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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三百一十章南下之路(二十五) 文 / 小橋老樹

    第三百一十章南下之路(二十五)

    在中牟縣北部,有一塊蒲草叢生、雁鶴齊鳴的濕地,此乃黃河多年「浸染」的結果。這塊濕地包括數千畝湖面,數萬畝森林,上千多畝蒲花蕩和十數萬畝保存完好的生態濕地,是中原地區面積有大的一處生態濕地。

    濕地裡遍佈著沼澤與大水坑,附近村民也甚少到這一塊濕地,這一塊濕地就成了私鹽販子的樂園,鄭州幫的老窩就安在濕地深處,官軍明知濕地深處有不少私鹽販子,派兵圍剿無數次,濕地周圍家家戶戶都有人販運私鹽,因私鹽受惠極多,所以百姓皆偏向於私鹽販子,只有官軍出動,就有百姓抄小道通風報信,官軍屢屢撲空,私鹽販子也就在濕地深處紮下了根。

    吳七郎帶著十幾個手下剛剛查看了秘密的庫房,還未進入隱藏在山林水間的營寨,就見到手下帶進了一位陌生人,雖然陌生人眼睛上蒙著黑布,吳七郎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這個營寨外表簡陋,卻按照八陣圖來設計,疑路、陷阱極多,營寨下面的地道更是縱橫交錯,如枯樹盤根一般,數年來,沒有一個陌生人走進這個鄭州鹽幫的核心機要之地。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帶到這裡。」吳七郎冷冷地看著手下,說完,回頭對著身邊滿臉鬍子的大漢道:「按規矩辦。」

    帶人進來的私鹽販子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如雪,他道:「來者是富家商舖的劉掌櫃,他說有急事。」劉掌櫃曾是跟隨在孟殊身前的小夥計,當年吳七郎任富家商舖武教頭之時,和劉掌櫃極為相熟,而帶劉掌櫃進入濕地深處的私鹽販子,曾在當年和吳七郎一起在中牟被侯大勇收降。故而認識劉掌櫃,聽說有急事,就帶他進入了濕地內部。

    絡腮鬍子聽到吳七郎吩咐以後,拿出一把鋒利異常的短刀,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道:「一指之刑。」

    帶劉掌櫃進濕地的私鹽販子雖然眼中有恐懼之色,卻不敢違令,在絡腮鬍子面前舉起左手。絡腮鬍子捉住他一根手指,刀光一閃,半截手指已經掉在了地上,這一切動作都是靜悄悄地,沒有怒喝,也沒有慘叫,站在一旁的劉掌櫃被蒙住了雙眼,他只是隱約猜到發生了事情。

    到了一間簡易平房。劉掌櫃的眼罩被摘了下來,他適應了周邊環境之後,笑道:「吳七郎,你倒真會享福。」在富家商舖的那一段時間,劉掌櫃常和吳七郎在一起。說話做事都頗為隨便,此時深入了私鹽販子的禁地,仍然是鎮定自若。

    吳七郎坐在胡椅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掌櫃。吳七郎身後站著行刑的那名絡腮鬍子,他抱著雙手,冷冷地看著笑容滿面的劉掌櫃。

    劉掌櫃毫不畏懼絡腮鬍子的眼光,走上前來,親熱地道:「吳七郎,今日我們來來經比酒量,看誰歷害。」

    吳七郎這才起身,對絡腮鬍子搖了搖手。示意其離開,道:「有何要事能讓劉掌櫃來到這窮鄉僻野。」

    劉掌櫃見閒人全部離開,慢慢地道:「侯相請你到大梁去見一面。」

    「今年地鹽金我按時支付了。」吳七郎當上鄭州幫道首領已有兩年,兩年時間,鄭州幫已經成為了大周境內的第一鹽幫,他和手下都在短短時間內家財萬貫,有財有勢的吳七郎,行蹤也漸漸隱秘起來。如今侯大勇要求他離開自己的地盤及手下。這就讓吳七郎頗有顧忌。

    劉掌櫃一幅愛去不去的樣子,道:「侯相找你何事。與我無關,我僅僅是一個傳信人而已。」

    吳七郎「嘿、嘿」笑了兩聲,道:「劉掌櫃遠來辛苦,暫且到客房休息,等一會我倆一醉方休。」

    劉掌櫃退下以後,鄭州幫的幾位心腹頭領齊聚一堂。

    資歷最老的副幫主道:「私鹽販子和官府歷來是陰陽兩條路,官府不知殺掉了我們多少人,憑老夫直覺,此次大梁城內藏著極大的風險,吳郎還是藉故推脫為好。」

    吳七郎苦笑道:「侯相權傾天下,若我藉故不去,只怕對我們不利,再說,我還算是侯相部下,西北鹽路亦靠黑雕軍保護,我沒有不去地理由。」

    「龍困淺灘,虎落平陽,大梁城是非之地,吳郎千萬要謹慎。」

    大家七嘴八舌地爭論了一會,吳七郎最後下定了決心,道「就算是龍潭虎穴,我還是要去,我走之後,你們要做好防範,見勢不妙,就趕緊溜之大吉。」

    第二天一早,吳七郎、劉掌櫃、絡腮鬍子以及四五個隨從,就做富家商舖的商隊,劉掌櫃自然是仍然是劉掌櫃,吳七郎等人皆裝扮成商隊夥計。

    富家商舖是大周朝最大的商行,最遵守規矩,和地方官相處得極好,又有侯大勇暗中撐腰,天大的難事也能解決得圓圓滿滿,因此,富家商舖在大梁附近基本上通行無阻,扮作商行最是安全不過。

    中午時分,眼看著大梁將近,劉掌櫃在馬上哈了一口白氣,道:「大家歇息片刻,等會一鼓作氣到大梁,我請諸位到明月酒樓好好去喝一頓。」

    明月酒樓是大梁城內一家檔次較高的酒樓,價錢也是不菲,見劉掌櫃如此大方,眾人皆喜笑顏開,絡腮鬍子道:「劉掌櫃到底是富家商舖地掌櫃,辦事就是有氣魄,明月酒樓的老酒味道正又是勁,真是好酒。」另一位漢子接口道:「最是價錢有些貴。」

    一行人一邊說說笑笑,有人就取出水囊喝水。

    一個孤獨的行者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這位行者穿著一身白衣,面容俊美,只是這俊美中帶著些陰氣沉沉,他聽到富家商舖掌櫃幾個字,輕輕勒了勒馬頭,讓那一匹沒精打采的灰馬停了下來。白衣男子跳下馬來,走到劉掌櫃身邊,拱拱手道:「在下水囊破了,口渴得緊,能否給一口水喝。」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先生別客氣。」劉掌櫃見白衣男子是讀書人地模樣,客氣一句之後,就把水囊遞了過去。

    白衣男子道聲謝接過水囊,嘴唇並沒有接觸到水囊開口,只喝了一口,水就見了底。吳七郎正在劉掌櫃身邊,他見白衣男子意猶未盡,又將自己的水囊遞了過去,豪爽地道:「我這還有,儘管喝吧。」

    白衣男子喝完水,臉上露出淺淺笑容,道:「富家商舖名揚天下,當真有過人之處。」

    吳七郎知道自己的談話被這男子順便聽了去,便道:「小哥真是好耳力。」劉掌櫃笑道:「你一人前往大梁,莫非參加今春的大考,城北富家商舖有一家餐館,各地學子吃飯一律只收半價。」

    白衣男子拱拱手,道:「到時我一定去,我有事就先走了。」說完,爬上灰馬,抽了一鞭子,灰馬有些吃痛,長嘶一聲,速度竟也不慢。

    吳七郎凝神看了看白衣男子的背影,道:「此人眼睛亮,耳朵也靈,身上帶有一股陰氣,不知是什麼路數。」

    劉掌櫃笑道:「春試就要開始了,大梁到處都是各地學子,看此子模樣,定然是數試不中的考生,因此渾身都是落魄之氣,劉郎在大梁城走上一圈,就會見到許多這般呆鳥般的考生。」

    吳七郎也笑道:「這些考生也輕視不得,說不定那天就金榜題名,成為天子門生,其中的際遇,誰又說得清楚。」

    一行人又歇息一會,這才上馬前往大梁。

    又前行了一段,大梁城高大地城牆就出現在眾人眼裡,吳七郎打開水囊,也不管天冷水寒,痛快地喝了一口,他見劉掌櫃水囊已空,就將水囊遞了過去,道:「雖說是寒冬臘月,行走江湖,卻也缺不了這一口水。」劉掌櫃以前多次到北面草原,也是極能吃苦的漢子,他接過水囊,也和吳七郎一樣,大大地喝了一口。

    喝完水,眾人又行一段。

    眼見著就要進城洞,突然,劉掌櫃捂著自己的胸膛,大叫一聲,撞了馬來,雙腿在地上瞪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眾人對這個突然變故還沒有做出反應,吳七郎也從馬上撞了下來。

    城門外亂成一團,守門的軍士總共有一伍,五十人,他們分為三班,輪流到城門洞外站崗,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便提刀弄槍地一湧而出。

    吳七郎、劉掌櫃早已口鼻流血而亡,吳七郎的手下都是私鹽販子,他們和官軍對抗意識已深入靈魂,見大隊官軍出來,下意識就掉轉馬頭開跑,只有絡腮鬍子從腰間摸出了把短刀,揮舞著朝城門處奔了過來。

    官軍有的持刀,有的持槍,就和絡腮鬍子鬥在一起,絡腮鬍子平日使一把大砍刀,這一次扮作夥計到大梁城來,大砍刀自然不能帶,就帶了一把易於隱藏地短刀。兵器不稱手,又被二十多名官軍圍住,連殺數人之後,絡腮鬍子也被刺殺在門下。

    其餘私鹽販子仗著馬快,很快就遠離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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