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對劉備尚報有一念希望,卻不料,劉備卻巴不得他死。
伊籍在鄴城逗留了十餘日,這十幾天的時間裡,漢國對他的待遇是驟降,食宿條件都大大的削減,而伊籍幾次要求見劉備,都被漢國方面的官員拒絕。
劉備此舉,很顯然是想逼走伊籍。
是日,館舍中的伊籍,接到了黎陽方面的消息,顏良已下密旨,令他火速離開鄴城。
伊籍遂於當天起程,離開了鄴城南下。
伊籍一走,劉備自然是長鬆了一口氣,以為關羽這件事,終於是拖了過去,他可以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
然而,就在伊籍離去未久,劉備就收到了細作從南面發來的,一個更加令他震驚的情報。
楚國竟然在淇水口作堰成功,順利的使淇水改道注入白溝河中,一條從南往北,通往鄴城方向的水道,就此形成。
聞知此訊,劉備大驚失色,急召諸葛亮入宮商議。
一見諸葛亮,劉備便埋怨道:「丞相,你不是說顏賊作堰令淇水改道之事,乃是癡心妄想嗎,而今顏賊的陰謀已經得逞,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陛下,臣也沒有想到,顏賊竟然能……」諸葛亮也驚詫萬分,不敢相信這驚人的事實。
「你不相信也得信,事實就是如此,如果顏賊的水道已成,糧草將暢通無阻的北遠,我軍輕騎襲擾的計劃將無濟於事,朕還怎麼阻擋楚賊的進攻?」劉備沒好氣的質問道。
諸葛亮又搖起了羽扇,他極力的平伏下震驚的心情,思絮飛轉,琢磨著破敵之策。
半晌後。諸葛亮恢復了自若,淡然道:「顏賊雖修成了水道,但鄴城不比黎陽,地大而城廣,四圍壁壘犄角之城眾多,顏賊想破鄴城,必得清除外圍諸城,我軍只需步步據守,一點點的消耗顏賊的士氣。介時其師老城下,我軍便可趁勢反擊,一舉將其趕出河北。」
諸葛亮洋洋灑灑一番話,給劉備出了條計策,其實這條計策說白了。就是用消耗戰術,跟顏良不停的耗下去,耗到楚軍精疲力竭,顏良不得不退兵。
諸葛亮之計雖算不得什麼高明之計,但如今看來,卻也是劉備唯一的應敵之策。
劉備權衡再三,無他計可施。只得採納了諸葛亮的計謀。
當天,劉備便發下旨意,令鄴城四圍涉縣、安陽、長樂、臨水諸城,以及各處的壁壘。諸軍將領不得擅退一步,統統要給他堅守城池,務必要做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當劉備手忙腳亂的佈署著應對之策時。南面黎陽一線,大楚的諸軍將士。在休整了一個月後,終於又踏上征程。
二十萬大軍再次聚集,諸路兵馬浩浩蕩蕩北上。
白溝河畔,顏良撥馬徐行,身前身後,是長龍般不見盡頭的隊伍,沿著白溝河向北徐徐的行進。
白溝河中,一艘艘的運輸船,滿載著一袋袋的糧草,向著北面航行。
左右處,一隊隊的游騎往來奔馳,巡視警戒著周圍的形勢。
大楚的旗幟,遮天蔽日,蔚為壯麗。
顏良遙望北面,英武的臉上,冷肅的殺機在流轉,心中暗道:「劉備,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洗乾淨屁股,等著朕來爆你的菊花吧。」
神思之餘,顏良揚鞭一喝:「傳朕旨意,全軍加快前進,朕要在兩天之內,殺到安陽城下。」
旨意傳下,三軍疾行,沉重而整齊的腳步,掀起了漫天的塵土,整個大地彷彿都在震顫。
兩天後,顏良統帥的十萬中軍,率先進抵了安陽城下。
這安陽地處鄴城正南方向,是劉備構建的鄴城防線中,南面最堅固的一座壁壘。
此時安陽城中守將,乃是袁紹舊將焦觸和張南,率五千步軍守城池。
焦觸非是名將,五千兵馬也不算多,但因為安陽城的重要性,去歲之時,劉備就開始對該城池加固,使該城城牆和黎陽一樣,都被加厚了一倍有餘。
這樣一座堅固的城池,顏良想用破城炮轟開,顯然也不太現實。
當然,顏良完全可以利用該城兵馬少的弱點,十餘萬大軍四面圍城,以兵力眾多的優勢,強行將安陽攻下來。
不過,這樣一來,士卒們必然會付出極大的損傷。
劉備為了拱衛鄴城,在其外布下了諸道壁壘,倘若每一座城池,顏良都得付出極大的死傷才能攻下的話,那不等攻到鄴城城下,楚軍的軍心士氣,恐怕就要被消耗殆盡。
「陛下,我軍如今銳氣正盛,何不即刻下令四面圍城,一鼓作風的拿下安陽城?」老將黃忠進言道。
「拿下安陽是必需的,不過卻用不著四面圍城。」顏良的嘴角,掠起了一絲冷笑。
黃忠一怔,疑道:「安陽城池堅固,城中守軍至少有五千,倘若不四面圍城的話,只怕無法發揮出我軍兵多的優勢啊。」
顏良卻笑道:「漢升莫要擔心,朕還有一件破城利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破城利器?
黃忠一時就茫然了,心想著以安陽的堅固,破城炮、元戎連弩、弩車這般利器,應當都無濟於事才對,自家軍中哪裡還有什麼別的破城利器。
此時,龐統卻眼眸一動,領悟到了顏良的意思,捋鬚笑道:「劉備這個假仁假義之徒,也是時候再噁心他一回了。」
「知朕者,丞相也。」
顏良哈哈一笑,遂是傳下號令,命黃忠集結三萬大軍於安陽南面,準備攻城。
號令傳下,軍中鐘鼓疾鳴,左營三萬精銳之軍肅然有序的出營,在黃忠的率領下,很快就於安陽城南布列完畢。
城中的焦觸和張南二將得到消息,急是趕往城頭。率五千心惶惶的漢軍齊上城頭,準備迎敵。
黃忠軍列陣已畢,顏良卻坐胯著赤兔馬,來到了後營處的那輛囚車。
鐵製的囚車之中,披頭散髮的關羽,正閉目盤坐,一動也不動。
經歷過了被扇耳光,還有黎陽百姓吐口水撒尿的羞辱後,關羽那狂傲的脾氣似乎也收斂了許多。他也認清了現實,自己已身為俘虜,如果繼續不知好歹的狂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於是,關羽索性每天除了吃睡之外。就是閉目養神,等著劉備救他的那一天到來。
「關羽,別裝了,出來吧,朕今日開恩,讓你出來吹吹風。」顏良話中毫不掩飾諷意。
關羽睜開了眼來,見得顏良時。也沒那般再破口大罵,只恨恨的瞪了顏良一眼。
牢門打開,關羽不知顏良想怎樣,心中暗生擔憂。便盤坐在那裡不肯動彈。
周倉二話不說,鑽入囚籠中,便將身縛鐵鏈的關羽,硬生生的給拖將了出來。
「休得動我。我自己會走。」關羽被動了粗,才懂得聽話。
顏良冷哼了一聲。揚鞭道:「來啊,把大漢朝的驃騎將軍,給朕送上對樓,讓安陽的漢軍們好好領略領略關公的尊榮。」
關羽身形一震,心頭猛然間閃過一絲懼意。
顏良卻已撥馬揚長而去,而他關羽則被拖至了營外,被抬上了一座對樓,綁在了柱子上。
高達數丈的對樓,緊接著便被徐徐的推往了黃忠軍陣前。
「利器」已至,顏良揚鞭向著一指,下令黃忠軍開始向安陽城推進。
「咚咚」的戰鼓聲沖天而起,那一座綁有關羽的對樓,徐徐的被推向了安陽城,而三萬楚軍則跟在對樓後面,井然有序的向著安陽南門逼近。
轉眼間,浩浩蕩蕩的軍陣,已逼近至了安陽城一百三十餘步,這個距離已經接近了弓弩的有效射程。
「弓弩手,準備放箭,給本將狠狠的射殺敵寇!」漢將張南大聲喝令。
沿城一線,一千多弓弩手彎弓搭箭,齊刷刷的瞄準了城外。
張南手中之劍高高舉起,只消輕輕一揮下,千支利箭就將呼嘯而下。
「慢著!」關鍵時刻,焦觸卻大叫一聲,攔下了張南。
「不能再等了,敵人馬上就快逼近護城河,再不放箭就晚了。」張南急道。
焦觸卻指著城外,皺眉道:「你瞧見沒有,楚軍那座對樓上綁的那人,好像是關雲長將軍啊。」
聽得此言,張南身形一震,急是舉目細細望去。
果然,那面色赤紅的男人,不是關羽,還能是誰。
張南頓時大驚,而左右的漢軍士卒,認出對樓上被綁著的是關羽時,也無不駭然。
而就在此時,城下的黃忠已下聲令下,五千楚軍弓弩手,搶先向城頭發起了仰射,如雨的箭矢是呼嘯而上。
城上漢軍不得不龜縮於女牆之下,驚惶的躲避著楚軍的射擊。
趁著漢軍被壓制之際,黃忠催動士卒加快前進,很快進抵護城壕前,開始架設起一座座壕橋。
形勢危急,張南急叫道:「再不放箭發起反擊,楚賊就要順利的過了護城壕了。」
焦觸卻為難道:「放什麼箭,那可是驃騎將軍,陛下的結義兄弟呀,這要是亂箭一氣,保不齊誤射死了關將軍,陛下怪罪下來,你我就要人頭不保啊。」
張南心頭一震,亦是為難無比,兩員漢將這下是進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城外處,看著城頭不敢反擊的漢軍,顏良的嘴角浮現了一抹冷笑。
你劉備不是會演戲,明明拋棄了關羽,卻把對關羽的兄弟情誼演得跟真的似的麼。
很好,你劉備想做了婊子還立牌坊,那老子我就逼著你撕破嘴臉,讓漢國上下都知道,關羽在你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犧牲的狗腿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