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試探
白氏邊說邊看夏瑞熙的臉色:「原本長壽真的是要被賣出去的,可是大老爺那邊的均少一聽說,就和娘說了,說是缺少一個識文斷字的長隨,娘抹不下面子,已經答應了。你說這長壽也真是命好,原來成日裡跟著他那個倒夜香的娘混,卻被老太爺一眼相中,一步登天,隨時留在身邊伺候,接著又被青謹和均少同時看上。可惜他除了認識幾個字,孝順以外,再沒什麼特別的本事,要不然,我也可以勸勸娘,讓他留下來服侍青謹。」
夏瑞熙笑笑:「可能大家都見他孝順,可憐他吧。人我是沒見過,但四少身邊的確是少一個年長懂事的長隨,他不行,我回稟了娘,另外選一個得了。」
白氏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做長隨,他倒是很合適的,只是……唉,你們也不早點說。」她頓了頓足:「哪裡有放空自家人,便宜外人的道理?算了,我另外想個法子,大不了我做一回惡人。均少那裡我去說!」
一會兒說不敢得罪公婆,一會兒又說她去想法子,夏瑞熙一眼就看穿了白氏的做作和虛偽。
據夏瑞熙所知,歐大老爺那邊的均少當初是這麼說過,但最後也沒見有什麼動靜。白氏之所以這麼做,要麼就是在懷疑他們能從長壽的身上得到什麼好處,要麼就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從她這裡謀點什麼。
白氏若不這樣做作,夏瑞熙還記她的情,若是能幫的,自然會考慮幫她一下。她現在來耍這一手,反而讓人倍加反感,夏瑞熙很乾脆的說:「謝謝三嫂的好意,給您添麻煩我不好意思,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這家裡可不是白氏一手遮天,她另外想法子得了。比如讓歐青謹去纏纏歐二夫人,只要功夫到位,話說得恰當,她就不信歐二夫人會忍心拒絕歐青謹。
白氏見夏瑞熙拒絕接受她的人情,乾笑了兩聲,緩緩地把話題繞到了溫泉莊子上去:「我聽說你們在溫泉莊子裡挖魚塘,要用溫水養魚?」
夏瑞熙收起心中的不快,笑道:「是呀,我們兩個鬧著玩的,莊子裡的總管個個都說做不成。可青謹的倔勁兒偏上來了,非要做。」
白氏試探道:「要是成功了,想必收益很不錯吧?」
夏瑞熙仔細看了白氏一眼,只見白氏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有些拿不準白氏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錢是一個人賺不完的,如果是公中需要這樣一個池塘,養些魚來謀算些收益補貼家用,她也不是不願意拿出那張圖紙,讓家裡再建一個,家裡寬裕些,她和歐青謹的小日子也要過得平順安心些。
但這裡有一個疑問,溫水養魚,只要不出意外,她自己是有信心肯定賺錢的。可這畢竟是一個新事物,其他不知道的人在沒看見收益之前,一般都會持觀望態度,不會冒然投資,夏瑞熙不相信白氏會這般有遠見。
想到白氏拿捏她在前,夏瑞熙判定白氏說起溫水養魚只是一個引言,必然還有後手。
夏瑞熙試探道:「三嫂要是感興趣,不妨也挖一個來試試。」如果白氏是對魚塘感興趣,那就好辦。
白氏笑笑:「哪能呢,我聽說要修這個池子,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不說那邊地價貴,工錢不少,就是那閘閥,也是銅製的,不知要融了多少銅錢才夠?」
夏瑞熙突然明白白氏的意圖了,這是在間接的說她有錢,在試探她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夏瑞熙心裡實在是太討厭白氏了,卻不能做在臉上,笑著說:「哪兒能呢,是誰這般亂嚼舌根?那地本來就是陪嫁的,是在離溫泉很遠的地方,地價便宜得很,工人也多數就是莊子裡的下人,閘閥是鐵的,只是外面鍍了一層銅而已。真要全是銅,休說我沒那個錢,也怕被偷呢。真沒花幾個錢。」
白氏就勉強笑了笑:「不需要多少錢啊?要是家裡的那個莊子還在,咱們也可以挖一個來試試。」
夏瑞熙佯作驚奇:「要是家裡的那個莊子還在?三嫂這是什麼意思?」
白氏咬咬牙:「為了老太爺的喪事辦得體面,那個莊子已經被賣掉了,賣了五萬兩銀子,花了三萬兩辦事,餘下二萬兩還不夠給大伯帶進京城花銷的,正是半文也無了。」
夏瑞熙問她莊子,她卻說起了家裡的花銷。若是其他人,肯定會追問她,為什麼會賣莊子,家裡怎麼拮据到了這個地步了云云。只要夏瑞熙一接上話頭,白氏正好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
「哦?」夏瑞熙眨了眨眼,偏不順著白氏的話走:「賣了好,價格也賣得挺不錯的。我娘家那個溫泉莊子也不賺錢,除了每年可以去住那麼幾天以外,基本無用,還得養一群人收拾。當初我娘說給我這個莊子的時候,我就不想要。」
白氏被她那句「賣了好」堵得無話可說,但叫她就此打住這個話題,她是不甘心的,又重複了一遍:「賣莊子得了五萬兩,老太爺的喪事就用了三萬兩,剩下的二萬兩還不夠大伯帶去京城打點的。」
夏瑞熙笑道:「京裡不比咱們這裡,什麼都要錢。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僕役,隨便一出手,也是一二兩銀子。這還是大伯老實篤重,否則可能花的更多。我們出來這麼久了,再不回去,大嫂和二嫂該罵咱們了。」不等白氏答應,率先就走出花棚。
白氏卻不放過她,「四弟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夏瑞熙心裡擂鼓似的,莫非這白氏要和她借錢?白氏要真的開了口,她還不好回答呢。借吧,開了這個頭,今兒你借,明日他借,就再也收不住;不借吧,又怕給人留下吝嗇,無情的印象。最好的辦法就是堵住白氏,不讓她開這個口。
夏瑞熙伸手讓良兒扶住自己,腳下不停,微帶些羞意,抱歉地說:「三嫂,咱們自家人,有什麼回去邊喝茶邊說。這些日子沒休息好,出來這大會兒,我有些累了。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