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趕回第八師師部,看過電文後方子達眉目緊皺,一時間也無法判斷究竟出了什麼事。{http:
友上傳更新}從現在各地傳來的消息來看,這民亂的爆發主要原因是由於地方百姓不滿政府所為,再加上江西、福建、四川等地這兩年裡經歷多次戰火,加上天災不斷,政府的賑災不到位而激發了民變。
這些,都是的表面現象,作為中央銀行總裁和財政次長的方子達並不認為中央在這些方面袖手旁觀而不顧地方死活,相反,自從他擔任中央銀行總裁後,僅僅從他手上簽字撥款地方賑災的數額就不在少數,尤其他是擔任財政次長後,還特意查詢了財政部下撥各類款項情況,一切手續都是嚴格按照規章來辦理的,雖說中央的款項到地方多多少少會有些「漂沒」可同樣都是發生災害,為什麼其它遭災更嚴重的省份就沒鬧出這種事來呢?
另外,爆發民亂的幾省一向是革命黨人的地盤,二次革命後革命黨在國內元氣大傷,從政治和絕對軍事上來看已失去了和中央直接對抗的資本,但各地方部隊軍閥大多實力優存,在如今國防軍整編的情況下,突然發生了這種事,不能不讓人覺得蹊蹺。
「寶昌兄,對於此事你怎麼看?」方子達向黃愷元問道,雖說黃愷元帶兵遠不如吳佩孚,可他對於政治方面還是非常敏感的,這個問題問黃愷元遠比問吳佩孚更為恰當。
「哼!」黃愷元不屑一顧冷哼聲:「鄣明兄。不知你聽說過保路運動沒有?」
「保路運動?是不是當年因為3年前滿清時盛杏蓀起頭而鬧得沸沸揚揚那事?」方子達略想了下反問道。
「正是!」黃愷元點點頭。手指著電報冷笑道:「此事瞧起來簡直就是當年那事的翻版,當年為了保路,湖南、四川等地簡直亂成一鍋粥,最終還把罪名全扣在了盛杏蓀等人頭上,盛杏蓀等被斥之為『賣國賊』。可真要論起來,還不是利益上的那些勾當?鄣明或許不知,當年我也是其中當事人之一,能不清楚裡面的蹊蹺?」
「哦,寶昌兄能否仔細說說,當年我在國外。{http:
友上傳更新}這事我只聽聞卻從來不知曉究竟。」方子達頓時饒有興趣的問道。
點點頭,黃愷元開始講述著保路運動的來龍去脈。當年滿清政府在郵傳大臣盛宣懷的建議和推動下,實施了鐵路國有政策,並提出以國股來換取商股。如地方入股商人需要退股者,也可以由政府進行贖買股權歸還的計劃。等到鐵路全部收歸國有之後,清政府再將鐵路經營權作為抵押,向各國財團進行借款,一來可以完成股權重新分配,使國家控制鐵路經營,二來也可以用這筆借款來進行民股贖買計劃,並緩解中央面臨的巨大資金短缺問題。
說起來,這件事只是一個純粹的商業方面手段,因為無論從設想還是股權置換上面來看。都符合商業運作規則。可對於地方入股商人來說,卻有著不同看法,因為他們剛剛才鐵路上獲得收益,突然國家來這一手,他們認為這是政府想剝奪他們的鐵路經營權,從而極大損害了他們的商業利益,當即就提出反對。
聽到這裡,方子達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黃愷會說是利益上的勾當。這種情況方子達非常清楚,說白了就是政府的價碼開得不夠高。而商人為了利益不願意置換股權,情況就和後世的市政動遷差不多,雙方價格談不攏就鬧出了事。
黃愷元繼續往下說,因為商人們不願意置換股本,更不原因輕易出售手中的股權。又擔心直接和政府對抗自己力量過小,他們就開始動起了歪腦筋。派人到處散發謠言,謠傳清政府要沒收鐵路民股,不給任何賠償,並打算出賣路權給列強。而此時正是革命黨為了推翻滿清前赴後繼的時候,聽聞這個消息,革命黨也不管真假,利用民間對西方列強的反感添油加醋地把這事給越鬧越大,又趁著四川總督趙爾豐正和保路同志會談判時期,放出風聲傳言趙爾豐已秘密槍殺了談判人員,並調動軍隊準備對反對鐵路國有政策的民眾大肆圍捕。這一來,整個局勢風雲突變,被鼓動的老百姓、民團和新軍將各處電線搗毀,沿途設卡,斷絕官府來往文。並在同盟會龍鳴劍、王天傑等人組織下,掀起武裝暴動,擒殺了四川總督趙爾豐,並宣稱「鬧革命」。
極為諷刺的是,當總督趙爾豐被革命黨砍掉了腦袋之後,那些謠傳已經被趙爾豐殺害的咨議局正、副議長蒲殿俊、羅綸以及保路同志會和川路股東會的負責人等「烈士」居然毫髮無損地大搖大擺又出現了。當然,到這時候誰都裝著沒看見的樣子,彷彿之前所說的那些謠言根本就不存在了。
「歷史就是個小姑娘,怎麼喜歡怎麼打扮。」方子達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句話,忍不住心中感歎。
「依寶昌兄的意思是,這個事十有八*九是有人背地裡搞鬼?」
「這是肯定的!」黃愷元想都不想就答道:「這麼多人一起鬧事,而且這麼多地方同時鬧事,裡面要沒人搞鬼那才奇了怪了。這些個軍頭軍閥是什麼德性我還會不清楚?眼下中央的國防軍整編已經大致完成,接下來就是把目標對向了地方軍隊,這不等於要挖他們的根麼?要是治下出幾個刁民或許可能,可鬧出這麼大的事,難道他們手裡拿的全是燒火棍?哼哼!故伎重演,把天下人全當傻瓜了。」
方子達沉默不語,心裡暗暗盤算著黃愷元這些話的真實性。要說,黃愷元的判斷不正確的話,這些暴動怎麼又會發生的如此蹊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如果說事情真像黃愷元判斷的一樣,地方那些人的膽子實在也太大了,他們難道就不怕中央果斷出手?難道以為就憑著所謂的「民意」和手段,就能用這種方法抗拒中央不成?
出了這麼大的事,方子達只能暫時留在了南*京,等待中央那邊對此事的反應在決定後續計劃。幾省地方暴動的消息傳到中央時,聽說作為總理的宋教仁當時就氣得摔了杯子。和黃愷元的判斷一樣,宋教仁作為當年革命黨的一員哪裡會瞧不出其中的貓膩?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簡直把他當成白癡不成?不過,對於下面的民意,宋教仁還是得考慮的,畢竟他腦袋上還頂著kmt理事長的帽子,雖說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但還是先以政府名義下令安撫各地暴民,調撥物資救濟,同時命令國防部下文給各地地方軍隊,要求他們配合地方政府把事態盡快平息下去。
但宋教仁的這些舉動非但沒有見效,相反地方因為沒有得到中央對他們的「暗示」,或者說沒有得到國防部關於取消地方軍隊整編的正式命令,那些軍頭、軍閥們個個都裝聾作啞,對外聲稱民意不可違,他們的軍隊只為保家為國而不能把槍口對準父老鄉親等等,個個把話說得大義凜然,站在道德高度上直接把矛頭對向了中央政府,暗中又對事件推波助瀾,大有你不鬆口老子就要越鬧越大的架勢。
同時,被這些軍閥們收賣的一些文人也開始在各報紙上大肆宣揚此事,以此為由把責任全部推給中央,指責中央不顧民生,窮兵黷武,從而激起民變,其用心險惡可見一斑。
在南*京的方子達並沒袖手旁觀,一方面至電中央,要求袁世凱和宋教仁果斷出手,不能再讓這事聽之任之,以免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另一方面,方子達召集他的人也在各大報紙上撰文和對方辯論,揭露那些人的真實嘴臉。一時間,雙方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熱鬧非凡。
從中央來說,對於此事還是以協商為主,盡量不要動用軍隊。如今的民國政治開放,新聞監督權利很大,宋教仁當然清楚出兵的後果會是什麼,到時候他被罵成獨裁都有可能。所以,從一開始宋教仁就打算用政治手段解決問題,可地方上簡直就是鐵了心,任憑他好話說了一籮筐,還讓人從中周旋,可那邊傳來的答覆簡直讓他氣炸了肺。
一:取消國防軍對地方軍隊整編計劃;二:中央對地方進行財政扶持撥款,以每年800萬大洋為基數,災年時期必須再另撥款救災;三:地方財政將自收自用,中央不得干涉地方財政;四:地方軍政民政分離的任職官員需要得到地方認可才可上任;五:中央必須承認施政錯誤,並撥款1000萬大洋以安撫民眾……。
林林種種,那邊提出了近十條無理要求,這些要求宋教仁看得是兩眼冒火,這不僅是早要挾,甚至是在搞獨立。
「來人!」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宋教仁大聲喊道:「備車!去國防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