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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零四章 跳梁小崽 文 / 陷陣都尉

    東方發白,天色將明未明。

    白馬津一線的楚軍,藉著未明的天色,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上百艘的戰船已拉起了帆,成百上千的士卒,正有條不穩的登船,一場渡河之戰即將展開。

    南岸白馬津楚軍的動向,無時無刻不在漢國細作的監視之下,楚軍這邊一有動作,馬上便有裝作是漁夫的細作,將情報送往了北岸。

    北岸的巡騎,迅速的將飛馬前往數里外的黎陽城,遂去報知關羽。

    此時的關羽,已如往常那般起了個一大早,準備巡視城防,這個時候,斥候將緊急的送情送到。

    「顏良大軍未集結完畢,竟然就急著要渡河麼,渡河的賊軍有多少?」關羽驚奇的問道。

    「稟將軍,白馬津現有楚軍約七萬,正在渡河的楚軍大概有兩萬餘眾。」斥候答道。

    關羽的神色微微一動,眼眸中浮現出某種深意,似乎腦海裡想到了什麼。

    此時,關興和關索二將,也聞訊趕了來,還有隨軍為謀的侍中陳群。

    關興一進門便興奮道:「父帥,聽聞顏賊大軍未集就想強渡黃河,此正是我們趁勢出擊,半渡而擊之的大好機會呀。」

    「兒請率一軍出城,必將登岸之敵統統殲滅。」關索也激動的請戰。

    關羽的那赤紅的臉上,殺機漸聚。

    「驃騎將軍,陛下給我們的旨意,乃是堅守黎陽城,勿與楚軍交戰,下官以為我軍不當出戰。」陳群卻表示了反對。

    關羽眉頭微微一凝,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關羽知道。劉備對他幾年前在徐州的表現很是不滿,一直都記懷於心,如今雖令他鎮守黎陽,但心下卻總不放心,所以才會派了陳群來「輔佐」於他。

    陳群名為輔於他,實際上,卻有監督他關羽的意思。

    未等關羽開口,關興便道:「楚賊若是二十萬大軍齊渡黃河,我們自當堅守不戰。但眼下顏賊想憑七萬兵馬就渡過黃河,我軍豈能不抓住此機會,重創敵賊,振奮我大漢軍心士氣。」

    「少將軍話有雖有理,可是。陛下的旨意不可不遵呀。」陳群也不與關興爭辯,直接搬出聖旨來壓他。

    這時,關索接口道:「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父帥既統帥黎陽之軍,就有見機行事的權力,如今若是錯過敗敵的好機會。陛下怪罪下來,反倒是父帥的不是了。」

    陳群不想關羽的兩個兒子,不僅血氣方剛,而且是伶牙利齒。幾句大道理竟把自己給嗆了回去。

    「可是……」

    陳群還欲相勸,關羽卻擺手道:「陳侍中不必多言了,顏賊大軍未集就敢渡河,分明是有恃無恐。不把本將放在眼裡,本將若不給他點教訓。我三軍將士的士氣,豈非不戰自挫。」

    關羽此言一出,陳群就知道,這位大漢朝第一將,這是鐵了心要出戰了。

    陳群更知道,關羽向來是那種目空一切之人,他既做了決定,除非劉備親自下旨阻止,否則任何人都沒有能力勸阻。

    陳群只得閉了嘴,心中暗自歎惜。

    關羽當即便下了軍令,命關興率七千步軍,關索率三千騎兵出城,直奔黃河北岸,但見楚軍半渡之時,便發兵擊之。

    兩個關家小將領命,興奮的率軍出城,直奔數里外的河岸而去。

    天光放曉,白馬津處,兩萬多前鋒將士盡數上船,余的數萬將士也集結在岸邊,等著下一輪乘船渡河。

    因是北岸可供登陸的灘頭有限,並不足以容納七萬大軍同時渡河,故楚軍只能分數批渡河。

    鄧艾所率的這兩萬中軍,所擔當的正是奪取灘頭陣地,掩護後續大軍渡河的重任。

    將士已集,顏良策馬來到棧橋,親自為鄧艾打氣。

    「父皇,兒臣此去必當傾盡全力,只是我軍一次能登岸的兵力有限,兒臣只恐漢軍會半渡阻擊。」鄧艾雖興奮於作先鋒出戰,但對能否登岸成功,卻有些憂慮。

    畢竟,一次渡河之軍只有兩萬,漢軍哪怕只派出五千兵馬,也將對他造成極大的阻礙。

    龐統卻笑道:「小將軍儘管渡河便是,陛下自有安排。」

    聽龐統那口氣,似乎顏良還另有佈局。

    而顏良也笑而不語,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鄧艾這下心裡邊就有底了,遂是告退而去,直上戰船。

    登上戰船的鄧艾,揚槍向北一指,高喝一聲:「開船,全軍出動∼∼」

    號令傳下,數百艘運輸船徐徐離岸,在晨暉的照耀下,浩浩蕩蕩的向著北岸駛去。

    顏良昂首遠望,目送著一艘艘戰船遠去。

    船隊駛至河心時,龐統拱手道:「陛下,時間差不多了,可以給驃騎將軍發信號了。」

    「嗯。」顏良微微點頭,抬手示意。

    身後胡車兒會意,當即策馬飛奔而去。

    顏良的目光穿越滔滔黃河,投向對岸,口中冷冷道:「關羽,咱們從白馬起的新仇舊恨,也該是到了一併清算的時候了。」

    ……

    北岸處,關氏兄弟率領的一萬步騎,已經抵達了河岸一線。

    兄弟二人並沒急於亮出兵馬,而是將兵馬列陣於一里外,二人策馬率數十騎,直抵岸灘觀敵。

    駐馬遠望,卻見南岸白馬津方向,數百艘大小船隻已經駛出,排開綿延數里的陣勢,向著正北方向的北岸浩浩蕩蕩而來。

    觀敵片刻,關興激動道:「看這陣勢,楚賊最多不過兩萬,三弟,你我殺敵報國的時候到了。」

    「我等的就是這一天,二哥,咱們把兵馬都調到河灘上來吧,待敵船逼近,以強弓硬弩射之,看他還怎麼上岸。」關索也興奮萬分。

    關興卻搖頭道:「強弓硬弩雖能阻敵登岸,但楚軍若是受挫,定然會知難而過,我們只能給敵人造成微小殺傷而已,不足以重創敵賊。」

    「那依二哥之見,我們該怎麼?」關索問道。

    關興沉思片刻,冷笑道:「咱們這麼辦,我率步軍列陣於岸邊,佯作阻敵之勢,待敵逼近時,卻故作不敵,稍稍後退,放敵人登岸。待其立足未穩時,三弟你率騎兵從側翼突然殺來,咱們兩相夾擊,必可將登岸之敵,盡數殲滅在岸灘。」

    關索一聽,不禁大為興奮,讚道:「二哥此計當真是妙,好,就這麼辦吧,咱們兄弟聯手,狠狠的挫一挫那顏賊的銳氣,讓他知道咱們關家人的厲害。」

    兄弟二人一番謀話,慷慨豪言一番,旋即分兵而去。

    當下關索便率三千騎兵,稍稍後撤,伏於灘頭東北側。

    關興則自率七千步軍,列陣於河灘,作出一副誓死阻擊,不容楚軍登岸的態勢。

    此刻,楚軍的數百艘船隻,已是駛抵了河心處。

    此時正植秋末,黃河水位已大減,而黎陽一帶雖為渡口,但卻水勢卻遠較長江湍急。

    楚軍的大型戰船不利於在這位的水域作戰,故渡河的幾百艘船隻,多為經過改裝的小型戰船。

    鄧艾立於船頭,手扶著船幫,遠望著岸邊形勢,那列陣的河灘的漢軍之陣,清清楚楚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定是場惡戰吶。」鄧艾劍眉一凝,高聲喝道:「擂鼓,全軍殺上岸去。」

    咚咚咚∼∼

    震天的戰鼓聲響起,蓋過了滔滔的水聲,鼓聲激勵下,數百艘船隻加速向對岸馳去。

    轉眼間,船隊已逼近岸邊近兩百步。

    此時,河岸上的漢軍陣中,戰鼓也緊隨而起,關興一聲令下,千餘支利箭呼嘯而出,鋪天蓋地的向著船上的楚軍襲來。

    「舉盾,避箭!」鄧艾一聲高喝。

    左右親軍,迅速的將大盾舉起,護在了鄧艾的跟前。

    同時一刻,各船上的楚軍戰士們,紛紛將手中的木盾舉起,身軀盡量的蹲下去,以躲避襲來之箭。

    噗噗噗!

    箭如雨下,慘叫之聲驟起。

    儘管大部分的楚軍,以手盾擋下了敵箭,但還是有不少箭矢,穿越縫隙射中了楚軍士卒。

    頂過幾輪的弩箭攻擊,楚軍的船隊已駛入百餘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已是弓射的最佳時機。

    果然,頭頂上的嗡鳴聲驟增,漢軍弓弩齊發,近三千支箭矢,如飛蝗般密集的射來。

    此等瘋狂的射擊下,楚軍的死傷也隨之倍增。

    河浪滔滔,船搖不止,頭頂箭如雨下,楚軍尚未登岸就已經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漢軍的阻擊之猛烈,已是超乎了鄧艾的想像。

    「退後者,斬無赦,給本將殺上岸去!」鄧艾頂著箭雨,放聲高喝。

    付出了近七百餘人的死傷後,楚軍的船隊,終於逼近了岸邊。

    這個時候,關興的嘴角,卻掠起了一抹冷笑,旋即揚刀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後退,且放楚賊上岸。」

    鳴金聲響起,七千漢軍作不敵之狀,匆匆忙忙的後退,從河灘上退了下去。

    漢軍一退,楚軍的壓力驟減,將士們都能抬起頭來,一時士氣大增。

    鄧艾卻反而心生狐疑,暗想漢軍明明佔據著優勢,卻為何要好端端的上出灘頭,他隱約便覺得,這其中必然有詐。

    只是,心懷狐疑的鄧艾,卻沒有下令停止登岸,依舊催督大軍向前。

    船行飛快,轉眼幾衝上了河灘。

    「父皇,兒臣相信你。」鄧艾一咬牙,手提銀槍,當先跳上了岸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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