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鳥飛與戰爭財
「你贏了！」
面對這峰迴路轉，出人意表的結果，心比天高的鯤鵬也只能露出一臉的苦笑——勝負已分，作為一個英雄，鯤鵬自然不會再糾纏。而且，他也沒有糾纏的時間了——
單純被刺穿心臟，對於鯤鵬這樣的修煉者來說倒並不是必死的結局，可刺穿心臟的，卻是天火凝聚成的投槍。由三昧真火混合太陽真火凝聚成的天火，傷害的可不只是鯤鵬的身體。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即使自己也受傷不輕，但太一畢竟是戰勝了鯤鵬。可現在，他的臉上卻一點兒喜悅的神色都沒有——看著一個和自己明爭暗鬥了一萬多年的老對手這樣倒下，東皇的心中，竟然異常的苦澀。
鯤鵬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不想再去看看她嗎？」
「她？」
鯤鵬自然明白太一指的是誰——妖師癡戀西王母的事情，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仙族為此還搭上了一個洛神——但最後鯤鵬還是拒絕了對手的好意：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又何必呢？」
鯤鵬灑脫地笑了笑，可慢慢地，臉上的表情卻僵硬了。太一知道，這個桀驁不馴的妖王，死了。
鯤鵬失去生機的身體再也無法在空中飛翔，他直挺挺地落了下去。然而，還沒落到地面上，前妖師的身體卻消散了——
在鯤鵬消失的地方，飛起一大群的白鳥。
「陛下……」
看著白鳥向西方飛去，畢方有些不放心。他怕鯤鵬是借此詐死脫身，就想消滅這群西去的白鳥。可太一卻攔住了他。
「盤古身隕化洪荒，鯤鵬戰死成白鳥，都只是遺志的作用罷了——隨他去吧！」
「……是！」
既然太一認定鯤鵬已死，也不想再追究下去了，那畢方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
這次的戰事雖然以鯤鵬身死，叛軍失敗而告終，但是天庭方面的損失其實也頗為慘重——狂風軍團連之前的清洗帶這次的戰鬥，總共損失了七成以上的兵力，可以說已經被打殘了；磐石兵團雖然有小半的人馬在不周山的堡壘當中，沒有受到損失，但總的減員也接近四成；而在最後關頭與叛軍對峙，最終扭轉戰局的熾焰兵團，因為戰鬥激烈的緣故，傷亡的人員也頗多，原本的九千多人，現在只剩下五千多了——總的來說，天庭四大兵團中的三個兵團，因為這次叛亂竟然損失了小一半的力量，可見鯤鵬這次叛亂給天庭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你們願意歸降天庭嗎？」
既然有了損失，就要想方設法補回來。秉承著這樣的想法，太一想要招降叛軍的餘部——在鯤鵬死後，叛軍似乎也失去了鬥志，沒有再繼續戰鬥下去。可是，他們也並沒有四散而逃，只是一直待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等願降！」
這些曾經讓太一大吃苦頭的叛軍異口同聲地答道，這卻讓東皇陛下有些奇怪。
「你們不是鯤鵬的部下嗎？還曾經為他拚死戰鬥過，為什麼他剛一身死，就這麼容易投降我們天庭呢？」
太一的眼神中難免帶著鄙視與懷疑的眼光。的確，這些叛軍也投降的太容易一點兒了，太一本來還打算使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最終說服這些傢伙呢！沒想到人家二話沒說，直接就答應了——這事情怎麼看都容易得有些異常。
「成王敗寇而已！」
代表叛軍說話的卻是一個一身青白之色的妖族。太一一眼就認出，他正是之前和鯤鵬一起率領叛軍兩個錐形衝鋒陣的那個大妖。太一對他很感興趣，就對著他道：
「你叫什麼名字？」
「鴻鵠！」
「鴻鵠？」
原來，這個鴻鵠，正是當初被困在天池幾千年的那個迷路大王。鯤鵬打天池的主意，煉化其中的怪霧，也湊巧把他救了出來。他就因此投靠了鯤鵬。
「鯤鵬曾經救過你，你之前也曾經努力為他作戰。而現在，他剛一死，你就投靠我們天庭——能說說理由嗎？」
「這是鯤鵬大人的意思。」
鴻鵠的話卻是讓太一以及天庭一方的人都吃了一驚。而鴻鵠接著道：
「鯤鵬大人雖然不想臣服於天庭，但是他的目的卻和你們一樣，是為了真正統一這洪荒世界而已——只是，以大人的高傲，他無法居於任何人之下，這才是他與天庭對抗的原因。我們都是仰慕鯤鵬大人的人格，以他的理想為我們的理想，所以才聚集到他的麾下的。現在他死了，我們這些人卻還要為大人統一洪荒的理想努力。而要實現這個理想，最方便的途徑，就是投靠你們了。」
鴻鵠的這番話卻是說得太一啞口無言。按照鴻鵠的意思，這些叛軍餘部根本就是要利用天庭的力量來實現鯤鵬的遺願——敢堂堂正正的把這層利用的意思講出來，太一真不知道這個鴻鵠是坦率，還是魯莽。
不過，這個理由對於太一來說卻是足夠了。鯤鵬死後，叛軍餘部要實現他的理想實際上就只能靠天庭了——這個理由雖然聽起來怎麼都讓人不舒服，但卻值得信任——太一隔了好久，才接著問道：
「這是你們自己的意思？還是鯤鵬的意思？」
「都是。」
鴻鵠顯得很理直氣壯，
「鯤鵬大人在此戰之前，就曾經和我們談論過萬一戰敗該怎麼辦，這個辦法就是他提出的。而我們，也同意他的說法。」
「哼！」
太一卻是突然悶哼了一聲，這讓他的部下和鴻鵠都有些不明所以——太一氣哼哼地道：
「鯤鵬這個傢伙，臨死了還要擺我一道！」
接著，他又轉向鴻鵠和那些叛軍餘部道，
「雖然理由聽起來很氣人，但是，你們的願望卻和我們不謀而合——我接受你們的投降！」
只是，說完這話，太一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種苦澀的神情——鯤鵬把真正統一洪荒這個事業托付給了我們，但我們又能夠做到嗎？鯤鵬的今天，會不會就是我們的明天的呢？
不知為什麼，太一的心中泛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
「好精彩的一場大戰啊！」
待到天庭軍團和那些歸降的叛軍在太一的率領下離去之後，不周山山腳下的叢林中，兩條身影卻是冒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林德，他望著不遠處那被熾焰兵團的火焰投槍炸出了深不見底的大坑，有些感慨地道：
「鯤鵬這個傢伙無論是才情還是法力，都是洪荒中的一流人物。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但時運不濟，也始終沒有什麼好的先天靈寶護身。落得現在這麼個下場，以他的性格，也是早就注定的吧？只是，卻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會落得如此結局，還一定要走下去呢？你說呢？伏羲？」
站在林德身邊的卻是人族的首領伏羲，他並沒有回答林德的問話，一雙黑色的眼睛也是楞楞地沒有一點兒焦點，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原來，林德一直關注著天庭的動向，這次的戰鬥他也是一早就察覺了。但是，經過上次的觀察之後，他就發現，戰陣法術這種獨特的法術，卻是他還不曾完全理解的。他需要一種東西來幫助他分析和瞭解戰陣法術，而林德最終選擇了伏羲的鐵八卦。
鐵八卦是一樣推算用的至寶，由於借助河圖洛書而成，所以其中也記載了大量的陣法奧秘。林德總覺得戰陣法術和陣法有些聯繫，可洪荒之中現在對陣法的研究還並不深入，所以，他最終想到了鐵八卦。
——當然，鐵八卦是人族的寶物，而人族和林德有著很多聯繫。這個寶物比較好借，這也在林德考慮的範圍之內。
不過，為了讓視鐵八卦如同性命的伏羲安心，林德乾脆將他也帶了過來，也算是讓他長長見識。畢竟，妖族的這種軍團大戰，是幾千年也難見上一次的。仔細觀察的話，一定能從其中領悟些什麼，這對現在的伏羲卻是有好處的。
而伏羲也果然識趣，兩人躲在這不周山的山腳下，自從大戰開始之後，他就一直雙眼死死望著戰場，即使有無數的火焰與冰塊落下，伏羲也絲毫不感到畏懼。再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真的從中參悟到了什麼吧？
林德這次卻沒有伏羲的收穫那麼多。不知是沒有陣法方面的天賦，還是雜念太多的緣故，他雖然進一步認定了戰陣法術就是陣法的一種，但其中的奧妙，他卻並沒有領悟太多。他現在更關心的，反而是今後的局勢變化——
鯤鵬的叛亂算是被平息了，洪荒世界會因此而再次平靜下來嗎？
林德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只希望戰事不要再在不周山附近發生吧！這個地方……
可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當初元始天尊的話——
「我們的心底，的確如老師說的那樣，期盼著洪荒世界的破碎！」
——每次發生大戰，自己都會興致勃勃地趕來觀看，是不是就在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呢？……
林德搖了搖頭，把心中的不安與疑惑壓下。見伏羲還在一邊參悟著什麼，他也沒有說話，就直接飛到了不周山的上空——他剛剛就覺得，這裡似乎是有什麼異常似的。
「葵水之精！」
林德終於明白了。鯤鵬雖然死去，但他之前收集的大量葵水之精，卻是沒法陪他一起進入輪迴的。這些水中的精華，大多在之前東皇太一火焰的炙烤之下，以及鯤鵬的刻意而為下，變成了空氣中的水汽——現在整個不周山的上空，都充斥著這種葵水之精變成的水汽。
東皇太一修煉的是火術，所以這種葵水之精對他作用並不是很大。何況，現在大戰之後，他們也沒有力氣來收集這些變成了氣態的水之精華，也就只能任其自生自滅了——相信，沒人干預的話，再過幾天，這些鯤鵬千辛萬苦收集的寶物就會再次分散到整個洪荒的江河湖海之中。
但是，林德現在既然碰到了，自然是不能讓那種浪費的事情發生。他雖然不像鯤鵬那樣精通水系法術，但是，身為植物類的頂尖妖族，對於收集葵水之精，他還是很有辦法的——
虛立於天空之中，林德張開雙臂，頓時，天空中就飛舞起無數的蒲公英。白色的絨毛像一朵朵小傘，在點綴了這蔚藍色天空的同時，也將空氣中大量的葵水之精收集了起來。
「也許我可以用它們來創造一些屬於自己的法術。」
雖然收集這些葵水之精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但林德心中卻有了這樣的想法——比起擔心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來，他更願意研究這種實際的東西。
這個時候，伏羲仍舊沉浸在他自己的參悟之中。而林德卻沒有繼續等下去的興趣，在把仍舊處於思考狀態的人族族長帶回他的部落之後，他也回到了《洪荒半月談》的編輯部。
「燭龍出事了！」
他剛一坐下，蟻後就這樣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