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水東岸,大道上,綿延不見盡頭的軍隊,正急行前進
大楚的皇旗,在瑟瑟秋風中,獵獵的飛舞。
顏良坐胯赤兔馬,飛奔而行。
二十萬大軍已由平陽城而發,顏良之目的,自然是一股作氣掃平晉國,實現統一天下的目標。
「報∼∼」斥候飛奔而至,「前方三十里便是永安縣,晉軍據守永安,並未繼續北退。」
顏良勒住了戰馬,遠遠向北望了一眼,鷹目中浮現一絲疑色。
「速傳徐元直前來見朕。」顏良揮鞭喝道。
前番徐庶率軍去往蒲阪津,抵禦鮮卑宇文部的進攻,今司馬懿主力已逃,宇文部鮮卑軍自然不敢再戰,也匆匆北退。
徐庶赫退胡虜後,留一軍守蒲阪津,自率一軍星夜趕來與顏良主力會合。
徐庶與張遼鎮守河東多年,對并州的地形瞭如指掌,今顏良滅晉,自然要將徐庶這員謀將帶在身邊。
未多久,徐庶從後飛奔而至。
「元直,永安縣的地形如何?」顏良問道。
徐庶略略一想,拱手道:「稟陛下,永安不過一小縣,其城並不堅固,周圍的地形還算開闊,只有過了永安縣,進入西河郡境內時,地勢才會變得越來越險峻。」
徐庶的回答,令顏良心中的狐疑,愈加的濃重。
他便問道:「適才斥候回報,言那司馬懿將大軍駐於永安,擺出一副不打算再逃,要堅守永安的架勢,元直你怎麼看。」
「司馬懿要堅守永安?」徐庶顯得有些吃驚,「司馬懿此人極是狡猾,他現在還沒到無路可走的時候,豈會選擇被水一戰。」
顏良微微點頭,智者所見略同,徐庶果然和自己一樣,對司馬懿此舉覺察到了狐疑。
「再者,就算司馬懿要背水一戰,也當選一個地形有利於他的,不該是永安才是。」徐庶補充道。
「嗯,元直所想,與朕的猜測一樣,那司馬懿狡猾如狼,不可輕敵。」顏良點頭,表示贊成徐庶的分析。
接著,他又問道:「那依元直之見,朕現在是當追還是不當追。」
徐庶沉思片刻,拱手道:「臣以為,陛下當派一支輕騎軍,打著陛下的旗號逼近永安,看看司馬懿能有什麼花招,若其果真有計,我神行騎兵也可即刻撤嫁,讓司馬懿無法得逞。」
顏良深以為然,決心採納徐庶的計策。
當下,顏良便叫趙雲傳來,命他率一萬神行騎繼續北上,並叫騎士們多執旗幟,以營造出楚國大軍北上的態勢。
趙雲率軍離去,顏良卻叫大軍且駐,待探清司馬懿有何意圖時,再進兵不遲。
……
兩曰後,永安城。
司馬懿眉頭深鎖,駐立於城頭,一雙鷹目冷冷的注視著南面。
舉目遠望,但見南面方向,隱隱約約有塵霧揚起,稍通軍事的人一看便知,那必是有騎兵正在奔馳而來。
司馬懿嘴角鉤起了一抹冷笑,眼眸中閃過幾分詭秘。
未久,斥候飛奔還城,帶回來的情的,印證了司馬懿心中的猜測。
斥候報稱,楚軍數萬大軍,正沿著汾水東岸,向著永安縣急奔而來,看楚軍那旗幟陣勢,少說也有七八萬人之眾。
「七八萬人,應該是楚軍主力前軍,陛下,顏賊果然上當了。」賈逵面露欣喜,激動的向司馬懿道。
司馬懿冷笑一聲,擺手道:「傳朕旨意,全軍離城北退。」
旨意傳將下去,駐紮於永安縣中,早就披甲準備已久的晉軍,忙由北門而出,向著西河郡方向退去。
司馬懿隨軍出城,縱馬狂奔十餘里,於汾河東岸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此時,河岸一線已是駐紮了一處營壘,近五千名晉軍,正在汾河邊揮汗如雨。
「傳令給王凌,命他即刻動手,將汾河河堤給朕決開。」司馬懿厲聲喝道。
斥候飛奔而出,直往河畔晉營而去。
王凌早就等候在營中,他率領著這一萬多晉軍,用了數天的時間,將汾河堤挖鬆了有百丈。
今得司馬懿的命令,王凌督促麾下士卒,五千人齊上陣,不多時便將河堤徹底決開。
河堤一開,滾滾的汾水之水,洶湧而出,很快就漫過了營地,向著下游的永安縣漫卷而去。
此時,王凌已率挖堤之兵,退往了北面,與司馬懿的晉軍主力會合。
因是此間地形,乃是南低而北上,故決堤而出的汾河水,直向下游漫卷而去,卻危及不了已經撤到上游的晉軍。
司馬懿駐馬於高處,遠望著滔滔漫卷的洪水,嘴角鉤起一抹陰笑,難抑心中的得意。
「陛下此計當真妙極,楚軍自以為可追上我軍,卻萬萬想不到,會被大水所淹,顏賊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陛下聖明。」
王凌興奮之極,對司馬懿是萬般的贊服,對顏良則是無比的輕視。
司馬懿笑而不語,昂然得意。
他駐軍於永安,佯作背水一戰的態勢,為的就是誘使楚軍前來追擊,而他暗中卻派出王凌,於上游偷掘河堤。
司馬懿之所以在上游決堤,就是為了瞞過楚軍的耳目,好誘使楚軍放心前來。
如今楚軍雖近,但他只需離永安往北數里,便可利用洪水隔斷楚軍追擊,更可利用大水重創猝不及防的楚軍。
如今雖已金秋,北方各條水系水勢已弱,但這汾河乃并州最大之河,其河在永安這一段,高出地面稍許,一旦河堤決開,所形成的洪水之勢亦不可小覷。
現下,司馬懿計策已成,他現在也不急著逃跑了,只穩居上游,坐等著上演一出水淹楚軍的好戲。
「這大水一沖,永安縣的百姓可就遭殃了,可惜啊……」賈逵稍有些歎惜。
王凌卻冷哼一聲:「為了大局,有所犧牲也在在所難免,賈丞相不會是有婦人之仁吧。」
王凌話中暗藏諷意,賈逵也不多說,只冷笑不語。
洪水滔滔,直捲南下,很就漫到了永安縣所在。
此刻,附近鄉村中的百姓,並不知道晉軍掘堤,尚在田里耕作,渾然不覺危險已至。
於是,永安附近不少村落中的百姓,因為不及避水,統統都被大水淹沒。
漫卷而過的大水,很快就襲至了永安縣城,水勢雖只及膝,卻足以將整座縣城就浸泡在水中,變成了一片汪水。
大水漫過永安,水勢稍弱,卻仍洶洶的向著下游繼續捲去
此刻,趙雲率領著的一萬多楚軍神行騎,剛剛殺至了永安城內數里。
「將軍,前邊好似發大水了!」斥候飛奔而至,大叫道。
「吁∼∼」趙雲勒住了戰馬,心生狐疑,策馬於前軍,舉目細細遠望。
果然,前方數里處,渾黃的大水,正鋪天蓋地的向著己軍漫卷而來。
此情此景,卻將楚軍將士們看得,無不是驚奇萬分。
「現下雨季已過,這并州之地怎突然會有洪水?」趙雲心中狐疑,驀然間神色一動,「難道說,那司馬懿竟然掘了汾河不成!」
念頭一閃而過,趙雲旋即斷定,除了司馬懿掘河堤之外,再無可能形成如此洪水。
他這時才恍然明白,原來司馬懿駐軍於永安,故作背水一戰的態勢,原來根本不是為了決死守城,而是為了誘使他們楚軍來攻,好大水淹軍。
「好個司馬懿,當真是狡猾陰險啊。」趙雲禁不住罵了一聲。
此刻,趙雲不禁又對顏良的判斷力,大為的欽佩。
「原來陛下早料到司馬懿會耍陰招,所以才步軍未動,只派我率輕軍虛張聲勢前來探查,幸虧陛下早有防備,若不然,這十數萬步軍殺至此間,洪水一來跑都跑來了,非被重創不可……」
趙雲感慨萬分,心懷著對顏良的敬佩,當即下令全軍即刻向南撤退。
號令傳下,一萬神行騎勒馬轉向,即刻向著飛奔而去。
那洪水雖然勢大,但襲捲的速度畢竟有限,又怎趕得上戰馬的飛奔,不多時間,洪水便被楚軍甩在身後,再也看不見。
趙雲不敢小覷,一面派出斥候北上,隨時稟報洪水的形勢,一面派人飛馬南下,去向顏良報信。
永安縣北,晉軍高地。
司馬懿索姓坐馬上下來,席地而坐,優雅的品起了美酒。
眼前大水滔滔,口中美酒醇香,司馬懿那個得意啊。
他的腦海之中,已浮現出了一幅這樣的話畫:
十餘萬的楚軍洶洶而來,卻為突如其來的大水嚇破了膽,成千上萬的楚兵被大水吞噬,顏良被洪水追得狼狽而逃……
一想到顏良那心驚膽戰,狼狽不堪的樣子,司馬懿的骨頭都在笑。
此役若是能不戰則摧毀楚軍主力,他的晉軍根本不需要撤退,只需跟在大水之後,一路輾殺南下,便可將楚軍徹底的摧毀。
倘若能畢其功於一役,別說是奪取河東,就算兵進中原,一舉掃平楚國,也未必沒有可能。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司馬懿越想越妙,禁不住放聲大笑。
正當這時,卻有斥候從西岸飛奔而來。
為了監視楚軍的動向,司馬懿在西岸一面部署了大批的斥候,因西岸未被大水波及,故這些斥候可以隔岸任意的監視楚軍動向。
「啟稟陛下,楚軍皆為輕騎,目下已遠撤而去,並未被洪水傷及。」
匡鐺!
司馬懿手中的酒杯,脫手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