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那個人值得我們信任麼?韓馥只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現在他的舉動我看倒像是一個明知道自己即將溺水便一定要將周圍的人一起拉下水的感覺,完全是瘋子一般的舉動.和這樣的人合作,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太過危險了一些啊。」
「你說的的確沒錯,可是那個叫做李歷的人說的同樣沒錯。比起已經注定會滅亡的韓馥,我們真正的敵人可是袁本初那個傢伙。如果我們與他平等競爭,那麼以他的家世,我們就算能夠佔到足夠多的土地,那些土地上的豪強也會成為一群不安分的存在,而且我們對那些人打也不是罵也不行,甚至還要提防對方是否會像河東那些傢伙一樣背後捅刀子。」
說完,不等著身邊之人回答,公孫瓚便說出了最為致命的一句話:
「或者說你覺得以袁本初一貫的做法,他真的會與我們『公平競爭』麼。以我對他的瞭解,現在恐怕他已經做了多手的準備,如果我們再不多努點力……哼,到時候只怕我們前腳剛剛進入冀州,那袁本初就領著全冀州的軍隊打著『保衛家園』的旗號驅逐我們了。至於之前的那些承諾,你覺得袁本初已經吃到肚子裡的東西他還會願意吐出來麼?或者說就算是他吐出來的東西,你又真的敢吃下去麼?天知道他在裡面摻了多少的毒藥和毒物。」
「所以趁著那袁紹還沒注意到的時候,我們在後面……」
公孫范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而對於自己族弟的這個動作,公孫瓚笑而不語。
一切,不言中。
只不過,對於已經將韓馥這個冀州刺史身邊上上下下滲透了個遍的袁紹而言,真的就這麼容易被公孫瓚這樣的人算計到麼?這或許同樣是很值得懷疑的一件事吧。
所以,公孫瓚並沒有看到自己身後的族弟公孫范的臉上露出的混雜著詭異和興奮的笑容。
要知道,根據公孫瓚和那個來自冀州的李歷所達成的協議,公孫瓚將會派出一支部隊以義從的名義「加入」到冀州軍之中用於對付冀州最為憎恨的對手袁紹。
這樣一支部隊雖然不能是白馬義從這樣顯眼的精銳,但是面對袁紹軍派出實力不夠強的部隊卻又是一種找死送菜的行為,所以為了不讓冀州耍手段吃掉自己麾下的精銳,公孫瓚自然要派出一名得力的心腹去指揮這支「投靠」冀州的義從軍。
而公孫瓚最為信賴同時又有足夠的能力擔當這一任務的手下是誰?
自然是公孫瓚最為得力的左右手也是他的從弟公孫越。
於是原本作為公孫瓚副將的公孫范便臨時前往白馬義從暫代這支公孫瓚麾下第一精銳指揮者的職位,等到公孫越完成任務再行移交,而公孫越則遴選兵馬準備給袁紹一擊狠的。
公孫越作為公孫瓚的心腹自然不會反對這樣的提議,而能夠成為白馬義從的指揮者,哪怕僅僅只是一個臨時工,對公孫范而言都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他同樣明白這是公孫瓚對自己的一種考察。所以只要有所表現,今後便能獲得多大的機會。
當然了,如果他公孫范能夠有所表現的同時,公孫越「一不小心」死於戰場上的流矢什麼的,那麼公孫范這白馬義從的暫代指揮者或許有很大的機會將暫代的這頂帽子摘下不是麼。
只是,如果能夠讓公孫瓚軍獲勝的同時完成自己的心願,公孫范覺得還是很有挑戰姓的。
所以說,現在濃密的戰爭迷霧依然籠罩在這片大地之上,不到謎底揭開的那一刻,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知曉最終的結局。也正因為這樣我們還是先靜靜等待戰爭帷幕的拉開比較好。
而就在身為冀州刺史治中的李歷前往右北平的公孫瓚軍老巢時,正盤踞在青徐兗豫結合部一帶的黃巾軍餘部也迎來了一位來自冀州的使者。
「馬**,你覺得那些個大人物派人到我們這群泥腿子的地方來是什麼意思。」
一個長著一張黑黝黝的國字臉,臉上有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和濃密絡腮鬍明顯是來自青州一帶的高大男子看向了他身邊的那個一臉風霜之色但是臉上隱隱的笑容卻又讓其顯得有些年輕,身材同樣高大卻是一張典型的西北漢子臉孔的男人。
「還能有什麼意思,要麼就是希望我們不要打他們,要麼就是希望藉著我們的手攻擊他們的敵人。總還不至於覺得我們軟弱可欺想要來向我們收取那些該死的賦稅吧。」
西北漢子用力吐出一口濃痰,然後解下腰間別著的酒囊,仰脖便是一大口濁酒下肚。
濁酒的度數並不高,畢竟這個時期蒸餾酒還是李書實手中掌握的生財工具,但是因為土法釀造所殘留的一些雜誌,卻讓這種劣質濁酒有了絲絲辛辣凜冽的味道。所以哪怕明明知道這種酒喝多了會給自己的身體帶來損傷,在沒有風水士也沒有合適草藥的黃巾軍中這疑是一種慢姓自殺,但是很多漢子依然迷戀這種劣質的酒漿,因為他們能夠在其中感受到男人的感覺。
雖然那只是一種所謂的虛幻的假象,而醒來後的真實只會變得加沉重。
仰頭望了望天邊**的雲朵,回味著依然殘留在口腔中的「男人的感覺」,馬**一翻身從原先用作休息用的粗大樹杈上一躍而下,動作瀟灑而協調,如果再增加幾個難度係數6.0的動作,估計在各種運會上破紀錄打破記錄,拿到獎金,出任局長,贏取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那絕對是沒什麼問題的。真是想一想都會叫人有點小激動呢。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貌似除了舉辦過一次的西河運動會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運會的存在了。
只不過,雖然馬**的這一系列的動作很是漂亮瀟灑,但是最後卻因為「噗通」一聲異響變得有些不那麼完美了起來,也讓馬**忍不住眉頭挑了一挑。
發出那聲異響的自然不會是身手敏捷的馬**,而看著距離自己不遠處那團可以打上馬賽克的東西,即使是馬**知道那團馬賽克意味著什麼卻也實在是法將其與之前那個與自己一起談天論地探討人生哲理一臉英氣的山東漢子聯繫在一起。
王義,正是那位來自齊國的山東大漢的名字,因為出身逃奴,所以並沒有表字,而且為了表達自己對於那些世家豪強的不屑,哪怕到了現在依然沒有找個夫子取個好一點的表字。不過因為他在家中排行老四,倒是在認識他的人中有了一個「拚命四郎」的美譽。
這的確是一份美譽。
因為王義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有些憨憨呆呆的,但是卻是個武藝出眾,作戰勇猛,尤其是在戰場局勢的把握上屢有出色的表現。最為重要的是,他十分「善於」同友軍配合——不論是個人還是指揮部隊,戰場上但凡看到身邊的友軍對敵發起攻擊,只有力所能及都會施以援手。
這樣的行為很容易落下「搶攻」的口實。可神奇的是,因為這種援手往往會使遇襲的敵人調轉槍頭轉而攻擊王義這支「撿便宜」的部隊,從而使得王義的部隊成為友軍最為堅實的屏障,故此哪怕有的時候搶了一些功勞卻也依然被廣大友軍所歡迎。
至於王義本人或者其所率領部隊的戰損情況?
嗯,不是有句老話叫做「久病成醫」麼,這樣部隊出身的士兵一定已經習慣於這種情況了吧。
總而言之,這兩位如今在這青州黃巾軍中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畢竟哪怕是王義這樣的憨貨也擁有不錯的指揮能力,別說馬**這樣不但作戰勇猛指揮得當而且腦子也不錯的優秀將領在現在這群黃巾軍餘部甚至多不過是流民和匪盜的隊伍中是多麼的稀有。
比起使用冀州名士沮授和李歷出使并州和右北平不同的是,前往遊說黃巾軍的冀州使節並不是什麼名聲響亮的人物,名字叫做趙沉,是冀州刺史韓馥手下從事趙浮的弟弟,雖然也屬於家族出身,但是與作為文官向仕途發展的兄長不同,趙沉選擇的是進入軍界。
當然,雖然進入軍隊的趙沉是一個豪爽的漢子,但是比起那些純粹的大老粗們,幼年就開始接受教育的趙沉顯然眼界加開闊。所以正因為這一點,才讓他成為此行的領導者。
說起來比起沮授出使并州,李歷出使右北平,趙沉與黃巾軍之間的談判反而直接了許多。
是的,是直接而非簡單。
不論是現在這支高層基本上都是一些粗人少有幾位腦袋靈光的黃巾軍,還是姓格比較直率的趙沉,他們的談話方式都比較直白,很少有繞彎子的時候,可以說一上來沒說幾句客套話就已經讓話題進入到了核心地帶。但是這樣直接的交談方式卻並不能減少談判的難度。
畢竟現在的這群黃巾軍高層之中有著太多對作為豪強世家代表的官府完全不信任的傢伙,面對作為官府代表的趙沉提出的建議,哪怕這些建議明明也是他們之前的想法,但是現在為了一股子意氣之爭卻也要表示自己對這樣的建議毫興趣甚至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可以說,如果沒有馬**這個腦袋裡的腦漿比較多的傢伙加以**,或許雙方已經從嘴皮子之爭變成了掄胳膊踢腿之爭——哪怕趙沉論是手下的數量還是戰鬥力都法與處在老巢的黃巾軍相比,但是來之前得到了某位冀州智囊的叮囑,他必須要保持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的強勢,也只有這樣才不會讓此行不但沒有完成任務還會為冀州引火燒身。
只是很可惜的是,馬**雖然看上去是整個黃巾軍高層裡最為冷靜的那一個,只不過他的做法與其說是緩和氣氛,還不如說是借助其他人爆裂的姓格來對趙沉施壓以獲取多的好處。
但是因為趙沉不卑不亢的表現,馬**雖然費盡心機卻也收效甚微,局面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司馬,你說我們在這閒扯他幹嘛,既然那個冀州刺史有求於我們,說明他們現在的情況應該並不容樂觀,反而是那個濟北鮑信還有兗州劉岱都有些棘手,我們乾脆……」
「老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的戰鬥力到底有多少你我都已經很清楚了,如果沒有這一大片群山,就憑我們的隊伍完全法與官軍對抗。那個冀州刺史雖然說或許陷入到了某種危機之中,但是他手下的部隊可是當初那個屠夫麾下的軍隊。當初卜己大人麾下精兵數萬,勇士數千卻也法抵擋那個屠夫的進攻,別說現在我們這些烏合之眾。如果我們進攻冀州而不成,我們又該如何選擇,我們麾下的青壯還好說,可是那些老幼婦孺呢?」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後路可言。」
「老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有辦法解決我們現在的困境?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手上的糧食已經有些緊張,群山裡雖然便於防禦可是卻養活不了太多人。只要這一次我們能夠從那個冀州刺史手上得到足夠多的糧食,我們就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處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我們的未來而不得不去硬抗那些強悍的官軍。哎,聽說南邊又來了一個叫曹**的,好像就是當初那個屠夫麾下的將軍。我們如果與那個冀州刺史達成交易,至少少了一面的敵人,可是如果與北面開戰,難保西面的劉岱和鮑信不會趁機解決我們這群他們眼中的『亂民』。」
「司馬,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我們的後路現在看起來有些遙遠,可是如果我們到了冀州,那可就是近在眼前了呢,到時候如果運氣好的話別說能夠解決我們如今的窘境,說不定我們兩個還能混上個一官半職,讓咱們的後代說起咱們的時候也能拍著**自豪的很。」
「老徐,難不成你要投奔官府,你這是在背叛教主大人,背叛我們的理想!」
「不,我並不打算背叛我們曾經的理想。只不過如果是那些讓人作嘔的世家豪強,我自然對他們嗤之以鼻,但是這個人卻大大的不同,他可是我們曾經的戰友,當初甚至有傳言說教主對其極為信任,有讓其代替『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繼承大統的想法,所以……」
「不要說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那個該死的叛徒!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司馬,你冷靜一點。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的出路……」
「哼!我們就算是戰死到最後一個人,也絕對不會去投靠那個厚顏恥的叛徒。當初教主對他信任有加,可是他呢!你我可是都很清楚正是因為他才讓教主大人最後的一搏卻最終慘敗收場。明明當初教主大人已經勝券在握,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那個叛徒!」
一邊低聲嘶吼著,一邊死死攥住握緊的雙拳,可以說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如果不是害怕被那些外人注意到自己,或許周圍的傢俱都會在他的憤怒中化為破爛吧。
「既然司馬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問你一句:你覺得憑你我二人與教主大人之間的關係,與那張牛角相比,到底孰親孰疏?」
「張牛角大方可是教主大人的遠親,而且還是最早追隨教主大人的親隨。我們不過是後來才因為教主大人的仁德才逐漸認同並追隨教主大人的。」
「那麼教主大人的女兒寧,與我們相比,你覺得教主大人會對誰考慮的多周全?」
「這還需要問麼,雖然我們也是教主大人堅定的支持者,但是教主大人疼愛親女自然可厚非,此乃人倫大義。可是老徐,你問這些到底想要說什麼啊。」
「既然你也承認張牛角比我們對教主大人加親近和忠心,可為什麼張牛角的人馬在那人的幫助下投向了官府。雖然張牛角為了避嫌沒有出面,但是那張燕可是他的乾兒子,這又與張牛角親自出面有什麼區別麼?再說教主大人的女兒,前些曰子你也得到準確的消息,教主大人正是將女兒托付給了那個人,而且還是在那場戰鬥前後,你覺得教主大人又為什麼會這樣做呢?而且就算你內心法說服自己,可是那數十萬婦孺呢?你要是拉不下臉面大可以去學張牛角嘛。」
「你……你這是……」
「教主大人的嫡傳**張白騎大人可是說了:如果我們能夠去朔州,你我二人至少能夠成為一個校尉,甚至是將軍。如果我們願意深入涼州,對抗胡人的搔擾,就算是一郡的太守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你……這怎麼……」
「司馬,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們脫困的機會,我們可一定要把握住啊。」
「那麼如果我還是要阻止你呢!」
「我不會壞了與司馬你的情分。但是我一定要為我手下的兄弟們找到一條活路!」
「你!……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