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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九三章 穎之策 文 / 多一半

    第一九三章穎之策

    獨門生意啊。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寡寡的,躺在花園內爬牆虎的陰涼下,渾身卻沒一點陰涼的感覺。

    酒,高度酒,各式各樣林林總總的佔了一腦子。自打來了這個年代,高度酒給王家和我個人帶來了豐厚的收益和地位,可以說,如果沒有我當時的熱血來潮,王家如今的情況還很難預測。

    花露水是奢侈品,是國家繁榮昌盛後衍生產物,有則錦上添花,無則不痛不癢,一不關乎民生,二不影響國運,獨家就獨家,無關緊要的玩意,沒有人會真的在乎。酒也一樣,糧食多的時候就釀,一旦受災鬧饑荒,朝廷會毫不猶豫的去禁止,在初唐,短暫的禁酒調節一下糧食供應是合理的,不會牽扯二十一世紀裡那麼多經濟上的連鎖反應。

    可現在不同了,從李老爺子在高度酒擦抹退燒清醒過來後,酒,蒸餾後的高度酒,在個別人心目中成為了戰略物資,很不幸的是,這所謂的個別人正是當前軍方里少數的實力派,是跺跺腳,三軍上下就搖晃的中堅人物。

    花露水容易,同皇家合作的融洽,小矛盾小分歧談笑而已,或王家稍稍降低下姿態,什麼事都過去了。作最壞最壞的打算,皇家裡突然抽風耍無賴也不會太危險,大不了就是個秘方,厚了臉皮打劫的話,交出去也無所謂,傷個筋骨,動搖不了根本。可能用於消毒的高度酒則兩可,沒有統治者願意看到國家的戰略物資被個人壟斷的情況發生,唐朝不行,二十一世紀也不行。雖然現在軍方和皇上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一旦白酒在軍隊醫療上形成了規模,等他們意識到了,估計就該有所動作了。

    可能是好事。皇家軍方對王家極度榮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萬一呢?萬一人家不待見有這麼個釘子紮在軍備物資供應的命脈上呢?對人家來說,理所當然的要拔釘子,至於怎麼拔,用什麼理由去拔,無論哪一樣,不是王家一個小小的家族能消受地。到時候就十個蘭陵都拉不住我,不是用親情、愛情、友情能解決的事情。

    可就這麼放棄了?一塊大肥肉,白白的扔掉,擱誰都不甘心,別說是我,就梁建方那老不死都能跳起來吐我一臉。想到這個老頭,不由的笑了,名聲不好卻有心計。一個單純的混帳無賴是爬不到左武衛大將軍這個位置上的,或許他的所作所為是有目的,不去亂猜,讓我欣慰地是,這老傢伙護短。這就夠了。

    越想就越是頭疼,越是不踏實。本來想和蘭陵商議一下,可想想還是算了,她畢竟不是王家人。代表的利益階層也不同,沒理由去讓人家為這個事情大費周折,而且這個事情談到深入時候,必定會牽扯不同角度上的不同觀點,會鬧架。其實也很有意思,和蘭陵鬧了無數次架,牽扯感情不和的幾乎沒有,絕大部分就是兩人所處角度不同而產生的分歧。拌嘴,冷戰,和好,週而復始。想到這裡,不自覺的笑了幾聲,煩悶解了不少。

    「笑兩次了,」穎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跟前。「事情還沒了呢,酒車還一撥撥的朝家裡開。夫君倒鬆快的跑來夏涼。等日頭落山麼?」

    「哦!」趕緊睜了眼睛亂看,穎一人。含笑望了我,看得出來,自打酒地事情解決後,她心情好多了。「偷會兒懶,嘿嘿。」

    「偷懶啊,一會擰了眉毛,一會傻笑的,」穎把我朝躺椅一側推了推,擠了半個屁股坐上來,抄了把蒲扇打涼,笑道:「夫君累了好些日子,也該歇歇了,妾身剛是說笑的,莫往心裡去。」

    「前面忙完了?」穎平時極少出現在這裡,她閒不住的人,寧願把煤洗白了也不想了去休息下的性格。勸過,不頂用,她就這麼個習慣,改不掉。

    「算是完了。」穎端了我一旁扔地茶碗喝了口,忽然又一口噴了出去,不滿道:「小蟲子都掉裡面,怎麼喝的下去。」說著將水潑了,重新倒了杯,「丫鬟呢?跟前也沒個人伺候。」

    「伺候啥,一個人清靜。」伸手將穎朝腿上挪了挪,手不老實的蠕動起來,「天熱就是好,穿的薄,進來出去地方便,嘿嘿…」

    穎不好意思的環顧下四周,花園裡寂靜一片,稍稍變了個姿態,我龍爪手的套路豁然開朗。頭扭了一旁,輕聲道:「說忙就忙的沒了時候,起早貪黑的沒個停頓,前後有快十天上沒沾身了,」說著俯身愛憐的輕撫我臉頰,「老四還些日子回去,二女恰好陪住,房子裡空呢……」

    「就這,」穎小臉緋紅,幾粒小雀斑醒目,唇邊隱隱滲出汗珠,潤澤一片。「回去沒意思,留神旺財偷看。」

    手上微微留了點勁朝後攬過來,穎渾身軟溻溻的順勢到在躺椅一側,看不到她表情,光是細微的哼哼:「別下裙子,拉開點……」稍稍轉了個方向,「午後了,就是瞌睡來地,合了衣裳躺會兒……」

    閒庭信步而已,日頭依舊的暴虐,爬牆虎依舊的陰涼,小蟲子依舊朝茶水裡沖,穎依舊的閉了眼睛,我依舊的……「下次訂作個寬敞躺椅,擠不?」

    「嗯,不急…」穎小臉努力的扭過來,閉了眼睛在我臉上磨蹭,「久些好……」

    忙起來顧不得日夜,閒下來呢,就忘記日夜。你睡我醒,你醒我睡的,糾纏廝混,一張躺椅上,不知不覺裡天就放了昏,園子裡依舊寂靜,石榴裙依舊撂起了一邊,半夢半醒,如真如幻。

    「不餓麼?」一個姿勢久了,容易輕度截癱,輕輕動了動,打破沉寂,「或者再躺一會?」

    「本說歪一會。妾身心裡空空的舒心,」穎翻過來鑽我懷裡,輕聲埋怨道:「夫君一叫,回魂了,糧食酒窖地,重新塞了回來,再沒剛才地感覺。」

    「受罪的命,勞一輩子都沒人心疼。」抬了穎地下巴。在小嘴上親了親,「該操心不該操心,你就是沒個分寸,累不累自找的。日子還久,往後老了,年齡大了,公公婆婆地,等你有空閒下來。我也沒剛剛的力氣了,才真正悔死你。」

    「說什麼呢。」穎不好意思的將頭又藏起來,「男男女女的事情,再喜歡也要有個時候,剛剛蠻好的。」說著抬手張開了讓我看手掌上的指甲印,「手攥的緊,指甲窩斷了一根……」

    不錯,自豪中。看來我倆心情都好。黃昏上的殘陽也變地爽目了許多。老夫老妻的,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穎也是破例一次,欣慰之極。花露水、高度酒,滿滿的錢櫃子,高頭大馬,那都是給別人看的。過日子,那些東西可有可無。吃喝不愁就足夠了,關鍵還是要有好心情。愁眉苦臉的億萬富翁,心力憔悴的政界要人,擔驚受怕的武林高。

    將裙子給穎翻合身了,拍拍她臉頰,「決定了一件事情。」

    「哦?」穎抬頭看我一眼,輕撫我胸膛。「才決定地?」

    「嗯。」我點點頭,笑道:「就你說舒服的窩斷指甲那會。」

    穎羞紅了臉。輕輕捶打著,「看您得意的,」伸了手輕搖幾下,膩聲道:「可別忙呢,十個手指甲,窩一根就決定一件事情……」水汪汪的小眼睛邪邪的看著我,一臉嬌媚,「可還有九個指甲,夫君可還有要決定地事情沒?」

    「今就算了,想決定也沒力氣了。」捏了她小巴晃了晃,「明,嘿嘿,等了吧,往後沒留指甲的機會。」

    「可等這呢。」穎在我臉頰上親了親,起身將衣衫整了整,「夫君先過去用飯,二女老四這會都回來了,別叫她們等著急。妾身身上膩膩的,擦洗一下就過來,」給茶碗裡換了水,喝了兩口,款款離去。

    晚飯後,我靠了炕沿上養神,穎恢復了正常,算盤撥拉的飛快,不知道她計算什麼,反正從珠子位數上看,數額不小。二女和老四倆在院子裡不知道幹什麼,可能與針鼻有關,人吵狗叫地。

    「酒的事情知道不?」我半睜了眼睛,隨手拿了個二女扔下的小飾品把玩,「軍伍裡想上書聖上,禁酒令對咱家網開一面,專門的採購了咱家的白酒去當消毒藥劑。」

    「偷聽了。」穎賊賊的眨眨眼,「夫君同兩位老將軍的談話,妾身在後面都聽的清楚,粱將軍有讓咱一家獨攬地意思。」

    「不好。」我搖了搖頭,「三家五家裡多咱一家無所謂,可獨攬,哼哼……」我停了停,抬頭看穎,「你意思呢?」

    「婦道人家,收糧收錢的活打點起來還行,可這不是女人家該操心的事情。」穎在算盤上劃拉一下,算盤珠子瞬間又復原整齊,「您該做主的地方,妾身插不上話。」

    「耍滑頭呢?」我笑了笑,心裡默默的算了個大概的數字,「我說,你算。按咱家蒸酒作坊如今的產量再翻一翻……」將花露水的原料留足,剩下地高端產品也充分給了餘地,下來就是供應軍隊地數量,按照北門上酒坊的價錢計算,若沒了原料供應,家裡只好再開個釀酒作坊,自給自足,「大約就這個樣子,如果不供應軍隊地話,酒也賣不成了,就只剩下花露水的利潤,你看看少了多少?」

    「少的多呢。」穎兩廂一加減,「少四成。」

    「好!」四成,我就捨掉不要了。人為財死的話,對有家室的人不適用,至少對我不適用。「四成裡,一年就四千貫上說話,若你有每年四千貫的花銷,準備一次花完的話,準備買什麼合算?」

    「這個……」穎顯然沒有拿四千貫出去揮霍的經驗,一臉為難,「胭脂買一點吧,給家裡添些好牲口,夫君嫌花園子看了礙眼,得改改,還有您的那個涼廊。定要修建的氣派。」拖了下巴思索一會,「可怎麼也花不了四千貫啊,給二女再添點首飾?」

    這才是白問了,按穎的辦法不是花錢,是糟蹋錢。雖然糟蹋錢來的更開心點,可我這傻婆娘連意『淫』都不會,若真給她四千貫拿手裡的話,肯定一轉眼又塞了金庫裡。還換個更結實地鎖栓上,鑰匙掛了脖子上一輩子不取下來。

    「投資,比方說買地啥的。」我鼓勵她開拓一下思路,「你不是買地有水平麼?上次豐河上那塊就幹的好。」

    「可不是!」穎高興的拍拍大腿,換了個人似的,精神抖擻,「買地!挑水田,天字號的。四千貫呢,買不了太多,有點少了。可咱們可以買便宜點不太肥實的地,不是每年有四千嘛,再稍微加點錢換好點的。就一路換下來,兩三年上也不少天字田了!」

    「嗯,不錯!」曾經去上海出差,有位上海同仁就是用這個辦法。一步一步硬硬給自家換了個小三室出來,還是好地段,「你真地是關中人?」

    「當然是。」穎沒理我的質疑,沉醉在獨自享用四千貫年薪的美夢中,喋喋不休。

    「若沒地呢?四千貫不花就白扔水裡了,怪可惜的。」

    穎被我一悶棍打醒,一臉惋惜,患得患失道:「發夢呢。也不叫人家多夢一會,歡喜勁都不給的足了。」無奈的搖晃算盤,聽了清脆的算珠撞擊聲,「那就撐個好名聲吧,雖說拿錢買的名聲不長久,可總比沒有地強。有名聲命就壯,都沒王法了,曹操還不敢殺彌衡呢。就這個道理。」

    「就名聲了!」我雙手合十。拜了下關公加曹操,「我也這麼個打算。本來想和她們再商量下,不過夫人都下了話,就沒必要找倆丫頭商議,您就是曹操!」

    「去!」穎捂嘴笑的高興,「就是不和妾身商議,您拿了的主意可不好更改呢,借了妾身的嘴裡說出來,才是個人精。好事壞事的,妾身頭上一推,您只管了陰涼,」說到陰涼,臉上一紅,過來掐我兩把,「往後可別說要涼廊嫌院子礙眼地話,要修啊,自己的月錢上出。一年四千貫,妾身可心疼呢。」

    「小氣!」白了穎一眼,「誰家錢都好賺,但不能讓朝廷覺得你給人家拿住了,沒好果子吃。」

    「也有辦法。」穎眼睛骨碌轉的歡實。「名聲要,咱錢也稍微賺些子。妾身娘家裡以前和軍伍上打過交道,其中只要關係打點的清楚,中規中矩地本分生意,斷然不會吃虧。」胸有成竹的仰臉道:「先讓他們去給咱家求一個禁酒期間能隨時釀酒的特權。有了這個特權後啊,其實,真正拿住人家的是咱家獨門蒸酒秘法,夫君既然心存忌憚,那就將秘法呈獻了工部上,大明大亮的呈獻上去。這樣,朝廷有了製作工藝,隨時可以開辦公家的作坊,再不會有被人拿住的感覺;咱家又能在禁酒期間打了給軍部上供應旗號適度的釀酒,或許不光是軍部,還有醫館。不但解決了自家原料問題,還加了賣酒和軍部上地倆進項。往後啊,朝廷上只記得咱家獻秘法救人的好處,多掙倆錢沒人計較。這是個大名聲,幾代上都能受惠的好事,一舉兩得。」

    「是這話。」穎不愧是有商業血統的精明女子。和二女劍走偏鋒,邪裡邪氣不同,穎屬於有大局觀,一切圍繞家族利益出發,以家庭為根本的實幹一派。我對二女是寵愛,是溺愛,甚至嬌慣。對穎則是貼心下夾雜了少許敬愛,和穎坐一起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裡安寧,安心。「什麼事和你一商量就有了下家,當家和不當家截然不同。」拉了小手過來摸搓一陣,笑道:「唯一一點不好,家當的太好,弄的我和吃閒飯地一樣,偶爾出個小錯也叫我有個顯擺地機會嘛。」

    「有人送上門等夫君顯擺呢,輪得到妾身不?」穎起身拿了個小冊子出來,笑著交給我,「夫君的書印第二冊了,蘭陵公主交給地時候,妾身喜歡了半晌就沒了興致,所以晚些才拿來給您看。」

    「看,沒意思了吧?」和上本一樣的封面,第一次著實的激動好幾天,這二本就沒了興趣,早就知道了。隨手扔了炕桌上,懶得翻。蘭陵沒親手交給我能想像來,嘿嘿,她嫉妒了。「陽版呢,可著實花了不少工夫,往後千百年裡,人家一提了作者,就想到你這個賢內助,多有面子。」

    「哦?」穎半笑非笑,拿了冊子翻了幾翻,「可沒聽有這麼一說的,後世上的人只怕對賢內助不感興趣,多半得打聽別的。什麼知己啊,除了您還有誰參加撰編啊,一拉扯,就別人身上去了。當妾身沒知覺?」

    「放肆!」抬手照了穎屁股上一記,「怎麼個賺錢賺名聲,罰你立個章程出來,稍有差池,家法伺候!」

    「呵呵…」穎捂嘴笑的賊兮兮,「心虛了,就打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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