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奉大義,必立盟主,眾聽約束,然後進兵。」
這菜都上齊了,酒也都斟滿了,客人們就該入席準備開吃了。而且因為這場宴會並不是分席制而是據說非常不利於健康的大圓桌,所以想要吃飽甚至吃到自己喜歡的菜餚,那麼就要花費一些心思儲備一些體能了,否則是絕對不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獲得什麼好的收成。
當然,某些注定會有一個好位子並且想要吃的菜已經擺在眼前的人倒是不用費什麼心思。反而是某些人還希望能夠吃到這種人剩下的殘羹剩炙,至少如果不計較外表的話味道還是有保證的,尤其是這些人沒有足夠的能力在大圓桌上進行廝殺的情況下。
有人願意站著死,有人願意蹲著生,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也許有些活法看著很不高尚,甚至讓人忍不住唾棄,但是人家老莊說得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甘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這不,會盟準備會議剛剛開始,中間的盟主寶座像征性的空著,王匡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王匡的悲催就不再多說了,反正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袁紹能夠發兵幫他收回河內,否則他就只能想一個喪家之犬一樣四處流浪,要麼投靠一方諸侯討一碗殘羹剩炙。
所以,現在王匡可以說是在座所有諸侯中抱袁紹大腿抱得最堅定的一個人,哪怕曹操這只袁紹的好基友都比不上,畢竟曹操現在和張邈這個好基友也在眉來眼去,甚至濟北相鮑信也對曹操非常的信服。袁紹畢竟還是離得遠了,距離遠了,美就沒了,曹操也有些移情別戀了。
實際上也由不得王匡不抱袁紹的大腿,因為他很清楚,能夠幫他實現夢想的諸侯之中,也只有袁紹最為合適。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便是軍隊的問題。
那些從西北撤回來的士兵中,王匡也是受益者之一,雖然沒有如同袁紹和韓馥那樣拿到最為精華的一部分,但是恰恰是這樣才讓他從側面瞭解到了天下各諸侯的戰鬥力。
雖然自小在泰山群山中長大,對於泰山強弩的強大有著深刻的認識,但是那群從西北回來的之前僅僅只是郡兵或者新招募士兵的正規軍卻比他在泰山所招募的據說是經驗豐富的士卒的表現還要好,王匡這才知道精兵是什麼樣子。
是啊,泰山郡內主要的敵人是山賊匪盜,這些傢伙非常狡猾,能不硬拚絕對不會幹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所以他們更多的是在和豪強商旅們捉迷藏,而且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會立刻撤退,這也讓大部分的戰鬥烈度偏低,只有少部分戰鬥會變成你死我活的絞殺戰。
可是西北戰場卻不一樣。雖然邊章、韓遂等人都是喜歡動腦子的傢伙,可是羌人千百年的歷史所形成的脾性顯然不是他們一朝一夕所能扭轉的。
羌人最喜歡做什麼?當然是在面對面的戰鬥中將敵人徹底壓垮。即使羌人們也接受通過種種手段調動敵人的力量從而改變雙方在局部的力量對比,但是決定勝負的依然還是正面打擊。
最令韓遂、邊章頭疼的是,那些羌人打到興起的時候經常不聽命令,直到他們胸中的那股氣洩了,他們才會根據命令做出正確的選擇。雖然這讓漢軍在防守上壓力巨大,但是一來這種高烈度的戰鬥很容易鍛煉士兵,活下來的都能成為經驗豐富的老兵,同時也給包圍全殲對手創造了不少的機會。熟知對手的皇甫嵩經常能夠包上一頓豐盛的餃子。
否則以韓遂的狡詐,邊章的機敏以及馬騰的勇猛,外加羌人的強悍,皇甫嵩怎麼可能安安心心的守住整條防線同時還時不時打幾個反擊呢?
這樣的區別造成的結果就是,王匡麾下的原西北戰場返鄉的士兵的能力冠絕諸軍。
西北戰場尚且如此,那麼在并州和異族打了數年交道的李書實的部隊呢?
所以以這個為標準的話,那麼此次會盟的關東諸侯中能夠與李書實麾下軍隊匹敵的諸侯在王匡的心目中只有三家——袁紹、韓馥和孫堅。
另外王匡覺得曹操麾下的部隊似乎也有些不錯的精銳,不過數量不多,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孫堅的部隊也是能征慣戰,但是長沙距離河內實在太遠。而且自從爆發了孫堅掛掉一太守一刺史的事件後,諸侯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暗地裡卻都暗自提防,天知道自己哪一句話,哪一個動作不注意惹到了那個殺神,別到時候沒請到外援反而把自己賠進去可就太糟糕了。
至於韓馥?你不知道袁紹所在的渤海郡就屬於冀州麼,那麼你認為袁紹這個志向遠大的傢伙會受制於韓馥這個冀州刺史麼?與其到時候投降兩遍,還不如直接倒向袁紹呢。
「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漢朝名相之裔,可為盟主。」
袁紹在身邊的時候作為好基友的曹操自然不會三心二意,立刻站起高呼。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儀式也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罷了,真正的交易早就在之前私下裡談妥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即使最不甘心的袁術都不會再跳出來找事,因為那意味著他將會面對其餘十六鎮諸侯的不滿,對於他今後可能的仕途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處。
當然,你讓袁術歡天喜地的看著袁紹這個庶出的哥哥登上盟主的位子那也不現實,不過只要他不搗亂,表情什麼的袁紹絕對不會強求,因為盟主這個事實本身就已經足夠削袁術面子了,再落井下石那麼損害的絕對不會是袁術的面子。過猶不及的道理袁紹一直把握的很好。
於是,接下來的故事就非常和諧了,眾人(包括袁術)一致推薦袁紹去做中間的那個盟主的位子,可是袁紹以各種理由百般推辭,眾人則更加引經據典的證明那個位子非袁紹不能做,而袁紹也引經據典的證明自己確實不應該做那個位子。
好吧,如果李書實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非常頭疼,因為這幫人在這個蛋疼的環節終於顯露出了自己的業務水平,別的不說,那堆子曰詩雲的砸下來李書實絕對直接歇菜。
當然,現場已經有人歇菜了,這個人別是我們可愛的江東萌虎醬。
孫堅不是沒讀過書,他也不是像李書實一樣的笨蛋(你讓一個理科生學小篆和隸屬?這麼多年能看懂就已經是天大的進步了,想和鍾繇比書法?還是直接洗洗去摟蘇小蘿莉吧),但是他讀書的熱情估計也就和項羽是一個等級的,所以孫堅表示自己現在鴨梨山大。
嗯,就好像一隻頭一年無機化學還掛的一塌糊塗的可憐孩紙如今做到了物理化學的課堂之中一樣,孫堅現在只想找一隻蒼蠅拍將那些惱人的蒼蠅拍扁,然後他好美美地睡上一覺。
萌虎醬,幸虧你沒完全陷入到幻覺之中,否則一地的西瓜皮和西瓜瓤絕對會很溫暖。
一番吵鬧(萌虎醬回憶錄語)過後,袁紹終於「勉為其難」的坐上了那把代表著權力與義務但是看上去權力多於義務(或者應該說明明有義務卻不履行)的盟主寶座。
次日。
眾人共同來到位於連營東側的祭天台。這座由臧洪監造的祭天台,台有三層高五丈,台下遍列五方旗幟。在祭天台的頂端擺放著一張紫檀木製成的香案,香案兩側擺放著白旄和黃鉞。
儀式的主持依然是由臧洪來負責,只見他一身藏青色的鶴氅,頭戴藍色綸巾,左手執一柄閃著紫氣一看就覺得不似凡品的鐵製寶劍,右手則舉著一個並不算起眼的小匣子。
當然,別看匣子不怎麼起眼,可是臧洪身上那套行頭加起來也比不上匣子裡面的東西值錢,因為那個小匣子裡裝著的是代表關東諸侯盟主的兵符和將印。
「吉時已到,請盟主登台祭拜!」
隨著日晷的指針來到了一個特定的位置,臧洪在所有人期待與注目的眼神下中氣十足的高聲宣告道。此時與袁術同樣一身黃金甲冑的袁紹也整理好儀容和佩劍,從臧洪的手中接過兵符和將印,慨然登上祭天台的台階,拾級而上。
袁紹的身後跟隨著的是其餘十六路諸侯,其中曹操、袁術和張邈作為第二排的人員緊跟袁紹。
他們三個人中一個人手捧著一座青銅小鼎,鼎中裝著暗紅色的液體。一個雙手舉著一卷絲帛,絲帛上面隱隱透著墨水的痕跡。一個手捧一個蓋著紅綢的托盤,不知作何用處。
眾人登上祭壇,袁紹將兵符、將印以及那個盛裝著暗紅色渾濁液體的小鼎放在了香案上,隨後焚香再拜。接著,從袁術那裡接過那卷絲帛,展開念道:
「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將盟書焚燒,並將焚燒後的灰燼灑進了小鼎中,袁紹再一次拜了三拜。隨後,他轉身揭開了那蓋在托盤上的紅綢,眾人才看到紅綢下所掩蓋的一堆銅錢。
「假使祖宗明靈認為紹等所為上安社稷,下撫百姓,就請銅錢正面朝上吧!」
說著,便將張邈手中的托盤掀翻。頓時,銅錢四散紛飛,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結果嘛……
「哈哈哈哈……諸位看到了麼,先祖都在支持我們的行動啊,我軍必勝!來人,將銅錢釘於此處,待到得勝班師之時,我等再到此地還願!」
當然,看到一群狂熱的傢伙,曹操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聽過李書實關於某種魔術銅錢的故事(注)。
於是,一次成功的、勝利的、具有標誌性意義的祭天活動圓滿結束。
真是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註:這個撒銅錢的故事最出名的應該是北宋最為優秀的名將狄青,一個戰功比南宋岳飛還高,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比岳飛還多,死的比岳飛還冤屈但是名聲卻不及岳飛的智勇雙全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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