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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大隋之音,帝心顯露 文 / 李箏

    第二天下午,安齊來到平王府外書房,大家都到了,你一句我一句正討論得熱鬧,貌似在說工部下屬那些作坊的事情。

    「見過殿下!屬下來遲了!」安齊恭敬而歡喜地對楊彥行禮。能給楊彥做下屬,他一直感到非常榮幸。

    「子賢快免禮。」楊彥虛扶了一下,笑道,「你沒晚,是我們著急,來得早。」

    安齊悄悄將那個紫檀木匣子遞給獨孤凱,獨孤凱又悄悄轉給楊彥。

    安齊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便對元逸韜和宇文耀道:「元公子,宇文公子,我有個想法,你們聽聽看行不行。」

    宇文耀詫異道:「哦?子賢真的有了賺錢的主意?」

    元逸韜也趕緊靠了過來,急切地催促道:「快,說說看,本公子對賺錢什麼的最感興趣了。」

    獨孤凱和凌雲雖然沒有動,但目光都轉了過來。

    「元公子,你說我們以平王府的名義辦報紙如何?」

    「報紙?報紙是什麼東西?」

    「報紙嘛,有點像朝廷下發的邸報,不過內容不同,每一期只一張或幾張大大的紙。上面可以刊登殿下或其他文人新寫詩詞歌賦策論、朝廷中可以告知百姓的新政策、長安或其他各地發生的新鮮事等等,再開闢一個版面給商家做廣告,也可以給其他人刊登各種啟示,這個可以收取一些費用。另外,為了讓長安的讀書人都對我們的報紙感興趣,我們要請人寫長篇小說連載,還可以在每一期的報紙上弄一幅名家字畫……」

    安齊將昨晚妹妹給自己講的報紙的事情說了一遍。

    元逸韜認真地想了想才開口道:「第一,子賢你說的長篇小說連載,是不是殿下之前寫的那個射鵰英雄傳之類的?第二,名家字畫殿下可以找人要,但這成本應該也不低,我們也不能空著手上門求人家的字畫不是?第三,還是成本的問題,這報紙能賣出去多少?做這個,真的有錢賺?」

    元逸韜還在想著這東西到底成本如何,能不能賺錢,元宇文耀卻拍案叫絕道:「好!這主意好!不管能不能賺錢,我們都要辦!」

    獨孤凱不解地問道:「為何?我們不是正缺錢?」

    這時,元逸韜也總算反應過來了,只見他雙眼發亮地看著安齊,竟然起身一拜道:「子賢大才,愚兄佩服!」接著,他才對獨孤解釋道,「這報紙,可以成為我們掌握民心的利器。我們可以在報紙上刊登殿下的詩文,讓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知道我們殿下的才華,都來歸附……」

    宇文耀補充道:「不止如此。凡是對我們殿下有利的我們就刊登在上面,凡是對其他康王安王兩位殿下不利的我們也刊登在上面,哈哈哈哈……」

    元逸韜點點頭,又歎道:「這主意是好,就是不知道得花多少成本,又能賣出去多少,待我算算看。最麻煩的是這雕版……」

    安齊忙道:「宇文公子你別急,我還有個主意沒說呢!我們不用雕版。」

    「不用雕版?不用雕版用什麼?」

    「我們用活字印刷。」

    「什麼是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就是我們將所有的字和符號都事先雕刻成一個一個的活字,排版的時候按照稿子將這些字排列好……等印刷完了,再將這些字取下來,下次再用……」

    宇文耀元逸韜獨孤凱凌雲四人聽完,不禁個個都睜大了雙眼看著安齊。這小子居然如此聰慧?

    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們怎麼就沒想到?

    四人從活字印刷中看到的不僅僅是商機,而是這件事背後對文化的巨大推動。有了這活字印刷,印刷的成本將大大降低,這樣寒門學子也能買書了,他們還不對自家王爺感恩戴德?

    「好一個活字印刷!」

    「子賢大才!」

    宇文耀和元逸韜居然起身對著安齊鞠躬致敬。

    安齊避開,又偷偷看了看楊彥,不知道要不要將實情說出來。

    楊彥悄然搖頭,而後讚道:「子賢年紀雖小,才智卻是難得!錦文果然有眼光!」

    「是啊,這些年多虧了錦文幫殿下發現不少人才。」

    「來來來,咱們好好商量下這個報紙到底怎麼辦!子賢,你都是怎麼想的,跟我們說說看!」

    ……

    安齊回去的時候,那小葉紫檀的木匣子裡已經換了東西又讓他帶了回來。現在,他就是妹妹和平王殿下的信使。

    安齊不等安然問,便將今天在外書房裡說起報紙和活字印刷術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他再一次讚道:「妹妹你就是聰明!你都不知道他們以為這主意是我想的,看著我那個眼神,我差點就沒忍住告訴他們,這些主意都是我妹妹想出來的。」

    安然搖頭道:「暫時別讓他們知道。」

    「嗯,殿下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佔了妹妹的功勞,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安齊撓撓頭,有些羞愧道。

    「其實這些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曾經去過的那個世界用得很普遍的。」

    安齊大驚:「那殿下不也知道?他怎麼不說?」

    安然也不解地搖搖頭:「也許忘了吧。那個世界很多東西都跟這裡不同,但不是任何東西都能搬過來的。」

    安齊又跟妹妹說了幾句平王及工部的事情,便回房去了,留下安然一個人甜甜蜜蜜地看楊彥今天又送了什麼東西給她。

    第一層依然是一支花。今天是一支芍葯,上面繫著一張修剪成桃心型的花箋,花箋上寫了一首小詩:「芍葯斬新栽,當庭數朵開。東風與拘束,留待細君來。」

    安然將這朵芍葯小心地插到花瓶裡,這才去看盒子的第二層。今天第二層裡放著的是一包松子糖,又甜又香。在缺少零食的時代,這松子糖估計就要當前世的巧克力了。取出第二層,第三層裡依然是寫給她的情書。

    安然想起前世別人給哥哥寫了那麼多情書,自己還曾經幫忙傳過,當時其實心裡很羨慕。但因為和哥哥每天見面,朝夕相對,倒是沒有過傳情書的經歷。不過,甜蜜的短信問候倒是常有。

    哥哥的信沒沒有太肉麻的話,但句句都是思念,特別是最後一句,雖然看起來極平常極簡單,卻讓安然覺得甜蜜無比。

    ——願你今晚有個好夢,願哥哥一直在你夢裡,就好似哥哥的夢裡必定有你……

    想了想,安然這次乾脆畫了一幅自己的小像給他。

    ·

    這一晚安然睡得很香,楊彥卻在半夜鬧了一次「刺客」。

    大概亥時末,楊彥正做美夢和安然一起坐在屋頂看星星,他剛剛側身在安然臉上親了一下,就聽到一點聲音。他第一反應是臀下的瓦片碎了?但很快就清醒過來——有人摸進了他房裡。

    楊彥也是習武之人,又在邊關多年,晚上一直很警醒,那人剛剛轉入內室,不過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還沒到床前呢他就已經醒了。

    來人似乎有些激動,呼吸很急促很粗重,而且腳步聲雖然刻意放輕了,還是能聽到。楊彥躺在床上想,怎麼這次的刺客好像也實在太次了點吧?貌似沒啥武功?

    這一次,都沒勞動暗衛,楊彥直接從床上坐起來道:「什麼人擅闖內室?」

    「啊!」來人反而吃了一驚,慌忙跪下道,「奴婢,奴婢興兒……」

    楊彥依稀記得院子裡似乎有個奴婢叫興兒,不過印象不深。

    「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本王房裡來,可是要行刺本王?」楊昊皺眉,想著也不知道是那個蠢東西居然指使這樣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頭來刺殺自己。

    「啊?不,不是啊,殿下,奴婢,奴婢是來侍寢的……」興兒被楊彥一句行刺嚇壞了,趕緊說明來意。

    「侍、寢?」楊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誰讓你來侍寢的?」難怪外面的侍衛,裡面的暗衛全都沒有出手將這蠢女人攔下來。難道他們竟然以為是自己傳了這麼一個女人侍寢?

    「是,是奴婢自己想來的……」

    「嗯?」

    楊彥冷冷的一個鼻音就嚇得那個叫興兒的奴婢心中發怵,不住地磕頭道:「是,是奴婢看到殿下的貼身衣物上有,有……奴婢擔心殿下得不到紓解身體難受,所以特意來侍寢……求殿下恕罪,奴婢只是愛慕殿下,奴婢什麼都不求,只要能伺候殿下,奴婢什麼都願意做……」

    楊彥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就因為他前天早上換下的貼身衣物有一塊是濕的,這該死的奴婢居然就以為機會來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楊彥心中惱恨,冷聲道,「就連獨孤世家嫡出的姑娘本王都不屑一顧。就憑你這低賤的身體、骯髒的靈魂也妄想伺候本王?」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來人!」楊彥高聲道。

    立即有人從外面進來跪下道:「屬下叩見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楊彥冷冷地看著這兩個今夜值守在自己門外的侍衛道:「有人偷偷闖入本王的寢室,你們居然不知道?若來人是刺客,本王還能安在?」

    「屬下失職,請殿下責罰!」兩名侍衛雖然立即就跪下認錯了,臉上卻有些無辜。他們是看到這侍女進來的,他們還攔下來了,但這侍女說是殿下交代她這個時辰過去侍寢的。他們看那侍女穿得很單薄,又沒有帶武器,臉上還抹了胭脂水粉,倒是一副侍寢的樣子,就放行了。

    楊彥冷聲道:「先將這個女人拉出去打三十板子趕出平王府,你們再去刑堂領十板子,好好想想你們錯在哪裡!」

    「是!屬下遵命!」

    兩名護衛立即將聽到平王處罰軟倒在地的奴婢提出去,隨後不久院子裡就有了一點聲響,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楊彥想起自己竟然被一個奴婢覬覦,心裡就不舒服。暗衛沒有動手是事先得了他的暗示,可那兩名侍衛沒有理由將這個女人放進來的,這讓他不得不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看樣子有必要再給這些護衛交代一下才行,要是被刺客鑽了空子,只怕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楊彥上朝路上就交代了獨孤凱,中午回來又交代了凌雲。於是,午飯後獨孤凱和凌雲都去訓人了,楊彥和元逸韜宇文耀連同剛剛趕來的安齊一起討論辦報紙的事情。

    元逸韜道:「殿下,我已經讓人去找一家印刷坊買下來,然後咱們就開始做活字。如果報紙沒有準備好,咱們就先印幾套書出來賺點錢再說。」

    宇文耀點點頭道:「對,你那邊抓緊時間準備,這邊我和子賢也抓緊。」說到這裡,宇文耀又看著楊彥道,「殿下,現在我們要辦報紙了,工部下屬的兵器坊你看還有沒有必要……」

    楊彥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便含笑道:「兵器坊的計劃暫緩吧!」如果能正大光明弄來銀子,又何必冒險去工部那裡動手腳?

    要辦報紙,需要計劃的東西很多。楊彥可不想自己貼錢送出去,他是要用這個賺錢的,所以需要討論的東西還很多。

    安齊將昨晚與安然討論的結果說給大家聽:

    「首先,這活字所用的字體,我們看看是不是沿用以前的,還是另外找人寫,我個人覺得我們另外找人寫或許更好些,新穎嘛;第二,這報紙得有個名字,最好取得響亮點,以後必定是婦孺皆知的;第三,要讓全長安的文人們都來買我們的報紙,我們每期就都得有讓他們心動的內容,比如殿下的新詩詞,或者一篇好策論,或者朝廷的新政策等等;第四,這報紙要銷量大,就得讓普通認識幾個字的百姓也喜歡,這故事連載必定得新穎精彩,另外最好加上各地的奇聞異事以增強娛樂性;第四就是細節的處理問題,咱們得找一個畫工好的人幫我們設計美化版面……」

    元逸韜和宇文耀聽了安齊的總結,不禁一邊聽一邊記一邊點頭。

    「子賢考慮得極為周到。」

    楊彥也點頭道:「確實如此,本王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

    元逸韜忽然問道:「對了,子賢,你昨天不是說還要有什麼廣告的嗎?」

    安齊道:「第一期的報紙,自然是給我們自己的店舖打廣告。元公子你不是負責打理殿下的產業嗎?你選個兩三家出來,咱們先就給自家的店舖打廣告,其他商家見了,看到效果好,就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元逸韜聽了不住地點頭,又對安齊道:「以後別叫我元公子了,這麼見外做什麼?你不是叫獨孤大哥嗎?要不叫我二哥吧!」

    宇文耀皺眉道:「你是老三吧?我才是老二!」

    為個老二竟然還爭成這樣,楊彥暗自偷笑不已。

    「咳咳!」楊彥用手抵著唇咳嗽了兩聲道,「你們似乎把凌雲忘了?本王怎麼記得凌雲是排第二的?」

    宇文耀和元逸韜立即紅了臉。他們跟著殿下不久,殿下就給他們排了排行的。

    於是,排行和稱呼就這麼定下來了。

    獨孤凱是老大,凌雲是老二,宇文耀是老三,元逸韜是老四,王錦文是老五,趙安齊是小六。

    楊彥非常欣慰地看著他們,以後大家兄弟相稱,必然更加團結和睦,尤其安齊才加入進來幾天就得到大家的承認,實在很難得。安然給安齊出的這個主意果然好。

    「這個字體,咱們還是以王右軍的拓本為主吧,另外本王再去找虞大人討幾篇字。虞大人是當世書法大師,用他的字體當活字,相信讀書人都想要買幾份報紙當收藏的。」楊彥首先敲定了第一個問題。

    元逸韜和宇文耀都點頭。但安齊卻遲疑了一下,還是建議道:「我倒是覺得,一份報紙有很多內容,咱們不同的內容採用不同的字體可能更好。所以,我們可以多做幾種字體的活字備用。我有個朋友,寫得一手好字,風格與眾不同,自成一體,明天我把她的字帶來給大家看看。」

    「哦?子賢還有這樣的朋友?」宇文耀大喜道,「你那朋友其他方面如何?要是跟你一樣是個有才的,不如也介紹他來平王府為殿下效力嘛!」

    趙安齊看了楊彥一眼,帶著幾分神秘道:「她的才華能力勝我十倍不止。不過,目前她還不能來平王府。但是三哥四哥你們放心,她仰慕殿下多年,遲早是殿下的人。」

    宇文耀挑挑眉道:「哦?勝過子賢你十倍這只怕誇張了吧?你不要太謙虛。不過聽你這麼說起來,你那位朋友應該也很年輕了?」

    安齊笑道:「嗯。兩位哥哥不要著急,殿下也見過子賢那位朋友的。」

    楊彥立即點頭笑道:「她還有些私事沒辦好,等她的事情辦好了,就會來平王府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讓你們探討。新詩詞這個不難,本王可以信手拈來;朝廷的新政策能公諸於眾的也好找;倒是那個長篇連載本王得好好想想;還有民間采風的奇聞異事,這個交給凌雲來辦,他在各地都有人。我們還是先想想取個什麼名字吧!」

    說起取名字,幾個人立即議論開來。

    「要不叫平王府文集?」

    「這哪裡是文集?我看不如叫長安軼聞?」

    「什麼軼聞?裡面最多一則是軼聞,其他的內容更重要好不好?我看不如叫長安新風?」

    ……

    「本王倒是想到一個好名字。」聽幾人討論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著調,楊彥只能將自己想了一天的好名字說出來道,「不如就叫『大隋之音』,如何?」

    大隋之音……

    大隋之音……

    宇文耀元逸韜趙安齊三人都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竟然是越念越覺得好聽又響亮。

    「好!就叫大隋之音了!」

    既然大家都覺得好,這個刊名就算定下來了。

    「殿下,這『大隋之音』四個字還是你來寫吧!要寫得大氣一些才好!」

    楊彥意味深長地搖頭笑道:「不,明日,本王找父皇給我們題字。」

    元逸韜立即反應過來,不禁拍手笑道:「好!有了皇上的親筆題字,還怕那些人不來買?只怕是但凡家裡有幾個閒錢的都要買上幾份來存著當傳家寶!哈哈哈哈……」

    ·

    王靜媛說到做到,每天中午吃了午飯就趕來趙家教導安然。

    王家嫡女那是從小的就培養的,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到晚上上床休息,時時處處每一個細節都是從小就經過訓練的。不但坐立行、說話吃飯,甚至連怎麼笑怎麼哭都有說法。

    好在琴棋書畫這些安然不用再學,她詩書畫都會,看著就給人一種大方從容的感覺,王靜媛主要訓練她如何行禮,如何站,如何走路,如何笑,如何與不同的人說話應酬,如何治家理事等等。

    王靜媛教導的時候並不嚴厲,但很認真,實事求是地指出安然的不足。安然知道機會難得,更不忍辜負王靜媛一番心意,學得很認真,對自己要求也高,一遍又一遍的聯繫,非得王靜媛點頭說「很好」才肯罷休。

    如此,教的人認真,學的人也認真,再加上安然前世畢竟見識過不少各國禮儀,人又聰明,不過才幾天,就學得像模像樣了。王靜媛很是欣慰,心裡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蘭心蕙質的姑娘了。

    當然,還有一些女人必備的穿衣打扮的知識也是要學的,不過這些安然基本上不用人教就已經做得很好了。王靜媛只需要指點她一下在各種場合中需要注意避諱的地方就行了。

    說到美容和保養,安然也有心得與王靜媛分享,興致來了,王靜媛乾脆留下做一個面膜再回去。安然又讓丫頭將娘親和嫂子也請過來,大家一起做。不過一個簡單的蛋清蜂蜜面膜,盞茶時間,就讓人的臉變得細緻光滑了很多,深受女人們喜愛。就連暗自惱恨安然奪了自己管家權的顧庭芳都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有時候練得累了,安然便取出葫蘆絲吹奏一曲,既放鬆了心情,王靜媛也喜歡聽。學了一年多,安然現在已經吹得像模像樣了。安然記得的都是前世的名曲,讓王靜媛驚歎不已。

    「然姐兒,原來你不止在詩書畫上面天分出眾,連曲藝也令人驚歎!不行,你要跟我學琴,不能埋沒了你這樣好的天分!」

    「王姐姐,我先考慮考慮吧……」安然低著頭,不好意思說自己除了字畫是苦練出來的,其餘的都是抄襲的。畢竟這不僅僅涉及自己,還關係到哥哥的聲譽,所以她只能厚著臉皮接受王姐姐的讚美。

    這天晚上,安然就寫信問楊彥,會不會彈琴。

    楊彥回復說: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是皇子的必修課,還非常不謙虛地說,他的琴彈得相當不錯。

    安然這才想起,哥哥安齊在國子監,好像最主要就是在學這君子六藝。特別是樂、射、御三項,往往都是他們這種寒門學子與高門子弟最大的差距所在。

    而後安然就回復王靜媛,說暫時不打算學琴。

    王靜媛只當她要抓緊時間認真學其他的,便安慰她道:「不著急,這個等你嫁到王府再學也不遲。」

    安然紅著臉點頭。其實她就是想偷懶。既然哥哥會,她又何必去學?想聽了就讓哥哥彈給她聽就是了。想著那個畫面,她心裡就覺得美滋滋的。

    這天下午,錢家派人送了請帖來,原來四月廿六錢家二少爺錢寧娶妻。錢寧的婚事趙家早就知道。這段時間,李氏倒是來過幾次,據說錢寧的未婚妻是禮部侍郎鄒大人的小女兒,都定親兩年了。而錢寧自從知道安然退婚來了京城就鬧著要退親,都跟家裡鬧了好幾次了。

    為此,不但安然,就連顧宛娘也不好意思去錢府拜訪,節氣生辰什麼的也只是讓管家送節禮過去。

    安然有些為難,她去不去呢?

    王靜媛見她歎氣,問起原委。安然不好提自己五歲時跟錢銳的事情,只簡單提了一下錢寧當年對她很好,只是後來她爹給她訂了親事,兩人之事便不了了之。

    王靜媛這才知道安然是定過親又在拜堂當天退婚的,只覺得是在聽故事一樣,實在離奇得很,最後不禁拍著手笑道:「姐姐真是佩服你,能狠得下心來退婚。你果然是個膽大的!不過也幸好你退婚了,要不然咱們姐妹可就沒有緣分認識了,你和平王殿下也要錯過了!」

    安然點頭。可不是嘛,要是她真的嫁給了那個賀子硯,等過幾年生了孩子才與哥哥相認,那該怎麼辦?想著哥哥,想著他每天一封情書,想著他們很快就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了,安然心裡就覺得甜蜜得很。

    王靜媛輕歎道:「既然這樣,你就避諱一下,不去了吧,讓你哥哥帶著你娘和嫂子過去祝賀就成。聽你說起來那個錢家二少爺也是個慣會耍橫的,萬一要是鬧出點什麼事情來,以後讓人知道了,殿下面上不好看。再說,訂了親的女兒家,本來就不宜拋頭露面了。」

    安然點點頭。她可不想給自己和哥哥惹麻煩。雖說那錢寧本來就跟自己沒什麼,但自己說到底還是跟大哥哥有些糾葛,只怕錢大人和錢夫人心裡還怨她呢!還是不去的好。

    ·

    四月廿一,早朝後,楊彥沒有直接去工部,而是去勤政殿求見父皇。

    「可是有事?」楊昊正準備用早膳,「餓了吧,來,陪父皇一起用膳吧!」

    楊彥早上是吃了東西才上朝的,他可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不過都過去兩個時辰了,也可以再吃點。想到這裡,他委婉地勸道:

    「父皇,您那麼早起,又要上朝聽政,現在才用早膳如何能行?要不以後把這上朝的規矩稍微改動一下,您先吃了早點再上朝,也讓大臣們都吃了早點再上朝,這樣所有人的精力應該都比較好,處理政務不也快一些?」

    「胡鬧!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怎麼能改?」楊昊早就對這個規矩深惡痛絕了。可是這規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都上千年了,那麼多朝代那麼多的帝王都堅持下來了,就是他自己也都堅持了二十年了,難道到老了,反而堅持不下去?以後的史書要怎麼寫他?

    楊彥如何不知道父皇在想什麼?他不以為然地笑道:「歷朝歷代都是這規矩,不也一樣有盛衰交替?所以,一個皇朝能否長治久安能否長長久久地傳承下去,與這些老規矩其實關係不大,而在於帝王是否勤政愛民,吏治是否清明。百姓才不管皇帝大臣們是什麼時候上朝,吃不吃早飯這些問題,他們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吃得飽穿得暖。只要能活得下去,他們就會忠君愛國,天下就能安定。而對大臣們來說,他們或許會以歷代規矩為由反對一陣,但最終會感激父皇對他們的體恤,而後代帝皇和朝臣們則會對改革這項規矩的父皇感恩戴德的。」

    楊昊看著兒子神態輕鬆的款款而談,心中不由大為震動。這個兒子的想法真是大膽!楊昊可以肯定,要是自己傳位於他,他肯定第一個就要改革這上朝的規矩。可是楊昊又不得不承認,兒子這話說得有道理。

    楊昊自認是大隋一代明君,以後必定也能名垂青史的。他勤政愛民,用人不拘一格,支持兒子的幾項大膽改革。經過這些年的實踐也證明兒子提出的幾項改革都很好,已經逐漸被文人學子和百姓們接受。想當初兒子提出那標點符號,那些老舊派一開始不也牴觸得很?但頒布以後卻受到天下廣大學子的支持,現在那些學子們已經長大,開始參加鄉試會試了。

    楊昊可以想像,再過十年,這個兒子的擁護者會達到怎樣一個恐怖的地步,老大老二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這個局面他早就想過,但楊彥也是自己的兒子,他能收了天下讀書人的心,也就相當於皇室收了天下讀書人的心,他這個皇帝自然要支持。至於以後,說不定這個兒子還會開創出一個新的盛世來。

    一時間,楊昊想了很多,但他還沒有這樣的魄力去動傳承了上千年的的上朝制度。

    「這個以後再說吧!」楊昊招呼兒子先吃早膳。

    楊彥點點頭:「大臣們的規矩要不要改暫且不說,總之父皇您以後還是要在上朝前吃點東西墊墊才好,不然身體受不了。」

    楊昊沒有再說,但心裡卻覺得暖暖的。這個兒子雖然有心皇位,但也擔心他的身體呢!

    飯後,楊昊才認真問道:「說吧,是不是對工部的改革有想法了?」

    楊彥笑道:「不是的,父皇,不是工部的事情。」

    楊昊詫異地看著他。不是說工部的改革?還能有什麼事?

    楊彥慢慢道來:

    「父皇,兒臣想辦一種定期發佈的刊物,有點像朝廷每個月下發的邸報一樣。樣子就像您看的折子一樣,但要大得多,初步計劃為兩尺高,六尺長,兒臣取名為報紙。裡面的內容兒臣是這樣考慮的,有長安才子新寫了什麼詩詞文章,可以挑好的刊登在上面;朝廷有什麼新的政令措施喜訊需要百姓知道的,也刊登在上面;長安或其他各地發生了什麼新鮮事,也可以讓百姓們瞭解一下;兒臣還請了人寫書在上面連載,就像兒臣以前寫那個射鵰英雄傳一樣;另外,還有版面給商家做宣傳,或者有尋人的也可以刊登在上面廣而告之……」

    楊彥將自己的構想慢慢講給父皇聽,楊昊不知不覺中聽得入了神。

    楊昊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腦子不可謂不靈活,楊彥一說,他就很敏銳地發現了這報紙的重要作用。只怕這報紙一出,人心盡都歸到這個兒子那裡去了。楊昊反覆掂量著,他到底要不要現在就旗幟鮮明地開始支持老三?

    楊昊想了想,覺得世家勢大,還是緩一緩,等兒子有了更多的實力以後坦承自己的心意比較好。

    「百姓識字的不多,你這個報紙是賣還是送啊?只怕開銷不小吧?可是找父皇要錢來了?這個父皇可沒有,你別打父皇的主意。」

    這些年大隋雖然強盛,但一直輕徭薄賦,偏偏邊關一直不安穩,年年打仗,國庫裡也沒多少銀子,而皇家內庫雖然收入不少但開銷也大,也沒多少錢。

    楊彥笑道:「父皇放心,兒子這報紙可不白送,兒子是打算賣的,不會虧本的。不過,兒子想求您一副墨寶作為刊頭。您想啊,有您的御筆題字在上面,但凡家裡有幾個閒錢的人還不都得買了收藏起來當傳家寶?」

    楊昊一聽,很快反應過來,不由指著兒子笑罵道:「你這個滑頭!原來還是指著父皇給你掙銀子呢!」如果只是題字,不讓他從內庫中掏銀子,楊昊還是願意支持的。更何況老大老二未必有那個眼光就能看到這報紙的重大作用。

    楊昊一擺手,御案上很快準備好了文房四寶。「說吧,想取個什麼名字?」

    「父皇,兒子想了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叫做『大隋之音』,您覺得如何?」

    「大隋之音?大隋之音……」楊昊沉吟了一陣,越念越覺得這名字好。「這名字果然取得好!」

    楊昊提筆寫下「大隋之音」四個大字,隨後又蓋上自己的私印。

    楊彥喜滋滋的捧著父皇御筆,對著楊昊深深地鞠了一躬,滿眼感激道:「多謝父皇賜字!」都是人精,楊彥如何不明白父皇准了他辦報紙,還題字支持,也相當於表明態度了。

    楊昊見兒子這滿臉感激的高興樣子,不禁心中暗自感歎,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認真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了。就目前看來,老三不管哪個方面都比其他幾個兒子強,唯一的不足就是他還沒子嗣。嗯,看來他也要抓緊督促才行。一個沒有兒子的皇子,是不能當太子的。

    「等你那報紙印出來了,別忘了拿來給父皇看看。」

    楊彥意氣風發地拍著胸脯保證道:「父皇您放心,每期報紙出來了,兒臣定請您先審閱。藉著這報紙,兒臣要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他們是多麼幸運,因為他們遇到了父皇您這樣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兒子定讓父皇的功績廣為流傳,不說千古一帝,至少也要與太祖太宗比肩!」

    楊昊心裡高興,但還是板著臉斥道:「又胡說,太祖太宗開疆擴土,銳意改革,創科舉,開運河,哪是我們後世子孫能比的?」

    楊彥一臉不服氣道:「父皇您太謙虛了。您看漢武帝窮兵黷武,聲名還蓋過漢高祖漢文帝呢!父皇你勤政愛民,開創這祈豐盛世,怎麼也比漢武帝強吧?」

    楊昊心裡舒坦得很,卻還是擺手道:「父皇怎麼能跟漢武帝比?漢武帝大敗匈奴,揚我漢家威風,開拓漢朝最大版圖,功業輝煌;又遣使西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堪稱史上最傑出的帝王之一。父皇哪兒能與漢武帝相提並論?這話你以後可不要說了,免得人家笑話父皇不自量力。」

    楊彥卻不以為然道:「要是沒有漢文帝在位幾十年的積累,漢武帝有錢打仗嗎?沒有錢糧,就是衛青霍去病再勇猛,能帶著一群吃不飽穿不暖的軍隊打勝仗嗎?他的功績,大半都在漢文帝身上,可惜歷史只知道漢武帝,卻忽略了漢文帝的功績。」

    楊昊細細一想,似乎也對,並隱約明白了兒子的雄心壯志。他狀似生氣地不再跟兒子討論這個問題,心裡卻對兒子口中的報紙十分期待起來。

    ·

    四月廿四,欽天監將平王殿下與「王」家姑娘批的八字送了回來,說是「珠聯璧合,絕配」,倒是讓祈豐帝很是為難了一陣兒。那個輕浮的女人怎麼可能與自己的兒子是絕配?楊昊又看了看欽天監選的幾個適合大婚的日子,想了想,選了今年八月十九那一日,頒下聖旨。

    楊彥接了聖旨,立即就寫了信讓人送到趙府去告訴安然。

    安齊下午來到平王府,立即就聽說了這件事情。知道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婚期已經定下,他心裡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在趙家,顧宛娘得到消息,不禁喜極而泣。

    傍晚安齊回來,顧宛娘便讓他給老家的親人去信。

    「齊哥兒,給你舅舅、姑父、三叔寫封信回去吧。嗯,你大伯和南哥兒那裡也寫一封。告訴他們你妹妹要嫁人了。」

    安齊點點頭,立即去書房寫信,第二天就讓兩個男僕去送信。

    安齊想著,妹妹要從王家出嫁雖然是得到皇上同意的,但還是不宜宣諸於眾,因此他並沒有提妹妹要嫁什麼人,只說妹妹已經在京城找到可付託終生的良人,已定下婚期,將於八月十九那日過門。又說了自己現在已經在平王府任主簿的事情,說平王殿下如何平易近人,對他很好,今後也會照拂趙家云云。總之,如今他們一家人在京城過得很好,請老家的親戚們放心。

    不得不說,顧宛娘讓安齊寫這麼一封信,也有一些顯擺的意思。你們不是謠傳我女兒是被賀家休棄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嗎?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我女兒不僅要嫁人了,還嫁了皇子王爺,羨慕死你們!看你們還敢胡說八道詆毀我女兒!可惜顧宛娘這一番想要為女兒挽回名譽的心,安齊沒有領會到。

    ·

    卻說楊彥拿到了賜婚聖旨,便開始思量如何佈置新房了。首先他在關雎院裡設置一個小廚房,方便以後自己親手幫安然做飯。又在院子裡的大榕樹下讓人弄了一個鞦韆,又讓人將花園裡的杜鵑換成各種顏色的月季。內書房裡,也添置了一張與自己一樣寬大方便的黃花梨書案,以後也方便安然畫畫。

    想起畫畫,他又讓人去收集各種各樣的顏料,並特別讓人去定制比一般紙更厚一些的給安然當素描紙的畫紙。

    還有什麼呢?楊彥想著,忽然想到王府裡還有兩個女人沒處理!獨孤湘雲暫時不能動,不然父皇要生氣,但景嘉蓮卻可以打發出去了。

    楊彥將自己的意思傳給管家。

    第二天午飯後,管家就去求見景嘉蓮。

    「見過景姑娘!」

    「章管家客氣了。可是有事找我?」

    「是,這是殿下為您挑選的幾個人,還請姑娘過目。殿下說,您要是想親眼看看對方,就告訴小的,小的自會安排妥當。」說著,掌管家就遞了幾張帖子過去。

    景嘉蓮打開一看,不禁臉色大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庚貼,心中的憤怒讓她差點失去理智直接將這幾張庚貼撕成碎片再狠狠踩上幾腳。

    居然是為她挑選的丈夫候選人!他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嫁出去?

    「景姑娘,王爺說,裡面還有一張是您的嫁妝單子。王爺說,姑娘若還需要什麼,只管告訴小的就是了。」

    景嘉蓮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和憤怒,許久才憋出幾個字來:「請回復王爺,我慢慢看。說我要好好考慮一下。」

    「是,那小的告退了。」

    等管家離去以後,景嘉蓮立即將手中一疊庚貼扔到地上,洩憤似地用力「踩著」……

    王妃要進門了,兄長就急著要把她嫁出去?不,她絕不這樣離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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