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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五四章 成長的煩惱 文 / 多一半

    第四五四章成長的煩惱

    心想事成,正和穎盼望的那樣,下雪了。一早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寒氣和漫天飄散的雪花讓人神清氣爽,再回頭看看一臉倦態的穎,我實在太厲害了!

    老四正在院子裡踩一個大雪包,雪包已經被積壓的和鏡子般光滑,九斤不知怎麼把倆弟弟從奶媽手裡弄出來的,帶了倆走路都不規矩的屁孩在上面摸爬滾打,而丫頭在奶媽懷裡嚮往的看著男孩子撒歡,伸個手咿咿呀呀的想參與進去,見我出來立刻喊叫著叫我抱她。

    丫頭的小模樣讓人欣慰,像她媽。雖然我固執的認為像我以前的樣子也不錯,成為一名威震大唐的女食人魔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看,越長越像你,」接了懷裡捏捏丫頭鼻子,「我都看的嫉妒,好像你一個人生的一樣。」

    穎喜歡我這麼說,即使沒再接再厲生出個男孩,能生個只像自己的丫頭也夠她自豪一陣了,至少不會因為這個再和二女較勁。說實話,我喜歡閨女,但卻總期盼多要幾個男孩,看來不但心理變態,連邏輯也變態起來,可能穿越的時候弄傷了哪根神經。

    「丫頭長的好眉眼,」穎每次將孩子接過去都會仔細端詳一陣,然後眉飛色舞的讚揚一下未來的絕世美女,這是我唯一擔心的,怕閨女長大發覺自己被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母親騙了若干年而悲痛欲絕。

    二女自然不用在嘴上佔便宜,雪包上倆連摔幾十個跟頭都面不改色的臭小子的確夠她自豪的。甚至連九斤對倆弟弟的堅韌都感到驚奇,一次次爬起來,一次次摔倒,冰面堅硬光滑,摔實了連大人都齜牙咧嘴,可三、四兄弟每次都是相互咯咯一笑。然後撅個屁股又立即爬起來,很可怕。

    看了二女一眼,服了。偉大的母親笑瞇瞇看了倆兒子摔跟頭,既沒打算把孩子扶起來,也沒一點心疼的樣子結束這個永遠站不起來地遊戲,穎都看不過眼了,單手推我一把,「二女不管。您也不管啊!」

    對啊!我是孩子他爸啊,早就看不過眼了,氣的連這層關係都忘了。沖雪地裡一手一個給扯了出來,剛一放手,倆倒霉蛋又朝冰面上連滾帶爬的過去了,彷彿我是個打攪他們吃苦頭的人。二女輕輕搖搖手,示意我不用擔心,輕聲道:「他倆知道怎麼摔起來不會吃苦頭。不會輕易摔壞的。」

    伸手蹲下來打算給孩子點防護,卻被二女客氣的拉開了,惱道:「你就不心疼?」

    二女笑著在我身邊蹲下來,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道:「他倆不是閨女,往後要給自己掙命。怕疼怕苦可不行,當娘的也只能這樣來幫幫他們。」

    聽我一怔,可二女眼神裡沒有一點抱怨地意思,是那種濃濃的愛意。看的我心裡暖融融。二女是家裡唯一能長年保持頭腦清醒的人,從見她第一面到現在,從沒有因為情緒波動而擾亂思維的時候。連二女自己都承認這一點,用她的說法,幼年時生活環境和淒慘的遭遇造就了這個特長,所以堅韌的性格要從娃娃抓起,首先要學會地就是如何安全的摔倒。

    這讓我變的好奇起來,仔細觀察三、四兄弟從爬起到摔倒的整個動作。果然像二女所說的那樣。孩子能迅速地依靠本能來總結教訓,三、四兄弟倒下前總能迅速調節肢體和地面的角度,用腿、腰甚至是背部的力量來延緩衝力,盡量借助周圍的一切來避免自己地關節等要害部位承受第一衝擊。太神奇了,怪不得上月從花壇上摔下來就受了點皮外傷,嚇的我以為這倆孩子玩完了,為此還狠揍了二女,不過她也該挨打。打的沒錯。

    相比較。九斤雖然習武已久,平衡感比同齡孩子好的多。但卻失去了幼兒時期那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偶爾栽個跟頭就沒有那麼從容,看來他錯過了學習栽跟頭的最佳時機,這是穎的錯,不怪我!

    「當然怪你!」蘭陵的習慣性入冬綜合症又開始發作了。每到這個無所事事地季節,蘭陵就會強迫自己變的繁忙起來,越臨近年關,她的情緒就越不穩定,儘管甘蔗出生後的幾年裡病症有所好轉,但並沒有完全得到控制,時不時的總要反覆一次,就像今天。

    我承認這次給了她興師問罪的條件;大雪好像喚醒了甘蔗豢養的五條狼崽的野性,這幫狗娘養地在吃飽喝足地情況下竟然開始無差別的襲擊一切可以襲擊地目標,身手迅猛敏捷,第一個受害者就是我醫學研究上的搭檔,那個以身試蛆的偉人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撕爛了昂貴的棉衣,並差點斷送了一條胳膊。

    下來的受害者是一名柔弱的少女,她複姓上官,幸虧甘蔗營救及時,才保住了一代女尚書如花似玉的小臉蛋,遺憾的是狼爪在她眉心留下了一處小小的記號,叫我說來不算破相,屬於錦上添花?好吧,我的確和大部分無良父母有相同的想法,打算第一時間賴掉孩子在外闖禍後的一系列相關責任。

    我得把這群傢伙處理掉,一刻也不能耽誤。聽了蘭陵的匯報並探望了兩名傷者之後開始慶幸,幸虧有這倆倒霉蛋,這事若發生在甘蔗身上的話,我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蘭陵把我拉回來,質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狼皮褥子,怎麼樣?」

    蘭陵搖搖頭,「你得和篤娃說,」一邊給我朝屋里拉一邊關門,小聲道:「我已經責備過他,孩子也害怕,知道你來都沒出來見你,現在還待了自己院裡不敢出來。」

    是害怕,想想動物世界裡那血腥的場面若發生在人身上的話……想想都讓人揪心,何況是個小孩子。既然蘭陵已經責備過了,我正好過去安慰孩子幾句,順便給那幫禽獸一併料理了。

    「孩子就是怕有人來處置他的狼,求我一早上了。」說著從架子上取了張紙遞給我。

    是甘蔗同志的認罪檢討保證書。檢討深刻,反省到位,字字血淚,看的人心裡一陣陣的翻騰,嫉妒啊,我小時候若有這麼好地文采,這得少挨多少打。抬頭看看蘭陵一副慈愛的表情,不由生氣道:「你打算就這麼過去了?」

    蘭陵被我看的手足無措。拿過保證書吭吭哧哧看了半天,一副欠揍的賊娃子模樣。

    「今天咬的是別人,明天就能咬甘蔗,你信不信?」多年養狗的經驗,這類動物不管體型大小,一旦開了牙就再都收攬不住。狗好點,還不至於把主人怎麼樣,可狼就難說了。都沒養過,萬一出事讓大人還活不活了。「分不清厲害,腦子長肚臍眼了,怎麼當娘的!」

    蘭陵痛苦的撮撮額頭,懊惱地抖著孩子的認罪書。「怎麼辦?我已經答應篤娃了,叫我怎麼辦!」

    「慣,就好好慣!」成天逞能,能的連自家娃都管不好。「還答應了,你憑什麼就答應?你一人生的?我還沒死呢。我去找甘蔗談,你坐這反省,順便寫份檢討,深刻點,不能比甘蔗的字數少。停,不准狡辯!」

    沒一個叫人省心的,家裡還平不了。這邊又鬧狼災,全噁心事。又是侯爵又是長公主的,活的沒面子,一天外面風光頂個屁用,少生孩子多養豬!

    算了,盡量給孩子講道理,自個情緒不好,不能叫娃也過不安生。說實話。甘蔗懂事早。蘭陵地家教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在同齡孩子裡算得上完美。獨立。有自己的想法,某些時候甚至能跟上成年人的思路與大人站在統一層面上交流;不像九斤那麼單純,得不時的下達一些弱智地死命令來制約。

    不知為什麼,每次看到甘蔗時候總覺得對不起九斤;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可卻享受的是兩種教育方式,不公平。儘管在兩人身上都盡心盡力,可九斤畢竟是老大,就好像一個試驗品,陪伴他成長的同時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然後將可行可靠地方案實施在甘蔗身上,這是普遍現象,也是導致長子成材率較低的一個重要因素。

    「爸,」甘蔗聽出是我的腳步聲,沒等我上台階就乖巧的開門迎出來,小臉上像往日一樣的笑顏,彷彿是鄰居家的狼干了壞事。「作業還沒畢,有道題還沒頭緒,正等您來呢。」

    「哦,快給我看看,」捏捏甘蔗下巴,多懂事的孩子。只要我在跟前,沏茶之類的零散招待活全由甘蔗親手來,偶爾還會客套地向我抱歉冬天的茶葉不新鮮云云,今天由為客氣,專門吩咐給我預備姜茶暖身子,抱怨我不該在雪天裡出來,然後開始給我置辦高檔皮貨,反正長公主府上不缺這些玩意。

    很老練的小傢伙,我一邊喝著姜茶,一邊笑納皮裘,耐心認真的解答了一道道本不是難題的難題,享受著自己孩子時不時飄來的馬屁,課間休息時還順便點評了甘蔗大家為迎合雪景讚頌我的小詩,談及了年關上會帶他去山莊裡遊玩的事項,並承諾在明年教他一些物理方面地知識,真是好學地好孩子……若是九斤這麼幹,估計早一把掌輪上去了,看看蘭陵都給我娃教成什麼鬼模樣!

    我二十歲都沒能掌握的社交技巧都被這小屁孩用地爐火純青了,當年我若有這點本事早行長了,至於在個烤肉攤子上給個破卡車撞飛。

    耐心的陪甘蔗演完全程,等他收拾好課本資料後,拍拍身邊的軟墊叫他坐過來,盯了甘蔗眼睛看了一陣,直到他心虛的躲閃才笑道:「挺彆扭是吧?」

    甘蔗被我問的緊張起來,低個頭不敢做聲,最後還是服軟的點點頭,瞬間換了副嘴臉,變的委屈起來。

    「真委屈?」身手在甘蔗頭頂摸了摸,「你娘讓我看過那份保證書了,綜合你剛才的表現,我給你個真誠的評價——虛假。」不喜歡孩子在我跟前耍這一套,或許蘭陵認為自己兒子誠實可信,但我比她更瞭解甘蔗。撒謊不是後天養成的。連節肢動物都具備的本能而已,所以我不把它看成是個壞習慣,但必須讓孩子懂得在家裡盡量少使用本能。

    甘蔗抬頭看看我,嘴唇動了動,又停止了。孩子有點猶豫,臨了還是從架子上拿了紙筆出來,「爸,我重新寫一張。好不?」

    「不好,」把紙筆推開,笑著讓九斤坐下來,「知道為什麼不好?這些我小時候常寫,儘管沒你寫的好,可數量卻遠遠比你多。平均十天就寫那麼一次,很鍛煉文筆地東西。如果你想提高寫作能力的話,爸建議你寫點別的東西。比方把狼咬人的經過描述一遍,稍微結合點寫作技巧進去,讓人讀起來有跌宕起伏的感覺,好不?」

    甘蔗無奈的看著我,氣餒的點點頭。「現在就寫麼?」

    「嗯,若你有興致的話。今天我不著急走,給你一個半時辰地潤筆時間,就當是臨場作文。」拍拍手站起來。把甘蔗才贈送的皮裘套了身上,「爸的文采不如你,可知道怎麼讓故事變的更精彩,重點就是真實,越真實才能讓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覺。你可以順道拉隔壁那個受驚嚇的上官姐姐一道完成這篇作文,順便問一句,那個受傷的護院識字麼?」

    甘蔗被我弄的羞愧難當,「爸……」

    「你先寫。寫完再說。」拍拍孩子肩膀,「你是個男孩,再過幾年就變成男人了。什麼是男人?能分清什麼責任該逃避,什麼責任該承擔,什麼時候該誠實,什麼時候要撒謊……哦,不要告訴你娘我給你說地這些話,是咱倆之間的秘密。ok?」

    這太神奇了。竟然能對孩子說出這麼坦誠的話,就這點上還是對自己十分滿意的。至於娃他媽就有點過於認真了。等我過去的時候,蘭陵正爬了案子上寫檢查,神經病。

    「還沒寫完,」蘭陵從我手裡奪回自己地作品,反問道:「狼處理了?」

    「一步步來,順便過來檢查一下你的進度,今我發現點問題,所以不著急走。」在蘭陵對面坐下,順了順思路,「看我這皮氅子如何?」

    「又不是狼皮,」蘭陵伸手捏了捏,「來的時候沒見你穿啊?」

    「咱娃送的,怕我這當爸地冷。」敲了會桌面,反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長大了一定是個大孝子,你有福了。」

    「怎麼想起送這個,想讓你高興不如送幾個蛐蛐罐。」蘭陵托了下巴看我這身裝束,臉色猛的一變,吃驚道:「篤娃賄賂你?」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和你當年為了破錢莊賄賂我不一樣。你是打算拿錢砸死我,娃屬於感情攻關,相比之下技術含量高的不是一點。」忍不住笑了,拿過筆桿用力在蘭陵手上敲了一下,「不像話!」

    蘭陵想笑非笑的揉著手指,大多數父母聽到孩子成精的消息一般都是這種怪表情,氣又氣不出,笑又笑不來,齜牙咧嘴像嚼了塊生薑。不死心又取了甘蔗寫給她的保證書出來看了又看,還拿了自己未完成地檢討做對比,苦笑道:「我娘倆沒一個老實的,我還剽竊了孩子幾句……」

    這下輪到我瞠目結舌,一方水養一方人啊,皇家這潭水深,只要趟進去的全是高手。是我的錯,不該讓自己的孩子降生在龍潭虎穴裡,雖然只是條女龍,可足以培育個虎子出來。

    現在沒氣生,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離婚分財產時的氣氛。抬手看看表,問道:「幾點了?」

    「啊?」蘭陵惱的一擺手,「和昨天一樣!什麼時候了,還胡言亂語。」拉過我手腕,恨恨的潑了茶水上去,下死力將我手腕上地紀念版勞力士擦掉,「什麼時候才能見你有個正形!」

    「甘蔗這事我來處置,你不許插嘴。娃就是娃,坐那就該有個孩子模樣,不用讓我產生和兄弟聊天地錯覺。數著一個半時辰,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過去,自點啞穴乖乖坐跟前,我不想讓娃過早成為兩面派。」這點我早發覺了,甘蔗有個長處,分人別類後再投人所好。和我在一起是一個樣,和蘭陵在一起又是一個樣,我和蘭陵同時出現時……這哪是兩面派,簡直就是哪吒!

    「少把我娃說成那樣,」當媽的不願意了,「成天好了是你地功勞,不好就朝我潑髒水。掰指頭算算,你多少日子來一次,虧篤娃天天問他爸來不來,我怎麼知道你來不來?知道自己從皇家帶出來不少毛病,有時候都不由自己,朝朝夕夕的誰又能顧全那麼久!可我盡力在孩子面前改正。你呢?蘸個蒜的功夫,裝正人君子全當散心了,有什麼資格跑來說幾面派!」

    「去去,煩不煩,每次一談這些你就變了潑婦,還有臉皇家。」少女最招人喜歡,少婦最惹人那啥,可一當媽,就恨不得拿鎯頭定她幾下,還不如說點國家大事。「咱倆錯對先不論,得讓娃明白錯對才行。好了,趁這空閒咱倆先討論下東北的戰局如何?要不那個商法也不錯。」

    蘭陵厭惡的抽了抽嘴角,「沒功夫說那些閒事,少煩我。」

    「啊……」這太神奇了,下次我也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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