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愕，或者說無比的驚訝。
雖然李書實從來沒有認為眼前的老國王就真的是個什麼人都能欺負的軟角色，但是當對方真正露出原本獠牙的時候還是感到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只能說這位老國王之前的表演太過精彩，讓李書實更多的以為對方雖然身體上已經陷入即將消亡的衰老狀態，但是智慧或者說經驗卻是不容小覷的。可誰曾想這個被他認為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卻依然能夠爆發出這樣強悍的殺氣和殺意呢。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書實只能暗自警惕，就當買個教訓好了。
當然，要說他被老國王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嚇倒了那也絕對是在演戲，畢竟李書實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物，而且也經常接受典韋和呂布的耐殺氣訓練，為的就是在刺客突然出現的時候不會被敵人一往無前的殺意所震懾，否則即使護衛再怎麼用心也終究會有漏洞。
所以李書實雖然感到錯愕，但是也僅僅就是驚訝於自己對老國王身體上的判斷而已。
而老國王顯然也並沒有期望自己的氣勢能夠壓垮李書實，畢竟李書實身邊還有一群他年輕的時候也恐怕無法相比的強悍手下，真要是動起手來老國王大概會被秒殺吧。
所以老國王身上的氣勢一放即收，臉上又回到了李書實一貫看到的慈祥的笑容上，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倒是讓李書實臉上還殘留的錯愕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真不愧是擊敗鮮卑單于和連的大漢名將，這份膽識丕靡當年是遠遠望塵莫及的。」
氣氛因為老國王的緩和而重新變得正常起來，只不過李書實卻依然滿腦子的疑問。
「國王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是從貴國的勒靡殿下那裡知曉了貴國現在受到的困難並在勒靡殿下的邀請之下才來到這片國度，所以國王殿下是否誤會了什麼事情。」
嗯，到了現在雖然投入的技能點不是很多，但是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多少還是有點的，尤其是在不清楚對面的老國王到底會有怎樣的想法的情況下裝糊塗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哈哈哈哈！」果然，聽到李書實的話讓老國王忍不住大笑起來。
「難怪李將軍能夠年紀輕輕便成為站在大漢權力巔峰的那群人中的一個，不過老朽我既然已經清楚地知道了李將軍的戰績，自然也非常清楚李書實平日裡駐紮的地方。另外李將軍身邊的這位班復先生雖然並未見過其人，但是他的名聲在這距離敦煌千里之外的烏孫國也是有所耳聞的。再說李將軍不是見過我那個不太安分的二女兒了麼，雖然不清楚她能夠給你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但是她心裡有著怎樣的想法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是多少能夠猜到一些。誰叫她是我的女兒呢？臉孔上和她母親極為相似，但是脾氣卻和年輕時的我很像——懷著對天空的嚮往但是卻又擔心著自己的能力無法滿足自己的**，在懦弱膽小與極度渴望間要麼慢慢沉淪要麼變得不擇手段。我是幸運的，因為我有一個好大哥，而她則並沒有我的幸運。」
「那麼您打算制止她麼？」
看樣子這位老國王果然沒有老糊塗，雖然看上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但是實際上他依然用冷靜的眼神注視著赤谷城內發生的一舉一動，並用他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積累下的經驗慢慢將一切抽絲剝繭最終得到正確的答案。
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著的，所以所有赤谷城的勢力即使注意到或許也沒有完全在意，畢竟這位老國王已經病入膏肓，與其考慮他現在的態度還不如多考慮些他的身後事來的實在。
「不，恰恰相反，我並不打算阻止，因為這是我的這個女兒第一次願意為了自己的理想而付諸於行動，哪怕手段有些幼稚甚至是愚蠢，但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這個做父親的頂多在一旁默默看著並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我注定看不到故事的結局。」
「看樣子您似乎並不打算參與到您的兒女甚至是夫人、弟弟們的鬥爭之中了。」
「李將軍很驚訝麼？雖然在大敵當頭的時候還鬧出這麼多事可能在你看來有些可笑，不過既然我的身體已經不足以壓制他們已經滿溢的野心，那麼還不如讓他們盡情發揮。老的頭狼終歸是要將王位讓給年富力強的新頭狼，經歷挑戰王位的戰鬥才能讓新頭狼成熟起來。」
「那麼您就不怕烏孫整個國家被鮮卑人所顛覆？」
「我原本的確有些擔心，可是有李將軍這樣的名將坐鎮，我又何須擔心呢？」
「國王殿下的信任讓學汗顏，您就不怕我這樣的外人辜負了殿下您的信任，要知道我在途中可是有數次險些打退堂鼓，因為從我當時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一戰贏面似乎並不算高。」
「那麼現在呢，來到了赤谷城之後李將軍又有怎樣的感覺呢？」
「如果這裡的混亂局面不迅速解決的話，或許贏面還必須再下調一點吧。」
「看樣子老朽與李將軍英雄所見略同啊，這一次老朽要見李將軍也正是為此而來。」
如果說老國王的**力量讓李書實吃驚的話，那麼老國王的智慧反而在李書實等人的意料之中，也做過很多假設，只不過老國王之前的一系列舉動有些超出了李書實這邊的意料，所以剛才有一段時間李書實顯得有些被動的原因也在於此。
畢竟他不是賈詡那樣智力隨隨便便都可以甩大多數人好幾條街那樣的天才，所以他更多的是靠與賈詡等人商量好的預案來應對一些問題，可是超出預案的部分他的反應便差了很多。
好吧，現在不是自我檢討的時候。
「國王殿下已經有所決斷了麼？如果是那樣的話學會更高興烏孫能有一個穩定的未來。當然就學個人所代表的立場而言，還希望國王殿下能夠透露一些消息，這樣也好讓學有個準備，至少也不會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而導致做出了什麼引起誤會的舉動而影響兩國關係。」
「李將軍是在擔心這件事麼？那麼李將軍倒是多慮了，你完全不必這樣。以大漢的強盛只要李將軍等待勝利者的出現自然可以與我烏孫保持良好的關係。不過如果李將軍覺得不太放心的話自然可以自己下場玩上兩手，不過其中的風險自然也需要考慮好才行。」
「那麼國王殿下您呢？畢竟您才是烏孫的國王，您也應該知道您在很多事上的影響力。」
「看樣子雖然李將軍和草原的子民打過很多交道可是對我們還是不太瞭解啊。」
老國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剛才那種如同被鷹隼盯上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李書實的身上，讓李書實不好把握對方到底是嘲笑他的無知還是為著自己的某些特質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人人都說狄靡就好像年輕的我，有衝勁，有膽識，更重要的是胸中有著如同雄鷹一般的遠大理想，烏孫國在他的手中一定會被發揚光大，只不過在對待我們重要的盟友的問題上有些過於激進才讓他損失掉了不少人的支持。李將軍覺得這番話說得如何。」
「聽了剛才國王殿下的故事，學忽然感覺大王子殿下比起國王殿下來倒是更像國王殿下您口中的那位兄長大人，不知道我這樣的感覺是否與國王殿下所見略同呢？」
「李將軍的眼光果然銳利。沒錯，狄靡比起我來其實更像是我那早逝的大哥。我並不否認我大哥的能力，絕對比我要強，開疆拓土或許比我這個膽小鬼要強得多。但是……」
老國王丕靡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突然一陣不健康的紅暈閃過，氣息也變得有些紊亂。
「國王殿下不要如此激動，這樣對您的身體可沒什麼好處。」
「放心，我自己什麼樣子我最清楚，還死不了。老大是個好將軍，但是他太過鋒芒畢露了，而且現在的烏孫所要面對的局面也已經不是當初那樣了。鮮卑人、貴霜人，雖然我原本以為大漢已經亂了起來所以覺得我們的勢力還可以繼續向東邊伸展，但是如今看到了李將軍我就明白烏孫東面擴張的路也已經堵死。面對這樣的環境絕對不是猛打猛衝就能解決的，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會有傾覆的危險，所以狄靡如果不磨一磨他的性子對烏孫就是個災難。更別說他信奉強者至上的想法，而他的心志又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堅韌，我怕他在見識到了鮮卑人或者大漢的威視或者輕視了兩者的實力而做出什麼錯誤的判斷。」
「我原本更喜歡老三。不是因為他最小，而是因為比起老大他更加謹慎也更加懂得進退。但是比起他的大哥他卻又是另一個極端——比起用自己的力量解決一切他更喜歡用別人的力量，一次兩次也好，但是次數多了只怕真到了必須依靠自己的時候他自己卻早已迷失。」
「所以，如果李將軍想要和這些小伙子好好玩玩的話那麼不妨大膽放手，我這個老傢伙是不會阻攔的。如果他們當中有一個能有大出息，自然會在李將軍的磨礪下脫穎而出，如果他們真的沒什麼出息，比起鮮卑人和貴霜人老朽倒是更喜歡漢人，因為你們想要管理距離你們國都洛陽那麼遙遠的地方可是非常需要我們這些當地人。」
「國王殿下難道就不怕我將你們烏孫王族最優秀的人才在他還沒有成長之前就摧毀掉麼？」
李書實想要讓自己表現的更加陰險一些，不過看老國王的臉色他似乎失敗了的樣子。
「都那麼大的人了，野心也一個個都不小，如果還沒有與自己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和準備的話那還真是直接死掉不要給烏孫王族丟臉比較好。」
「而且李將軍以為我們草原的子民都是怎樣一代一代走過來的，沒有經歷過暴風雪的人絕對沒有資格稱自己是草原的優秀兒女！」
ps：今天是光明日報刊登《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文的日子。
ps2：今天是傳教士利瑪竇去世的日子。雖然說傳教士最根本的目的都是為了所謂的「上帝」開疆拓土，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為東西方的交流做出了貢獻，尤其是幾何學和地理學。
至於他傳教上的功績……這個就只能呵呵了，因為他顯然低估了本土宗教的影響力，尤其是在沒有槍炮做外力的情況下。
ps3：今天是千年古都君士坦丁堡被定為羅馬帝國首都的日子。雖然那個時候與其說是首都倒不如說是陪都比較合適……
psp：如果可能的話或許明天會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