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黃沙百戰穿金甲

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二百三十七章決戰幽雲(二十八) 文 / 小橋老樹

    第二百三十七章決戰幽雲(二十八)

    六月的天空,滿天繁星,深遂而遼闊。

    城外,無數夏蟲在盡情鳴叫,生機盎然,城內,撕殺聲整夜未停。

    大周禁軍輪番派出百人小隊,用弩箭和長弓對契丹軍進行騷擾性攻擊,讓契丹軍疲於應付。

    最主要的戰事卻發生在北城牆上,黑暗中,周軍和契丹軍都點起了火把,在城牆上就如兩條火龍相鬥,兩條龍爭執不下,一會向前,一會向後,格外醒目,也分外好看。

    城中沒有參戰的雙方軍士都關注著城牆上火龍的移動,火龍相爭的勝負,意味著城牆的得失,而城牆的得失,直接決定著戰局的發展。

    北城的蕭思溫、耶律呂不古夫婦肩並肩看著火龍,兩人雙手緊握,多年來的宿怨,因為面前的困難而一筆勾銷,兩人如初戀情人緊緊靠在一起。

    廣濟寺後院,魏仁浦伸長了腦袋,緊緊盯著撕殺著的兩條火龍,一滴滴汗水湧出,衣服就如被水淋過一般。

    侯大勇知道大局已定,心情極為放鬆,當火龍漸漸逼向北城門之時,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要北城牆被周軍攻下,北城的契丹軍就是甕中之鱉了。

    當火龍在距離北城門數百步的時候,就再也走不動了,喊殺聲、慘叫聲、床弩「崩、崩」的聲響,在夜色中傳得極遠,既清晰入耳,又是如此的不真實。

    魏仁浦移到侯相的身旁,問道:「為何不讓西城門的軍士也發起進攻?」

    城牆上的戰事已經全權交由劉重進指揮,侯大勇並沒有過問具體戰鬥的細節,此時,周軍已從東城牆向著契丹軍發起了猛烈進攻,但是西城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侯大勇也有些納悶。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等了一會,沉穩地答道:「劉將軍總攬城牆上的戰事,應該很快就有行動。」

    正說到此,北城牆上火光大作,這火光來得極為猛烈,火把與這股火光相比,實為米粒之光。

    龍捷軍右廂副都指揮使劉重進有面容在火光中閃現。苦戰了半夜,受了箭傷,他滿臉麻子都扭曲了,顯得頗為猙獰。

    火燒契丹軍,正是劉重進地詭計。

    從東城牆進攻北城牆之敵,苦戰多時,五百弩手雖然壓制了契丹軍士的箭手,卻也在其的瘋狂反擊之下傷亡了二百多人。周軍推進到距離北城門數百步的距離,契丹人就以數重皮盾列陣死戰不退,頻頻發起逆襲,周軍鋒銳已失,雙方再一次僵持在一起。

    龍捷軍右廂副都指揮使羅慶環繼續率兵攻打契丹兵。劉重進就帶著一百名弩手下了城牆。

    來到龍捷右廂軍營,一輛憤轀車和四架猛火油櫃已運到多時,這幾件攻城兵器是龍捷軍準備攻城所用,原本放置在城外。劉重進率軍上城牆的同時,就命人出城去搬運這幾件兵器,看到這幾件兵器,劉重進大喜過望,立刻命令軍士們帶著兵器登上西城門。

    劉重進此時已有了在城牆上作戰的經驗,攻破障礙就顯得極有章法。

    十幾名軍士在強弩的掩護之下,鑽進了憤轀車,快速地逼近了障礙物。這憤轀車是專為攻城所設計,由粗壯的木料搭成,外面繃著厚厚地牛皮,可以抵擋重石和箭枝,契丹軍的強弓自然難以射破憤轀車,在憤轀車和強弩的保護之下,周軍軍士迅速地把障礙物搬開。

    當障礙物搬開之後,周軍也學著契丹人的戰法。以步兵盾為前隊。呈密集隊形向契丹人逼了過去,在步兵盾後面。隱藏著四架猛火油機。

    周軍和契丹軍在城牆上交鋒以來,周軍一向以遠距離的強弩為殺傷武器,這次卻放棄強弩的優勢,主動近身肉搏,讓契丹軍士迷惑不解,當然,迷惑歸迷惑,契丹軍士也舉著刀槍瘋狂地衝了過來。

    雙方軍士距離只有十來步之時,周軍舉盾軍士突然閃開,四架猛火油機就正對著衝過來的契丹軍士。這種能噴火的猛火油機是龍捷右廂軍地秘密武器,是混戰中極佳的殺人利器。

    四條火龍把衝到身邊的契丹軍士全部點燃了,契丹軍士嚎叫著在城牆上翻滾掙扎,猛火油附在身上燃燒,最好的滅火辦法是用土,可是在城牆上,哪裡有土來滅火,大火異常猛烈,短短一會,契丹軍士已經沒有了聲息。

    城中廣濟寺,侯大勇和魏仁浦仍然伸長了脖子,屏心靜氣看著城牆上的戰鬥,當西城牆上大火燃起之時,在廣濟寺內觀戰地黑雕軍親衛們都叫起好來。

    廣濟寺面積並不太大,劉黑彀、江小六帶著親衛們細細地搜索了數遍,又在寺廟外圍安排了三組明哨三組暗哨,做到了萬無一失,這才讓侯大勇、魏仁浦等人住了進來。

    只有北部行營副招討使趙匡胤並沒有住在廣濟寺,鐵騎軍傷亡慘重,北伐軍攻進城以後,鐵騎軍就沒有再參加戰鬥,而是接替曹翰部維持幽州治安,趙匡胤也就接替了曹翰之職,和鐵騎軍住在了一起。

    在後園的右角落有一隻平平常常的水井,這口水井用青石砌成,靠近廣濟寺的圍牆,後院中雖然點有兩枝火把,但是井口處距離光線頗遠,讓井口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

    井口地半壁上,有一個圓圓的小洞,這個小洞位置極為隱密,從上往下看,根本無法發現。

    韓德讓和耶律社就位於井口不遠處的小廳裡,耶律社猶在勸解:「這個井口上面就是廣濟寺,廣濟寺位於城中間,肯定被周軍佔領了,出去極為危險。」

    韓德讓在地底呆了不過一天,他實在無法忍受地底的陰暗潮濕,他就順著耶律社的地道,查看了好幾處出口。幾個出口處皆被周軍所佔領,連墳墓四周也有周軍在活動,這個廣濟寺出口距離耶律社家最遠的出口,韓德讓希望在深夜裡碰碰運氣,若周軍防範不嚴,他就可以回到契丹軍中。

    耶律社見韓德讓態度堅決,無可奈何之下,遞給韓德讓一部可折疊並帶有一個掛鉤的梯子。一位身材瘦小的軍士最先鑽出井口,他打開梯子,再把梯子穩穩當當地掛在了井口之上,如猴子般,靈巧地攀上了井口,把頭伸出井口,觀察了一會,軍士就滑了下來。

    「寺裡也有周軍。這個地方似乎是周軍首腦居住地地方,我看見了好幾個文人。周軍地將領們站在院中,都在看著城牆上的戰鬥,看來周軍已經佔領了部分城牆,正在全力進攻北城牆。」這名契丹軍士久在漢地。對漢人的服飾十分熟悉,井口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城牆上的戰鬥,看他了幾眼,就大致知道了周圍的情況。

    韓德讓年齡雖然不大。卻已投軍多年,是一員極有頭腦的驍將,他聞言之後,默默地坐在地道裡想了一會,最後下定了決心,「若真是周軍在大將住在院子裡,這倒是一個千載難逢地好機會,大將喪命。必將影響周軍士氣。」

    耶律社嚇了一跳,「既然是大將所居,必定防衛森嚴,如何下得了手?」

    韓德讓拍了拍背在身上地長弓,輕輕道:「陛下親封的射虎將軍,也非浪得虛名之輩。」

    韓德讓順著井口悄悄地來到了地面上,他隱藏在黑暗中,觀察著院中地情形。突然間。西城牆上燃起了大火。慘叫聲如地獄之鬼叫,認人毛骨聳然。汗毛倒立。

    西城牆上火光不斷推移,很快就接近了逼近了北城門,後院中的封沙、羅青松、林中虎等人皆知勝利在望,不知不覺地他們已來到了侯大勇身邊。

    躲在黑暗處的韓德讓極為冷靜,他一直動手,藉著火把之光觀察誰是院中主將,當他看到眾人都站在侯大勇身後之時,已經明確了目標,他慢慢地拉開弓箭。

    柳江婕早已讓人把熱水燒好,等著侯大勇休息,可是城牆上戰鬥太過激烈,侯大勇一直仰頭觀戰,目光根本沒有離開城牆,柳江婕只有站在背後等著。

    柳江婕正好來了月事,站著站著,肚子突然疼痛起來,她轉過身就欲回屋坐一坐,剛轉過身,忽然發現牆角黑暗處有一個朦朧的身影,隨後「崩」地響起一聲清脆的弓弦聲,柳江婕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她根本沒有思索,猛地向前一撲,抱住了侯大勇。

    一枝長箭深深地插在柳江婕的後背之上。

    羅青松、林中虎反應極快,他們不等候大勇下令,拔出腰刀,順著響聲音幾步就趕向了發聲處。

    韓德讓動作極為敏捷,他射出一箭之後,也不管射中沒有,往井口一縱,左手準確地抓住了掛在井口地木梯,飛快起滑了下去,當羅青松、林中虎趕到井口時,只見到井口黑沉沉一片,哪裡還有一絲人影,只見到井口處還有一個木梯子。羅青松、林中虎幾人意識到問題出在水井之中,林中虎膽大如虎,提著腰刀,順著木梯下到井中。

    屋外陸續進了十幾個親衛,劉黑彀站在侯大勇門口,守衛著房門。

    侯大勇已把柳江婕抱回到房間,他又轉身走出屋子,歷聲道:「封沙,讓醫官拿一些金創藥,再把匕首、藥巾和毛巾分別在開水中煮沸。」

    安排完諸事,侯大勇鐵青著臉回到屋內,幾個親衛已在屋內點燃了數盞油燈,很快,氣喘吁吁的醫官送來了金創藥,三把被開水煮過了匕首也送了過來。

    昏迷中的柳江婕趴在床上,背上是一支長長的雕翎箭,所幸中箭部位並非心臟,傷勢雖重,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柳江婕是女子之身,所中部位又是後背,取箭、療傷要剪下後背衣服,露出整個後背,此事自然不能由醫官來完成,好在侯大勇在另一個世界曾是經過軍校,又擔任過特種大隊大隊長,來到大周後一直在軍中,對治療這種外傷並不陌生,因此,侯大勇決定親自為其治療。

    侯大勇細心地脫去柳江婕身上所穿的軟甲,柳江婕所穿軟甲是大周禁軍中常用地紙甲。

    鎧甲按材料分為鐵、皮、紙三等,紙甲的發明源自唐末,在大周朝漸成軍隊的標準甲式之一,可算得上極早的凱夫拉裝甲,紙甲性能優良,不僅輕便,其堅固也並不遜於皮甲,在六月天,紙甲透氣性能遠遠超過了鐵甲和皮甲,成為大周禁軍中極受人歡迎地軟甲,柳江婕是女兒心性,試穿了一次皮甲以來,再也不願意穿透不了氣的皮甲。

    堅固的紙甲減弱了雕翎箭的衝擊力,救了柳江婕一條性命。

    侯大勇用匕首劃開柳江婕的衣服,讓受傷的背部顯露出來,整個背部已被浸出來的鮮血染紅。侯大勇用煮沸過的毛巾擦試了箭口附近地血跡,見受傷處並沒有變色,這說明不是毒箭,侯大勇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多時辰,侯大勇才最終完成了治療,擦試乾淨血跡之後,就用藥巾把金創藥牢牢地綁在背部,不一會,藥巾也被血水浸透,好在禁軍中的金創藥十分靈驗,慢慢地止住了流血。

    由於要用藥巾把金創藥綁在柳江婕背上,侯大勇只有將柳江婕上身衣服全部割掉,柳江婕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經常在草原上縱馬,身體嬌健,結實而勻稱,脫下衣服之後,露出了曲線極為優美背部。

    療傷之時,全神貫注的侯大勇眼中只有傷口,沒有注意到柳江婕的上身已全部裸露出來,當停了下來,侯大勇也是滿身大汗,再次看到柳江婕優美的背部,不禁愣了愣,柳江婕是大漠女子,大漠中風沙大,日照時間長,柳江婕臉上皮膚並不是十分細膩光滑,雖然柳江婕在中原住了近一年,臉上皮膚已漸漸光滑起來,可是仍舊不如符英、秋菊等人,但是柳江婕背部的皮膚卻十分細膩,竟然讓侯大勇感到有些眩目。

    侯大勇連忙收回眼光,取過那一枝雕翎箭,這枝雕翎箭製作得十分精緻,在雕翎後部有一排契丹文字,箭桿處刻有幾隻老虎,老虎神態各異,連毛髮也絲絲入目,從這份精細的做工來看,此箭主人定是契丹貴族。

    柳江婕輕輕「哼」了一聲,甦醒了過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