呆著等警察來抓呀!」
隨著這句話,眾人頓然哄然而散,眨眼間除了地上遺留的幾片紙和十來根本用來拉橫幅的晾衣桿外,剛前還熱鬧非凡的地方居然連半個人影也沒了。
「準備的怎麼樣了?」
國防部,陸軍部辦公室,徐樹錚大刀金馬地坐在沙發中,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心腹,陸軍部處長,陸軍少將曲同豐。
「一切準備就緒,我已調動了一個警衛營在總統府、總理府、國會等地佈置好了,槍上膛,人到位,就等那些娃娃們過來了。」曲同豐笑瞇瞇地說道,因為徐樹錚是坐著的,所以他說話時還特意彎下了腰,不過曲同豐是個大胖子,這彎腰的姿勢做起來很是不容易,沒瞧他腦門上都冒出汗水了麼。
「沒走漏消息吧?」
「您就放一百心吧,調動的人員都是絕對可靠的,而且也僅我們幾個知道,就連芝老那邊也……」
「這就好,這就好!」徐樹錚滿意地點點頭,示意曲同豐好好幹,只要成功榮華富貴少不了他的。
「又錚兄,到時候是不是把宋教仁也給……」臨走前,曲同豐猙獰一笑,抬手作了個揮刀的姿勢:「這可是絕好機會啊!」
「不成!」徐樹錚一口否決,搖頭道:「一旦消息洩露你我將千夫所指,就連芝老也逃脫不了干係,這個你就不用想了。另外,到時候現場混亂,必須保證宋遁初安全,萬一他被學生們傷著了或者給孫文手下的革命黨打了黑槍,這可是件大事啊!」
曲同豐微微一愣,立即就反應過來了,連連點頭稱是,急急去安排了。
國防部離總理府並不遠,曲同豐很快就到了現場指揮,這裡是這次行動的最要緊地方,所以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整整個一連的警衛部隊早就在曲同豐安排下換上了警察的衣服,悄悄躲在離總理府不遠的一條小胡同內,站在街頭的一幢小院的房頂上,曲同豐舉著望遠鏡看著總理府周邊,今天的總理府和往常沒什麼區別,門口站著四個警衛和一個固定崗,不時有些政府官員進進出出,顯得很平常。
看了一會兒,曲同豐把目光投向了街頭兩旁,期待著遊行隊伍的出現。根據他的計劃,只要當遊行隊伍到達總理府,和總理府警衛開始接觸,或者周邊的警察趕來時,他的手下就將發起行動。到時候一頓亂槍打死幾十個學生,把這個屎盆上扣在宋教仁的腦袋上,任憑宋教仁一張嘴再如何能說會道,這泥巴掉進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了。
更好的是如果宋教仁在總理府大門口出現,甚至打個黑槍結果了他,再嫁禍給革命黨,徹底挑起kmt和革命黨之間的矛盾,從而漁翁得利。
想到這天衣無縫的計劃,曲同豐忍不住就佩服自己的安排。只要辦成這事,他肩膀上的將星就能增加一顆,到時候下放地方當個集團軍司令什麼的,手握兵權飛黃騰達,黃金美女不在話下。
「奇怪,怎麼還沒來?」日上三桿,原定應該到的學子們卻連根毛都沒有出現,曲同豐有些沉不住氣了,招來個軍官讓他馬上去打聽下情況。
過了不多久,出去打聽情況的軍官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當他告訴曲同豐京城中根本就沒出現過學子遊行隊伍的時候,曲同豐的牛瞪得掉出來了。
「什麼!這不可能!這……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