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分別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一遍。」傅斯年端著手臂,伏在方向盤上看著他,慢條斯理的,「那天晚上,我和曼書……」
陌以翔額頭上微微滲出冷汗,他握緊了手機,頭皮一陣陣發緊,他想打斷,想摔了手機,可是手上一點也沒有力氣那樣做。
「那天晚上,她來求我替你作證,你發到我手機上的短信能證明你沒有涉毒。」傅斯年眸光沉遠,看著他,「我提出的條件是,用她自己來換。」
「你他。媽卑鄙小人!我殺了你!」又挫敗又憤怒,陌以翔狂怒的衝過馬路就要去打傅斯年,車來車往中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喇叭聲響成一片。
童曼書疾步追上去,拉著他,「阿翔你冷靜點!」
陌以翔腦子裡只剩怒火在燃燒,他三兩步衝過馬路,跑到車子旁邊,拽開傅斯年的車門,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扯了出來。
瞪著他,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一樣,陌以翔怒吼,「你這個沒種的傢伙,就會用下三濫的招數,無恥敗類!」
陌以翔揮起拳頭打過來,童曼書抱著他的腰,哀求著,「別鬧事,阿翔……現在這時候別鬧事……你剛出來,家裡還需要你撐著……」
陌以翔掰開她的手把她推開,眼睛都紅了,歇斯底里的笑了,「你怕我打他?童曼書……我寧願死在裡面,也不想要你去和他做交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這條爛命不需要你用這樣的犧牲去挽救!」
他轉頭,拳頭又揮過去,傅斯年扭住他手腕推開,蹙起眉梢,「陌以翔,如果我們同時認識童曼書,你才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贏的,只是她的先入為主,她把身心都給了你,所以沒法再另作抉擇——你如果敢反省一下自己,全世界最沒資格指責別人的就是你!」
陌以翔笑著笑著,眼前有些模糊發熱,他看著傅斯年,「我沒資格?難道你有!」
「如果我是你,有個女人能為我做到這個程度,我只會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起來,不讓她再受一點傷害,我永遠不會把她的傷疤挑開讓她感到難堪。」傅斯年看著他,字字句句沉重有聲,「沒有本事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一種悲哀,而不是憤世嫉俗的理由——」
陌以翔站在那裡,眼神空洞,笑得苦澀。
童曼書站在他身邊,有一瞬間的恍惚。
「你現在都還沒有確定,那晚上我和童曼書發生了關係沒有,是嗎?」傅斯年看著他,鄭重其事,「我告訴你,沒有。因為她一直在哭,她答應了之後又反悔了,她說心裡只有你一個,她沒法背叛你。而我,也不想要一個在那種情況下被迫屈服的女人,我不想她恨我,也不想因為那個交易讓她對你付出更多的犧牲。因為,你不值得。」
擦了下眼睛,童曼書上前看著傅斯年,搖搖頭,「傅先生,別說了好嗎……我感謝你幫的一切忙……我和阿翔的事情,我們自己來解決吧……」
陌以翔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看著她往前走,以為她要去傅斯年身邊,急忙伸手拽她,童曼書一個趔趄,手裡的包包掉在地上,裡面的資料散落出來。
陌以翔彎腰去撿,看著上面的留學資料和申請表,腦子裡滾過一陣悶雷,他捏著那張紙,手有些顫,轉頭看著童曼書,「……你要走?」
說不清為什麼,童曼書看著那些資料,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解釋。
「這是她的前途和未來,陌以翔,你的自私把她困得夠久了,如果你真的在乎她,放她去追尋自己的天空。」傅斯年鄭重說道。
聽著傅斯年要自己放她走,陌以翔一下子失控不已,狠狠撕了那些資料丟在傅斯年臉上,咬牙逼上去,「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狗男女!」
夜晚的城市華燈初上,十分美麗。
裹著外套,童曼書背著包包,一個人沿著美麗的臨江大橋散步。
天上有迷人的星星,橋上閃爍著五彩的霓虹燈,世界五顏六色,只有人的心情才能完全黑白。
夜風扶著臉,她伏在欄杆上,看著江面上的河燈和往來的船隻,這世界她很少有心情和空閒來慢慢欣賞,想想,自己的生活也確實枯燥乏味了一點。
以前圍著如璟轉,現在圍著陌以翔轉。
映著燈火的江水緩緩流動,她看著下方,微微出神。
不知道為什麼,陌以翔那會兒罵出狗男女的時候,傅斯年很生氣,和他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架。
相反,她卻很平靜,她知道陌以翔是衝動之下才那樣說的,說出來,他自己又比誰都會後悔難過。
可是人和人就是這樣,對方傷了你,哪怕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傷口不會因為對方不故意就不疼,就不流血。
那兩個人打架的時候,她拾起資料,上了出租車走了。
繞著城市漫無目的的晃,想找個地方休息,卻好像沒處可以容留她的疲憊。
江風冷的厲害,她裹住衣服,靠在欄杆上往後仰。
漫天的星星,很漂亮,天空很黑,她往上伸手,像已經觸到星空一般。
自得其樂的笑了會兒,她的眼角有些潮濕。
手機響起來,她直起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來。
她以為是陌以翔,猶豫了一下接起來,那邊卻傳來堅叔振奮的消息,「童小姐,大少爺找到了!他在醫院剛醒過來!明天早上就坐飛機回來!」
童曼書也慶幸,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這下陌伯伯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堅叔笑著,「是啊,家裡總算不那麼壓抑了——童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派車去接你?」
童曼書低著頭,看著地面,「堅叔,陌以翔回去了嗎?」
堅叔歎口氣,「不知道和誰打架去了,弄的一臉傷回來,還有酒氣,你一不在他就惹是生非。」
「他知道大哥要回來了吧……」童曼書低低的問,低頭沉思著,彷彿在醞釀著什麼。
堅叔點頭,「是啊,不過他睡死了,明天早上等他醒酒了我再跟他說,保準他高興死。」
童曼書嗯了一聲,看看時間,「堅叔,不用等我了,我一會兒自己坐車回去。很快。」
堅叔不疑有他,點點頭,就放下了電話。
掛了電話,童曼書給公司的秘書打過去,那邊很敬業的接起來,得知沈之曜還在公司,她請著切過去。
沈之曜的聲音傳來,依舊冷漠如初。
她看著遠處的江景,淡淡道,「沈先生,我已經想好了。」
聽了她的決定,沈之曜沒有多大意外,只是說了一句,「這個答案,我已經收下了,我不喜歡出爾反爾的人。」
童曼書笑著搖搖頭,臉上帶著恬淡寧靜的笑。
夜色真美,明天,應該也是個晴天吧。
回到陌家,堅叔看著童曼書回來,只叫她早些去休息就走開了。
童曼書點點頭,上樓去了陌以翔的房間,他睡得很死,打著呼的同時,身上還有濃濃的酒氣。
她放下背包,去浴室打了盆熱水過來,給他把髒衣服脫了,拿了熱毛巾擦洗著他的身體。
人的感情真微妙,前一刻她還脆弱的幾近崩潰,可是後一刻,恍然間又找回了那個無所畏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