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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八八章 成長的煩惱 文 / 多一半

    第一八八章成長的煩惱

    飯桌上,鮮嫩的野菜摘洗乾淨,燒開的水裡輕輕一過,蒜蓉、花椒、蔥絲堆在頂上,滾油潑上去『茲啦』一聲,香氣頓生,醬油、醋稍微熬一下,順了潑油的痕跡澆下去,淋一勺麻油……

    野菜獨有的清香滋味加上過油的蔥蒜,爽口!我和二女倆幾筷子下去,盤子裡的涼拌菜就少了一半,唯獨穎從開始夾了一小條放嘴裡,至今還沒嚼完的樣子。再沒見她動過筷子。

    「發啥瓷?」我敲敲桌子,「倆樹嘛,又沒成材,砍了沒啥可惜的。」下午管家帶了一幫子打手下去後,按我的想法,先不問理由,當了偷樹的打一頓再說。不管是不是搗鬼的,打賊嘛,就算打錯了也無所謂,後面借了這個威勢再評理肯定大佔上風。誰知道還沖了跟前沒出現毆鬥的場面,十幾個彪形大漢愣是對人家六個沒敢動手。

    聽了管家氣喘吁吁的回報後,才知道那幾個根本就不是雲家的人,是官上派來專門清理侵佔農田苗木的人。得,這就沒法講理了,對官上來說,不管你誰家的樹,誰家的地,敢佔了農田就得砍,砍完還得實行相應的懲罰措施。既然是雲家地頭上的事,那依舊得找雲家要罰款,一貫五,少一個銅子都沒得商量。

    「樹不可惜,事情蹊蹺的很。」穎放了筷子,皺了眉頭琢磨一陣,緩緩道:「樹都種幾年了,要伐早就伐掉,偏偏這個時候動了手。雖說官上把責任攤到雲家頭上,明眼沒咱家什麼事,可妾身就覺得不對勁的很。」

    「有啥不對勁。」眼看盤子就空了,穎還沒吃個整口,端起來都撥到她飯盤裡。「不對勁也得吃晚飯再說,趕緊嘗嘗,酸酸的脆實。」整個過程我也尋思了,人家官府上依法行事,無可厚非。可平時農莊之間這些交界分割的樹叢一向沒有這麼嚴格的管理過,何況和王家交界的地方,官府也盡量賣個面子,能不沾染盡量就不過問。除非是有人舉報,落了口實才不得不出面干涉一下。

    「妾身要是雲丫頭的話,若真嚥不下這口氣也可能這麼幹。」穎沒理會我給她撥地野菜,置心與互換角色的心理挖掘,「雲丫頭明裡不敢吭氣,但可以專門找人報官,告發雲家侵佔農田的辦法也不錯呢。官家出面把咱家樹一砍,雲家認一貫五的罰金而已。地也拿回去了,氣也出了,咱王家憋了啞巴氣,還不能發作。還真是一舉兩得。」

    「啊?」我和二女對望一眼,二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明目張膽的從穎飯盤裡又挑了一筷子野菜。「若是這個樣子的話,雲丫頭還真有意思。嘿嘿。」小心眼的精明人,女人家想女人家地事,十猜八准。穎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一貫五對雲家來說也不算什麼大錢,花點小錢就能爭一口氣回來,划算。雲丫頭,要真這麼幹的話,絕對不是個善茬。

    「這就對了!」穎想通後拍了拍手,瞇了眼睛笑了起來,「臭丫頭果然有意思,若咱家想不到這一層上還真叫她給騙過去。她以為這麼干咱就得和官上起齷鹺。想想也是啊,下午咱真的沒頭沒腦的打人家官差一頓,再有理的事都說不過去,真差點就給她得逞了。往後啊,妾身再和她打交道可得留一份心思才行,呵呵…」

    「快吃,」我叫過丫鬟再照了原樣弄一盤子野菜過來,二女見穎不動飯。光明正大的幾下就給吃光光。連湯湯水水的都拿饃蘸了個乾淨。

    穎想通就有了胃口,女人家本來就喜歡這些爽口的小菜。眉飛色舞地掃蕩一整盤子下去。

    「氣都氣飽了,不吃了。」穎丟下空蕩蕩的飯盤拍拍小腹,心滿意足的拿了絲巾斯文的抹嘴,「明天叫那送野菜的多挖些,坡上多地是,一直能吃到麥收往後呢。」

    「我看是吃飽了,還是生氣好,比不生氣的日子吃的還多些。」二女端了盤子底又喝了一氣,這小婆娘好養活,發點醬油醋就成,省糧食了。「有啥氣的,成天裡計算人家,還不興人家算回來一次?你也是,想地什麼破辦法,種倆樹過去佔地盤,哈哈。」

    穎不好意思的搖搖絲巾,扭身拍二女一下,「吃!還知道什麼?都騎了咱頭頂上了!」

    「你啊,」倆婆娘沒事就幹這些,懶得攙和。「記得啊,現在素蛋正賣的好呢,再怎麼弄,也不許斷了貨源。」雲家現在是變蛋作坊最大的原材料供應商,平均下來每天送一百多雞蛋過來,兩家暫時還不能太難看。

    「哼哼,」穎冷笑一聲,「斷,咱敢斷,她可不敢。妾身就是現在帶了人大明大亮的給樹再種回去,她都不敢吱聲!」說罷起身拉我和二女就朝後宅裡走,「老四也不在,有她還能再多個心思。」

    「在也不成,」我本來想過後堂的時候借轉彎的機會遛走,被穎察覺到了,衣袖拽的死死。「你倆商量還不行,非拉我幹啥?喂雞地那誰不是他老娘病了要回去招呼嗎?如今少一個勞力,我去搭把手幫幫忙。」

    「可不是,」穎沒鬆手,笑道:「若不說雞就罷了,呵呵……」眼珠子轉了轉,扭身對二女道:「明給老四找來,我叫她。」

    二女會意,點點頭,扭身抓了我的手,示意我帶她一起逃跑。

    「不商議就不商議,」穎笑了給我放開,「家裡事情一點都指望不上。這會天長,還得一會才黑,妾身去莊子上看看。」說著轉身喚了倆丫鬟走了。

    「去,給你針鼻帶上,咱抓田鼠去。」穎身影剛轉過迴廊,我就開始大聲吆喝旺財過來。正是田鼠繁殖的季節,每次過田坎時候都能老遠看見一排排小腦袋東張西望,其中一個站了高點的地勢直立起來放哨,人一接近馬上就消失的沒了蹤跡。與老鼠不同。田鼠乾淨的多,莊子上好些人家弄點小機關抓來當下酒小菜。雖然賊頭賊腦的不好看,可拿來練狗還不錯,針鼻一天天的大起來,行動也更加地敏捷,正是訓練地最佳時機。至於旺財嘛,它就算了,一旁助威就好。別的也就啥都幹不了。

    田坎上機敏騰挪地針鼻,一旁興奮指揮的二女,旺財知道自己沒人家的本事,於是就在綠油油的麥田里打滾表現自己,由於糟蹋莊稼罪無可赦,我賞了它一腳後,老實了。如今的麥子抗倒伏能力不太強,被旺財壓倒後就平鋪了田里。我於心不忍,跳下田坎一棵棵地摻扶起來,旺財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在我腿邊搖頭擺尾的認錯,我扶一棵起來它又踩一棵下去。又一腳。

    富貴人家的狗和莊戶的狗不同,莊戶的狗知道自己主人種田不容易,過田坎繞路走,甚至跳到水溝邊上前行。非常在乎莊稼,若是發現有人下田踩了麥苗,它就會跟了後面一直叫喚,直到將沒有公德的傢伙趕出去為止。旺財就沒有這麼高的覺悟,除了吃就是吃,除了糟踐糧食再就不太有別的本事了。所以一直遭到針鼻地鄙視欺壓。

    要有個鷂子子站了肩膀上就威風了。我抬頭看了看殘陽下滑翔的鷂子,姿態優美,尤其不遠處做俯衝時的動作。看的我心潮澎湃。旺財立功了!它沒有給鷂子任何機會,直接撲了過去,鷂子無奈扔了獵物逃跑,旺財得手,拾了便宜……

    「哈哈……」我狂笑著拍拍旺財的腦袋,看了前面一無所獲地針鼻依舊伸了舌頭在努力追殺著,太不公平了。二女也被旺財的機智逗樂,拽了它耳朵拉了幾下。以示鼓勵。「什麼世道。連狗都會這一套,呵呵……」

    「旺財比針鼻聰明。」二女笑嘻嘻的摸了小疙瘩麥芽糖丟在旺財嘴裡。「若是人的話,旺財定是個大官。」

    「針鼻呢?」勤快地傢伙,但終究經驗不足,幾次功敗垂成,卻毫不氣餒。

    「針鼻啊,運氣好了能在大戶人家當個跑腿的,若運氣不好到也餓不死,莊戶唄,有兩把力氣就能吃口飽飯,呵呵,可吃不上麥芽糖。」二女體恤針鼻,喚了過來也獎賞了個糖塊,「夫君喜歡旺財還是針鼻?」

    「旺財。」我不假思索做了選擇。「認真的傢伙沒人會喜歡的,心勁越大,欲求越大,越招人討厭。除非他認真是為了我,挑酒肉朋友還得挑旺財這種,在一起有氣氛。」

    「哦?」二女扭臉過來等我解釋。

    「人和狗不同,認真的人肯定想有本事。本事越大,**就越強烈,有野心有**是好事,可太大了就可能傷了自己和家人。」指了指針鼻,「你看,針鼻雖然也吃了個糖豆,可明顯有情緒,因為它覺得以旺財的能耐不應該抓住田鼠。它不喜歡旺財,可家裡的狗也都不喜歡它。狗無所謂,要是人活成這樣,再有本事還有什麼意思呢?不是被人家利用就是被同僚排擠,找跟繩子吊死得了。」

    「那夫君呢?」二女將不服氣的針鼻又放了出去,旺財依舊繞了它地獵物顯擺,不住的給我搖搖尾巴。「夫君也是有本事的吧。」

    「不算。」我搖搖頭,「說良心話,和你和夫人相比,我都有差距。夫人精明,我不如她,你聰明,我不如你。還有你最不喜歡的蘭陵公主,她博學好學,也比我強許多,」笑了笑,指了指在我腳下亂嗅的旺財,「它和我像,不覺得麼?」

    二女笑了,笑的好看,如血的殘陽映在臉上,更添嫵媚。忽然發現二女已經是大姑娘了,不在是兩年前的丫頭片子,當地起嫵媚這個詞。「夫君從不和夫人說這些話,只對二女說麼?」

    「不,不一樣。」我摸摸她腦袋,「夫人心事在家業上,你地心只掛我身上。有夫人在,咱這個家才有主心骨。別看我,我可沒這個本事。人就是這樣,看似有本事的人不一定會過日子,會過日子卻肯定是有本事地人。我不會。你也不一定會。不過話說回來,咱三個人要都是夫人那個樣子,都夠受。」

    二女點點頭,笑道:「妾身也會操持家務,夫君想看看不?不比夫人差呢。」

    「你也會?」我笑著照二女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可以假裝不會,我也權當你不會。」人一大,想法就多。二女有這個想法正常,「你就是聰明人說瓜話。」

    「嘻嘻,故意說給夫君聽的,您其實喜歡二女這個樣子。」針鼻終於想通了,以它現在的能力還不至於抓住奸猾的田鼠,伸了舌頭跑過來將旺財地戰利品叼了嘴上放二女腳下。旺財一旁不滿的哼哼幾聲,卻不敢上前爭奪。

    「看,針鼻有進步。哈哈……」其實,狗和人的行為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當發現自己能力不足於取得收穫時,馬上會將目標鎖定在別人的成果上。看來巧取豪奪是大自然賦予所有生物的天性,在強者手裡運用的更加犀利而已。「回。倆狗都有收穫,不簡單。」在二女下巴上捏了一把。「最近蒸餾作坊的酒產量不小,你和夫人地生意做的不錯啊。」

    「嘻嘻,」二女嘴湊過來悄悄道:「夫人投錢開了個酒坊,他娘家人出面操持。說是姓陳,其實是咱家的生意。而且順了賣花露水和素蛋的關係都各家各戶送了樣品,生意好的不得了。」

    「嗯,舉報有功!」拉了二女袖籠,裡面木頭小盒子裡掏了個麥芽糖塞她嘴裡,「沖了北門外偷咱家?前段時間你倆偷偷摸摸當我不知道?被我發現了又趕緊舉報同夥立功,賊腦子。」蘭陵早就舉報過了,說如今陳家裡釀的酒都不往酒樓裡送。精緻的小罈子全部都給京城裡大戶人家裡招呼,價錢高地嚇人。

    穎和二女厲害,直接走高端路線,這樣搞比開酒樓利潤大的多,從高端上賺得的大利潤貼補出去同北門那家爭奪低端市場,這樣不管從價格還是品牌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你出的主意?還是老四?」穎雖然精明,但在經商方面還沒有這麼長遠的戰略眼光,穎自己也清楚。所以才拉了二女商議。

    「夫人自己想地。」二女眨眨眼,「夫人以前是商人家的閨女呢。」

    「那就是你想的。」我扶她跨過個田坎。二女的話有意思,嘿嘿。「挺好地,沒啥。不偷不搶,他賣的比咱早,按理說應該比咱強才對,要是因為賣不過咱垮掉的話,那就是活該。」

    「蒸酒的作坊按夫人的意思,是叫妾身打理,夫人想借了賣酒的事讓妾身將作坊的管理權從老四手裡接下來。」二女套了我胳膊不松,貼上來道:「老四攀上皇家的關係後,人是變地斯文了,可就怕心也變了,她手裡捏了咱家好幾處的進項,夫人不放心。」

    「哦,」我看了看二女,琢磨她話裡的意思。故意拖了話頭,緩緩道:「怕你累到,我心痛。若不是為這一點,早交給你了。」

    「不累!」二女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馬上又覺得不對勁,紅個臉偷偷瞧我一眼,不吭聲了。

    「哈哈……」年輕人啊,再怎麼個有心思,終究還是衝動了。穎不放心老四正常的,雖是親姐妹,畢竟現在是兩家人了,平時和我閒聊,話裡話外也多少流露出這個意思,我則假裝聽不出來。但穎決不會在二女面前流露這個想法。二女看出來穎的意思,也揣摩透我的想法,趁機中間鑽了這個空擋。如果我現在同意二女去接管老四的權利,穎以為我是遵從了她的意願,絕對不會反對。二女也趁機能將家裡地幾個大進項都攬在自己懷裡,給往後打基礎能同穎以較長短。「心眼耍地啊,挖空心思就是說你呢。老四有老四的優點,你未必能比她干地好,就算她是起了異心也沒關係,咱家裡和陳家訂的合同在那放著呢,身邊還有你這個人精看的死死,我放心的很。」我拍拍她小手,「知道你的想法,如今你就是王家住外的頂梁槓,就是不接了老四的權,家裡的進項也算你頭上的。往後啊,老四一嫁人,別說王家不讓她插手,就陳家也不能任憑嫁出去的女兒操持產業,到時候她留的空擋全得你替補,著什麼急?」

    「那她不嫁人怎麼辦?」二女有點摸不準,「她成天就不說找夫家的話,聽說公主也問過她意思,老四就是不答應。」

    「還有不嫁這一說,別操心。」眼瞅到了門前,鬆開二女,「回家就老實,裝沒本事的。心裡有盤算偷偷找我說。」

    二女笑嘻嘻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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