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達雖然是女婿,可在老袁眼裡最多也只是個半子,其份量絕不會和袁克定、袁克文相比。(_——)或許,再過個幾年,等袁思禎生下的孩子長大些,方子達漸漸融入袁家,才會被袁世凱從心裡真正承認,而現在的方子達,袁世凱除了欣賞外只不過是為他袁家政治上留的一條後路,經歷的風雨遠多過平常人百倍的袁世凱,又怎麼會輕易去相信一個人呢?
在方子達心裡,他其實也明白這點。袁世凱對他的栽培固然用心,平常的照顧也是讓人感動,可兩人之間往往還缺少那種親人的親情,客氣多過於親近,要不然袁世凱也不會和方子達說話中暗暗藏著了。
在暫時摸不清情況的現在,方子達直接出面絕對不合適,被抬回府的一路上,方子達心中作了無數設想,最終還是選擇了由袁家子弟出面的辦法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和袁思禎的那番話,方子達可以說是半真半假,雖然從心裡說他並不願意這麼做,可最終還是作出了這個選擇。見到袁思禎主動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決定,方子達的笑容中既有喜悅和得意,同時也帶著一些慚愧。
接下來的事,方子達暫袖手旁觀,等待袁家人商議的結果。雖然用了些手段,但能把方子達從進退兩難的地步脫身出來還是值得的。
袁思禎也沒辜負方子達的希望。第二天一早她就找到了袁克文。袁克文聞訊大驚,連忙追問袁思禎哪裡得來的消息。因為方子達提前交代,袁思禎只是說是自己聽說並猜測的,並挑了幾件事講了講,袁克文雖然覺得袁思禎有些太敏感,可仔細一琢磨也覺得這事似乎並不空穴來風,尤其是近來大哥袁克定的一些作為的確值得懷疑。為了慎重起見,他連忙找來一胞同母的弟弟袁克良,妹妹袁叔禎還有長姐袁伯禎一同商議,並決定對此核實。
這一核實。還真讓袁克文查到了蛛絲馬跡,驚愕之餘他破口大罵袁克定簡直是想把父親放在火堆上烤,曹錕更是居心叵測,妄圖借此作為進身之階。作為人子。袁克文雖然清楚主要原因還是在袁世凱身上,可他還是不敢把矛頭直接指向袁世凱,商量之後決定和大姐袁伯禎一起向袁世凱勸戒。
沒想到,當他們兩個見到袁世凱,剛剛試探地問袁世凱是不是有心出當皇帝的事時,剛前還笑瞇瞇一副慈父模樣的袁世凱當即就怒氣衝天,不僅把這對兒女罵了一頓,還口口聲聲說著如今民國,早就沒了什麼皇帝,他袁世凱生為大總統絕對不會稱帝——()你們從哪裡聽來的胡言亂語,這種事也敢相信?簡直是糊塗之極。訓完後,袁世凱就讓他們回去好好閉門思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聽風就是雨,讓他太失望了。
袁克文兩個灰心喪氣地離開,雖然有些難堪,可心裡還是高興的。或許真像袁世凱所說,他根本就沒這個意思,一切都是他們自己誤會了。這事轉眼就輕飄飄地過去。可奇怪的是,就在袁克文勸戒袁世凱之後,長子袁克定突然老實了許多,就連宴請方子達的曹錕也在京裡沒呆幾天,就急急離京了。
一場風波。就這樣消失了。方子達心中雖然慶幸,但他非常清楚。這只不過是暫時的平靜罷了。只要袁世凱、袁克定等人有稱帝的心在,無論他們作如何掩飾,終究會有一日爆發出來。
這件事外面人的並不清楚,就連徐世昌等人也沒得到消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不過久,王世珍正式擔任了總參謀部的總參謀長,而徐世昌也經國會通過政府批准,替換朱啟鈐擔任了內務總長的職務。
當月,中央軍校正式任命原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蔣方震為中央軍校校長,原北洋系統的各處軍校全部併入中央軍校,原各軍校學員同時升入中央軍校學習。同時,中央軍校在幾省另開設士官、陸小、預備等附屬軍校。由於有著大批留中的德國教官的加入,中央軍校的師資力量空前強大,而且作為主撥經費中央銀行,方子達也是全力支持。
等處理完手上的公務後,方子達終於抽出時間來前往天*津。他去天*津的主要目的是招商局的事,雖然招商局的總部是在上*海,但作為北方主要港口的天*津,其無論規模和業務,在開設後都堪比上*海那邊。
說起招商局,這是一家滿清時就成立的官督商辦的企業,招商局的全程是輪船招商局,總部設在上*海,中國各大港口,日本的長崎、橫濱、神戶和新加坡等處設有分局,主要業務以航運為主。
但如果只以為招商局僅僅是一個船運公司的話那就大錯特錯,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招商局不僅僅以航運業務為主要手段經營,在其它業務領域也有著極大作用。恐怕不少人還不知道,中國的第一家大型煤礦——開平礦務局,第一家鋼鐵煤炭聯營公司——漢治萍廠礦公司,第一家紡織企業——上*海機器織佈局,第一家銀行——招商銀行,第一家保險公司——保險招商局,甚至第一條鐵路,第一條電話線等等,都是招商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以說,招商局輝煌的時候,簡直能稱得上中國商業的半壁天下,但十多年前到現在,招商局的經營漸漸陷入困境,外有各國勢力的阻擾,內有國家政局的動盪,十多年來董事會幾經改組,經營依舊沒有起色。要不然當初方子達獅子大開口,向袁世凱討要招商局,老袁只是稍稍考慮就如此大方地把政府在招商局中的管理權交給個方子達。
在上*海時。方子達去了招商局總部。並以政府在招商局中的大股東名義出席董事會,並進行了改組。隨後,方子達任招商局董事長,並由中央銀行陸續注資三百萬銀元為股本定購船隻,借歐洲一戰的爆發,打算重振招商局雄威。
「總裁,馬上到天*津了。」
北*京離天*津並不遠,在火車的包廂中睡了覺就到了。陪同方子達一起去天*津的不僅有張虎臣幾個護衛和中央銀行的幾個得力手下,他還特意帶上了蔣志清一起,剛才輕聲提醒他到站的人正是蔣志清。
點點頭。起身簡單梳洗下,方子達穿好外套時火車也緩緩進了站。當他踏出車廂的時候,天*津招商局這邊的幾個負責人已經在站台等著了,連忙迎了過來。
「您是方董事長吧?鄙人李心凱。是天*津這邊的經理。」前來迎接的人中領頭一個位四十多歲,看上去精明強幹的男子,個子中等的他穿著身藏青色的西裝,很是熱情地伸手和方子達相握。
「李經理,辛苦了。這幾位都是招商局的同仁吧?」方子達很是客氣地笑笑,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另外幾人。
「這位是廉競廉子康先生,鄙人的副理。這位是張澤張希潤先生,主要負責船務這塊,還有這位是……。」李心凱一一介紹,方子達笑容滿面地和他們一一握手。並道聲辛苦。
作為經理的李心凱早就有了安排,接到方子達等人就去了已經準備好的天*津最好飯店之一——利順德飯店。步入客房,看得出這房間李心凱是特意重新做了佈置,方子達覺得很是滿意,並向他如此熱情的接待道了聲謝謝。
「您滿意就好,董事長旅途勞累今天就早點休息吧,等明天我來飯店接您,去招商局坐坐。」
「不了。」方子達拒絕了李心凱的好意,笑道:「在火車上睡了一覺,時間還早。不如李經理陪我坐下來聊聊?天*津這邊我還是頭一回來,許多事還得請教李經理。」
「不敢不敢,既然董事長您有這心,鄙人就陪您聊聊?」李心凱連忙謙虛道。
「呵呵,聊聊。」方子達點點頭。指著沙發請他坐下,又叫人去泡了壺茶進來。
「抽煙麼?」方子達取出雪茄問。
「謝謝!」李心凱不亢不卑地接過。幫著方子達先點上,自己才抽了一口。
「李經理在招商局幹了幾年了?」看著李心凱,方子達笑問道。
「我15歲進的招商局,起初在船上幫忙,後來一步步做到了經理的位置,時間過的真快啊,一轉眼就快30年了。」李心凱感歎道。
一問一答,方子達隨意聊著,李心凱慢慢也放下了心,覺得這個第一次見面的董事長似乎不像傳說中的凶神惡煞,談起業務來還是很精通的,雖然他聽得出方子達並不是航運出身,可有時候談到航運問題時往往一語的中,讓他這個老航運感到佩服。
「李經理,天*津這邊的業務近來如何?」
「北方的運輸不比南方發達,現在我這裡有5條大船和3條客輪,主要走的是日本航線,有時候也會開幾班東北的航線。運力嘛,在19500噸左右,比南方的近4萬噸運力少多了。」李心凱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方子達聽了微微搖頭,19500噸的運輸能力,這在外人看來是不少了,可天*津這麼一個北方大港居然才這麼點運輸力量,實在是低了些。
「整體經營情況呢?」
「這個……不瞞董事長,實話實說,只有兩字可以形容。」李心凱稍一遲疑,說道:「糟糕!」
「為何?」方子達對李心凱能和自己說實話心中很是滿意,忍不住又追問道。
「一言難盡啊!董事長,明天您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陪您去碼頭瞧瞧,瞧了,您就明白了。」李心凱特意賣了個關子,方子達心中疑惑,難道瞧碼頭就能瞧出名堂?李心凱他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