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依舊那麼燥熱,帶著一些席捲我所有思緒的燥熱一陣陣的吹在我的皮膚上。
我遲疑的楞了一下,然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稍稍的偏了一下頭,笑了起來:「江若然,說出來你不要笑話我哦,我想我最近一定是身體不太好,所以出現幻聽了。」我吃吃的笑著,然後推開了江若然,步履輕快的走了幾步,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回頭對著他笑了笑後,接著轉身向前走著,一邊開懷的說:「我居然聽到你向我求婚哦!你說好笑不好笑,我一定是很久沒有看言情劇了……」
我的話音未落,我的手就被人拉住了,我聽見了江若然在我的身後用著無比認真的話語說著:「你沒有聽錯,林凡,嫁給我。」
所有的話全部都僵在了我唇邊,我仰頭看著天上很明亮的月光,微微笑:「月亮好圓哦。」
「林凡,你轉過身來,看著我。」江若然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帶著一點祈求的味道。
「為什麼要回頭看你嘛,月亮難道不比你更好看嗎?」我執拗的看著天空的月光,聲音清亮,只是,我堅持要看的月亮現在卻在眼睛裡花成了一片,根本分不清楚輪廓。
江若然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繞過我的身體,走到了我的面前笑:「我剛才不就說過嗎?就算你把頭仰起來,要流出的淚水也不會倒回去的。」
我抬起沒有被拉住的那一隻手,狼狽的擦著臉上的淚水:「誰說的,我一直都是這麼做地,眼淚從來都沒有流出來過,這一次也不會例外的。」
江若然輕輕的拉下了我的手,將我擁入懷裡。
也不管我是不是拚命的掙扎,也不要管我是不是不願意,只是讓我靠在他的懷裡,一隻寬厚的手很有節奏的拍著我地脊背,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樣:「是的,確實是這樣的,你看現在誰都沒有看見啊,包括我都沒有看見。
只要你願意。從此以後你都可以來這裡流眼淚,我保證永遠都不會有人看見。」
我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淚水,放聲大哭起來。
可是,我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泣些什麼?我還是沒有搞明白自己的淚水是從那個角落噴湧出來的,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再也無法隱藏,就這麼**裸地流瀉了出來。
江若然一直輕輕的拍著我的脊背,帶著溫暖的笑容和寬厚的情懷。斷斷續續地說著一很是感性的話語,我一開始只是忙著宣洩自己的感情。
並沒有注意聽他在說什麼,只是任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在我地耳邊繚繞,帶起我一段又一段的感傷:「風箏尋找它的線,線尋找她的指尖,指尖尋找他的臉。她尋找他的出現。
找了好久,飄了好久,我們相愛好不好?」
那低沉的聲音一直伴隨著我的哭泣聲,流水一樣地流淌了出來。最後,終於湮滅了我所有的眼淚,化成了一道溫柔的風在這個迷亂的夜裡徜徉,漫無邊際。
「風箏需找它的線,線尋找她的指尖,指尖尋找他的臉,她尋找他的出現。找了好久,飄了好久。
我們相愛好不好?我只有這樣簡陋地火苗,我能照亮地空間很小,我擁有的只有一角,世界給我地關注很少。我可以做的,是在打開夜晚的時候,只限於一人的燃燒。
點了好久,亮了好久,所以相愛好不好?有一天你會擱淺。有一天我會蔓延。以一種彷彿注定的局面,以一種看似低調的姿態。彎腰靠近我一點,碰觸你的腳尖。
綠了多久,生了多久,還是相愛好不好?被剝落的牆面,被遺忘的留言,被荒廢的地點,被錯過的時間。
走了很久,跟了很久,停下來相愛好不好?如果錯過了這個轉角,如果我還是向下走,你還是往上走。
如果接受了命運的玩笑,如果我還是不回頭,如果你還是不低頭,如果這個答案我們還是不揭曉,如果這個事實我們永遠不知道。
想了很久,還是要開口,我們相愛好不好?庸俗劇情裡的一種生活,陽光,下午,兩個人不說話的幸福,這樣簡單的感覺,也許真的很舒服。忙碌了很久,勞累了很久。
試試來相愛好不好?還是要繼續一個人的房間?還是要重複兩指尖的煙圈?還是要冷卻三點鐘的茶點?還是要迴避四目交匯的瞬間?猜測了很久,猶豫了很久,剩下的日子,要不要和另一個人擁有?那麼,我們相愛好不好?」
我漸漸抬起頭,看著江若然那張笑臉,喃喃自語的重複他剛才說的話:「還是要繼續一個人的房間?還是要重複兩指尖的煙圈?還是要冷卻三點鐘的茶點?還是要迴避四目交匯的瞬間?猜測了很久,猶豫了很久,剩下的日子,要不要和另一個人擁有?那麼,我們相愛好不好?」
江若然點點頭,用手指將我面頰上殘餘的淚都擦乾淨:「沒錯的,林凡,一個人沒差,但是兩個人更好。」
我歎了一口氣:「江若然,我實在是個很彆扭的人,我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最好的,所以,我一直倔強的在拒絕所有的人,雖然我也有心動,雖然我也有彷徨,可是,我就是無法真的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
對聶司航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我抬起了頭看著江若然,笑得很勉強:「我知道這個樣子真的很不好,我也知道我這個樣子對你很不公平,可是,我的心裡似乎是有一個永遠解不開的結。」
江若然笑著搖頭:「不,林凡,你沒有對不起我的,你也沒有對我不公平,相反的,我覺得很開心,你可以把這麼真實的你放在了我的眼前。林凡也許有句老話你聽話。
但是我卻一直覺得很對。」
我看著他的眼睛有些遲疑:「什麼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好的,只有最適合自己地。你認為最好的那個人不一定能和你同手同腳的走一輩子,而能和你一起走到老的那個人,也許並不是你最開始期待的那個人。」江若然笑了起來:「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曾經幻想過那個和我能走一輩子的女人,我想她一定是要有最美麗的容貌,最高貴地其實。最甜美的聲音,最溫柔的性格。
可是,能達到這個標準的只有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是每個男人最初的夢中情人,不過現實中就算真的有白雪公主,又有幾個男人能有勇氣去和她共度一生呢?」
聽著江若然的話我彷彿是意識到了自己一直在迷惑的是什麼,我抓住了自己衣服,手心裡緊張地有點冒汗:「江若然,你的意思我明白。
可是,我是你決定要去共度一生的女人嗎?我不是白雪公主,我只是一個永遠不會變成皇后的辛德瑞拉,我沒有美麗的容貌,沒有顯赫地家世。
沒有溫柔的性格,我那麼平凡,在遊戲裡我或許還能算上小有資本,可是在遊戲之外。我只是一個那麼平凡的人,灰頭土臉。」
江若然搖頭笑得溫柔:「林凡,你最讓我覺得無奈的地方就是這裡,你總是這樣,你總是用你身上最不起眼地地方去和別人最耀眼的地方相比,你總是那麼看不起自己。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就你。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林凡,我要的只是這個獨一無二的林凡而已。」
我詫異的看著他,好半天才笑了出來。我放開了自己的衣服,將手從江若然的掌心裡抽了出來,離他了一步,然後微笑:「江若然,你看好哦。
站在你面前地這個女人,她叫做林凡。她很快就要二十四歲了。她長得並不好看,她並不是那種在事業可以幫助男人驚天逆轉的女人。
她只是一個每天去菜市場裡為了幾毛錢和賣菜的小販子爭得面紅耳赤的女人,她只是一個因為一點小錯就絮絮叨叨很長時間的女人,她只是一個圍著鍋台轉的女人。
她沒有高學歷,她見識也不廣,一個男人的一切遠大抱負她都不能給你。這樣的一個女人,你還要嗎?」
江若然看著我,笑容一直在臉上盤旋,沒有散開。他也攤開了手對我說:「林凡,你看好哦。站在你面前地這個男人,他叫做江若然,他已經二十六歲了。
他只是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願意去相認地私生子,他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
他沒有錢,也沒有工作,只是玩著一個叫做傳說的遊戲,賺一點小錢,但是很可能明天就會餓肚子,他沒有遠大地抱負,也不想出人頭地,更沒有什麼征服世界的野心。
他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每天醒來可以看見一張微笑的臉,每天可以吃到熱乎乎的飯,有孩子開心的叫他爸爸。像這樣一個連明天都看不到的男人,你還打算給他機會要你嗎?」
我看著江若然,十分的認真。在這一刻裡,我的心裡沒有人任何的雜念,我的腦海裡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
我豁然開朗,為什麼,我會放開聶司航的手,為什麼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願意回頭。
因為我就是那種胸無大志的女人,我不想站在一個強者的後面,我只是,只是想找一個可以和我一起蹲在路邊吃烤地瓜的男人。
我瞇起了眼睛,看著江若然笑了起來,輕鬆而釋然。
江若然看著我的笑,也笑了起來:「林凡,這個世界這麼冷,我們相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