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薩珊會議
薛繡應了明月之托,前去找尋太子殿下的特使李王英公子,薛繡上哪找去,只得來到東宮,他此行的目的是將薩珊眾家族的會議結果通報給李瑛知曉。
薩珊王朝在大唐的後裔頗多,真正有實力有影響力的也不過寥寥幾支家族,他們在關中一帶生根落戶,經營著各種利潤頗厚的生意,號稱八大家族。
其中有以經營珠寶首飾而著稱的關爾佳家族,有經營茶酒米糧的伊爾薩家族,有做布匹絲綢生意的賈蘭德家族,有做調料香料生意的馬其頓家族等等。他們做的生意都很大,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原來從波斯逃難至大唐時身上的本錢就比較豐厚,另一方面漢人好名,胡人重利的天性也在他們身上顯露無疑。總而言之,他們的生意都在各自的行業之中做到了翹楚的位置。
他們的總部都在長安城裡或者附近的都市,為的也是互相有個照應,本是同根生嘛,就那麼點人口,如果他們自己在爭鬥不休的話,那麼大唐人會更加鄙視他們這些只知道掙錢的亡國之奴的。
雖然他們做生意很出色,但是在一個農耕民族建立的國家裡,商人的地位從來就不高,更何況是來自於遙遠他方連故國都沒有的商人。只不過相較於周圍的其他國家,大唐人要更友好一些,她的國都裡,有來自世界上各地的商人們做著各色的生意。泱泱大國的氣度,猶如那納百川的大海一般,她的胸襟是那些其他國家所不能比擬的。
除了逃難到大唐的貴族們,聽說還有一部分投靠了大食的領主們,那些領主在笑納了他們呈上的見面禮之後,就將這些客人男子全部處死,女子充軍為奴了,再將那些剛才他們一直覬覦已久的財富收入囊中。
還有一部分逃難到了拜占庭帝國,他們的下場比大食的那夥人好不到哪裡去,他們進城時就交納了大量的賦稅,然而如同狼群惦記羊群一般,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人上他們那裡去搗亂,每每惹出事情來總是要他們付賬了事。而且君士坦丁堡城的商業也不發達,甚至不如西西里半島的威尼斯,但是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到達那裡了,因為他們的財產已經大部分捐獻給了拜占庭帝國的貴族們,只求能夠讓他們安靜的度日。百餘年來,除了破舊的家譜記敘著往日的輝煌之外,他們已經和君士坦丁堡城內的普通居民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來回於絲綢之路的商人們將這些消息帶回來的時候,這些僥倖逃難到大唐這個東方偉大國度的人們從心裡慶幸,這個東方偉大帝國是多麼的儒雅,他們的人民是多麼的友善。當然,他們的實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始終屹立在世界的東方而不動搖。大食以阿拉伯半島為中心,向西吞併了埃及突尼斯,並越過地中海佔領了伊比利亞半島與高盧王國對峙,向南滅了天竺等國,向東直逼帕米爾高原,但是由於大唐經略的安西四鎮,大食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他們掃蕩了整個中亞細亞和小亞細亞,與地中海東岸的拜占庭帝國交手,戰火席捲亞、非、歐三大陸,這個世界上的哪個國家他們都敢集結人馬去進攻,唯獨對上大唐,他們退縮了,不是他們沒有信心,而是從來沒有哪個外來部族能將中原之地佔領。
當然,在唐朝以後,成吉思汗的子孫們做到了,他們使得崖山日落,統治中原八十餘年,努爾哈赤的後人們也做到了,他們使得甲申天變,奴役漢人數百年。但是,在唐朝之前,沒有哪個純胡化的國家或政權一統天下,劃江而治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一統天下嘛,就不是他們所能做到的了。
薩珊王朝遺留在大唐的八大家族,在接到伊爾薩關於與大唐合作復國的通知紛紛趕到長安城來會合了,由於茲事體大,來的基本上是家主或者少家主,能夠定奪事宜說了算的。
說是八大家族,可是真正論財力、實力,也就是兩大巨頭,六大家族而已。伊爾薩和關爾佳兩大家族實力佔優一點,他們的血統也較其他六支更為高貴純正一些。伊爾薩經營著關中、隴西道、河南道、淮揚道等大江以北的大部分茶酒米糧的生意,關爾佳則把持著長安城半數以上的高檔珠寶生意,可謂是各有所長。
與大部分家主參會不一樣,聽說是伊爾薩在長安城的明月酒樓召集眾人,古思就起了參會的心思,雖然關爾佳老爺子身體也還矍爍,但是拗不過寶貝兒子,只好讓他去了。
在明月酒樓的內室之中,關於薩珊王朝復國的會議在友好、激烈的氣氛中展開了,雖然大家早就對於復國不抱太大的心思了,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禁讓人心思一動。除了古思之外,所有人都是對伊爾薩讚歎不已,這次伊爾薩家族可算是立功了。
古思也不是純粹的酒囊飯袋,知道什麼是應該爭的,只見他清咳一聲,向在座諸人問道:「諸位叔伯長輩,在下年紀稚小,若是說話之中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多耽待。」
「好說,好說,古少家主也算是我薩珊一脈年青一輩的傑出人才了,小小年紀就把生意打點的有聲有色,較之關爾佳老爺子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哪!哈哈。」那幾個小門小戶的趕忙起身打個哈哈,伊爾薩他們不敢得罪,古思他們也得罪不起呀。
伊爾薩笑了笑,問道:「古賢侄,你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小侄的想法倒是很簡單,如果大唐軍配合咱們攻下波斯國之後,他們不可能佔領波斯,那麼勢必會在我們薩珊一脈中挑選出一個王者出來,那麼我想問伊爾薩叔叔,這個人選是誰?」
寂靜!死水一般的寂靜!靜的只能聽見眾人的心跳,靜的彷彿地上掉落一根針都能聽見。
這個問題伊爾薩不是沒考慮過,但是他剛一觸及就不願再想,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可是讓別人來當,他還不一定會服氣。相信其他幾位家主的想法也差不多吧,一時之間,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明月做為唯一一個與會的非家主人物,因她好歹也算是伊爾薩家族的少主,再者也是本次會議的東道主,而且所以能夠有這次大唐出兵幫助復國,全靠明月在其中穿針引線,其功不可沒,只是這些都是私下的傳聞,伊爾薩不說,誰也不開口提這個。
明月開口說道:「誰來做頭領,現在討論還為時過早吧,畢竟復國現在只是紙上談兵。這樣吧,我提議新王的人選大家先不去討論,以我父親伊爾薩大人為招討兵馬大元帥,古思少家主為副帥,各位叔叔伯伯們為將軍,王者等到攻下故國之後,大家論功評議誰來坐這個位置,幾位意下如何?」
避實就虛,也是一種解決之道。相當於論功行賞一般,誰的功勞大,誰來坐這個位置,自古到今,這個規律都是大家所遵循的。
商量好了位置之後,大家就經費問題、軍校的參加生源問題以及向大唐行國書的問題加以了詳細的討論。
經過三天的激烈討論,各方終於在這些問題上達成了共識,簽署了薩珊復國同盟條約。
歷史的車輪往往是不經意間由一件小事而推動的,誰也不知,在長安城一個小小飯館的內室之中起草的合約,會改變大食帝國在中亞細亞近百年的統治地位。在帳蓬裡悠閒自得的大食貴族們驚訝的發現,百餘年前被他們趕走的薩珊王朝的後人們,正躍馬揚鞭高舉馬刀向他們奔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