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四萬楚軍由略陽而出,大舉南下。
顏良此役兵分三路,東路由朱桓率兩萬兵馬,攻清水、臨渭二城,再由臨渭南渡渭水,轉向西攻上邽,從冀城東南側後進擊。
西路由李嚴率兩萬精兵,攻興國、顯親二城,從西北面鉗擊冀城。
顏良自己則統十萬大軍,從略陽南下,直取冀城。
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殺奔秦國腹心而去。
正如曹操自己所擔心的那樣,他的秦國眼下最缺的就是兵馬,僅僅四萬餘的軍隊,如何能擋得十四萬楚軍的三面攻擊。
面對顏良的三路攻擊,曹操只能放棄全線防守,而以主力集中在了冀城附近,屯重兵佈署於渭水南岸,阻擋顏良的主力兵團,卻在冀城東西設下營壘,防禦東西側翼進擊的兩路楚軍。
顏良統帥主力大軍,一路長驅直入,不數日間便兵臨渭水北岸,與曹操的主力形成了隔河對峙的態勢。
而其餘兩路兵馬也進軍順利,李嚴所部拿下顯親城後,向西奪取了洛門,堵住了冀城與西面南安郡的聯繫。
至於朱桓一路,渡過渭水後,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上邽城,不但威脅了冀城的側翼,更使得夏侯淵的祁山軍背後受到威脅。
曹操攻夏侯淵兩面受敵,無奈之下,只得令夏侯淵棄了西城等南部諸縣,率軍退往了冀城,全力守備都城。
夏侯淵一退。陸遜所率的三萬川兵,得出越過祁山,掃平了西縣等天水南面諸縣。
是年夏。顏良的近二十萬大軍,將曹操和他的四萬秦軍,包圍在了以冀城為中心的狹窄地帶,秦國之勢,已是搖搖欲墜。
這一次,曹操沒有選擇逃走,而是決定留在冀城。決死守城。
曹操很清楚,此時形勢,他已經沒有再遁往他處的餘地。
冀城乃秦國之都。也是隴西最堅固的城池,更是他皇權的象徵,他讓城別走的後果,只能造成秦國人心瓦解。再無抵抗之心。
那時候。顏良所要做的,只是如虎狼一般,不斷的驅趕他一路撤逃。
即使曹操逃到涼州,顏良也會窮追不捨,以那時的敗潰形勢,根本無法再阻擋顏良的兵鋒。
倘若涼州再失,他曹操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難道,要他逃往西域。或者是鮮卑、羌胡那些外族領地,苟延殘喘嗎?
曹操當然不願意。所以他決定固守冀城,把曹家的生死,把秦國的存亡,全部都寄托在此役熬退楚軍的希望上。
曹操當然也不是完全絕望,他還對曹丕寄予了厚望。
曹操相信,曹丕必能說服涼州人發兵相援,只要到候涼州的鐵騎南下,攻擊顏良的側後方,那麼顏良就不得不撤冀城之圍。
顏良很清楚曹操的想法,對此,顏良早就做好了準備。
在顏良的授意下,趙雲和胡車兒率領著近一萬五千的大楚騎兵,一直巡遊在冀城的西北方向,隨時防備著涼州鐵騎的南下。
顏良事先估算過,就算曹丕能調來涼州騎兵,其數量最多也不超過三萬,此等數量的兵力,並不能對楚軍形成絕對的優勢。
顏良相信,憑著趙雲統帥騎兵的能力,再加上胡車兒這個西涼人,對西涼騎兵戰法的瞭解,他的騎兵軍團,足以擋住西涼鐵騎的南下。
側後安排妥當,顏良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圍攻冀城上面。
因是曹操將重力都集結在哪渭水南岸,使得顏良從正面不易強攻過河,在法正的建議下,顏良把進攻的重點,改為了東路側翼。
於是,顏良便叫徐庶打著他的旗號,繼續在北岸與曹操主力對峙,顏良自己,則率主力改由臨渭南渡渭水,轉從上邽方向直取冀城之後。
曹操似乎也猜到了顏良會有此計,但兵力不足的他,卻無力阻止顏良主力渡河。
顏良大軍渡河,遂與陸遜所部會合,十餘萬大軍,沿著渭水南岸,向著冀城步步逼近。
顏良也不急於求成,只步步為營,每日前進數里安營,一步步的壓縮曹操的生存空間。
經過十餘天的時間,顏良的大軍把曹操逼得,只能龜縮在冀城方圓七八里的範圍。
當然,顏良兵馬雖眾,卻也沒有把冀城圍成鐵桶,後而在城西方向留了個口子。
顏良希望通過這種方試,打消秦軍決死守城之心,讓他們存有一絲棄城突圍的希望。
而顏良在故意留下的缺口外面,卻早已暗中布下伏兵,只要曹操敢棄城而逃,必然會落入顏良的陷阱。
冀城中的曹操,面對著楚軍的日益逼近,他是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沒有信心。
眼看著涼州方面半天沒有動靜,曹操越發的坐不住,遂是命了楊阜趁夜出城,去往涼州向曹丕催兵。
楊阜從冀城西圍逃出,經由南安郡北入金城郡,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武威郡的治所姑臧城。
這座姑臧城,此時也是涼州刺史部所在。
早在楚軍兵圍冀城之前,曹丕就已經抵達了姑臧,包括涼州刺史韋康在內的涼州地方官,熱情的迎接了大秦太子的到來。
曹丕入姑臧城後,與韋康等人進行了促膝的長談,向他們說明了顏良西侵的危害性,號召他們團聚在自己周圍,助朝廷抵抗楚軍的入侵。
韋康等人出於維護自身利益,也出於曹丕的個人魅力,均紛紛表示願意聽從他這個太子的調遣。
於是,曹丕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得到了涼州文武的支持,並拿到了涼州三萬騎兵的調動之權。
然而,曹丕得到了涼州兵團後不久,就聞知冀城已為顏良二十餘萬大軍所圍,而顏良的趙雲騎兵團,巡遊於側後,明顯是準備防範他的涼州騎兵南下,見得這般形勢,曹丕便在郭嬛的提議下,暫時不發兵南下,只擁兵觀望。
是日,曹丕正與朱鑠、韋康等人,研究著隴西戰事時,侍衛卻來報,言是楊阜從冀城逃來,正在外求見。
曹丕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已是猜到,楊阜此來,必定是奉了曹操之命,前來催他發兵南援冀城。
「傳他進來吧。」曹丕擺手道。
未多時,滿臉焦慮的楊阜步放了堂中,拱手拜見。
「楊侍中,你怎麼來了?」曹丕顯得很吃驚。
楊阜道:「稟太子,臣乃是奉了天子之命,前來向太子求援,請太子速發涼州之軍南下,救援冀城!」
「冀城怎麼了?」曹丕驚詫不已,顯得好似不知冀城形勢一般。
楊阜便是苦著臉,將冀城被圍,形勢危機的情勢,向曹丕大吐了一番口水。
「顏賊二十萬大軍圍城,我軍兵微將寡,城中軍民人心惶惶,太子若不及時發兵來救,只恐天子和一城軍民,皆有傾覆之危啊。」楊阜聲音哽咽的呼道。
聽得曹操有危,曹丕的心頭一震,當場就想答應楊阜所求。
可是,下一個瞬間,曹丕卻瞥見那朱鑠,正悄悄的向自己搖頭,暗使眼色。
朱鑠的那般眼神,顯然是在暗示曹丕,休要去援助天子。
曹丕眼珠子一轉,便忙將楊阜扶起,歎道:「父皇有危,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巴不得立刻率軍去為父皇解圍,只是眼下我才初到涼州,尚未說服足夠的涼州將士隨我勤王,倘若兵力不夠就倉促南下,不但救不了父皇,只怕還要徒自損傷士卒呀。」
「那……那怎麼辦?」楊阜焦臣道。
曹丕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楊侍中且在姑臧城休息幾日,我會盡可能快的說服其餘涼州兵將,爭取能早已發兵去救父皇。」
曹丕有難處,事到如今,楊阜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從曹丕的安排。
打發走了阜後,朱鑠當即勸道:「殿下啊,冀城有二十萬顏良大軍,咱們若歸兵前去,等於是自取滅亡,千萬不能去啊。」
「顏賊兵勢是浩大,可是,父皇有危,難道我能坐視不顧嗎?」曹丕苦著臉道。
朱鑠歎了一聲:「殿下的孝心,臣等自然知道,可是冀城覆沒已成定局,殿下若是前去援救,只怕就會和天子一樣,隨著冀城覆亡,殿下若是有危,整個大秦國便將就此覆沒呀。」
頓了一頓,朱鑠又道:「可殿下若是不去救,即使冀城破了,天子……那個了,尚有殿下這個太子在,依然號召大秦子民,據涼州抵抗顏賊的入侵,則我大秦尚存興復的機會啊。」
朱鑠的說詞慷慨大議,儼然曹丕不去救自己的父親,反而是為了大秦國好。
曹丕沉吟許久不決,心中煩悶,便叫朱鑠等人屏退。
這班臣子們一退,後堂處,太子妃郭嬛從中轉出,款款上前來安慰曹丕。
曹丕握著妻子的手,歎道:「嬛兒啊,楊阜和朱鑠的話,你想必也聽到了,那依你之見,我到底該不該去救父皇呢?」
郭嬛只淡淡一笑,不以為然道:「救就是死,不救就是生,這麼簡單的選擇,難道殿下還不知道該選嗎?」
聽得郭嬛之言,曹丕身形猛然一震。
沉吟半晌後,曹丕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眼眸中已浮現出決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