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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劍指秦川 第一百六十六章爭奪河套(三十一) 文 / 小橋老樹

    第一百六十六章爭奪河套(三十一)

    黑雕軍中軍帳前站了二十多人,全是侯大勇親衛,親衛們已晨練多時,雖說五月的早晨還有一絲涼意,可是親衛們身上均是滿是大粒大粒的汗珠,順著結實的肌肉往下掉,地上星星點點是汗珠的痕跡。

    羅青松提了一把木刀,和劉黑狗捉對撕殺。劉黑狗箭法黑雕軍第一,刀法卻很是一般,羅青松箭法一般,武藝卻著實了得,一手「隴山刀法」使得剛勁質樸,來到侯大勇身邊之後,侯大勇又把經過提煉的「何家刀法三式」傳授給他,羅青松揉兩家長法之長,刀法愈發出眾。

    兩人鬥了一陣,劉黑狗再次被羅青松砍中大腿,他嘴裡大著叫著:「不打了,我認輸。」然後跳出圈外,蹲在地上不停地吸著涼氣。羅青松的刀法高出劉黑狗數個等級,他接連四刀都砍在劉黑狗同一個位置,雖說木刀包著一層布塊,羅青松又收斂了刀勁,不過四刀砍在同一個地方,還是讓劉黑狗疼痛難忍。

    羅青松手提木刀,笑呤呤地看著劉黑狗,道:「劉指揮使怎麼顧頭不顧尾,光護住上身,下盤全部暴露出來了。」

    劉黑狗是親衛隊的指揮使,按理來說是羅青松的上級,只是羅青松是侯大勇的貼身親衛,平時總跟在侯大勇身邊,身份頗有些特殊,和一般的親衛並不一樣,劉黑狗重來沒有管過他。兩人一個武藝高強,另一個箭法如神,關係極好,互相拜對方為師,昨天在訓練箭法的時候,劉黑狗數落了羅青松好一陣子,今天訓練刀法。羅青松趁機出了一口惡氣。

    侯大勇也是渾身是汗,興致盎然地在場邊看著兩人打鬧,軍營生活單調而充滿著危險,軍士們相互的玩鬧,不失為增加生活樂趣調節心理的好方法。

    一名手臂帶佩戴著紅色標誌的值勤軍官走到中軍帳前,黑雕軍軍制,五百人設一指揮使,黑雕軍二萬人。設有四十名指揮使,每次紮營之時,這四十名指揮使輪流充當值勤軍官。

    「怎麼,城裡派人過來了,把他帶到軍帳處等候。」侯大勇隨手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對坐在操場邊喘氣的封沙道:「請石將軍、郭將軍、錢判官到營帳中來。」

    這一次突襲靖遠城,黑雕軍兵分二路。石虎率領著鷹營三千人和團結兵三千人,從同心城出兵。越過西隴山,先行到達靖遠城,石虎心細如髮,他沒有貿然進軍,大軍隱藏在在距離靖遠城十里處的一處山谷中。和侯大勇所率大軍會師以後。黑雕軍兩萬大軍深夜出擊,以絕對優勢包圍了靖遠城,打了房當度一個措手不及。

    侯大勇換上軟甲之後,石虎、郭炯、錢向南三人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房當度使者兩人。一名是指揮使房當山,另一名是師高金。兩人自報身份後,由房當山遞上了房當度地請降書。

    侯大勇瞟了一眼書信,輕描談寫地說了一句:「書法倒還不錯。」

    侯大勇回到古代以後,練習了數年毛筆書法,不過水平實在不高,目前只能說稍稍看得過去,這讓侯大勇頗為無奈。見到房當人書信有著一筆極為漂亮的書法,忍不住讚了一聲。

    房當山和師高金都精通中原話,見侯大勇和顏悅色,心中稍安。隨知,侯大勇轉瞬間就變了臉,把書信往地上一丟,道:「你們還有談判的資格嗎?必須無條件投降。」

    師高金站在帳中,冷眼看著坐在大帳正中央的黑雕軍首領侯大勇。自從聽說女兒懷上了侯大勇的孩子後。想像中的侯大勇形象無數次地在師高金腦海中閃現。而現在侯大勇近在咫尺,師高金卻感覺特別不真實。坐在大帳中的侯大勇竟如虛幻一般。

    房當山臉色數變,依據他的性格,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投降,可是若不投降,全城軍民都逃不掉黑雕軍地屠刀,房當山強忍著怒氣,低聲道:「請將軍明示,何為無條件投降?」

    「很簡單,投降以後,我保證房當人和周人享受同樣的待遇,房當軍成為我的部屬,房當百姓成為我治下之民,」

    房當山和師高金對視一眼,師高金上前一步,拱手道:「將軍的意思其實和鷹帥的意思一樣,我們願意如吐蕃人達布一樣,為將軍鎮守西北,為將軍放馬牧牛,但有所驅,萬死不辭。」

    師高金報姓名之時,侯大勇就知道他是師高月明的父親,師高金的相貌和普通房當人沒有區別,他的女兒師高月明和兒子師高都奇異地長著金髮碧眼,大異於平常黨項人。侯大勇絕不願意做姑息養奸之蠢事,鋒利地眼光掃了師高金一眼,冷笑道:「效忠於我,不過是一句空話,黑雕軍必須要進駐靖遠城。」

    侯大勇處置吐蕃渾末部時,黑雕軍和吐蕃渾末部實力都不強,而且渾末部裡有著不少漢人血統,因此侯大勇做了一個順水人情,支持渾末部搶佔若爾蓋草原。現在吐蕃人和房當人情況不一樣,房當人勢力遠遠大於吐蕃渾末部,若給他們喘息之機,數年之後,定然又會成為心腹大患。

    師高金沉默了半響,道:「靖遠城我們可以交出來,不過我們希望在清水河畔能夠得到一塊草地,讓房當人有一個安身之地,若這個條件也不能答應,房當人只能和黑雕軍決一死戰。」

    聽到房當人願意退出靖遠城,石虎暗自高興,雖說房當軍勢弱,不過靖遠城城高牆厚,要攻下來也必然要經過一場血戰。

    侯大勇點頭道:「既然願意退出靖遠城,也算房當度有些誠意,賀蘭山西麓諸胡雜居,水草豐美,以後房當人以為住在那裡吧。」侯大勇說完此話,停頓片刻,提高音調道:「這是最後條件。不可更改。」

    賀蘭山以東、陰山以南,也就是西套、前套和後套,這是侯大勇經營的重點,而賀蘭山西麓在長城以北,雜居著黨項細封人、契丹人、達旦人以及數量不多的回鶻人,侯大勇暫時還沒有精力染指這一塊地方。

    師高金和房當山對視一眼,師高金再次拱手道:「賀蘭山左麓諸族混居在一起,以房當人現有的實力。根本不能立足,而且黨項細封部和房當部同氣連枝,搶佔他們的地盤,從道義上說不過去。」

    侯大勇心中暗道:師高金倒是一個談判地能手,說話不卑不亢,在自己的強力壓迫之下,仍在竭力為房當人爭取利益。

    為了打消他們地顧慮,侯大勇道:「此事不必擔心。你們投降之後,就是我的部下,黑雕軍會幫助你們掃除障礙。」

    房當山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插不上嘴,滿臉怒氣聽著師高金和侯大勇討價還價。幾次想到拂袖而去,可是想到黑雕軍軍容鼎盛,城內三千人馬和黑雕軍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只得把火氣一壓再壓。

    師高金暗自歎了一口氣:黑雕軍實力強勁,房當軍若強行抵抗,只有死路一條,遷往賀蘭山左麓雖說困難重重,但是總比坐以待斃要強得多,房當翰海西遷居延海,其實也面臨著同樣地問題。

    師高金恭敬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要回去稟報。」

    侯大勇揮了揮手。道:「給你們一天時間商議,明天辰時必須給予答覆,時辰一到,黑雕軍就在踏破靖遠城。」

    第二天早上,黑雕軍所有的投石車都集中在東門,只待城內拒絕投降,就用投石車猛轟城門。房當軍集中在城牆上,也是嚴陣以待。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

    辰時一到。東城門「噶、噶」地打開了,五匹戰馬緩緩地從東城門奔了出來。當先一騎正是小鷹帥房當度。

    房當度身穿白色長袍,頭戴一頂銀色的頭盔,英俊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當走近了黑雕軍陣營之時,房當度眼角湧出了一滴淚水,他抬起頭向仰望著天空,五月的天空陽光刺透了雲層,使天空顯得格外眩目,遠遠的天際間,兩隻雄鷹在翱翔,如同戰死沙場地兩位哥哥不屈魂靈。

    黑雕軍將士們手握刀柄,一言不發看著這幾位房當軍將領從身邊走過,只要侯大勇一聲令下,這幾位房當軍將領必被軍士們砍成一堆肉泥。

    房當度如穿行在一片沙漠中,除了中軍帳的黑色大雕,他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來到中軍帳後,師高金在房當度身邊道:「穿黑甲地將軍就是侯大勇。」

    房當度一提馬韁,一馬獨行於前,和侯大勇對視片刻,然後翻身下馬,取下佩刀,彎著腰,雙手捧刀高過頭頂。這是房當族投降獻刀儀式,侯大勇雖不知道此儀式,可是看到房當度高舉佩刀,也猜到是投降禮儀,一探身取過了佩刀。

    房當度抬起頭,盯著侯大勇眼睛,沉聲道:「房當族願受將軍驅使,希望將軍遵守諾言。」

    侯大勇心中連贊兩聲:好一個英俊的少年統帥,好一口流利的中原話。面上卻沉靜如水,道:「投降之後,房當族就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只要你們不起貳心,我們永遠和平相處。」

    房當度輕聲歎息道:「但願如此。」說完,轉過身來,面向清水河的方向跪下,鄭重地行了大禮,低聲呢喃道:「清水神啊,你的子孫辜負了你,我願意接受你地懲罰,請你給我指一條上天國的路吧。」房當度眼角地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他迅速抽出掛在腰間地匕首,猛地向心胸口刺去。

    房當度動作相當迅速,侯大勇、石虎等將領都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正在此時,一隻雕翎箭從親衛隊飛出,「噹」地一聲,正好射在匕首上,雕翎箭來勢如飛,力量極大,房當度只覺手腕一震,手中匕首已不知去向。師高金、房當山等房當將領一擁而上。把房當度雙手死死控制住,師高金狠狠地打了房當度一耳光,道:「沒有想到房當度如此怯懦,竟想一死了之,你這樣做辱沒了鷹帥,更不配做房當族子孫。」

    四周的黑雕軍軍士原本對這幾名房當將領頗有輕視之心,見到如此情景,嘲笑地神情漸漸地隱去了。侯大勇見幾名將領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一提馬韁,來到房當度身前,歷聲道:「房當度,是男子漢就站起來。」

    房當度掙開眾人,猛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昂著頭道:「將軍有何吩咐?」

    「下午申時,房當軍退出靖遠城。由黑雕軍接管此城,你率領房當軍人馬到西會城外的右谷軍寨集中,你有十天時間召集清水河畔的族人,在六月一日,過黃河。出吳家嶺長城,遷往賀蘭山西麓。」

    雖說這樣安排時間很緊張,可是畢竟是一條出路,侯大勇並沒有食言。房當度就恭敬地道:「屬下遵命。」

    侯大勇又道:「靖遠城內還有近萬房當人,你留下一百名軍士幫著黑雕軍維護城內秩序,昨日信使師高金頗有才能,就讓他留下來吧。」

    師高金是鷹帥房當明的心腹,足智多謀,房當度奪取靖遠城,師高金也多有出力,聽說侯大勇要留下師高金。房當度神色間有片刻躊躇,隨即恢復如常,又道:「遵命。」

    師高金一直站在房當度身後,聽到侯大勇提出這樣地要求,暗想:原來侯大勇早知師高月明是我女兒,昨日卻不假顏色,這個女婿挺沉得住氣,確有過人之處。

    下午申時一到。城門大開。三千房當軍魚貫而出,來到城外指定地點集結。

    靖遠城距離蘭州很近。輕騎兵一天之內能跑一個來回,黑雕軍佔領了靖遠城以後,靈州、西會州和同心城都成為了後方。為此,侯大勇重新調整了黑雕軍部署:侯大勇親率人數最多地獅營、山宗元的虎營、段無畏的蛟營和白霜武所率七千團結兵駐守靈州城;石虎率領鷹營三千人和三千團結兵鎮守靖遠;姜暉、周青率熊營二千人駐守廉縣,胡立、劉世緒龍營二千人鎮守同心城,陳仁義、張解率豹營二千人鎮守西會州。

    這樣佈防分散了黑雕軍主力,有違侯大勇的用兵原則,只不過一萬團結兵組建時間太短,還不能獨立使用,侯大勇計劃一年過後,再把這一萬團結兵派駐到廉縣、同心城、西會州,接替熊營、龍營、豹營擔任防守任務。

    房當軍出城之後,侯大勇率領著獅營、虎營、團結兵和房當軍沿著黃河返回靈州,跟隨著大部隊一起行動。

    黑雕軍和房當軍作戰近一年,作戰之時,雙方軍士狠不得把敵手砍成碎片,隨知一夜之間,敵對兩方竟成為戰友,這個轉變過於迅速,雙方軍士心理上根本不能適應,總如氣盛的公雞一樣怒目而視,只是在各級軍官的強力拘束之下,才沒有釀成衝突。

    房當軍諸將領自認為鐵騎無敵,被黑雕軍屢次擊敗,心中很是憋屈,此次近距離接觸黑雕軍,發現黑雕軍裝備之精良、軍紀之嚴明、騎術之嫻熟、食物之豐富,遠遠超出了房當軍的想像,能夠取得戰場勝利也非偶然。

    房當度和房當支金兩人在靖遠城失和,房當度掌握了二千房當軍,房當支金掌握了另外一千軍士,兩軍在行軍途中有意無意地拉開了一些空隙。錢向南掌管軍情營也有好幾個年頭了,他甚少在公眾場合露面,頗為自得地生活在大家地背影之中,嗅覺靈敏,不過一天地行軍時間,房當軍的異樣情緒就被他敏銳地感覺到了。

    到了西會州以後,侯大勇舉行了有房當軍將領參加的第一次酒宴,席間,侯大勇提出了把房當族分為兩部,一部由房當支金率領,從西會州北渡黃河,另一部由房當度率領,從右谷軍寨渡河,黑雕軍主力隨同房當支金部出擊。

    房當度和房當支金已呈勢若水火,放在一起遲早要火並起來,聽到侯大勇的命令之後,房當軍眾軍均無異議。

    在西會州休息一天之後,侯大勇率著五百親衛隊和七千團結兵回到了靈州,郭炯作為前敵總指揮,統率獅營、虎營和房當軍總計一萬精兵,北渡黃河、越長城,準備對賀蘭山西麓諸族發起突然襲擊。

    五月二十九日,清水河畔的房當人源源不斷地集中到西會州。六月一日,到達西會州的房當部老少婦孺約二萬餘人,到達右谷軍寨的部眾約三萬餘人。

    房當人原本分為三部,房當朵兒一部最小,在固原之戰中,被誅殺盡絕,房當翰海部人數佔到總人數地三分之一,西遷之時,他帶走了所部全部人口以及部分房當度所部地人口,此時,留在清水河畔的房當人主要集中在黃羊壩子,得到房當度地命令之後,立刻開始遷移,更遠一些的部眾因時間限制就無法照顧了,只能留他們在清水河畔自生自滅。

    房當度看到清水河畔數十萬黨項房當人,經過一年大戰,集中西遷的人口不過區區幾萬人,當房當度踏上了黃河北岸,不禁淚落沾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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