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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五九章 出路 文 / 多一半

    第二五九章出路

    平衡,每個人都試圖平衡身邊的一切事物,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屬於高技術範疇。相對來說,我就比皇帝要輕鬆的多,家裡倆夫人之間盡量一碗水端平;王家幾位元老都忠心耿耿,不管心裡偏向誰,但表面文章還是要作的規規矩矩,不能讓別人指責我偏心眼;農學裡下屬與上級,同劉仁軌之間即要讓他感受到上級的優越感,又不能覺得我軟弱可欺可以隨意擺佈;而對屬下則恩大於威,既然有劉仁軌這閻王壓制,我就盡量顯的隨和些,努力讓每個人都對我有好感卻不至於到沒大沒小的地步。

    想輕重拿捏的適當,首先要將自己的心態擺正,什麼事都要有的放矢。世間之事,出發點不同,得出的看法就不同,正邪不兩立只當是放屁的話,品評好壞的時候多用唯物主義辯證法。不能自認為好事就隨性亂做,也不能感覺是壞事就徹底不幹,盲目的恩澤四方往往比無端樹敵還適得其反。

    「說起來這做人還真的不容易。」蘭陵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聽起來有道理,可按你這話,世間就沒好人了。」

    「看,唯心論,結結實實的唯心論!才給你教的哲學,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區別,你怎麼就改變不過來呢?看待一個人的好壞,多面性全方位的衡量,關鍵要看出發點,不要著急妄下結論。」

    「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蘭陵伸出嫩白的手掌,欣賞我送她的瑪瑙指環,幸福的笑容掛起來,「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一套辦法,你又何必將自己的方式強加於人?」

    「沒吧?我就是想讓你理解這個道理,理解不一定要尊崇,是吧?」撮撮手。笑道:「要不怎麼說百態人生呢……」

    「百什麼態?你就好好拿你那套噁心觀念把周圍的人都教壞吧。你今天就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能答應!」蘭陵輕歎一聲,悠悠道:「內府全力出資辦學。地確,為了效益,不管國內國外都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生意嘛,若想做的一帆風順,難免用些抬不上席面的手段。夜裡睡覺時候我也想,好端端個人,如今怎麼變了這個心腸。變的自己也認不得自己,細數內府裡每一筆收益,想找個乾淨錢出來都不容易。安慰…就算騙自己吧,畢竟國內還是盡量遵紀守法,禍害的都是不相干的人。這用著烏七八糟的錢,交了烏七八糟地人,心裡唯有幾處心安理得的乾淨地方,你農學就是一處。」

    蘭陵說著將我拉過去挨身邊坐好。「你別接話,我就是想說說,心裡憋久了說說。不埋怨你,其實連自己也不埋怨,明知道多髒的錢賺回來都是往乾淨地方用。也就沒什麼好埋怨的。農學裡要錢,除了一開始沒預算好,活錢倒不開耽擱半年外,再都沒拖欠過一文。你報上來的什麼項目都按要的數目給了,期間甚至都沒核算過。」說到這裡笑了,表情變的輕鬆起來,「我知道你為人,平日裡小便宜佔個不斷,可大事上兢兢業業。當初逼迫你將肚裡的學問都倒出來時候我就發現你這點好處,答應別人地事,雖說一幅不願意的樣子偶爾也發牢騷。可前後還是盡心盡力;尤其早上去的時候常常見你已經準備好備案,我心裡就說不上來的喜歡。」

    「這話見外了,我從沒拿你當外人,該說的話,哪怕就是個想法也不避你。」蘭陵這話弄地我有點不好意思,多年的修煉下來,已經很少出現這種奇怪的感覺。「這也是個想法,你要覺得不行就算了。其實我就是胡攪蠻纏。對不對的。只要合你心就對,不合就錯。」

    「你說地有道理。農學想發展就得依靠自身的實力擴展,別人不知道,可我是見識了你拿來麥種的產量,看著莊戶們喜氣洋洋的模樣誰心裡都高興。在有條件的地域推廣,不用你說,我也存了這個心思呢。」

    「是啊,真要條件許可,推廣不難。今年王家的產量在那放著,就是我不說,農戶們東奔西走的也把話傳遍了。」最近周圍地主都眼熱,平地多了兩成收成,什麼年景上都沒遇到的事情。人家堂堂侯爺,沒身份地自然遞不過話去,可侯府的管家,賬房,甚至是醫生,來打聽來高價收購麥種的不少。有些知道情況的直接就拖人從農學裡掏關係,連穎的好友也有不少要良種的。

    劉仁軌自然也屬於被騷擾的範疇,別看官面上這傢伙一臉正氣的裝死人,可對於鄉親百姓還是很虛偽地一幅熱心腸,既然下苦種地圖地就是個產量,你拒絕就挫傷了農戶的積極性;你答應,那來那麼多種子給人家?

    東要西要,越傳越遠,其中還有起哄地,沒事就跑外面嚼舌頭,弄的人不勝其煩,只好拿王家今年試點試種,收成還不穩定做借口推托。老劉私下裡跑來找我磋商,倆人都頭疼,商議起來也沒點頭緒,親朋好友解決點容易,可一旦要滿足所有人就難了。育種需要的田畝資金是個首要問題,而且得官府出台相應的配給政策,要不就亂套,傳出去對名聲也不好。

    劉仁軌認為這麼下去對農學是個負擔,這種不能留種的高產作物不符合官方推廣要求,工部自然不會出這筆冤枉錢年年提供良種。農學靠內府養活,伸手要錢也不能太過分了,何況這事是人家工部的管轄範圍,內府沒有平白無故給工部掏錢的道理。

    我心裡一動,這是農學一次翻身的機會,若能種業商業化,別說關中地界,就全國範圍都能應付。這其中的利益可觀,極具投資價值,尤其是讓老百姓親身體驗了良種的好處後,自然有人願意掏錢購買。掏錢這個範圍很籠統,這年頭能當錢用的東西多了,可以現錢。可以綢、麻,反正就是等值兌換。本來想和蘭陵商議個循序漸進的措施,逐漸培養農戶在良種上的消費習慣,誰知道被一口拒絕,也不好朝下再說。

    「就當我私心吧。」蘭陵笑笑,「你說的或許對,其實你說地事一般都對,前後見識不少了。這次就讓我錯一次。育種要錢要地,你去安排,這筆錢內府出。」

    「大姐,你糊塗了?你內府錢再多也經不起這麼糟蹋,你算過關中多少地?一年年朝裡面貼補,我看三五年你就夠嗆?關中的種了產量高,這各洲各道都想種你能不給?全國多少地你都貼補?清醒點,你要覺得不行。就徹底把這個源頭掐滅,打明年起我就說實驗失敗,咱誰都別種,這事就過去了。」這不是一個機構能夠承擔下來的,對國家來說都是負擔。更別說才賺了幾天錢的內府。

    「是不行。」蘭陵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真糊塗了,有你在跟前,我糊塗的也放心。再想想?」

    「只有這一條辦法。商業化推廣是雙贏。產量提高的同時又回饋了農學大筆科研費用。大筆經費就意味更多的成果,回饋給農戶更好地種子,屬於良性循環,相互促進的作用。」見蘭陵眉頭緊鎖,換了個口氣,「道理你能想通……」

    「道理通,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蘭陵打斷我,「這不是農學能把持的事情。效益在那放著。工部不會坐視農學在自己權限裡掏走這麼大塊好處,你用自己錢推廣他或許不聞不問,可一旦成了買賣就成為眾矢之的。」

    「是啊,我想過,所以來找你。一點點修改商議嘛!隨著制度逐漸完善,扯皮的事自然也越來越少。」政府部門間扯皮的事自古有之,權限不明朗的地方,有好處大家都伸手撈。有難處大家相互推委;想想也不全是壞事。至少能看清其中職責不明確地地方,及時修改就是進步。

    成不成無所謂。我不著急,按現在這個產量,餓死也不容易。反正話說到了,盡職盡責就行,真要我上金鑾殿死諫什麼的,咱還沒崇高到那個地步。

    「都說清楚,誰再提種子的事就說咱家今年試驗失敗了,種不得。」給穎把話交代清楚,學術上的事別人又不懂,胡亂蒙幾句就過去了。

    「失敗了?明年呢?」穎擔憂道:「這才落了一年好,明年都指望了種這個呢。」

    「懂啥,失敗了肯定還得試驗,明年咱家接著來。」大無畏精神就是這麼體現的,「甘願冒了損失給大家提供一個穩定優良地品種是我農學堂堂少監最起碼的責任和義務。出去就這麼說,知道不?」

    「哦,」穎點點頭,「妾身一直在外面這麼說的,還用您教。張家來人遞話,織造科上打算派幾個後生過去學徒,看來心思都活泛了。」

    這就好,不是張家想通了,是外界的輿論忽然對張家有利起來,看來是蘭陵起地作用,戶部上也將拖欠多年的貼補親自送了過去,不至於一下緩過氣來,可多少能頂個急用。

    「還說什麼話沒有?」

    「四舅寫了信過來,您過目。」說著從桌下翻出信箋,「還是妾身先看完給你解釋吧?」

    「還用問,往後就養成這習慣!」這年頭沒電話,兩步路都得寫個信傳遞消息,文化程度底點的還得有個翻譯伺候,不過比起莊戶我已經屬於高級知識分子了,至少白話能看懂。

    四舅一改前次見面時的硬脾氣,信裡很中肯的告誡我不要再意氣用事,從外面有利輿論到戶部送錢糧上門,先站到張家的立場感謝危難之時王家對張家的無私援助,作為家族間的恩情,張家會讓子孫銘記心間,他日必有回報。再下來就以舅舅地身份開始批鬥,說我有勁沒處使,張家倒霉這麼多年,朝廷裡外的關係早就斷了,一沒利用價值,二還是個潛在的禍根,別人躲都來不及,王家死命朝上貼是個不可饒恕的愚蠢行為。並告訴我,張家要翻身得靠自己努力,踏踏實實做人可以。如果有張家的後生想利用王家的勢力朝上爬,堅決不要給予援手,一旦讓他知道必會不計後果的清理門戶。臨了,代表王修的母親對我進行最嚴厲地責斥,並以長輩地身份命令我將書信一定要交給夫人看,有監督才能約束我無謂的愛心氾濫行徑。

    「舅舅很操心咱家呢。」穎一句句解釋完扭頭抹了把眼淚,「其實說地對,過去那趟就能看出幾個舅舅的脾氣。不是輕易受人恩惠的人。」

    我點點頭,這事做的不虧,不管是良心還是收益,有這種家教出來的後生往後絕對是王家一個強援,怎麼都不虧。尤其這四舅,不是一般地豪爽,就喜歡有個這樣的長輩經常批評我,這才是親人。

    一共三個。很整齊,張櫛、張琿、張馥,三個舅舅各出一個兒子送了農學織造科上當學生,一早就朝農學上報道,劉仁軌很客氣的叫去考教。我一旁仔細打量這三個表親。說相貌都比我強點,落落大方朝劉仁軌和我行了師禮,問答間應對合體,既有師生間的尊重又不失國公府的氣度。

    「不愧是張家出來的人。」劉仁軌事後點頭讚譽。「家教、門風出類拔萃,就是在京中顯貴間也是屈指可數。」說完還有意無意看我一眼。

    「呵呵……」我無所謂的撮撮手,「學監這個比較做的有趣,看來在下……」

    劉仁軌擺擺手,「少監多心了,呵呵…」

    老劉對我看法比較多,反正紈褲子弟典範是跑不了了,吃飯倒菜。時常早退,吊兒郎當,某些地方還帶著商人唯利是圖地氣息。彼此彼此。

    幾個表親對我很尊敬,能看出來,師生間的交流外都盡量避免和我進行親情間的溝通,看來他們出來時候四舅就已經交代清楚了,或者是恐嚇過了。也好,能叫老劉看中。也算是開了個好頭。

    「工部來人?」這些天織造科的事比較多。灌園裡才劃了東南角大場子出來,機器設備都由內府出。正籌備的忙碌,劉仁軌忽然要求我接見工部官員。「學監見見就行了,在下這裡擠不出來時間,內府那邊還著急催命呢。」

    「明日老夫還有公務,農學裡除了少監再沒能獨當一面地人。」

    「什麼事?」我一邊翻著才畫下來的織機圖紙,一邊拿組合印章用王羲之的筆體在幾份議案上署名,「不重要就推後幾天,等您回來再說。」

    「良種上的事情,他們或許聽了風聲,派人過來問個明白。」劉仁軌弓身撿起我掉落地圖紙,「既然提了這事,或者可以溝通,看看工部有什麼好辦法。」

    工部怎麼有空問這個事?曹老伯正埋頭tmd導彈防禦系統不可自拔,為織造科的事找他幾次都沒見人,現在倒跑來找我了。明一早就來,我跑去給人家說我偷偷摸摸種了不能推廣的作物才惹了這麼多是非?

    這事不好說,早起坐了辦公室等工部官員,先給自己把借口找妥當,責任撂過去再談正事……正想著有人推門進來,抬頭一看,太好了,什麼借口都免了,熟人。

    「哎呀李兄,」趕緊站起來迎接,滿面春光的迎了上去,「正麻纏,沒想到是您跑來,這下好,小弟都招了!」

    「幹什麼壞事等我過來才招?」李世依舊那幅隨和的模樣,自各拉了椅子坐了當間,笑道:「沒別的事,農學裡的種子一口氣多打兩成糧食,你王家比旁人多收那麼些,還不准別人一起種啊?」

    「哈哈……」趕緊上了杯熱茶,「罪過罪過,試驗田,試驗的種子,好不好沒個底,是想讓大家都多打糧食,小弟擔任這個少監也抱了這個信念來地,可萬一有個差池一年勞作下來顆粒無收,這不是害了別人嘛。」

    「這麼說子豪是身先士卒了?」李世被我話逗笑了,「這事我也瞭解了個大概,種不種農學說了不算,也沒有問罪的意思,今天來就是想瞭解下這留種和不留種的區別。這天尚不全,世間更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留種的產量低,不留種的卻高產,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辦法出來。」

    「李兄站的立場……您可是工部地人,小弟是農學地少監,這一來一回就有了各自為戰的意思,嘿嘿…」我嬉皮笑臉地推脫著,蘭陵既然答應想辦法,我就不用進去亂攪和了。

    「你我都是為朝廷辦事,儘管站了朝廷立場說話,工部和農學嘛,不談也罷。」李世朝我笑笑,「子豪大才,言無不中,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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