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龍煞掌心一拖,童菀天整個身體都在龍煞手中徐徐站立,無形的結界悄悄的將童菀天細心的包裹起來,當她的身體懸站在龍煞身邊時,童菀天隨著結界漸漸隱沒。
而童菀天漸漸變的模糊的意識也快速的重新清明起來。
童菀天驚奇的發現,她不用走路也能跟著龍煞飄移,真是詭異的令人毛骨損然。
不過四下看看,這裡的幽魂,那個不是用飄的?
龍煞考慮到童菀天的性命,為了不打草驚蛇,平地一躍,騰空時化成一縷遊魂,像個迷醉的酒鬼似的飄飄忽忽的往地府大門遊蕩過去。
而童菀天就待在龍煞身旁不足半米的位置,像是被吸住了一樣,龍煞動,她動,龍煞停,她停。
不過也沒什麼啊!不用走路就能覺得失重下浮動的感覺很不錯。
跟著龍煞遊蕩,如此一晃蕩大把的時間就沒了。
不過看見越聚越多深淺不一,甚至帶著淡淡色彩的魂魄,龍煞信心大漲,童菀天好奇心大盛。
遠遠的看見遊魂聚集到一處,龍煞加快速度飛過去,終於看到魂魄聚集的地方有一道墨紅色的門卡。
這道門像是在血水裡浸泡過剛剛撈出來的一樣,門框上還釘著一個血淋淋扭曲著的猙獰面孔,面孔上的白眼珠突兀的連著血線半吊著,還時不時像活人轉眼珠似的滾動幾下。
而猙獰面孔之所以能貼在門框上不掉下來,是因為紮在面孔上的那把染血森森白刀。
這樣況看上去就想是詭異的兇殺現場,以飛刀入眉心,不但直接斃命還震飛了眼珠子。
怎麼看都非常恐怖。
死物對人心的震懾力很多時候遠遠超過人的承受能力。
龍煞對這些玩意兒雖然不怎麼瞧的上眼,卻是有點慶幸的,他可不想這些東西嚇壞了他的寶貝童菀天。
可惜龍煞卻不知道,童菀天正瞪大了眼珠子盯著門卡上的猙獰面孔,不知是驚還是恐或者是新奇的乾瞪眼呢!
浴血的門卡遠比看上去的恐怖的多,因為就在龍煞靠近的幾秒鐘裡,她親眼看見從那血淋淋的面孔上滴落的黑色血液,時有滴落在灰色的魂魄上。
但凡有血液滴落在飄過門卡的魂魄上,就會聽到一陣撕裂般痛苦的尖叫聲,緊接著幽魂化作輕煙,眨眼間消失不見。
就像硫酸滴在皮膚上,伴著滋滋的聲音,冒著點點淡淡的輕煙,甚至能聞到焦灼的臭味。
這便是魂飛魄散了,再不得入輪迴,再不能轉世了麼?
童菀天見此情況,心裡挺不落忍的。
慘烈的情況不斷的發生,卻絲毫不影響後繼者源源不斷的飄入浴血關卡,童菀天很想提醒大傢伙兒小心一點,可惜也只有想想的份兒了。
幽魂們依然保持著原有的節奏,散散慢慢的漂進去,似乎完全不知道危險就在身邊。
嘶叫聲不絕於耳,龍煞帶著童菀天避開危機闖入關卡,不過片刻時間,便有好幾個魂魄被徹底消散。
龍煞自然不會顧慮無關緊要的旁魂,童菀天卻是越走越心驚。
不禁暗想,要是龍煞不送她的話,她也會變成那種懵懵懂懂的樣子,然後在這些門卡上灰飛煙滅,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帶著童菀天一路向前,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到了下一道門卡,有了前車之鑒,就算看上去毫無裝飾光禿禿很安全的門卡,龍煞也停下來稍作觀視。
果然,不足一分鐘,龍煞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
「誇嚓」童菀天快速的閉上眼睛,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她會學會猴子,躥到龍煞的身上去。
一道閃電直劈向門卡,像個電波門似的,正從門上經過的魂魄無可避免的被掃了一片,一下子三五條魂魄均在尖利的慘叫聲中灰飛煙滅。
估摸著時間龍煞順利通過第二道門卡。
過了這道門,那些本來飄在空中的魂魄都騰騰生出肢體手腳落了地,一個個保持著生前的摸樣,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要說這些都是魂魄,還不如說一個個都是丟了魂魄的木偶殭屍呢!
一個個好像被灌了迷湯似在夢遊一樣遊蕩著前行。
龍煞打眼一看,遊魂行走的路線長的根本看不到頭。
看到這麼多魂魄,龍煞突然有點煩躁,跟著隊伍走他得走到猴年馬月去?
況且魂魄雖多,裡面卻不乏有氣味幽香的個例,對於龍煞來說,精良的魂魄也是極好的進補美味呢!
這是魔與妖很明顯的不同之處。
龍煞此刻的目的只有一個目的,童菀天的情況非常糟糕,他根本無暇為了一兩隻幽魂浪費時間。
稍一琢磨,當下徹底影去身形,帶著童菀天掠過魂魄游移的方向一陣疾飛。
七拐八拐的足足飛了半個小時,前面的狀況才發生些變化。
是一條無邊的冒著煙霧的黑河,河上架著一座橋,橋上擠滿了遊走的幽魂,密密扎扎的想要過去就只能跟著魂流走。
其實一條河不該是攔路的障礙的,對龍煞來說飛行是最簡單的法術,可惜靠近黑河後,龍煞發現他竟然根本就飛不起來。
比起為如何過橋而煩惱的龍煞來,童菀天卻是一臉新奇。
……是『奈何橋』嗎?
童菀天好奇的打量著足有二三十米長的橋身,橋身有幾處斷裂口,有點像地震後的斷裂層。
連接兩岸的橋身看著還好,獨獨與兩端脫節的橋身中間,像是隨時會崩塌似的,看著非常的不牢靠。
童菀天剛看了一眼不牢靠的橋身斷裂處,就見著幾個幽魂走到斷裂處時,腳下不慎踩空,直接墜入黑河。
橋下黑河一陣微波翻攪,童菀天這才注意到看似平靜的黑河河面上,竟在有幽魂落水時,從黑河裡會伸出沾著黑水的枯骨手抓,抓住淒慘掙扎的魂魄,將其快速的拖入水底。
……好可憐!掉下去就再不能投胎轉世了吧!
童菀天突然覺得人類真的好可憐,人類死亡不過是靈魂脫體,即是死也是重生。
可眼前這些呢,連魂魄都被消滅掉了,才是真正的徹底死亡。
童菀天有點擔心,她還想再見見宋銘海或是……銀午呢!
一路走來,好些被門卡弄的灰飛煙滅的魂魄,童菀天很擔心宋銘海或是銀午變成魂魄後也像這些幽魂似的呆呆傻傻,完全不知道危險的成了冥界豆腐渣工程的犧牲者。
童菀天心裡那點渺茫的希望幾乎被消滅掉了,她不想再絕望,索性閉上眼睛,反正龍煞一動,她就會自動的被吸著移動,又丟不了。
龍煞看看前後綿延不見首尾的幽魂,又看看橋那頭的幾個鬼差。
那幾個鬼差正對經過的幽魂分批查驗呢!似乎還拿了個什麼東西,估計是核驗身份的,這麼看來就算不吝嗇時間,想要混進去也不容易。
「該死!~~~」龍煞眼光一轉,突然低咒一聲,這種狀態他很不喜歡,他是魔,有了救童菀天的心思,居然優柔寡斷起來,豈不是該死的可笑?
如此一想,龍煞當下不二話,直接帶著童菀天上了斷橋,引起騷亂又如何,他的目的是見冥王,如果真的被鬼差抓了去,很有可能直接被送到冥王跟前的,這不是最好的捷徑麼?
踏上斷橋,一陣橫衝直撞的,走在橋上的遊魂屢屢被擠到橋下。
這樣大的動靜果然引起了鬼差的注意,只見其中一個鬼差手裡拿出個鈴鐺,抬手叮鈴鈴一搖,前前後後原本行進著的鬼魂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似的,全部定止原地,再無動靜。
不但如此,原本走到斷橋上的遊魂,居然在瞬息間全部不見了。
於是整個斷橋上,獨留下突兀的龍煞。
不過龍煞並沒有孤單多久,幾乎就在遊魂消失的眨眼間,龍煞的前後左右就已經圍了好幾個鬼差。
幾個鬼差瞅了瞅龍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打的什麼暗語,嘀嘀咕咕聽不懂一句半句,龍煞快要失去耐心時,突然一晃眼,「嗖嗖嗖……」全沒了鬼影。
龍煞好不容易想來個束手就擒,小鬼們卻不配合,全然不負責任的溜之大吉?實在無趣的很。
對此,龍煞挺無奈。
沒人招待他,那只能一路闖進去了。
就在他抬腳稍動時,眼前螢光一閃,龍煞這才發現剛剛小鬼圍住他並不只是裝裝樣子,而是悄不蔫聲的設了一個屏障。
呵呵,這東西不錯,龍煞煩躁的臉上多出一道興味的弧度來,看來冥界的待客禮儀並沒有荒廢嘛!
那就索性配合配合又有何妨?
童菀天皺著眉頭看龍煞一連串的古怪舉動,她有點明白龍煞打草驚蛇的意圖了。
只是,龍煞是想找死嗎?為了護送她安全到達輪迴台之類的地方?
不對,童菀天想到個更可怕的可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心中驚鍾微震,龍煞是想直接把她送到十八層地獄裡去吧!
童菀天當了十九天的人類,對冥界陰間的印象只在一些傳說及虛擬的神話故事上。
如果陰間真有十八層地獄,真有永世不得超生的酷刑……龍煞帶著她闖冥界,豈不是絕了她投胎轉世的機會?
說確切點,龍煞闖冥界,鬧騰完了可以仗著自個兒能耐,拍拍屁股走人,那她呢!
天,到時候整個冥界會遷怒她的吧!
童菀天有些委屈,她就知道龍煞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正在這時,圍著一人一妖的英光屏障像是沖了電的流光玻璃屏似的,有黑色藍色綠色的流光快速的在螢光屏障上成斜上的條路轉動。
童菀天下意識的想遠離流光屏,那玩意兒看著好可怕,誰知到是不是真的想看上去那樣帶了電還是怎的,要是流光的速度超出了想像,靠在跟前鬧不好會像絞肉機似的把她的身體魂魄都給絞碎了。
可惜,童菀天不能動,整個身體懸在空氣裡,挨著龍煞,除了眼睛能動,其它身體構造完成成了擺設。
流光越轉越快,快到童菀天忍不住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時,安靜了。
童菀天豎起耳朵聽,感覺不到任何動靜才試探性的慢慢睜開眼睛,結果眼目清明時,腳下已經不再是斷橋了。
童菀天四下打量了打量了一番,空蕩蕩的大殿上,只遙遙的放著一張桌子,除此之外連個把門的小鬼都沒有。
「不知蛇王此次前來,有何賜教?」安靜的大殿裡突兀的響起低沉的說話聲。
童菀天渾身一震,誰?誰在說話?童菀天有些迷惑的看龍煞。
龍煞眉著眉頭,心道:難道銀午與冥界某位有私交?
畢竟龍煞與銀午共同的記憶只存在與龍煞有獨立意識往後,之前銀午的經歷什麼的龍煞根本不知道,所以三千年前銀午是否認識冥界這位,龍煞是怎麼想也想不出頭緒來。
「冥王何不現身一見?」龍煞稍作思量,試探性的問了句,他根本不知道說話的是不是冥王。
「呵呵,蛇王好久不見,竟是生分了。」低沉的笑聲帶著極重的死亡氣息,緩緩靠近。
童菀天聽到好聽的聲音,快速的看過去,只見黑暗中有個一頭紫藍色的長髮,像燃燒的幽冥之火一樣的俊美男子緩緩走來。
來人俊逸的臉上有一雙略顯細長的眼眸,冰藍色的瞳仁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銳懾之氣,好像看一眼就會深陷其中,被焚燒殆盡。
這是冥王嗎?
童菀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以為冥王該是鍾馗類型彪壯霸氣的大漢。
卻不想冥王也是雌雄莫辯的絕美男子,與龍煞相比甚至多了某種惑人心神的氣質。
刀削的臉龐,高挺的鼻樑,五官既不失精細又不顯秀氣,陪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真正合了地獄之王的氣質。
龍煞下意識的前行一步,正好擋住了童菀天的視線,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冥王邈。
心道:怪不得會有這麼重的死亡氣息,冥王邈本來就是掌管生死的冥界之王,擁有死神一般的死亡之氣倒屬正常。
但靠近邈就會知道,感覺到的死亡靠近與對上邈眼眸,似立馬就能被攝掉魂魄完全是另一種不同的震撼之感。
不過……好久不見?生分了?……
呵,龍煞一聽這話,心裡倒是有了譜,來人果然是冥王,而且還真是銀午的朋友。
卻不知道冥王與銀午的私交到底有多好?一兩面的交情,還是私交甚好的那種?
畢竟龍煞並不是真正的銀午,他不過是銀午的心魔,如果冥王知道這一點,而想要幫銀午正身的話,就有點麻煩。
龍煞是銀午心底的陰暗面漸漸滋生而來的,就算他現在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壓過銀午。
但他卻很清楚,他是銀午的心魔,依附著銀午而生,雖然佔據了身體的主導,卻無法改變依附的關係。
也就是說,龍煞的存在必須建立在銀午的存在前提之下。
銀午的靈魂並沒有死掉,而是被龍煞仔細困住了,加上銀午自封神識不願醒來,才讓龍煞肆無忌憚的逍遙了這麼長時間。
如果有外力幫忙,刺激到銀午,那銀午極有可能會被喚醒。
龍煞非常不願意看到那種事情發生,因為銀午的甦醒預示著他的消失。
想要阻止那種事發生又救活童菀天,龍煞知道只有兩條路子可行。
要麼藉著銀午與冥王之間不知道深淺的關係,說服冥王救童菀天。
這種可能小之又小,冥王好歹是一界之王,怎麼可能為救一個人類違反生死法則,就算童菀天的壽數未盡,死亡是個意外,冥王也沒道理高抬貴手。
在龍煞看來,能成為冥界之王的邈,就算與銀午私交慎密,也不可能為了朋友的一句話違反原則。
那麼直接跟冥王翻臉,將整個冥界徹底攪亂?趁亂找到生死簿,看看能否改掉童菀天的命數?
龍煞不知道邈的道行有多深,如果真打算鬧,就該有鬧的本事,可是他不知道打不打的過冥王邈。
況且真的動氣手來,難免不會被冥王發現他是個冒牌貨,到時候恐怕會更麻煩。
稍作思量後,龍煞影了魔氣,將蛇王本體的妖氣緩緩散出。
「唉!實不相瞞,本王此次前來確實有些私事拜託冥王幫忙~~」蛇王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看上去非常苦惱。
「哦?何事竟讓蛇王這般煩惱?」冥王緩緩靠近,說話時困著龍煞與童菀天的螢光屏障剎那消散。
就在螢光消散的時候,蛇王佈滿愁容的臉上突然射出一股殺氣,直襲邈。
邈神色一震,冰藍色的瞳仁裡閃過一絲驚疑,但他並沒有任何反擊,只是看著蛇王,好像任人宰割的案板魚一般,受了蛇王的突然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