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我倒是真的很想聽聽管家主的說法了。」
李書實對於管承以及東萊管家的印象不過是一些河海之賊,雖然也經營一些漁業和運輸業的生意,但是感覺這些人的信用似乎總感覺不會很高的樣子,雖說很多世家豪強其實私底下的灰色生意也絕對不會少,但是感覺上似乎比前者的吃相要好上很多。
「聽聞太守大人欲以雄關封鎖黃河水道不知此事是否屬實呢?」
管承並沒有急著向李書實闡述自己的想法,反而饒有興致的向李書實問詢起來。
「確有此事,不過管家主據此千里之外,想必這些消息都是從子陽那裡聽來的吧。子陽乃我所信任的軍中大將,可如今你卻又到在下這裡求證,此舉不覺得有些做作了麼?」
「在下的消息確實是子陽兄在家信中透露的,在下也為此準備了良久。只不過正如太守大人剛才所言,青州與西河相距何止千里,在下得到此訊息的時間距今又何止數月。太守大人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自然之道戰場之上戰機稍縱即逝,數月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就如同去年年末的時候誰會知道鮮卑的單于會戰死在離石城的城下呢?所以在下剛才所問便是想要確定太守大人的政令是否改變,如果改變的話接下來管某的說詞自然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太守大人懷疑在下的意圖,獨獨這一點在下是絕不承認的。」
「在下在青州的時候便聽聞管家三郎勇烈過人,沒曾想今日一見口才居然也讓人側目啊。」
「太守大人謬讚了。只是在下為了此行準備良久,自然要考慮到各種情況,準備的多了,回答起來自然便不會慌亂。就如同在戰場上多算勝一樣,總要有備無患才好。」
管承或許真的為此行做了相當的準備,一問一答間從容不迫,打眼一看,那份風度還真讓人看不出來其實他的主業是個海盜,果然自古英雄多草莽,今天李書實又見到一個。
「我確實想將孟門關和藺鄉作為封鎖黃河水道的基地加以經營。西河疲敝良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的,所以我想先將河東之地發展好,到時候河西之地也就容易管控的多。但是我不希望最近越來越不安分的匈奴人打亂我的謀劃。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生意了吧。」
「多謝太守大人願意傾囊相告。既然如此那麼在下就說點在下的淺見好了。」
看到李書實點頭,管承從懷中拿出了一幅卷軸。就在李書實思緒飛到了某位成功刺殺了始皇帝的「荊軻」的身上時,管承已經將卷軸完全打開。沒有匕首,也沒有其他暗器。
「太守大人請看,這是在下前一陣子和弟兄們繪製的西河郡境內的大小河流的分佈圖。」
不得不承認的是,不愧是海賊專家的管家成員,一副西河水文圖不但畫出了西河境內大大小小的河流分佈,甚至一些簡單的山川地理和城鎮也有標注。不過顯然這幅圖主要反映的還是西河的水文條件,因為上面的河流分佈不但非常詳盡而且還在不少的河流上標注出了不少奇怪的箭頭和符號,雖然李書實這個外行人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是就憑繪製這份西河水文圖的認真細緻程度,李書實都覺得繪製這份圖的工人們實在是非常厲害的樣子。
「看上去就讓人感覺非常詳盡呢,那些符號不會是對河流水文條件的標注吧。」
「太守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卻是如此,這些符號是我的手下根據每一條河的水文條件特別是以是否可以行船和大軍渡河為標準標注的。西河之地雖不似南方那樣水網密佈,但是卻也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承不怕自誇,有此一圖,西河大小河流盡可在太守大人的掌握之中。」
「恐怕管家主不僅僅是為了向我推銷這份地圖的吧,我西河的部隊中基本上都是北方人,雖然並不乏擅長游泳之人,但是終歸不習水戰,如果僅僅是這麼一幅地圖的話,除了能夠讓我的郡丞明年興建屯田客定居點的時候方便不少之外,似乎就沒什麼大用了吧。」
李書實一邊不自覺地敲著桌子,一邊似有意似無意的談論著眼前這份地圖的價值,反正做買賣嘛,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那是一個商人的本分。其實這份圖顯然沒有李書實說的那麼不堪,至少有了這份地圖,李書實就知道哪裡可以開展內河航運,哪裡可以作為行軍打仗時的大軍渡河之地從而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不過如果自己露出對於這份地圖的強烈需求的意願的話,那麼接下來自己所要付出的代價顯然會讓自己事後肉疼的。
「當然,這份水文圖只不過是在下送給太守大人的見面禮而已。就算這次的買賣無法達成,也算是讓太守大人見到了我們管家的實力,子陽兄就在太守麾下聽用,以後如果太守大人有需要的時候,太守大人只要還記得我們管家的本事就好。而且昔年管家與樂安豪強爭勝,做了些讓太守大人受驚的事情,這也算是我們東萊管家對太守大人表達的歉意。」
思考了一下,李書實決定接受管承的這份好意,雖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但是李書實並不認為與管家相隔千里之外的自己有什麼必要與對方結仇。更何況昔年自己也沒吃什麼虧,不但趁機順到了太史慈這個強力手下,而且還用那些上了路的海賊很是鍛煉了一下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也正是因為那一戰,他的法術的威力才第一次獲得了真正的實戰檢驗。
「見面禮便如此豐厚,那麼想來主菜應該更加豐盛了吧。學倒是有些擔心自己到底付不付得起管家主所賣之物的價錢了呢?」
得到了西河水文圖的李書實心情不錯,原本看向管承那略有些不滿的眼神也緩和了不少,對於管承接下來的話有了少許的期待,甚至還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屋內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由此可見管承這一次的營銷到現在為止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太守大人說笑了,在下想要的報酬太守大人是一定能夠付得起的。」
管承僅僅是湊趣的回答了李書實的笑話,然後靜靜地等著管亥幫助李書實將卷軸收好,等到屋內又重新恢復平靜,李書實也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模樣的時候,他才重新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管家正經的生意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出海捕魚,另一個則是在饒水、膠水、大姑河這些大河上做些水運的生意。後來逐漸擴展到濟水流域。只不過在進入黃河的時候受到了比較大的挫折。雖然家族希望通過幾年的休養生息再一次殺回黃河水運,只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場大亂席捲了整個青州。雖然家族有子陽兄的提點躲過了浩劫,但是即使是這樣家族的生意也大受影響。所以呢,在下希望能夠帶著一部分家族子弟到西河這裡來討碗飯吃。」
管承的話讓李書實登時風中凌亂了,話說航運業受到戰爭影響而蕭條這李書實並不懷疑,可是你要說你一個一家之主據說下轄數千條船的太水賊竟然要跑到他這裡討生活,這李書實可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的。就算搬家也沒有這種一搬千里的家族吧。
「管家主,您是管家的家主麼?」
「太守大人放心,現在管家由我做主。」
「那你們管家是不是犯了什麼大案或者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這個,雖然我的族兄子陽兄領了不少同姓的兄弟參加了黃巾軍,不過現在不是戰死就是跟著我這位族兄到了太守大人您這裡。至於我管家其他的子弟,似乎未曾聽聞過此類事情。」
「那你們管家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遷移到我這裡,西河這地方雖然距離京畿不過一步之遙,可是因為邊防疲敝,距離那些北方肆虐的異族也不過半步之遙,這裡的家族能夠遷走的已經都離開了這裡,而剩下的各自有著各自的原因。你真的確定你和你的家族要捨棄你們熟悉的鄉土來到西河這個對你們而言異常陌生而且危機四伏的地方麼?」
「我想太守大人是誤會了什麼,這個卻也是在下沒有交代清楚。」
看到李書實彷彿誤會了什麼的樣子,管承略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剛才在下也說了,現在青州的地界並不太平。黃巾的大亂尚未平息,各地有湧現出許多的山林盜匪,雖說在太守大人的眼中我們管家似乎也和這些人沒什麼區別,不過對於我們而言,大多數的時間還是以正經生意為主。只不過您應該瞭解,這年頭做航運生意的自然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否則就甭想做大,為了自家的安全和發展,自然有的時候要下些黑手,不過其中的分寸如何則要看每個家主的喜好。就好像我二哥,他就更習慣於武力解決問題。說的有些遠了,請太守大人見諒(李書實搖頭表示不介意)。現在生意不好做了,甚至有些生意乾脆就不能做了。可是人還是那麼多人,自然生存就成了問題。為了讓那些依附於我管家的鄉民有一個出路,所以從子陽兄那裡聽聞了太守大人您的事跡後,承便動了這樣的心思。如果能夠跟著太守大人您搏出一個功名,那麼管承也算對得起管家的列祖列宗了。」
分家求保,這是豪強應對戰亂的一**寶,最出名的自然是住各家的龍虎犬以及站在曹袁兩邊的荀家。所以,對於管家的這種做法,李書實基本上一聽就明。
「所以說在下雖然的的確確是管家的家主,不過卻是來到西河的管氏諸家族的家主。」
管承為自己的推銷做下了最後一個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