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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19章 沖抵彩禮錢 文 / 沐軼

    第319章沖抵彩禮錢

    黃芩道:「行,你說吧,我把方子背下來。」

    「這不行,」左少陽搖頭道。

    「怎麼?你還怕我學了方子去?」

    「不是,因為我方子裡的藥有幾味一般藥鋪都沒有,而且要特別炮製,還是我給你配好藥,你拿回去直接煎服就行了。」

    「這樣啊,那好吧,我明早上來拿?」

    「行。」

    左少陽道:「咱們回去吧,快宵禁了。」

    「唉!」黃芹歎了一聲,「真想在河邊坐一晚上。要是能在城外有個房子就好了,不用怕宵禁,晚上也可以出來看星星看月亮,在河邊坐著聽河水嘩嘩,聽蟲子唧唧。」

    「是啊,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趕明兒我有錢了,在城外開辦一家度假山莊,就給你這樣尋求浪漫的人享受田園生活。」

    「好啊。我第一個去!」

    兩人站起身,說著往回走。從清風寺旁繞過,鑽小巷來到大街上。這裡已經有街邊人家的燈照亮了,黃芹道:「我走了!先前跟你開玩笑的,別在意啊!」

    左少陽也不知道她指的開玩笑是什麼事,含糊地點點頭:「沒事。開心就好!」

    「和你在一起挺開心的!」黃芹調皮一笑,揮揮手走了。

    左少陽又有些發蒙,搞不懂黃芹最後這一句話中有沒有話。搖搖頭,漫步回到了家裡。

    黃芹要的這種藥藥鋪都有,只是地黃需要炮製成熟地黃,這種炮製地黃配藥的辦法,在唐初還沒有出現,而且,要做成藥丸。

    左少陽費了些時間,這才配置好需要的藥丸,用紙包好,這才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黃芹就來了,左少陽將配好的藥丸給他,黃芹接藥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

    隨後幾天正是春耕忙的時節,左少陽帶著苗佩蘭和白芷寒天天一早就下地犁田,到天黑才回來。他和白芷寒替換著犁地,還有個休息,苗佩蘭卻從早到晚,除了中途喝水吃飯,就沒停歇過。犁田的速度卻還是比他們兩人稍快。

    第三天上午,左少陽正跟二女在東城外犁田,遠處沿著田埂跑來了一個女子,穿著白底綃花的衫子,碧綠的妝花膝褲,一頭秀髮在腦後用一條嫩黃絲帶繫著,身形有些單薄,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喊:「左公子!左公子!」

    左少陽正在趕著牛犁田,聽到喊聲,直起腰望了一眼:「小妹!我在這!」

    桑小妹來到田埂邊,一臉焦急道:「左公子,麻煩你回去救救我娘吧?」

    左少陽心頭一沉:「你娘怎麼了?」

    「她快死了!嗚嗚嗚」桑小妹急得直抹眼淚。

    「病情加重了嗎?」左少陽邊說邊把犁交給白芷寒,淌水來到田埂上,穿上草鞋。

    「是,薛郎中說不行了,讓抬到你這裡看看有沒有辦法。求你了,我知道你恨我娘,說實話,我也恨她,可是,她到底是我娘啊,你就……,就看在我份上,救救她吧。」桑小妹瞧見苗佩蘭和白芷寒都望著她,一連淒然道:「左公子,只要你救了我娘,我,我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嗚嗚嗚」

    左少陽有些尷尬,看了看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苗佩蘭,還有表情淡漠的白芷寒,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說什麼呢,你啥時候糾纏我了?走吧!」

    左少陽甩開大步,逃也似的往城裡跑,桑小妹嗚嗚哭著後面追他。倒像是兩口子鬧彆扭了似的。

    沿著石鏡河邊小路往前跑出一兩里地,遠遠看見官道了,回頭也望不見苗佩蘭她們了,左少陽這才站住,轉身等桑小妹追上來。道:「小妹,你誤會了,我沒有討厭你的意思。」

    桑小妹站住了,追得有些急,高高的胸脯不停起伏,頭髮也被風吹亂了,眼淚汪汪的瞧著他。

    左少陽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其實,我真的挺喜歡你的,只是,我爹娘要我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的作妻子,否則就不認我這兒子。」

    桑小妹點點頭:「我聽說了的……」粉首垂下,能看見她白膩而曲線優美的後脖頸。

    「我爹說,我娶了妻子,就可以納妾,納誰做妾他們不會反對的。」

    桑小妹驚喜地抬起頭來瞧著他:「我不在乎名份。」

    「可是,你娘一直堅持索要七十貫彩禮,才能把你給我,這讓我很煩,漫說我現在沒這麼多錢,就算有,我也不想花錢買女人作妻妾。」

    「我知道。其實,你給我們家的東西,幫著我們一家人度過兩個月的饑荒,算起來早已經超過了七十貫彩禮錢了的。只是娘太貪心了,她認定你一定會娶我,所以怎麼都不肯讓步。」

    「是啊,我只是因為這個煩惱,從沒嫌棄過你。」

    「真的?」桑小妹含淚的鳳目頓時神采飛揚,甚至不在乎遠處正在犁田的農戶遠遠看著他們,欣喜地上前一步,幾乎要貼著他了。

    左少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自然是真的。」

    「那……,我娘要是不要彩禮了呢?」

    「我不是不想給彩禮,聘禮自然是要給的,但那只能是六禮要求的聘禮,而不是買賣婚姻的花費。」

    桑小妹卻不管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只是急急望著他道:「嗯,只要一般的彩禮,不要七十貫那麼多,對吧?——她要是答應了呢?」

    「她不會答應的。」

    「要是答應了呢?」桑小妹執著地追問道。

    「要是她答應了……」左少陽有些猶豫,可是望著桑小妹幾乎絕望的眼神,他心軟了,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那我就納你為妾,在我娶妻之後。」

    「你,你不是哄我吧?」桑小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幸福來得如此乾脆。

    「當然不是。」左少陽將她攬入懷中,她嬌小瘦弱的身子在他懷裡顫抖著,如同寒風裡的枯葉。「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我以前沒想那麼多,這次我被困在山頂上,想了很多事,想到了你,和你在一起的快樂,還有你幫我梳頭。我們一起擔水的情景。」

    桑小妹哭了,嚶嚶的:「有你這份心,我即刻死了,也心甘了……」

    左少陽低頭在她秀髮上輕輕一吻:「傻丫頭,不許亂說!」

    「嗯。」桑小妹點點頭,揚起臉來,滿是淚花,「薛郎中說,我娘只怕沒救了,你一定要救她,你放心,你要救了她,她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左少陽苦笑:「只怕沒這麼簡單。說得難聽一點,你娘是要錢不要命的。」

    桑小妹一抹眼淚,定定地望著他:「要是你救了我娘,我娘還不肯鬆口,要我嫁給別人的話,我就一輩子不嫁人!——皇天后土為證!」

    「小妹……!」左少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兩人進城來到貴芝堂,大堂上人很多,桑家都到齊了,還有幾個熱心的鄰居,包括那個曾經說媒的王婆。另外,還有仁壽堂的薛郎中和石郎中師徒倆,跟左貴老爹各自坐在旁邊的交椅,唉聲歎氣說著什麼。

    左家現在有些錢了,病人也多了,梁氏又買了幾把交椅,以便來個貴客好坐,不至於坐在原先那把吱吱嘎嘎的破交椅上。

    屋角診病的床榻上,桑母捲曲著身子側躺著,不停喘咳,一雙肥手在胸前***捏著,彷彿想把胸口裡塞著的東西掏出來似的,兩眼無神地翻著,嘴唇發紺,呼吸急促如拉風箱一般。

    左少陽心中一驚,卻不過去。朝薛郎中和石郎中拱了拱手。

    薛郎中師徒忙起身施禮,薛郎中一臉慚愧:「左公子,老朽無能,對桑家老母水腫病諸般辦法都用盡了,依舊沒有起色,反倒更加沉重,而且,今早已現危狀,老朽無能,帶來求助來了。」

    左少陽也不客氣,只是點點頭,走到小床邊,丫鬟草兒端了一根凳子過來,左少陽坐下,問道:「伯母,你感覺如何?」

    桑母搖晃著如開水燙過的死豬頭一般腫脹的大腦袋,艱難地哼哼著:「難受……,我要死了……,胸口……,胸口壓了大石頭一樣……,救我啊……」

    「***解得出來嗎?」

    「還行,但是很少……」

    左少陽望舌之後,提腕診脈,脈虛浮而數。不禁長歎一聲,對旁邊的桑老爹等人道:「伯母這病,心悸、唇紺、氣急、喘促不能平臥,是水邪凌心犯肺,病情急重啊!」

    桑家人都呆了,桑小妹眼淚簌簌而下,桑老爹一臉淒慘樣,嘴唇哆嗦著,桑娃子和黃芹則放聲大哭,聲音雖然響亮,卻沒什麼眼淚,讓人總覺得有些假。

    桑母掙扎著嘶聲道:「別嚎了!老娘還沒死呢!哭什麼喪!」

    桑娃子和黃芹聲音戛然而止。桑小妹眼淚卻還是不停地流淌。卻不伸手去擦拭,一任淚水流淌。

    桑母訓斥完,不停喘著粗氣,望向左少陽:「公子,求你,救救我,你要是救了我一條性命,我……,我就把小妹嫁給你!聘禮……,聘禮只要……,只要五十貫!」

    左少陽苦笑著瞧了桑小妹一眼,那眼神在說:怎麼樣?猜得不錯吧?她就是要錢不要命。

    桑小妹哭道:「娘!你再這麼把女兒當東西賣,女兒就一輩子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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