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太太將桌上的兩幅畫端詳了好一陣子,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鐵青的時候,墨蘭才接著下去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是她思量了很久的,這時說起來是一氣呵成,「烏頭是魏家的新種,見過的人不多(花農盛世102章節)。大娘只消得將我,秋蘭,寒蘭三人的丫頭一一喚來,嚴加盤問。大娘就會發現,我的丫頭,杜鵑也好,迎春也好,從不曾見過這花,連干的都不曾見過,因為我根本沒有帶回來。綠萼,朱梅,玫兒還有彩蝶,甚至嫂嫂房裡的冰梅,水仙,只要大太太想問,就一定能問得出來。鮮花也好,干花也好,一定有人見過。要怎麼樣讓丫頭們說實話,不隱瞞,大娘自有辦法,不消墨蘭贅言。至於要這樣做的原因,大娘英明,自然也能想得到。後面的話就不用墨蘭自作聰明了(花農盛世第一百零二章墨蘭的建議內容)。」
墨蘭頓頓,看了看大太太的臉色。她皺著眉凝視著桌上的兩幅畫,額頭青筋畢露,墨蘭知道,自己的話己經對她造成了一定影響,於是接下去說道:「我為什麼說帶回毒花的是秋蘭,存心下毒的卻是寒蘭,也是有原因的。」
大太太聞言,便將目光從畫兒上收了回來,抬了眼看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嘴角掛了一絲嘲諷的笑,「有話就一併說完吧!」
「若是沒有冰梅的幫助,秋蘭也好,寒蘭也好,誰也沒有本事把這花製成花茶並且摻到蓮花茶裡去。所以我先去找過嫂嫂房裡的丫頭水仙和粉蕊打聽過,兩丫頭無意中說起曾見得冰梅將這花曬製成花茶,當時她們覺得好奇,就問了幾句,冰梅說是六小姐拿來的。」
「冰梅這死丫頭!」大太太恨恨的,她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可以洩氣的人,「多嘴多舌,真該打死!」
「這事與冰梅並沒有關係,小姐的吩咐。冰梅如何能不聽?而冰梅平日制花茶,都是用的常用之花。飲之對身體有益。而這烏頭花是魏家的新種,此前並無人見過,冰梅根本不知道這花有毒,只是依寒蘭的吩咐製成花茶而己。大娘想想,為什麼寒蘭慫恿著我娘去嫂嫂屋裡喝茶?因為寒蘭早就知道。大娘喜歡喝嫂嫂屋裡的茶,所以她早就吩咐了冰梅,只要見著我們來,就把烏頭花茶加到我們的茶裡去。」
那日若不是冰梅的一個眼神。自己也許真的就會喝下那烏頭茶,所以墨蘭還是要盡力保護冰梅,替她說些好話。「冰梅的性子膽小又老實,小姐吩咐的,她不敢不聽,這樣的丫頭,娘若要打。呵呵,娘就是在告訴下人,以後主子的話,下人們要自己分析判斷,該聽的聽。不該聽的不要聽。這樣行事的後果,大娘自己想得明白。」
大太太不由發出一聲冷哼。「你倒是想得面面俱到!我看,這家倒讓你當了得了!「
「墨蘭不敢,大娘說笑了。大娘若是細想,能比墨蘭想得更加清楚透徹(花農盛世102章節)。」墨蘭向大太太福了身子,不卑不亢。
低頭沉吟半晌,大太太這才抬了頭問墨蘭,冷笑,「所以呢,你既然將事情想得清楚,想必連處置方法也想到了吧,別憋著了,一併說出來吧?」
墨蘭莞爾,「大娘是當家太太,事情的處置自然由大娘說了算。我的建議呢,大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大娘不追究,全家人都能都全當這事情沒有發生過。烏頭本是奇花,所以說妹妹們得了奇病本就也說得過去,何況這時己經好了。或者,此事墨蘭本也有錯,大娘要罰,墨蘭自當領受,絕無半句怨言。跪佛堂也好,挨家法也好,和妹妹們一起,受罰也有個伴兒。日後老太爺問起來,墨蘭也就實話實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就是了。」
看著大太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角越繃越緊,墨蘭的心中不由一陣暗笑,又接著說道,「再退一步,大娘如果不信墨蘭,依照墨蘭提供的東西也無法查出真相,大可以報官。花朝節那日,我聽丁公子提起過,百姓有意藏毒落毒者,違背國法。大娘就讓官府查查,誰是罪魁禍首,然後當囚當罰,就由官府判決好了。」
其實,墨蘭也就是故意說著讓大太太糾心,大太太當然不可能按她說得這樣做,所以她故作正經的說著,心裡早笑開了花,「大娘您想啊,官府很容易就能查出真相的。花朝節當日,參加斗花入百草園者,姓名,住址,魏家都有詳盡記錄,所摘之花也一一點算,記錄過。要從那麼多人裡找出一個人來證明是誰摘走了烏頭,並不是難事。而我,那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所摘的烏頭交給了魏家公子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因而,只要官府出面,就能得到魏家的配合,接著要查證二位妹妹的症狀是不是我說的烏頭之毒,又查出誰摘走了烏頭,簡直是易如反掌。」
「夠了!」大太太怒吼了一句,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你可以回去了,我自有主張。」
「是,墨蘭告退。」墨蘭笑吟吟的向大太太行了個禮,轉身退下,忽然又轉了身到大太太桌前,伸手抓了幾片烏頭茶,用手裡的帕子包了,收入袖中,道:「這個我收著一些,一些留給大娘問話時用(花農盛世第一百零二章墨蘭的建議內容)。萬一日後官府裡要問起來,我也好有個說法。那兩幅畫,墨蘭還可以再畫過,就留給大娘吧!」
墨蘭剛一進門,杜鵑,迎春就將她拉著上上下下的打量,連聲問道:「小姐,還好吧?挨打了麼?大太太怎麼說?」
「沒事了,沒事了,別擔心。」墨蘭直擺手,在桌前坐了下來,打趣道:「大太太表揚我了,說我做得很好。」
「不可能。」杜鵑斬釘截鐵的一口否認。
聽到這話,墨蘭「撲哧」的笑了出聲:「是啊,大太太也是這麼說,不可能,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迎春聽清懂她的玩笑,一臉莫名。
墨蘭搖搖頭,」沒什麼,開玩笑呢。我的意思是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不是有句話麼,叫凡事皆有可能。」
「什麼皆有可能?」杜鵑有些似懂非懂,不過也沒有糾結於這話,跟著追問了一句:「大太太真的不追究了?」
「不知道。反正呢,就算她要追究,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秋蘭先錯,寒蘭再錯,餘下的才是我呢。依我看呢,大太太是該不了了之的,真要鬧下去,誰也得不著好。秋蘭,寒蘭只不過吃了些苦頭,如今也己經好了,她沒必要再鬧下去。」
杜鵑這才把懸著的一顆心重新放回了肚裡,舒了口氣,」真是老天保佑,我還以為這次一頓打是跑不了的。小姐們生病以後,我幾宿幾宿都沒睡著,就怕大太太來問。」
「杜鵑以前說得對呀,」墨蘭點頭,若有所思,「我呢,明兒個還真得多巴結著老太爺。這回若不是大娘忌諱著老太爺,別的不說,一頓板子我是逃不掉的。說起來,也好多天沒去老太爺園裡了,一直也沒空,我得看看他去。迎春,你去捧兩罈子春蘭花酒過來,老太爺的酒應該己經飲完了,明日我帶兩罈子去(花農盛世第一百零二章墨蘭的建議內容)。」
迎春高興的應了,轉身去將櫃裡的酒捧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提起老太爺,杜鵑有些擔心,問道:「小姐,我看呢,這件事情,老太爺未必不知的。老太爺雖從不來這裡,但常打發姚暉來的,前幾日,姨娘生病的事兒,咱們也沒說啊,反倒是姚暉來了一趟,帶了老太爺的話兒,說是讓小姐等姨娘病好了再去園裡。你瞧,老太爺是不是什麼都知道啊?」
這話墨蘭同意:」老太爺明白著呢,所以啊,咱們不用在他面前耍小聰明,他要問起來,我就實話實說。反正我事兒我也有錯,他要罰我,我也不喊冤。」
墨蘭本來打算明天吃過早飯就去老太爺園裡瞧瞧,順便將上次制的春蘭酒再帶兩罈子去給他,好好兒的巴結巴結。誰知,才要吃晚飯的時候,姚老太爺就意外的出現在了姚家的飯廳裡。
眾人才剛落的座,就聽見門口傳來兩聲乾咳:「咳咳。」
墨蘭隨著眾人轉頭看去,老太爺仍是那身灰色短布衣打扮,負著雙手挺著胸,筆直站在門口。而姚暉則微弓著身子站在他的身後左側的地方。
「爺……」墨蘭才要起身,發現其他的人比她反應得更快,就像是有誰在喊著口令似的,一下子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姚老爺又驚又喜,最先是陪笑迎了上去,二老爺就在後跟著。二人一齊向老太爺行了個禮,便一左一右的攙住他。姚老爺問道:「爹怎麼來了?一起吃飯吧?怎麼也沒事先讓姚暉來通知一聲,我也好多讓廚房準備些菜。」
老太爺眼一瞪,「怎麼,我來家裡吃個飯,還要跟你先打招呼?」
老太爺的回答甕聲甕氣的,讓姚老爺好一陣尷尬,訕訕的笑道,「您可真是的,爹,我不是這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