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戰旗,隨著鄧艾衝上岸灘,頭一次插在了河北的土地上。
那一面赤色的皇旗,高高飄揚在北岸的上空,大大的鼓舞了三軍將士的鬥志。
「殺∼∼」山呼海嘯的吶喊殺,壓倒了滔滔水聲。
成百上千的楚軍勇士們,爭先恐後的從船頭上跳下,揮舞著手中的兵器,不顧一切的向前衝殺。
不少的楚軍將士,甚至在船還沒有衝上河灘時,就急切的跳下船去,涉水向前衝鋒。
沿岸一線里許的河灘上,只不多時間,近七千的楚軍就已衝上河灘,鋪天蓋地的向著北面腹地輾壓而去。
鄧艾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在最前線,他駐馬河邊,指揮著後面的更多士卒上岸,並召呼士卒結陣,以防漢軍的反撲。
而在岸邊百餘步外,關興正駐馬橫刀,以一種諷刺的表情,冷視著沖湧上岸的楚軍。
「哼,顏賊,今日叫你見識見識我關興的厲害吧。」關興冷哼一聲,驀的將長刀一抬。
軍陣中,一面黑色的大旗陡然樹起,按照順時針的方向,瘋狂的搖動起來。
那是信號,動手的信號。
河灘東北側,關索清楚的看到了那搖動的大旗,看到了二兄給他發出的信號。
此時,關索早已是按抑不住戰意,巴不得即刻發揮他積蓄已久的怒火,巴不得狂殺楚人,以為他的妹妹和長兄報仇,為他關家重振雄風。
「弟兄們,隨本將殺出去,殺光入侵我河北的敵寇∼∼」關索揚刀一聲長嘯,縱馬奔馳而出。
三千列陣已久的漢騎,轟然而出。掀起漫天的狂塵,沿著河灘一線向西殺來。
奔騰未久,數不清的楚軍身影,已是出現在了眼前。
此刻的楚軍只有半數登岸,結陣尚未完畢,河灘一線的形勢尚處混亂之中,這個時候,正是登岸軍防禦最薄弱的時候。
「二哥選在此時發動攻擊,當真是深得兵法之妙。不愧是我二哥啊。」關索心中讚佩,鬥意暴漲之下,奔騰更疾。
三千鐵騎,如一巨大的長矛,沿著河灘一線。飛射向楚軍的側翼。
漫天的塵埃和滾滾的鐵蹄,很快引起了鄧艾的注意,他舉目一掃,立時發現了突襲而來的漢騎。
「怪不得敵人能這麼輕易放我上岸,果然有埋伏。」鄧艾眉頭一凝,精神頓時凝重起來。
他卻並沒有亂了方寸,當即喝令將士們不得慌張。命右翼迅速結陣,以迎敵騎兵。
鄧艾雖有兵略,但眼下登岸未久,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無法那麼快就結好軍陣,右翼軍陣未及結成時,關索率領的漢騎已如風而至。
「殺,給本將殺盡楚狗!」關索瘋叫聲中。手舞長刀當先撞入了楚軍之陣。
三千漢騎呼嘯而至,狠狠的撞入了楚陣。只片刻間,就憑著強大的衝擊力,將楚軍的右翼撞散。
關索長刀狂舞,關家刀法盡情的施展開來,刀鋒所向,一個又一個楚軍將士死在他刀下。
鄧艾見右翼將潰,劍眉一皺,急是拍馬舞槍,率千餘兵馬向右翼奔去,試圖堵向破損的缺口。
而此時,正面百步外,關興的臉上,已掠起了猙獰的冷笑。
「全軍出擊,把楚賊趕下黃河去!」關興揚刀一呼,縱馬而出。
七千列陣已久的漢軍步兵,呼喊而出,如洶洶的虎狼,從正面向著楚軍撲去。
須臾間,楚軍已如潮水般撞擊。
慘叫聲,人仰馬翻聲,兵器的碰撞聲,轉眼響成一片。
飛濺的火星,與赤色的鮮血,在河灘上空飛揚。
方自結陣的數千楚軍,和洶洶衝至的漢軍,很快就廝殺在了一團。
滾滾的鮮血盡染河灘,就連近岸一線的河水,也為鮮血所染著。
右翼被突破,楚軍士氣已動,而正面衝來的漢軍步兵,又藉著俯衝的地勢,諸般不利之下,楚軍正面陣地也很快陷入被動,眼看著就要瓦解。
鄧艾在亂軍中拚殺已極,槍下已不知刺死了多少敵卒,卻依然無法阻止著這落敗之勢。
雖處不利,鄧艾卻毫無懼意,反而是越殺越勇,鬥志愈盛。
因為鄧艾相信,戰無不勝的大楚皇帝,絕不會讓他打一場失敗之仗,他的義父,必有奇策扳回眼前的劣勢。
正是憑著對顏良的深信不疑,鄧艾全無退意,只拚死的搏殺。
南岸處,顏良駐馬河灘,目光穿越滾滾黃河,隱約已看到了己軍的不利局勢。
顏良的臉上卻無半點驚之色,反而,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丞相,一切正如你所料。」顏良笑歎道。
龐統微微一笑,捋著鬍鬚道:「算算著這時間,驃騎將軍差不多也該到了。」
「不是該到了,是已經到了。」顏良馬鞭揚起,搖指北岸西向。
龐統舉目看去,果見對岸戰場的西面,塵霧沖天而起,似乎一道沙暴,正自西向東,向著戰場這裡狂捲而至。
「文驃騎不愧是我大楚第一騎將,果真是其行如風。」龐統感慨道。
顏良抱臂胸前,昂首遠望著對岸,冷笑道:「咱們就笑看子勤和士載,如何給關羽的小崽子們上課吧。」
鋒利的目光,越過茫茫黃河,直抵北岸。
西面處,文丑斜拖長槍,縱馬如風。
文醜的身後,五千神行騎奔騰不休,正挾著獵獵的殺意,凶如猛般向著戰場衝去。
顏良早已料定,關羽會按捺不住復仇之心,想趁著自己大軍未集就強渡黃河之際,出兵擊敗自己於河灘。
阻擊渡河,無非以強弓硬弩硬擋,獲是誘渡河之軍部分登岸,趁軍陣未整時突襲衝擊。
顏良料想關羽和他的小崽子們,頗有些軍謀武略,必然會選擇後者,因為只有那樣,才能給他的楚軍造成更大的殺傷。
故此,顏良遂用龐統之計,在大軍佯從白馬津時,事先卻早命文丑趁夜,從上游偷渡黃河,漸著河岸一路東馳,為的就是在漢軍發動伏擊時,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看來,戰事的發勢,均在龐統的設計之中。
文丑和他的五千神行騎,奔行如風,轉眼就已經殺近戰場,直奔漢軍的後翼。
這個時候,正傲然狂殺的關興,瞥在無數的楚軍從身後殺來,不禁是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哪裡又來的楚軍騎兵?」關興驚駭萬分。
正戰場上風的漢軍士卒們,眼看著後路被抄,無不駭然變色,高昂的士氣,轉眼就跌落至了谷底。
而正處於苦戰狀態的楚軍將士們,眼見已軍援兵,似神兵天降一般,從敵人背後殺無,則無不驚喜萬分。
血戰中的鄧艾,眼見此一幕,更是狂喜之極。
「父皇果然有奇兵!」鄧艾興奮之極,揚槍高呼:「將士們,陛下的援兵到了,隨本將全力以戰,殺退敵寇——」
長嘯聲中,鄧艾抖擻精神,愈戰愈烈,銀槍過處,屍橫遍地。
「殺退敵寇∼∼」
楚軍將士們也是士氣大振,不惜性命的奮力反撲,將士氣衰落敵人,殺得是鬼哭狼嚎。
勝負之勢,已逆!
此時的關興,已是又驚又恨。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料定天衣無縫的佈局,竟然早就在顏良的掌握之中。
原想著為關家重振威名,卻不想,方自上戰場,就中了顏良的計,落得個如此狼狽的敗局。
可恨啊!
關興恨恨難平,心中是萬般的不甘,但他卻知敗局已定,再頑抗下去,他和他的部下就有可能被楚軍全殲於河灘一線。
「撤退,全軍望黎陽城撤退!」關興舞刀大叫,撥馬轉身便逃。
七千楚軍就此崩潰,丟盔棄甲的望風而逃。
文醜的鐵騎,和鄧艾的步軍,趁勢兩面夾攻,輾壓圍殺,殺得漢軍是慘烈無比。
關興第一時間發現了楚軍鐵騎,當先而撤,而他的三弟關索,卻還在率領著騎兵一路向著楚軍中軍衝殺。
當關索驚覺他的二哥被殺退,楚軍的騎兵殺到時,他已是衝入了楚軍腹地,收止不及。
「快撤,中計了,全軍快撤∼∼」關索鬥志頓無,撥馬欲逃。
此時,文丑所率的神行騎,已經放棄了對關興軍的追擊,繞往東面堵住了關索的退路。
因為顏良事先有過交待,戰役若是碰上了漢軍動用騎兵,則以殺傷其騎兵為主,故是文丑才會將關索作為絞殺的目標。
眼見楚軍步軍和騎兵,四面圍殺而至,關索和他的三千輕騎,已是抽身不及,被重重敵人圍裹而上。
慘叫聲此起彼伏,原本洶洶的漢騎,一個個被斬落於馬下。
關索被殺得是心驚膽戰,早就沒了關家子弟的雄風,只拚死衝殺,希圖殺出一條血路。
而這時,越來越多的楚軍離船登岸,將圍陣越裹越密,死傷大半的漢軍,根本無法衝出重圍。
亂軍中,文丑舞槍如風,如斬敗絮一般斬落阻擋的漢騎,勢不可擋,一桿大槍直向關索衝殺而來。
「楚賊,本將就讓你見識見識關家刀法的厲害!」避無可避的關索,抖擻精神,縱刀如電,迎擊而上。
吭∼∼
獵獵的金屬嗡鳴中,槍與刀如電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